第33章 ☆、和離
和離
“行!”
“不行!”
兩道聲音一同響起,蒼玉眼神微涼,若選前一種,起碼沈玉還要時時待在他身邊,若是和離了,那麽兩人短日內便再無交集,這讓他如何承受?
沈玉聽他不同意,回頭瞧他:“這是目前來說最為妥當的方法,左右日後也得和離,你為什麽不同意?”
蒼玉氣血翻湧,雙眸的溫度降了又降,但當着雲商的面,他又不能說什麽,只得拉着沈玉的手對雲商道:“我勸勸她。”說罷便急匆匆同沈玉離開前堂。
回到屋中,蒼玉難得的沉下了臉:“我說過,我不同意和離,你若投奔他便去投奔,将我的事同他說說也沒什麽,你怎麽非要和離?”
沈玉擡手給自己倒了杯水,不料還未等送到自己嘴邊便被蒼玉伸手劫了去,她只得又倒一杯:“我不願背叛你,是以和離也不失為良計。”沈玉也知道他為何如此反對和離一事,默了默,耐着性子挑些好話勸:“其實同你和離,我也舍不得,尤其是我眼下又有了身孕,是以你完事要更加小心,萬不能出半分差池。今日我們和離是為了日後過得更好,你也曾是一軍之帥,怎麽眼下卻這麽糊塗?”
蒼玉此時已聽不進去什麽話,冷冷瞧着沈玉:“說來說去你只想着自己,你不想背不仁不義的罪名,你想兩全其美,那你有沒有想過我是什麽想法?”
沈玉并沒有同他一般見識,聽他說得難聽也不放在心上,冷冷睨了他一眼:“對,老子原本也是自私的人,怎麽?你不滿意?”
“你!”蒼玉被沈玉氣得一句話哽在胸口,眼前陣陣發黑:“我滿意,我當然滿意。”話落拂袖而去,用力甩上門,腳步聲漸行漸遠。
沈玉坐在原處發呆,她原本覺得自己這麽做并沒有錯,但又細細想了想蒼玉離去時眼底那一抹傷痛,心又像被針紮了一下,疼得她皺了眉,不禁反省,難道自己這麽做真的錯了?她透過半開的窗子望了望天際,或許她真的是做錯了,既然做錯了,那麽去找找蒼玉也不算什麽。如此想着,她放開手中杯子起身去找蒼玉。
“侯爺他出府了。”雲商原本是坐在椅子上想事情,見沈玉出來便起了身:“我瞧他面色不怎麽好。”
沈玉有些無奈:“嗯,他沒說去了哪嗎?”
雲商搖了搖頭:“若方才侯爺說了什麽偏激的話,那也是因對你太過在乎,你還是不要往心裏去,待他回來了,你再同他好好說說話。”
沈玉應了一聲,她也想好好同蒼玉說話,但眼下連個人都沒有,她若對着銅鏡自己與自己說,那畫面還是不要太美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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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又回了卧房,面壁反省,連蒼玉那般臭不要臉的人都被自己氣跑了,想來她方才也是有些過分了,因為愧疚,此時睡是睡不着了,她起身去了廚房,想着親手做道菜肴端給蒼玉,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臉人,他屆時瞧見自己做的菜,也應當不會太生氣了罷,其實同他分開,她也十分不舍,只是未曾表現出來罷了。
沈玉分析的頭頭是道,于是問題來了,她并不會做菜,可若不做菜她也想不出更好的讓蒼玉解氣的方法,是以想來想去,她還是去了廚房,親手熬了一鍋白粥,這白粥雖然瞧着是一碗普通的白粥,實則它也是一碗普通的白粥。
沈玉同她的白粥一直在屋中等着蒼玉,一直等到月上三竿還不見蒼玉的人影,沈玉也有些火了,她活了二十年從未低聲下氣去讨好過誰,今日好容易放下身段去做了飯,他竟還不領情。沈玉面如沉水,端着碗去到院中,一揚手便将碗扔了出去,瓷器碎在石板上,殘片四起,聲音格外刺耳。
雲商此時正同甄柳站在門口,被沈玉這舉動吓了一跳,甄柳一見沈玉發火,雙腿便忍不住抖,求救般望向一邊同樣征愣的雲商:“雲大哥!讓沈玉去找我師父這樁事我便正式托給你了!記得完成任務啊!”說完便腳底抹油一樣跑出老遠。
沈玉瞧了一眼雲商:“有什麽事?”
雲商朝沈玉走過去:“甄柳方才說讓你去找找侯爺。”
沈玉聞言直接回身往屋走:“不去,不願回來便不回來,老子為什麽要去找?”
