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圓月高懸在夜空裏，樹影斑駁裏，月色投下柔和的微光。
直到那個落荒而逃的背影消失在視線裏，曾欣才回過神。
剛才，周生居然強吻了陳萌……吻得好像特別激烈……
她下晚自習就收到了賀豐發的微信，說在通往體育館的林蔭小道上等她。她收拾好書包走到林蔭小道的時候，卻沒見到賀豐，反倒是看到了周生正拽着陳萌往前走，她正考慮要不要跟上去看看，就被人拉到了旁邊的大樹下。
她吓一跳，男生動作很快的捂住她的嘴，很輕的在她耳邊說：“是我，跟我到這邊來。”
聲音很輕，很溫柔，因為距離近，他的呼吸撒在她的耳廓，還帶着他的溫度。曾欣下意識拉了拉衣領，想把自己通紅的臉頰藏起來。
兩人就這樣站在樹下，目睹了一場激烈的親吻。樹不夠粗壯，只能藏住一個人的身影，賀豐讓曾欣站在前面，自己站在她身後。
怕被發現，兩人站的很近，僅不到5公分的距離。許是畫面太刺激，曾欣能感受到身後男生的呼吸都快了幾分，滾燙炙熱的呼吸撒在她的脖頸處，又癢又麻。
而後，周圍的空氣似乎變得稀薄起來，男生後推了一步，微微拉開了距離。
曾欣似有察覺的回頭看他一眼，男生并沒有看向不遠處的兩人，而是凝着她，兩人就這樣直直對視。黑暗裏，那雙向來懶散的桃花眼像是被月色鍍上了一層光影，那裏面有曾欣看不懂的情緒。
目睹到自己同桌和人親吻，還是和自己暗戀的人一起遇到這種情況，曾欣有些羞，剛腦子裏亂七八糟的閃過了很多想法，她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
而男生溫熱的呼吸撒在她脖頸間，更是讓她整顆心小鹿亂撞，但他為什麽要後退呢？還要用這麽複雜的眼神看着她。
曾欣不懂。她沒說話，壓下心裏的緊張，佯裝平靜的回頭，視線重新落向不遠處的兩人。
而他身後，男生煩躁的扯了扯領口，他動作很小，生怕驚到了前面的女孩。
她可能沒發現，剛才她轉過來的時候，他極力克制着，仿佛畢生的定力都用盡，才讓自己不去看她色澤誘人的紅唇。
曾欣自然是不知道，因為她回過頭的一瞬間就聽清了陳萌那句話，她隐約猜到了什麽，但又覺得太過不可思議……
真的是她猜的那樣？就吻一下而已，至于嗎？也太色了吧……
陳萌的身影消失後，曾欣側頭，看向周生的方向，男生還停留在原地，燈光昏暗，隔得又有些遠，曾欣看不清周生的表情，但能看到他的動作。
他手指在唇上輕輕摩/挲着，像是回味，一遍又一遍的摩/挲。
曾欣撇着嘴，忍不住小聲嘀咕一句，“你們男生，怎麽都這麽色呀？”
腦子裏都想的些什麽黃色廢料呀。接吻難道不應該是親密唯美的事嗎？
賀豐看不清她的表情，但從她的語氣判斷，小女生此時大概是聽懂了最後那句話，嘀咕的語氣都是憤憤的。
賀豐思考兩秒，不贊同的道：“對喜歡的人有生理反應，也叫色嗎？這難道不是很正常？”
曾欣沒料到他會如此直白的說出來，她羞得想打個洞鑽進去，關鍵這人還格外的理直氣壯，一副我就是真理的語氣……
不遠處的男生已經挎着步子走了。
曾欣轉過身，瞪他一眼，紅着小臉道：“就是色，色死了。”
