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捌·因果循環終有報
兩日後,正培養蠱蟲的飛蓬被敲門聲驚醒,打開門只見一點紅寒着臉:“石觀音死了。”
“……什麽?!”飛蓬淡然出塵的神情一下子僵住,緊接着滿是驚異:“誰幹的?”
擠進來的胡鐵花語氣急切:“不知道,據說和老臭蟲有關…”
“他敢去見石觀音,還是一個人去的?”其言被飛蓬驟然打斷,表情帶着匪夷所思之意:“他還真不怕死。”
姬冰雁冷冷插了一句嘴:“前兩天在花谷,石觀音帶了面紗,看不清臉,他這幾天都心癢難耐,一心想見識一下,全江湖最美最毒的女子長什麽樣子,所以長孫紅帶來邀請後,不聽勸屁颠颠的跟過去了。”聞言,飛蓬忍不住扶額,姬冰雁深吸一口氣:“他還說,反正看在你的份上,石觀音不會弄死他,不用擔心,呵呵!”
“是不用擔心…”飛蓬抽了抽嘴角:“他去的結果是石觀音死了,而非他自己死了,不是嗎?”莫名無奈的玉少教主搖頭:“現在是什麽情況?”
胡鐵花幹咳了一聲:“無花和楚留香在石觀音的屍骨前打了起來,一時半會分不出勝負,長孫紅請我們過去,人還在外面…”猶豫一下,其補充道:“她眼圈通紅,曲無容正安慰着呢。”
“稍等。”飛蓬沉默了一下,發出一聲很輕微的低吟,一群蠱蟲圍了過來,在他的手勢下轉着圈兒,最後在衆人驚駭的眼神下擺出一行字 ‘石觀音已死’,玉少教主彎起唇角,揮手讓它們散去:“去吧,到我父親那裏去再擺一次…”
見一群蠱蟲飛走,姬冰雁深深瞅了飛蓬一眼:“少教主好本事。”
“過獎,兩方談判,實力才是後盾。”飛蓬淡淡一笑:“失去石觀音,她們在大沙漠只有兩個下場,被吞并或者死,本少主自認為,我西方魔教是個很好的去處。”
一點紅忽然說道:“你要殺了無花?”作為石觀音的親生兒子,又有比上不足、比下有餘的實力,無花當能名正言順收攏勢力,又兼其非屈居人下者,怎麽可能甘願投入西方魔教。
“他惹了不該惹的人…”飛蓬丢下一句話,腳踏出房門:“該走了。”胡鐵花緊随其後,姬冰雁、一點紅對望一眼也跟了過去,見飛蓬很有風度的為長孫紅遞上一塊手帕還輕聲安慰,沒幾句話就令其振作起來,不由想到西方魔教對外傳出的玉羅剎之子玉天寶是纨绔子弟,且吃喝嫖賭樣樣都會的傳聞,兩人的臉皮有一瞬間的扭曲,幸而沒人瞧見。
他們幾人趕到時,楚留香正被無花逼得走投無路,不同于南宮靈自幼被送到丐幫,無花去少林前還依稀記得在扶桑的日子,那時的李琦溫柔慈和,對他是真心的好,這種好延續至今,縱已面目全非,也成心中執念。見狀,姬冰雁、胡鐵花沒說什麽,趕忙上前強行分開他們,雙拳難敵四手的無花氣得青筋暴跳,眼低一片肅殺之意的盯緊楚留香:“香帥,敢作敢當。”
“無花…”楚留香只有苦笑:“令堂真不是我殺的,我要有這份實力,怎麽會在沙漠中被耍了好幾次?”對其二者的對話,飛蓬并未插嘴,他站在拉起的天青色布幔下,細心觀察着鏡框鑲滿翡翠和珠寶的破碎鏡子,鏡子對面則有一張寬大舒服的椅子,上面坐着一具無血無肉的枯骨。
少頃,玉少教主擡眸望向無聲對峙的無花和楚留香、姬冰雁、胡鐵花,音調平穩而篤定:“夠了,石觀音是自盡的。”他似笑非笑的勾起唇角:“無花,如今爾處于下風,本少主沒必要遮掩真相…”飛蓬頓了一下,又以發號施令但不惹人厭棄的口吻道:“楚留香,将汝來此後的一切都說個明白,讓大家知曉到底發生了什麽。”
過了好一會兒,在場幾人不說無花微微顫抖,連曲無容和長孫紅都怔在原地,楚留香苦笑着摸摸鼻子:“事情便是如此,石夫人這般顏色,我哪裏敢去試自己的自制力?于是就刺了她一句,任夫人已死,玉少教主…石夫人不敢惹怒玉羅剎,自不敢妄動,再加上飛蓬你是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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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拿本少主的容貌去打擊石觀音?”飛蓬以難以理解的眸光直刺楚留香一眼,他讪讪一笑移開了眼睛,玉少教主近乎呻|吟了一聲:“接着石觀音發瘋似的和你打起來,你為了逃命擊碎其先前用來磨鏡的…鏡子,想引開她的注意力,結果其自己尖叫一聲變成了枯骨?這是多脆弱的心理!”覺得三觀碎了的飛蓬捂住心口,給還沒聽懂的人做了個解釋:“愛上鏡中倒影,這明明是病,石觀音還諱疾忌醫,呵呵,關鍵時刻直接成了催命符!”
