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這些都是欠他的
後來,謝疏陵隐約記得,自己也不知道是出于什麽心理,有意無意的幫了蕭默好幾次,而蕭默,則無一例外的每一次都帶着謝禮來找他,把不欠人情這一宗旨貫徹的很徹底。
蕭默這個人看起來死板嚴肅,實則卻很通人情世故,送禮很懂得投其所好,常常送一些讓謝疏陵愛不釋手的禮物,一來二去,兩人漸漸熟絡起來。就算是在一起之後,這個習慣也一直存續了下來,大大小小的紀念日,蕭默的禮物從來都不會遲到……
這樣一個寧折不彎,腰杆永遠都挺得筆直的男人,卻在那一天,拽住了他的衣角,垂下頭去懇求他不要走。
謝疏陵回憶着那一天蕭默的樣子,回憶着他蒼白的臉,黝黑的眼眸,還有緊緊繃起的下颌線條,只覺得雙眼酸澀,恨不得回到那一天,狠狠地扇那個冷酷無情的自己兩巴掌。
蕭默,是真的放下了所有的自尊來求他,最後卻被他狠狠地傷了心。
謝疏陵緩緩閉上眼,把那股差點溢出眼眶的熱流忍回去,手指撫上脖子上隐隐作痛的瘀痕。
算了,要是這樣子,蕭默就能解恨,哪怕再來幾次又怎麽樣呢?
這些都是他欠蕭默的,都是他應得的。
《探花郎》拍攝現場,蕭默正在盯着謝疏陵發呆。
謝疏陵的戲份比他少一些,現在正在拍的是倒數第二條,這條之後,就只剩下最後一場戲,也是整部劇的大結局。換句話來說,謝疏陵留在劇組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按理來說,他應該覺得松了口氣的,但蕭默卻總覺得心裏不安。就算自從在梵歌偶遇之後,謝疏陵就真的完全收斂,再也不做出任何引人誤會的行為了,這個人本身也還是一顆不定時炸彈。
蕭默很了解謝疏陵,這個男人并不是那種輕易就會被吓退的懦夫,眼下的風平浪靜,更像是暴風雨前的平靜,令他不由得心生警惕。
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更何況這個賊,還是謝疏陵這種狡猾如狐,又無法無天的類型。
謝疏陵察覺到他的視線,桃花眼掃過來,勾起唇角笑了笑。
他的妝本就上的有點濃,這一笑之下更是平添風情,蕭默移開視線,不再看他,只有微微滾動的喉結,洩露了他一瞬間升起的心火。
謝疏陵眼尖得很,沒有錯過蕭默的動搖,嘴角的笑意越發明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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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這條過了!”黃達喊道,“所有人準備一下,待會拍大結局!”
謝疏陵走到蕭默身邊,拿過陳舒謙遞過來的礦泉水喝了一口,笑着對蕭默說:“大結局拍完,我的戲份就結束了,不出意外的話,今天應該就是在劇組的最後一天了。”
蕭默沒有接話,只是點了點頭,臉上的神情透着冷漠。
謝疏陵毫不介意,仍然好脾氣的笑着,說:“你就沒什麽話想對我說?”
蕭默沉默了一會兒,低聲道:“你把唐君遷……演得很不錯。”
謝疏陵沒想到他會說這個,詫異的揚了揚眉毛,随即露出一抹自信的笑容,大言不慚道:“那是,我演的角色,哪個不好?”
蕭默沒有反駁,反而認真的點了點頭,贊同的“嗯”了一聲。這不是恭維,而是事實,謝疏陵在演戲這方面的确天賦異禀,家族的資源給了他更多的機會,可要是沒有才華,就算再多的機會也只是枉然。
這還是頭一次,兩個人之間的氣氛如此融洽,謝疏陵惬意的眯起眼睛,開始幻想自己跟蕭默和好之後的美好生活。
“各部門就位!”黃達的喊聲傳了過來,“疏陵,蕭默,趕緊過來!”
謝疏陵應了一聲,放下手中的礦泉水瓶,朝黃達走去。
蕭默看着他的背影,鬼使神差般的問道:“你覺得,沈京墨對唐君遷……懷着怎樣的感情?”從前,他就經常向謝疏陵讨教戲中人物的心理,剛才的那一句,完全是習慣使然。
謝疏陵回過頭來看他,桃花眼裏閃過一絲捉摸不透的笑意,答道:“也許只是兄弟情誼,也許還有些別的,但是無論如何,他都要娶妻生子了,不是嗎?”
蕭默總覺得他話裏有話,卻有些想不透。
謝疏陵輕聲道:“所以,更多的應該是遺憾吧,不管有沒有特別的情愫,都已經再無可能了的那種遺憾。”
《探花郎》的大結局,結束在沈京墨的大喜之日,在唐君遷的幫助下,他終于鬥垮了一直針對自己的嫡親兄長,憑借新科探花郎的身份,迎娶了丞相府的二小姐為妻,迎接他的,是一片平坦的康莊大道。而當他與相府小姐夫妻對拜時,唐君遷則神情落寞的躲在沈府的屋頂上自斟自飲。
沈京墨的未來,注定是要位極人臣,拜相封侯的,而他,只是一個風流浪蕩的江洋大盜,不與朝廷鬧到勢同水火就已經不錯了,如何還能再跟從前一樣恣意縱情,親密無間?
電視劇結束在沈京墨難掩得意的清淺笑容中,蕭默卻在那之餘,恰到好處的在眸子裏流露出一抹遺憾。
正是這一抹遺憾,得到了黃達的大加贊賞,誇蕭默終于有所突破。蕭默本不欲貪功,想把謝疏陵的幫忙說出來,卻被謝疏陵用眼神阻止了。
待到黃達離開,蕭默皺眉道:“為什麽不讓我說出來?”
謝疏陵眨眨眼,說:“我只是提出了一點意見,真正做到的是你自己,何必把我拉出來頂功勞?”
蕭默仍然覺得不妥,反駁道:“可是——”
“別可是了。”謝疏陵打斷了他的話,拍拍他的肩膀道,“如果不想欠我人情,就來參加慶功宴吧,就是黃導剛才說的那個。”
黃達剛才的确提到等徹底殺青以後,就舉辦一場慶功宴,還特別邀請了蕭默和謝疏陵。蕭默本來是想拒絕的,他對這種人多熱鬧的場合一向興致缺缺,可是謝疏陵這麽直白的要求,卻讓他有些無法推辭。
“就這麽定了,”謝疏陵沒給他留多少猶豫的時間,轉身離開,“記得要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