見周生已經離開，她看了賀豐一眼，提醒道：“走啦，你不是還要訓練嗎？”然後提步走向籃球館。
賀豐心情複雜的跟在曾欣身後。
他家小寶貝好像不能理解男生這種很正常的生理反應。
哎，要是讓她知道，他剛才……
她會不會覺得他像個變态，然後再也不想理他了？
穿過這條林蔭小道就是室內籃球場，本就是周五，加之這個室內籃球場不對外開放，兩個人就這樣一前一後的走着，一路上沒有遇到其他人。
開了門，進入籃球場館內。
11月的天已經有些冷，場館內比外面溫度高幾分，賀豐今天穿了一件黑色夾克，裏面是一件運動短袖，一進場館，他就脫了外套。曾欣跟在他身後，他回頭，将外套塞到曾欣手裏，“幫我拿着。”
曾欣愣愣的接住，心裏閃過一絲很奇怪的甜蜜感，然後她擡眼，看着男生穿着一件薄薄的白色運動衫，她皺眉：“不冷嗎？”
雖然是很平淡的一問，但賀豐還是聽出了她的關心，他看着她亮晶晶的黑眸，聲音清晰的說：“不冷，這裏面挺溫暖的。”
因為你在這。
曾欣把勸說的話咽回了肚子裏。抱着帶着他的外套準備走向觀衆席。身子卻被人拽住。“那邊太遠了，就在這看吧，也不是正式比賽。這裏也沒其他人。”
曾欣點點頭，抱着他的衣服站在原地。
賀豐這才滿意走向球場，籃筐下有個黑色箱子，裏面裝着訓練的籃球，他彎腰取出一個，看了不遠處的曾欣一眼，女生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的方向，他将籃球放在手心，食指耍帥似的轉動起來。
他将籃球控制得極好，籃球在他指間收放自如，像是自動控制的程序一般。他對着曾欣的方向轉動着，餘光悄悄的觀察着她的表情。
小女孩臉上露出近乎崇拜的表情，十分開心的露出整齊白皙的牙齒。
某人得意忘形，轉動的速度更快了，手指一邊轉動還一邊分心觀察小姑娘的反應，這下直接失了手。
籃球啪嗒一下掉在地上，在空曠的訓練場裏發出嘭的一聲。
他面不改色的拾起籃球，繼續在手裏轉動着。
曾欣有些懵，這人訓練就是來訓練轉籃球的嗎？在賀豐不知疲倦的轉了5分鐘後，曾欣終于忍不住出聲提醒：“賀豐，你今天來，就是訓練轉籃球嗎？”
小姑娘似是不解，細眉皺着，“可是，比賽好像不比這個吧？你訓練這個做什麽？”
賀豐：……
賀豐竟一時無法反駁。
我他媽也不知道我訓練這個幹嘛，大概腦子進了水……
他神色自然的收起動作，欲蓋彌彰的拍打着籃球，面不改色的解釋：“這個是熱身。”
為了來看他訓練，曾欣和沈青撒了謊，說有個同學發燒了，她作為班長，自然義不容辭的要将人送到醫院，可能要晚些到家。
沈青也沒多想，曾欣向來乖巧聽話，囑咐兩句讓她別太晚就同意了。
她不能在這裏逗留太久的。想了想，她看向賀豐，坦白道：“我不能太晚回去。”
手裏的籃球直接飛了出去，賀豐擡眸看向曾欣，女孩子手裏還抱着他的衣服，站得格外乖巧，看向他時，女孩的眼裏似乎還閃過那麽一絲不舍。
他突然擡腳，走到她身邊停下，語氣有些玩味：“我懂，乖寶寶有門禁。”
玩笑般的一句話卻讓曾欣紅了臉。尤其是他說“乖寶寶”三個字的時候刻意加重了咬字，語速放得很慢，像是刻意的強調。
曾欣低垂眼睑，她覺得自己真是越來越沒出息了，最近臉紅的頻率直線上升，動不動就臉紅。真的是太丢臉了。
