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曾欣沒注意到，男生垂在身側的手輕輕的顫了顫。
她眼神亂飄，完全不敢看他的眼睛，兩人站在的大樹下，枝繁茂盛的大叔在路燈下垂下一大片陰影，街邊的喧嚣仿佛隐匿在陰影裏，耳邊全是男生低沉悅耳的聲音。
賀豐見她眼神閃躲，站在原地沒動，桃花眼裏的光色暗淡下來，“不可以嗎？”
“我害羞，你閉着眼睛好不好？”女孩垂着眼睑，像是羞極了的模樣，賀豐知道她害羞，也沒多想，聽話的閉上眼睛。
一個異常柔軟的身體闖入他的懷裏。女孩的手環在他的腰上，被她觸及之處，像是被太陽炙烤過，溫度高得吓人。賀豐甚至能聽到自己砰砰的心跳聲。
他呆愣了數秒，雙手還垂在身側，緊張到忘了他可以環上女孩的腰。
在他反應過來，女孩已經退出了他的懷抱，他仍是乖乖的閉着眼睛，正欲睜眼之際，下巴處被一個軟軟的東西觸碰，他大概能猜到那是什麽，但太過于震驚，以至于睜開眼時，眼底全是愕然。
曾欣轉過身，恰好此時一輛出租停在兩人面前，她像逃命似的，跳着小腳丫一撅一拐的上了車。
上了車，她側頭看向後方，男生仍是立在原地沒動。他右手捂在心髒處，像是極力壓制着什麽。
曾欣好笑的看着男生的側顏，想起剛才自己過于大膽的動作，臉頰上的緋紅又返了潮。
她剛剛……到底哪來的勇氣？
應該是幸運女神給的吧。
身影漸漸消失在視線裏，曾欣回過頭，摸出手機，給賀豐發了條微信：【不能去現場給你加油了，給了特別鼓勵，明天要贏喲。】
那邊回的意外的快：【想去現場給我加油嗎？】
曾欣：【我腳受傷了，媽媽不會讓我亂跑的。】
F:【不亂跑。我舍不得。】
玻璃窗微敞，涼風灌進來，風裏像是夾雜着冬日裏最亮的陽光，吹亮了女孩子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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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早上9點，闵清籃球館。
觀衆席上的人不多，比賽并沒有對外開放，因此觀衆席上基本是各個學校的啦啦隊。
此次比賽一共有16所高中參加比賽，采取抽簽單輪淘汰制，考慮到賽程的密集度，決賽安排在下周六進行。
抽簽結果出爐，第一場是闵清高中VS盛平高中。
“隊長，你的手氣也太好了點。第一場就抽到盛平，我們下場是不是可以坐到觀衆席上了？”盛平是上屆籃球賽的冠軍。一路吊打其他隊伍贏得冠軍。
也難怪闵清的一衆隊員有些洩氣了。
“拿出點志氣行不行？還沒開始比賽，就認輸了？我們今年不是還有賀豐和周生嗎，也不是完全沒有機會的。”盡管陳旭不願意承認，但此時搬出賀豐和周生，無疑是給大家最好的鼓勵。
這段時間校隊集訓以來，誰都看得出，這兩位從不出現在籃球場的大佬，深藏不露，技術讓他們這些長期訓練的人都望塵莫及。
“可是這是團體賽呀，他們和我們根本就沒有默契。兩個人再厲害有什麽用。”一個男生看了陳旭一眼，委婉的提醒道。
陳旭自然是聽出了他的言外之意，與其說和其他人沒有默契，倒不如說和陳旭沒有默契，集訓開始後，賀豐的球永遠不可能傳到陳旭手裏，而陳旭也像是較真一般，從不會傳球給賀豐。
因為這事，教練還喊了兩人去談過話，陳旭是校隊的隊長，自然要做出表率，先是一番道歉，後又保證一定積極配合，打好比賽。
