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從小到大，曾欣幾乎沒怎麽來游樂場玩過，她表現格外新奇，大眼睛盯着游樂場目不轉睛的，躍躍欲試的模樣。
賀豐也很少來游樂場玩，原因是他有輕微的恐高，不嚴重，但是對于一些格外刺激的玩法，他不敢嘗試，比如跳樓機。這種突然的失重感，對恐高患者來說，就像玩心跳。
然而，小姑娘回頭看着他，她指着一個方向，“賀豐，我們去玩跳樓機好不好？我還沒玩過，好想試試。”
看着那雙清飽含期待的漂亮眼睛，他實在無法決絕，無奈的點了點頭。
跳樓機前排了長隊，曾欣高興的拉着他跑進隊伍裏。小姑娘大概是真的太興奮了，微仰着頭，一邊看着自由落體的跳樓機，一邊感慨，“好刺激，這個一定超級好玩，我要多玩幾次。”
賀豐：……
這和賀豐預料的完全不一樣，曾欣性子安靜，他以為她這樣的女生，會比較喜歡玩摩天輪。可她一來，就選了個最玩心跳的……
“你不怕嗎？”
“怕，可能因為從來沒有玩過，所以實在太好奇了。”曾欣回頭看他。
賀豐知道沈青對她管理嚴格，也知道她很少來這種地方玩，今天才特意把她帶到這裏來玩。
聽出她語氣裏的遺憾和失落，賀豐擡手揉了揉她的頭發，“以後想玩，我都陪你一起。”
男生的眉眼在陽光下愈發溫和，曾欣彎了彎唇，開心的點了點頭。
很快輪到他們兩個，曾欣興奮得像個小孩，走在前面，還不忘催促在後面慢吞吞的某人，“賀豐，你快點。”
向來天不怕地不怕，天皇老子下凡都能淡定睡覺的睡神怎麽可能被一個跳樓機擊垮呢！
賀豐閉了閉眼，深呼一口氣，硬着頭皮坐了上去。
系好安全帶，跳樓機開始直直往上升，賀豐雙眼緊閉，扶着扶手的雙手直冒冷汗，捏得緊緊的，仿佛全身的力氣都壓在了扶手上，旁邊的女孩太興奮了，跟着人群一起尖叫，完全沒有發現他的不對勁。
升到最高處，開始自由落體，從高處直直往下墜，速度越來越快，賀豐渾身僵硬，雙腿繃得直直的，耳邊充斥着震耳欲聾的尖叫聲，聲音卻越來越小，仿佛耳鳴一般，身體被失控感侵襲，只剩下無邊無際的恐懼。
他全程緊閉着雙眼，緊咬着牙關。
30秒後，跳樓機重新落回地面，他整個人都還是僵硬的，曾欣松開扶手，側頭看他，這才注意到他蒼白的臉色。
男生的呼吸明顯加快，額上冒着冷汗，雙手還緊緊的抓着扶手。
她眼睛快速的眨巴兩下，一下子明白過來了，“笨蛋。”
這麽害怕，幹嘛還要陪她一起玩呀。
曾欣起身，指如蔥根的手輕握他的手，“別怕，已經結束了。”說完，她快速的幫他解開安全帶。
女生溫柔的聲音讓賀豐回了神，恐懼漸漸散去，理智歸位，不想讓她看到自己這麽膽小的樣子，他微微提高了音量，“誰怕了，我才沒有怕。”似乎是覺得這樣太單薄了，完全沒有說服力，他看着曾欣的眼睛，“是因為太刺激了，我一時沒反應過來，走，我們再玩一次。”
曾欣第一次看到他這樣孩子氣的一面，明明就是很害怕，還口是心非的不承認，曾欣被逗笑了，“行行行，你不怕，是我怕了，行吧？我們換個其他的玩。”
“好吧，我其實很想再玩一次。”賀豐站在原地沒動，視線還佯裝惋惜的在跳樓機上轉了一圈，“看在你這麽怕的份上，還是算了吧。”
“……”曾欣撲哧笑出了聲，然後接收到某人不高興的眼神後，憋着笑主動牽起他的手，男生的手很冷，曾欣突然覺得有些心疼，“那麽害怕，為什麽還要陪我一起玩？我一個人其實也可以的。”
“因為，我更怕，你害怕的時候，我不在你身邊。”
男生的聲音很輕，凝着她的眼睛炙熱而深邃，像羽毛在她心尖掃着，曾欣眼眶一熱，低喃道：“賀豐，你怎麽這麽好呀。”
明明自己都那麽害怕了，還擔心她會不會害怕。
“我不好。”賀豐一邊說，一遍牽着她往旁邊摩天輪的方向走。走到兩步，他腳步頓住，挪到曾欣面前，手搭在她肩膀上。
陽光亮眼，男生的黑眸被陽光暈染的格外溫柔，泛着柔情：“我不好，我只是對你好。”
他向來都不是什麽聽話乖巧的好學生，也不是溫柔好脾氣的人，然而，因為對象是她，一切發生的自然而然，心甘情願。
說完，他牽着女孩的手往摩天輪的方向走，曾欣愣了兩秒，踉跄的跟着他往前走，數秒後，女孩的嘴角微揚，停下腳步，踮起腳尖，湊近，語氣溫軟而赤城：“可是，你在我心裏，就是最好的呀。”