她無措到不知道如何接話。
賀豐将她的局促看在眼裏，無聲笑了笑，伸手去拿她臂彎裏的夾克，“衣服給我。”
曾欣一愣，下意識的因為她的話，他不訓練了，她雖然要早點回去，但是還沒看到他打籃球，她不想走呀……
正斟酌着如何開口。
賀豐已經接過衣服，在她身側慢慢蹲下身，動作細致的将黑色夾克攤開在地上。曾欣低頭看他，男生的白色運動衫寬松，她站在他身側，能清楚的看到領口下方結實的肌肉線條，似乎……還有腹肌。
曾欣腦子一片空白，緋紅色從耳廓一路蔓延到脖頸。
她不動神色的移開視線，冷靜兩秒，她才反應過來，他衣服放的位置，正好是她身後，她正疑惑是不是她猜想的那樣。
賀豐已經起身，聲音直直撞擊着她的耳膜：“你坐我衣服上，不涼的。”
曾欣心亂如麻的點了點頭，乖巧的蹲下身，慢吞吞的一屁股坐在上面。
賀豐看着她緋紅的臉頰，克制着想捏她臉頰的沖動，他在她面前蹲下，和她對視，周圍的空氣都安靜下來，只剩兩個人無聲的對視。
男生的聲音似乎帶着點調侃的笑意：“還真是個乖寶寶，真聽話呀。”
曾欣小聲嘟囔：“別喊我乖寶寶。”她總覺得，聽着怪怪的。
“那要喊什麽？”賀豐故意露出一副疑惑的表情，2秒後，他佯裝恍然大悟狀，逗她：“難道你比較喜歡我喊你…寶寶？”
曾欣：……
啊啊啊啊，她到底是怎麽回事，被人調戲了，居然還不争氣的覺得有些甜……
曾欣在心裏默默把自己鄙視了一番，女孩子私下都會有些小情趣，比如偶爾也會幻想，自己某一天和暗戀的人在一起後，他會又溫柔有深情的喊她“寶寶”、“乖乖”這樣的親昵昵稱。
但她當然不會讓賀豐看出來自己的想法，所以很沒有氣勢的反駁：“才不會，難道你會喜歡別人喊你寶寶？”
賀豐盯着她的眼睛，似乎沒聽清，問道：“喊我什麽？”
“寶寶呀。”曾欣下意識的就答出了口，女孩子的聲音軟綿綿的，像色香味俱全的滿漢全席，香味溢滿了整個籃球場。
那種甜蜜侵襲了骨血，一種奇異的酥麻感襲遍全身。賀豐沒忍住，整個人顫栗了兩秒，他不動神色的側開臉，嘴角忍不住揚起了微小的弧度。
而後，他起身，似掩飾，他又恢複了那副漫不經心的模樣，“我仔細回味了下，好像還挺不錯。”
曾欣還有點懵，還沒想明白她這個仔細回味的意思，男生的聲音已經從頭頂傳來：“要不，你再叫一聲？”
聲音恢複了一貫的懶懶姿态，像是漫不經心的玩笑話。
她醍醐灌頂，瞬間就明白了。
他是故意的！
她擡起一汪黑眸，有些小情緒的看了他一眼，然後又垂下，看着自己的小白鞋，一副不想搭理他的模樣。
賀豐有點慌，以為她生氣了。他有點後悔剛才自己嘴賤了……他會不會認為他很輕浮，是在故意調戲她？
他煩躁得抓了抓頭發，可他沒哄女孩子的經驗？誰他媽能告訴他，女孩子生氣了，該怎麽哄？
就在他心煩意亂之際，空蕩的籃球館裏，一個又軟又甜的聲音像是按下了擴音鍵，明明細如蚊蟻，他卻聽得無比清晰。
“寶寶。”
女孩子低着頭沒敢看他，仍是保持那個姿勢，乖巧的雙腿并攏的坐在他的衣服上。
賀豐的視線一滞，耳膜都被這簡單的兩個字撞得有些癢。
心裏的某根炫徹底斷了。
操！
媳婦太他媽乖了怎麽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