尴尬至極的氣氛蔓延開來,良久,無花勉力提起精神,他抱拳一禮:“接下來吾會為家母設靈堂守孝,便不招待各位了,還請諒解。”
飛蓬凝視無花,忽而一嘆又一笑,其以平生最溫和的聲線說道:“不,你馬上就會去陪令堂了。”
“…少教主何意?”聞言,無花臉色一變,身體下意識向後退了一步,似是想避開很有可能無處不在的蠱毒,與之同時,長孫紅亦戒備起來,唯曲無容僵了一下,在一點紅投來的視線中終究未動。
飛蓬淺淺的笑了笑:“石夫人已逝,便沒有談判的必要,而無花兄…汝不會選擇歸附吾魔教,這江湖終是強者為尊,本少主若留下你們,豈非養虎為患…”曾經和無花關系極好的楚留香流露不忍,但其還未張嘴就被姬冰雁眼疾手快的狠狠點了穴道,沒想到好友突然出手的他瞪大眼睛,然而飛蓬又是一笑:“況且,多行不義必自斃,無花,汝自己造的孽,自然要承擔後果,實際上我此行目的之一,便是取汝性命,江湖很少有人知曉,水母陰姬與家父相交莫逆。”頓了一下,其淡淡說道:“水母有言,既然是假死,那就永遠死着吧,吾能保證的,便是給汝一個體面的死法。”
“咳咳!”衆人心中一驚,只見長孫紅僵硬的站在原地,無花的嘴角溢出點點猩紅,眼中适才的不甘在再無希望時反倒沉靜下來:“敢問,少教主何時動的手?”他明明戒備有加卻還是不知不覺中了招。
飛蓬幽幽一嘆:“自是發現石娘娘身死之時,其實若非令堂驟然身隕,吾會讓你一夢不醒,而石觀音…”魔教少主以再文雅不過的語音給了無花最後一擊:“你覺得,以你殺了南宮靈她都無真正懲戒之舉的情況,令堂會為你,和陰姬成為生死之仇嗎?”無花再強撐不下的栽倒在地,只一雙眼睛還盯着飛蓬,他更想嘆氣了。
“水母是一位聖女,可天下哪位英豪能真正從未動心動情?”湛藍的眼眸閃過一抹哀涼的光芒,又在其他人發現不對前化為平靜:“所以,她有一個女兒,不想被人發現但又不放心放在外面,只好養在眼皮底下并隐瞞了身世…”無花瞳孔驟然一縮,楚留香倒抽一口涼氣,飛蓬唇角微微勾起,笑不達眼底:“陰姬前輩艱難保住了她的性命,然人要醒過來不知得多久,于是滿腹怒氣自然只能發在裝死的你身上,你如對我那位世妹有哪怕一分的真心實意,今日吾都不會直接要汝性命…奈何你在沙漠過得堪稱如魚得水,不是嗎?”無花緩緩阖上眼眸,緊握的手漸漸松開,直到他再也不動,姬冰雁才為楚留香解穴。
飛蓬的眼神投向百感交集的楚留香,澄澈的藍眸如海之深、視之不透:“我殺了你的朋友。”
“可你也是我的朋友,況且…無花…”楚留香苦笑:“他不是不該死。”飛蓬抿了抿唇,楚留香把無花的屍體抱了起來:“麻煩松開長孫姑娘,好為無花和石夫人收屍入殓。”他轉身離去的背影有些落寞,長孫紅恢複行動能力後亦抱起石觀音的屍骨踉踉跄跄追了上去,曲無容垂頭跟在後面,剩下的幾個人除了姬冰雁也跟着離去。
良久,姬冰雁清清冷冷的說道:“你殺無花,不止是受人之托,更是為了西方魔教。”
“沒錯。”飛蓬坦然一笑,凝視着門口:“你說,楚留香和一點紅…”
姬冰雁很肯定的點頭:“他們不會猜不到。”不過是不想說破罷了…這般想着,他擡眸輕嘆一聲:“開始我以為玉天寶是個繡花枕頭,這一次則覺得虎父終無犬子,但現在…”姬冰雁的聲音帶着真正的冷意:“此番從頭到尾,都是少教主你一手謀算,真是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裏之外,不是嗎?”其凝視飛蓬,眼神不再是之前對好友的平和,而是疏離和警惕。
作者有話要說:
石觀音的死法和原著有異曲同工之妙,而無花,我猶豫了很久還是沒把他丢到神水宮去,這麽死我覺得比較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