可賀豐卻睜着眼睛說瞎話：“抱歉，我眼神不好，沒看到他，麻煩孔隊長以後多在我面前晃悠幾圈，我大概就能看到你了。”
教練是個人精，自然看出來了賀豐和陳旭可能私下有矛盾，本就是血氣方剛的年齡，籃球校隊裏偶爾也會因為訓練爆發各種沖突。
教練也沒太多想，教訓了幾句：“默契不是一下子培養的，你們現在都沒有默契，還指望比賽的時候一下就有默契了？記住，你們這次不是代表的自己，是代表的學校，輸了，丢的是學校的臉，比賽的時候，還有啦啦隊給你們現場加油的，到時候被人吊打，啦啦隊想給你們加油都是有心無力。”
也不知道是不是教練的話觸動了賀豐，後來的為數不多的幾場訓練，賀豐偶爾倒是象征性的傳球給陳旭了。陳旭畢竟是隊長，自然要表現出大氣的一面，偶爾也會回傳給賀豐。
但依舊沒有默契。
此時，換好衣服的周生和賀豐已經走向賽場，比賽在9點15正式開始。
“加油，我們能贏的。”陳旭拍拍另外兩個隊員的肩膀，朝場內走去。
兩邊的啦啦隊已經穿着統一的衣服，在各自的隊伍前跳着熱血激昂的舞蹈，女孩們眼眸含光，紛紛盯着場內那個高大帥氣的身影。
楊莎也一樣，喜歡一個人，總是忍不住追逐着他，明明已經知道他不喜歡自己，可還是人不足的想多看他一眼。
突然，場內的男生看向這邊，他眼神冷淡，像是自帶寒冰，徹骨的寒意，讓楊莎心一顫，她已經知道昨晚發生的事，曾欣腳扭傷不能參加啦啦隊了。
可是這完全和她無關呀。他不至于要把賬算到自己頭上吧。
她身旁的始作俑者完全沒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看到賀豐看過來，還興奮的壓低聲音道：“莎莎，賀豐看過來了也，是在看你嗎？我就說，他肯定喜歡你。”
楊莎在心裏暗罵一句：白癡。
啦啦隊一共也就5個人，雖然女生刻意壓低了聲音，陳萌還是聽到了，她唇角一勾。
喲，有好戲看了，總算不枉費她的“一番苦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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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點10，比賽正式開始。周生站在賀豐身側，疑惑的問道：“比賽都要開始了，你耳機怎麽還不取？”
賀豐帶的無線的藍牙耳機，更在休息室換衣服的時候，周生就注意到了，他以為賀豐像往常一樣，嫌吵，帶着耳機在聽音樂，可這都要打比賽了，這人居然還不取？
更奇怪的是，他以前很少帶這種挂耳式運動耳機。
耳畔響起男生溫柔的低喃，“嗯，開始了。給我加加油，嗯？”
周生一臉吃了屎的表情，嫌棄的道：“你惡不惡心，大男人，還要我給你加油？”說完他還往旁邊挪了兩步。
賀豐像沒聽到周生的話一般，又說，“乖，那你——聽着我贏，好不好？”這次的聲音帶了點誘哄，周生錯愕了兩秒，終于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賀豐不是在和他說話……
豐哥怎麽可能用這麽溫柔的語氣和他說話？？
“豐哥，你在和誰打電話？”問完後，周生覺得自己好像問了個白癡問題，能讓賀豐這麽溫柔的，應該除了曾欣，找不到第二個人了吧。
聽賀豐剛才的話，似乎曾欣很聽話的給賀豐加油了？
他是不是很快就有豐嫂了呀？
周生湊近，賤兮兮的問：“這進度，真心可以呀？”