男生的眉眼彎成一個好看的弧度，從未有過的滿足感湧上心頭，他牽着女孩一路走到摩天輪下：“我們去坐摩天輪吧。”
“你不是恐高嗎？”曾欣确實想玩，女孩子對摩天輪都有種特別的向往和期待。可想到他恐高，她就不打算玩了。
賀豐已經拉着她走到摩天輪的隊伍前，他俯身，湊到曾欣耳邊，語氣暧昧：“拿你抱抱我，你抱抱我，我就不怕了。”
他語氣太不正經了，曾欣紅着臉推他，“誰要抱你啦。”
女孩子紅撲撲的臉蛋實在太可愛了，牽手被默許後，親昵感好像直線上升，賀豐忍不住捏她的臉，笑：“你呀。”
臉頰被他冰涼的指腹蹭了蹭，曾欣壓下心裏的小波動，睨他一眼，“你別老是動手動腳的。”
“我沒有。”賀豐一本正經的否認，“我只動了手，沒動腳。”
曾欣：……
兩人說話之際，摩天輪已經停下，在後面人群的催促下，賀豐拉着她走向摩天輪。兩人在摩天輪裏安靜坐着。
摩天輪開始緩緩上升，逼仄的空間裏，空氣都粘稠起來。
游樂場裏的尖叫聲此起彼伏，即便坐在摩天輪裏，依舊清晰可聞。
兩個人靠的緊緊的，曾欣甚至能感受到男生側腰的輪廓線條，摩天輪越升越高，曾欣的心也跟着緊張起來。
氣氛安靜得有些詭異，曾欣側頭，看向賀豐。男生似乎一直都盯着她，她側眸之際，直直撞進對方的眼裏。桃花眼不似平日裏的漫不經心，視線沉沉壓過來，落在她的唇上。
壓迫感太強，曾欣下意識往後挪了兩步。
“你躲什麽？”賀豐将她的動作看在眼底，“我的生日禮物呢？”
或許是他眼裏的壓抑的克制太明顯，曾欣依舊猜到他想做什麽，她心如明鏡道：“你想要什麽禮物？”
賀豐微怔，顯然沒料到她會主動問他要什麽禮物，半晌後，他盯着她飽滿的紅唇：“我要什麽，你都給嗎？”
曾欣有些緊張，沒吱聲。賀豐看她局促的樣子，微俯身，視線和她平視：“要你做我女朋友，也可以嗎？”
他模樣正經而嚴肅，不像開玩笑的樣子，曾欣直接石化了。她以為他們之間對這事有着心照不宣的默契，下意識開口道：“不是說好，畢業後嗎？”
直到面前傳來低沉的笑聲，曾欣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麽。
啊啊啊，她到底在亂說些什麽呀。以前都是賀豐單方面的逗她，她從正面回應過。
剛一時情急，居然直接把心裏的想法說了出來。“你故意的吧。”她看着賀豐笑的合不攏嘴的臉，掄起拳頭錘他胸膛。
“壞蛋，大壞蛋，你欺負我。”
拳頭打在胸膛前軟綿綿的，和女孩的聲音一樣，賀豐抓着她如蔥的細手：“這就叫欺負？逗你兩句你就要打我，真正欺負你的時候，你是不是要謀殺親夫了？
“你還瞎說。”曾欣紅着臉瞪他，手卻乖乖的任由她拉着，“以後不許欺負我。”
“那不行。”賀豐盯着她紅潤的唇，“要欺負，還要欺負一輩子，只能我欺負。”
曾欣顯然沒明白他的欺負指的是什麽，皺着眉不高興的樣子。這時，兜裏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曾欣看了一眼，是陳萌，她滑動接聽。
陳萌咋呼呼的聲音在幽閉的空間裏就這樣傳到賀豐耳朵裏：“啊啊啊，欣兒，你怎麽問這麽奇怪的問題，接吻的味道一點都不好的，你千萬別犯傻，你是思春了嗎，千萬別告訴我你想和賀豐那混蛋接吻。”
曾欣尴尬得想原地變聾……她為什麽要接這通電話呀？“沒有，你想多了，我這會兒有事，先挂了。”
陳萌顯然不願意輕易放過她，不滿道：“你有什麽事呀？”
還未來得及掐斷電話，手機就已經被賀豐抽走，他平靜且淡定的對電話那端說了兩個字，然後掐了電話，直接關機。
那兩個字像火苗，周圍的溫度陡然升高。像看羞羞的小說被媽媽抓包一樣，曾欣羞愧的垂着腦袋，語無倫次道：“我沒有，你別聽陳萌亂說。”
“你不想嗎？”他頓了一下，又說，“可我想。”想了很多次，想到，克制在逐漸失守。
喜歡她以前，他以前從未有過這種沖動，甚至不明白，接吻有什麽值得追逐的。喜歡她以後，不需要想明白，身體的反應往往比意識先一步。
想吻她，甚至禽獸得想做更多……
“試試，就知道是什麽感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