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1月寒風凜咧，雪花給整個大地鍍上一層雪白。教室裏，同學們正埋着頭奮筆疾書。
今天是期末考最後一天。
曾欣答完最後一題，仔細的檢查了2遍，然後走上講臺交了卷子，監考老師是理科班10班
的數學老師，叫李梅，曾欣高一的時候，李梅教過她們班的數學。
李梅大致掃了一眼卷子，沖曾欣和藹的微笑，突然想起什麽，她看了看手表，然後輕聲叫住曾欣。曾欣腳步頓住，回頭看她。
李梅走下講臺，壓低聲音道：“曾欣，你幫老師去通知下陳旭，考試完不要走，到我辦公
室一趟。”
李梅是陳旭班裏的數學老師。
離考試結束還有20分鐘，李梅擔心陳旭提前交卷，她在監考又不能離開，索性讓曾欣幫忙通知下。
曾欣點點頭，說：“好的。”
李梅告訴了曾欣陳旭所在的考室在303，曾欣擡腳朝着三樓跑，怕陳旭和她一樣提前交卷，她腳步邁得飛快。
闵清的考試座位是随機分配，因此一個考室有不同班的的學生。因為在考試，曾欣不敢随意打擾，她站在窗前往裏面掃了一眼，見陳旭還低着頭正在答題。松了一口氣，還好他沒有提前交卷，李老師交代給她的事，總算可以完成了。
陸陸續續有不少學生出來，見到曾欣站在門外的陽臺上，皆是一愣，有個女生高一的時候曾和曾欣是同學，見她出現在理科考室門口，随口問了一句：“曾欣，你怎麽在這？”
“李老師讓我來找陳旭。”曾欣禮貌道。
“陳旭應該快出來了，那我先走了。”女生沖她揮揮手。
幾分鐘後，背着黑色書包的男生從教室裏出來，黑色羊毛大衣顯得他身形颀長,見到曾欣，他明顯一愣，見曾欣朝着自己走過來，他腳步頓住，站在原地看着她。
曾欣走到陳旭一米遠的地方站定，“李老師讓你考試完不要走，去她辦公室等她。”
“謝謝”陳旭看着曾欣，禮貌道謝。天氣冷，女孩裹着厚厚的粉色羽絨服，白色圍脖套在修長的天鵝頸上，大概是在外面站太久的原因，女孩被凍得臉色發白。
“不好意思，你是不是等了很久？”
“沒有，我剛到一會兒。”曾欣搖頭，又說，“那我先走了，你記得去李老師辦公室等她。”
陳旭喜歡曾欣很久了，自從上次籃球賽的事情，他敏感的發現了曾欣和賀豐之間不同尋常的氣氛。
陳旭想叫住她，但一時沒想好理由，見人已經轉身走了，他一時情急，加快腳步上前拽住曾欣的手。“曾欣，你等等。”
女孩子的手細膩光滑，和他們這些男生粗糙的手完全不一樣，像綿軟的棉花糖，觸感實在太好。一種奇異的感覺湧上心頭，陳旭臉唰的一下紅了。
曾欣不動聲色的抽回自己的手，微皺眉。除了賀豐，她從未和其他男生有過這樣的肢體接觸，她聲音冷了幾分：“你還有什麽事嗎？”
陳旭聽出她聲音裏的抗拒，但剛才那一瞬間的觸感實在太過柔軟，鬼使神差的，陳旭一把拉住曾欣的手，将人往懷裏拉。“曾欣，我喜歡你，你給我個機會好不好？”
陌生的氣息傳來，曾欣一邊掙紮一邊說：“你放開我。”
陳旭回過神，這才意識到自己剛才的舉動有多荒唐，連忙放開了她。
“她是我女朋友。”
曾欣錯愕的回頭，賀豐靠在陽臺上，冷冰冰的看着陳旭。從未想過他會當衆說出這樣的話，曾欣下意識否認：“賀豐，你胡說什麽。”
極力壓抑的情緒在聽到她否認的這一刻悉數崩塌，他快步走到曾欣身邊，強硬的牽着她的手，冷聲質問：“我胡說什麽了？”
他從未用這樣的語氣和自己說過話，曾欣委屈，他到底發什麽瘋？
她的沉默在賀豐看來就是默認，他滿心期待的在她考室門口等她，卻被告知她早就交卷離開了。正準備給她打電話之際，聽到從樓上下來的兩個女生閑聊，她居然去陳旭教室門口等陳旭。
雖然知道可能是有事她才去找陳旭的，但不高興的情緒不受控。他極力克制着情緒，上樓卻看到她被別人摟着。
能不生氣嗎？
“我胡說什麽了？你不想當我女朋友？”
曾欣委屈巴巴的盯着男生愠怒的黑眸：“你想讓我怎麽答？”
女孩滿臉的委屈，像是被欺負摻了的模樣，咬着唇小臉皺着，聲音聽起來無助極了。
望着女孩那雙過于委屈的眸子，賀豐的怒氣消了大半，他壓低聲音道：“那你要不要跟我走？”
陳旭的眼神在兩人身上來回掃動，曾欣被看的有些心虛，看了賀豐一眼，警告道：“你別鬧。”
兩個人之間的對話過于暧昧，陳旭看出點什麽，但仍是不死心的問：“曾欣，你和賀豐，是什麽關系？”