他湊的近，電話那端的女生聽得一清二楚，她有些迷糊，以為在說她，“剛說話的是周生嗎？我可以什麽？”
賀豐側眸掃了他一眼，然後擡手推了推周生湊得過于近周生的腦袋，然後平靜的答：“你想做什麽，都可以。”他頓了頓，指腹在下巴上輕輕磨蹭一下，“比如，昨晚那事，你下次可以再往上挪一點。”
沈青一大早就出去買菜了，曾欣一個人躲在卧室裏，鎖了門，坐在書桌前打電話。女孩單手撐着下巴，連着耳機線的手機放在桌上，書桌臨窗，她的視線落在窗外泛黃的樹葉上，耳邊是男生清亮的聲音。
“昨晚那事，你可以再往上挪一點。”
昨晚那事？往上挪？
她眨巴眨巴眼睛，反應了數秒後才想明白……耳尖迅速冒起緋紅色。
他…他怎麽可以…怎麽可以這麽不要臉呀！！！
誰要和你接吻呀。曾欣彎了彎唇角，“你想得美。”
電話那端的男生低低一笑，本就低沉的聲音經過電話的過濾，似乎更好聽了，“想得更美的都有。”
曾欣耳尖發燙，下意識的雙手捏了捏紅彤彤的耳垂。
“你要不要臉呀？”她雖然從小就乖，但畢竟已經17歲了，有些方面也不完全是懵懂無知，比如偶爾聽到教室裏的男生興奮得讨論着小電影，知道這個年紀的男生容易有沖動。
可明白和他這麽直白的說出來是兩回事，曾欣羞得簡直不想和他說話了。她實在不知道如何繼續這個話題，只能嬌嗔的抱怨一句。
“這麽帥的臉，不要怎麽行？”男生笑了下，“不要的話，我媳婦兒以後不是沒眼福了？”
“你說，是不是？”
曾欣：……
是不是？問我做什麽？關我什麽事？
曾欣發現了，自從讓他發現了自己的心意後，這人就越來越不按常理出牌了。臉皮比豬厚，她以前就不是對手，現在，完全接不上話了……
她還在出神，“我開始打比賽了，耳機帶好，認真聽。”
曾欣嗯了聲。
耳機裏傳來震耳欲聾的加油聲，她知道此次比賽并不對外開放，聲音這麽大，可以想象現場的女生有多賣力的加油了。
大概是比賽已經正式開始的原因，加油聲此起彼伏。
曾欣單手托着下巴，腦子裏不由自主的想起他昨天發的微信。昨晚她剛到家，賀豐的微信就發了過來。
【明天比賽前我會給你打電話，我沒說挂，你不許挂。】他态度到倒是難的這麽強硬，當時曾欣也沒有多想，答應了下來。
不能去現場給他加油，開賽前打個電話總是可以的。然而早上接了他的電話才知道，他所謂的不許挂是什麽意思。
他竟然準備全程帶着耳機打比賽……曾欣怕耽誤他比賽，本是不願意的，可賀豐居然威脅她：“你不聽話，我就不好好打比賽。”
幼稚不幼稚呀？都要成年了吧，怎麽還像個讨糖吃的小孩一樣，他是在為她打比賽嗎？
曾欣生悶氣，沒吱聲，那邊無奈的低低嘆氣：“只是想，聽你在我耳邊喊加油而已，這樣也不行嗎？”
男生的聲音帶着點無奈的請求，小心翼翼的，曾欣最受不了他這樣的聲音，好像他被她欺負得很摻一樣，一下子就心軟了。
最後，就變成了現在這樣，她帶着耳機聽他比賽。
他其實真的是有很認真的在打比賽，在比賽場上的時候，他沒有和曾欣說一句話。
房間裏很安靜，曾欣抽出本書翻了幾頁，耳機裏，傳來男生有些微喘的呼吸聲：“欣兒，還在嗎？”
那兩個字像電流，讓她渾身忍不住顫栗，她其實聽過很多人這樣喊她，陳萌喜歡這樣喊，其他同學偶爾也會跟着陳萌這樣喊。
但她從未發覺，這兩個字喊出來這麽好聽。男生的聲線一如以往的低沉，像是鋼琴的低音區，穿透力強，直直撞擊着她的耳膜。
她臉紅心跳的嗯了一聲，男生停頓兩秒，又問：“我能不能提前行使一下權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