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我想對你誠實
危機過去,謝疏陵終于想起來看一眼手機,剛一點亮屏幕,就看到數十條未接來電,全都是蕭言和陳舒謙打來的。
謝疏陵沒有把去找傅鈞,之後再回到星輝的事情告訴陳舒謙,畢竟這孩子心眼實誠,很難保守秘密。陸骁也看出他似是有什麽難處,配合的沒有把他回到總裁辦公室的事情透露給別人。因此直到現在,蕭言和陳舒謙兩個人大概還在沒頭蒼蠅似的亂轉。
謝疏陵苦笑着翻完來電記錄,剛想給兩位擔心了一晚上的小朋友打電話道個歉,就又收到一條短信。
他心裏咯噔一下,若有所感的放下手機,點開剛剛收到的消息。
“在哪?”簡單明了的兩個字,标志性的屬于蕭默的風格。
說實話,謝疏陵已經等蕭默的消息很久了。之前是有別的煩心事壓着,那份思念和不安便也一起被壓到了千頭萬緒的最底下,只時不時的蠢動一下,雖然不算很煎熬,卻也切實存在着。
而現在,蕭默的短信終于姍姍來遲,看起來似乎一切順利,并沒有什麽大礙,謝疏陵一直懸在心口的石頭這才得以落地。
然而,擔憂一解除,随之而來的就是濃濃的心虛。
完蛋了!他把蕭言甩掉玩失蹤,肯定把蕭默給氣瘋了!!
謝疏陵本來還噙着笑的唇角瞬間垮了下來。
陸骁看着他變幻莫測的臉色,頗感莫名其妙:“疏陵,你怎麽了?累了吧,要不要去我家吃個夜宵?”
“不了!”謝疏陵猛地站起身,險些碰翻桌子上的水杯,急匆匆的說,“我家裏還有點事,先走了!”
陸骁還沒來得及反應,他就已經邁開大步沖了出去。
陸骁望着他的背影,一臉懵逼的撓了撓頭。
謝疏陵壓着超速的線,飛也似的趕回家,氣喘籲籲的站在門口,手剛搭到門把手上,就又放下了。
他想了想,做了幾次深呼吸,等自己的呼吸恢複均勻,再做出一副自然而疲憊的神情,這才有膽量開門。
玄關的燈關着,只從客廳透出些微昏暗的光線。房子裏很安靜,既沒有想象中的蕭言的哭唧唧,也沒有蕭默的大發雷霆,謝疏陵松了口氣。他摸着黑換好鞋,輕手輕腳的走進客廳。
除了主卧以外的房門都是關着的,客廳的沙發上,一個人影安靜的背對着玄關坐着,細小的“沙沙”聲時不時響起——蕭默好像在看書。
謝疏陵都走到他身後了,蕭默卻還是毫無反應,謝疏陵感到一絲尴尬,小聲的清了清嗓子。
“那個……”謝疏陵盡可能自然的說,“星輝出了點事,陸骁拖着我加班,折騰到現在才忙完……”
“嗯。”蕭默頭也不擡,低低地應了一聲。
他的态度明明沒什麽不對,謝疏陵卻莫名的覺得渾身不自在,忍不住又清了清嗓子,說:“那……那咱們就早點睡吧,你也累了吧?”
蕭默緩緩合上手裏的書,擡起眸子看向謝疏陵,沉默了一會兒,突然冷不丁的問:“謝疏陵,你是星輝的副總?”
“啊?”謝疏陵被他問的措手不及,下意識的搖頭道,“不是啊。”
雖然星輝的确有他的一部分股份,但他畢竟是個藝人,沒有那麽多的時間處理公司的業務——
想到這裏,謝疏陵陡然意識到不對。
然而蕭默已經繼續問下去了:“陸骥生病了?還是出意外了?”
謝疏陵硬着頭皮試圖解釋:“陸骥他出差了,不在江都,所以我——”
蕭默挑眉,不等他說完就反駁道:“謝疏陵,我們之前在一起那麽多年,你從來都沒有幫着陸骁陸骥加過班,怎麽,這次終于良心發現了?”
謝疏陵剛想忙不疊的點頭,蕭默就再次打斷了他,語帶譏諷:“良心發現也白搭,你根本就不是那塊料。”
一沒學過企業管理,二沒學過金融經濟,謝疏陵怎麽幫陸骁加班?端茶送水當花瓶秘書嗎?
謝疏陵被他問得張口結舌,生平第一次發現蕭默這個悶葫蘆居然也有舌戰群儒的本事。
見他無話可說,蕭默勾起一抹冷笑,漠然道:“說實話吧,你甩掉蕭言,到底幹什麽去了?”
蕭默審訊犯人似的口吻讓謝疏陵控制不住的皺起了眉頭,他的确是因為有事瞞着蕭默而頗感愧疚,但是不管怎麽說,他去做的都是不得不做的要緊事,又不是跑出去拈花惹草,蕭默何必這般陰陽怪氣?
可是當他想起傅鈞的時候,心虛立刻就蓋過了心裏的不舒服,謝疏陵耐着性子解釋道:“我去見了個人,從他那裏拿到一個錄着任青松計劃的錄音筆,然後又去了公司,跟陸骁一起處理緋聞的事情……雖然的确沒幫上什麽大忙,但我真的在加班,沒騙你。”
可惜蕭默并不是那麽好糊弄的,他立刻就從謝疏陵的話裏抓到了關鍵,皺眉道:“你去見了什麽人?”
有什麽人,是謝疏陵必須要甩開蕭言才能見的?蕭默心念電轉,瞬間就有了答案。
蕭言是他的眼線,避開蕭言就等于避開他。謝疏陵不方便讓他知道的,除了老情人,大概就只有前段時間頻頻招惹他的傅鈞。
蕭默的臉色越發冷淡,幽邃的眸子像是凝了冰,定定的看着謝疏陵。謝疏陵被他看得頭皮發麻,只覺得周身的溫度驟降。
他張了張嘴,習慣性的想把這件事糊弄過去,卻又頓住了。
如果是上輩子,他肯定就随便找一個借口應付過去了。被人脅迫,不得不用出那種下三濫的手段……這些丢臉的事情他一向都是不會跟情人講的,解釋起來麻煩不說,還容易引起無謂的誤會。而那時候的蕭默最大的優點就是從不刨根問底,他也就樂得自在,總是随口敷衍了事。
現在想來,那時候的蕭默定然不是真的不在乎。
蕭默是個聰明人,絕不會分不清什麽是敷衍,什麽是實話,他大概只是在最大限度的容忍罷了。
容忍他的荒唐和随便,也容忍他的謊言和借口。
謝疏陵看着蕭默清冷俊美的面容,恍惚間仿佛看到了那個多年前,總是用欲言又止的眼神看着自己的,溫柔寡言的男人。
曾經的蕭默與現在的蕭默重合在一起,恍若前世今生倏忽而過。
謝疏陵脫口而出道:“我去見了傅鈞。”
——他實在不忍心再對蕭默隐瞞任何東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