曾欣有想過，陳旭也許看出點什麽，但沒料到陳旭竟然直接把問題抛了出來。半晌，她平靜道：“校友關系。”
三個人在走廊裏站着，從考場出來的學生偶爾投來打量的目光，曾欣怕賀豐又問出什麽驚人問題她沒法招架，轉身快步離開了。
賀豐沒追上去，他手抄兜站在陳旭面前，輕慢的睨了他一眼，“別肖想那些不屬于你的。”
這話像是善意的提醒，可經由他冰冷的語氣說出來，多了點挑釁的味道。畢竟是十七八歲的年紀，哪怕脾氣再好，也經不起這樣一而再再而三的挑釁，陳旭不屑的輕哼一聲，“更不會屬于你。”
賀豐輕笑，對他的挑釁完全不放在眼裏。
陳旭對他這類男生向來都是嗤之以鼻的，仗着家世好，加之長得一張過分好看的臉，吸引得無數花癡女生趨之若鹜。見賀豐這邊無視自己，他心裏湧起一副怒氣，迫切的想要争一口氣：“曾欣才不會喜歡你這樣的。”他頓了頓，挑釁道“她剛才讓我抱她了。”
陳旭對賀豐其實并沒有太過懼意，學校裏雖然流傳他兇狠暴躁，但畢竟是傳聞，他這人在學校大部分時間裏都過得挺低調的。真正打架鬥毆的學生已經寫過無數次檢讨了，這人還一次都沒寫過。因此，陳旭覺得這人大概也就是花架子，裝出一副神秘兮兮的模樣吓吓人而已。
然而，他話音剛落，男生剛才還平靜的俊臉仿佛風雨欲來，眉眼陰戾，語氣冷得像是冰刃：“你還敢提？”陳旭被吓得心一顫，那眼神，像是要生吞活寡了他似的。
陳旭還沒反應過來，男生的拳頭已經砸向他的臉，緊接着，一個過肩摔直接把他狠狠摔到地下。後背撞在硬邦邦的地板上，冰冷的觸感襲來，後背被摔得生疼。
這動靜大得立刻引起了教室裏老師的注意，監考老師是個男老師，聽到動靜急匆匆跑出來，看到這場面，先是吼了一聲還不住手，然後正準備疾言厲色教訓，聽到聲音的男生回頭。神色淡然的看了他一眼，腳下的動作還在繼續，男生的腳踩在陳旭的手上。
陳旭神色痛苦的躺在地上。老師清了清嗓子，語氣并不兇：“賀豐，還不快住手。”
賀豐好像并未聽見，他微俯身，居高臨下的睨着陳旭。陳旭整個人都在發抖，他第一次意識到這個人真的是個魔鬼，渾身冷戾陰森，恨不得廢了他這只手。
他毫不懷疑，再有下次，他真的會廢了他的手。
賀豐冷冷的掃了陳旭一眼，想到什麽，這才慢慢擡起腳，沒理會身後和周圍圍觀的幾個人，徑直下了樓。
這件事光速傳播，下午考試完，整個闵清都傳遍了，高三二班的賀豐把理科班的陳旭給揍了。
曾欣是出了考場準備回寝室收拾東西的時候知道這個消息的。前面的幾個女生興致勃勃的議論着。
“賀豐和陳旭無冤無仇的，打陳旭做什麽呢？”
“誰知道呢，早就傳言他脾氣暴躁，看來傳言不虛。“
“我聽說陳旭的手還被他踩了，不知道有沒有事，賀豐也太過分了。”
跟在兩人身後的曾欣停下腳步，轉身拐進旁邊的小樹林。考試完住校生都回寝室收拾東西準備回家了，這會兒小樹林裏安安靜靜一個人都沒有。曾欣摸出手機，撥了電話給賀豐。
電話響了很久才被接通，男生的聲音有些倦怠：“我還以為你不想理我了。”
“你打陳旭了？”
電話那端嗯了一聲，很平靜。
因為生氣，女孩的聲音尖銳了幾分：“為什麽打他？”沉默兩秒，賀豐都沒吱聲。氣氛有些僵硬，曾欣以為他不會回答了，電話那端突然冷聲道：“他抱你了。”
剛那兩個女生說，他踩陳旭的手，難怪。曾欣突然覺得無法理解他的行為，雖然她也讨厭陳旭的行為，但賀豐沒有理由打陳旭呀。
曾欣沉默沒吱聲，她實在不知道如何和賀豐說這事。
“欣兒，你是我的。”隔着電話，曾欣都能感受到男生其極不穩定的情緒，“他碰了你，就該打。”
曾欣有些不理解：“你冷靜一點。”
“冷靜？難道你是希望我看着別人吃你豆腐，我無動于衷？”
曾欣深呼一口氣，試圖讓自己冷靜，盡量平靜得和他講道理：“為什麽非要打人，好好說不行嗎”
“那你可能還不是很了解我，抱歉，我這人就這樣，能拳頭解決的事，絕不廢話。”
他過于冷漠的态度讓曾欣有些不适，明明是他不對，他這副高高在上不肯認錯的模樣，曾欣無話可說：“你簡直蠻不講理。我不想理你了。”
電話那端不知道在想什麽，良久都沒有說話，曾欣掐了電話回了寝室。
另一邊，男生寝室裏，賀豐站在書桌前，耳邊的電話裏只剩下嘟嘟聲。良久，他把手機仍在桌上，直接離開了寝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