雲商見他要走,顧不得禮數一把拉住她的手臂:“你們終歸是夫妻,還是去找找,甄柳說他此時在酒肆。”
沈玉哼了一聲,冷然道:“不去,左右馬上要和離了。”
一聲略帶嘲諷的笑突兀響在院中,沈玉身子一僵卻沒有回頭,雲商則尴尬的放開自己的手悻悻回身,此時蒼玉正面無表情站在門口瞧着他們:“我說你怎麽如此急迫?原來還有這麽回事。”他擡手将手中特意買給沈玉的如意酥扔到地上:“和離?好啊,我這便準備放妻書!”
雲商頭一次遇上這樣的事,在兩人中間實在為難,想勸卻又無從下嘴。
蒼玉頭也不回的去了前堂,沒一會便拿着放妻書來找沈玉:“簽。”他眼下一個字也不願多說。
沈玉咬着牙,瞧也不瞧一眼,拿過狼毫便書上自己的大名,只是眼角不當心掃到那句“一別兩寬,各生歡喜”時,心緊了緊,而後她起身,繞過面色緊繃,緊握着拳一動不動的蒼玉,将屋中的東西都收拾一番,拎着包袱便出了侯爺府。
沈玉的東西并不多,是以帶走的也極少,但盡管如此,蒼玉還是覺得原本溫暖的屋中冷清不少,此時他才像酒醒一般,猛然站起身要去追沈玉,步伐大且急,不料剛出門口便同手托銀盤的下人撞了個滿懷。
下人吓白了臉,跪在地上,整個人抖如篩糠:“老爺饒命!方才夫人為老爺熬了粥,奴才怕老爺單吃粥不習慣,這便想着再送來幾道小炒。”
蒼玉聞言面色又白了幾分,她竟親手為自己做了羹湯,心狠狠揪在一起,整個人卻在突然之間失了力氣,他身子晃了幾晃,最終沒有再追出去,轉身回了屋裏。
他想既然弄巧成拙走了這條路,那麽不如就這麽走下去,待将朱明元拉下皇位再去将沈玉追回來,按他以往的經驗來瞧,将軍府的牆似乎也不算很高,一日三個來回還是可以的吧……這麽一想,那股因失去沈玉而噬心的痛似乎減輕了些。
另一邊,沈玉回到将軍府,将手中包袱随手扔在桌上,差府上下人備了一桶熱水,她覺得自己需要冷靜一下。
氤氲的水汽染紅了她的臉,她閉目靠在桶的邊緣回想着方才的事,一想到她同蒼玉之間毫無幹系可言,她心中隐隐有些煩躁,嘆着氣摸了摸尚平坦的小腹,沈玉頭有些疼。
此時水溫堪堪好,沈玉靠在桶中便睡了過去,再轉醒時已是隔日清晨,水早已冷卻,沈玉打了個哆嗦,從水中站起來更衣。
待收拾清爽出門上朝時,才發現衆位同僚瞧自己的眼色有些奇怪,她皺着眉同他們對視,不料他們在與她對上眼後皆垂下了眸子避過她的視線。
“你過來。”沈玉被他們的舉動給撩撥的不自在,遂朝一位正三品文官擺了擺手。那文官雖年紀大沈玉一些,但在她面前卻是半分氣勢都沒有,顫顫巍巍在沈玉跟前站定,而後畢恭畢敬拜了一拜:“下官參見沈将軍!”
沈玉面色不善:“我好看嗎?”
那文官本就因一早便聽說英武侯同護國将軍和離而詫異的臉此時更是白如銀霜,他覺得護國将軍這是在調戲他,他想反抗但又不敢,最後聲如蚊吶:“好……好看……”
沈玉面色更差:“好看個棒槌!你們大清早的一直瞧着老子做甚?老子臉上開花了嗎?”
整個大殿霎時靜了下來,衆人或垂首或閉眼,總之沒有人敢出聲。
朱明元來時還在想今日怎麽他的愛卿們都這麽乖順,再一瞧見位于百官之首的他的沈愛卿的面色之後,他似乎知道了什麽不得了的事情。
有關她昨日深更半夜親自同蒼玉和離的事,他在侯爺府上的眼線已同他大概說了說,他覺得他的沈愛卿如此機智而又明事理,當真是極其難得的,是以昨夜的夢都夢的格外好。
早朝後,朱明元把沈玉留了下來。不等朱明元開口,沈玉便撲通一聲跪了下去:“求聖上賜罪!”
朱明元明知道她為何請罪,但卻又不能表露,只得故作疑惑道:“愛卿這是做橫麽?”
沈玉垂首:“臣未經聖上準許私自同英武侯和離,請聖上降罪。”
朱明元又作出一副大怒狀,心中其實早已笑開了花,他狠狠拍了拍身邊桌子:“胡鬧!寡人的賜婚,你同英武侯将它當作兒戲?”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