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陽

第18章 兔子急了咬人

半小時以後，蔡子傑黑着臉踢開門，一指韓墨，對顧德勾勾手指。

顧德蹲下把繩子從衣櫃上解下來，想讓韓墨跟蔡子傑出去。韓墨坐在地上不動，對喬陽揚了揚下巴：“先放了他。”

“想得美，先證明你能搞定那個高利貸再說！”蔡子傑的口氣很壞，應該是在老秦哥哥那受了氣。

韓墨還想再分辨兩句，顧德不耐煩地踢了他一腳，把他從地上拽起來，動作粗暴得吓到了床邊的兔兔，她心疼地叫：“你把韓墨弄痛了，慢一點呀！”顧德懶得理她，推着韓墨出了房間。

孫長明笑嘻嘻地接茬：“把韓墨弄疼怎麽了，我們還準備把他弄死呢。”

兔兔的眼圈又紅了，驚訝道：“什麽，你們真的想殺他？為什麽……求求你們不要殺他……”見孫長明無動于衷，兔兔轉而哀求旁邊的教授，“朱先，你不要殺韓墨，如果你要傷害他，就先傷害我吧！”

“都什麽時候了你還在替韓墨說話！”教授的情緒并不穩定，他從剛才開始就謹慎緊繃，此刻陰沉臉的樣子就像電視裏最典型的斯文敗類：“你想替韓墨死，可韓墨根本就不稀罕！就你剛才暈過去那一會，韓墨跟蔡主管提出交易，他說要幫蔡主管成為高利貸的合夥人，代價是放走喬陽——韓墨關心的只有喬陽，他根本不稀罕看你一眼！”

“什麽，騙人的吧……”兔兔的眼淚奪眶而出，她不敢置信地頻頻搖頭，坐直身子看向喬陽。

喬陽啞然無語，教授這話說的……好像沒什麽問題，卻處處都是問題。

他有心解釋兩句，卻不知怎麽說：說韓墨其實沒那麽在乎自己？有眼睛的人都不會相信……

說韓墨也在乎兔兔的？可他剛才的确沒提兔兔，在這方面欺騙女生未免太過殘忍。他沒把握帶着兔兔逃離，推測韓墨也做不到。從目前來看，兔兔留在教授身邊是最安全的……總好過逃離失敗，無辜的兔兔跟着遇害。

可什麽都不說？那顯然就是默認韓墨襄王無心。兔兔是他跟韓墨在組織裏的最後一個潛在盟友，她可以引出變數、為喬韓二人創造生機……教授的這手離間計很可能讓他們失去兔兔身上的無數可能。

喬陽沉默着思索，這态度對兔兔來說本身就是答案。女生發出心碎的嗚咽，憤恨地用雙手捶打喬陽：“都怪你，我恨你！為什麽韓墨那麽重視你，卻根本不肯看我一眼！他竟然跟蔡子傑做交易換你出去？都是你拖累他，否則他完全可以換自己出去……嗚嗚……”可愛稚氣的小臉上爬滿鼻涕眼淚，她哭得無比傷心。

喬陽無言以對，垂頭任兔兔捶打。眼前的情節他好像寫過很多次，每次都在心底暗暗嘲諷角色的哭天搶地。可真到生死關頭，親眼見到願意為一個男人去死的女生，親耳聽到她愛而不得的心痛……喬陽的鼻子也不由發酸。

“兔兔，別哭，你還有我。”教授用被綁住的手攬過哭泣的兔兔，讓她靠在自己懷裏，下巴輕輕摩挲她的發心，“我知道你喜歡韓墨，為了他什麽都願意做。可我想讓你知道，我也喜歡你，為了你我什麽都願意做。見到你那天我懂了什麽叫一見鐘情，可是你的目光總在追逐另一個人……我懂你的心痛，因為一直以來，每一天，我的心都像你現在一樣痛。”

兔兔哭得身體一抽一抽，她喃喃道：“對不起……可是我只喜歡韓墨的呀。”

“喜歡也沒用，面對現實吧，你們不可能在一起。”教授這次沒有情緒失控，女生身上的體溫似乎讓他冷靜許多。

“就算我不能跟他在一起，也沒法跟你在一起……紀律不許亂搞男女關系，我們不能談戀愛的。”兔兔流着眼淚說。

這下，啞然的變成了教授。他求助地擡頭去看孫長明，後者被他們剛才那一出“他喜歡她，她卻喜歡他，可他只在乎他”的詭異四角劇情雷得直冒雞皮疙瘩，用力在胳膊上搓了一把，兇巴巴地說：“沒錯，紀律就是紀律，以後少在老子面前肉麻，媽的，隔夜飯都要吐出來了！”

喬陽心裏微微一動：機會！

正在這時，小卧室的門再次被推開，顧德帶着韓墨回來了。

韓墨一進門就被兔兔的哭聲吸引，主動問了一句：“兔兔，你還好嗎，頭疼不疼？”

兔兔從教授懷裏彈起來，她望着韓墨，就像遲疑的飛蛾望着一團烈火：“韓墨，你跟蔡子傑做交易想把喬陽放走？那我呢，你有沒有考慮過我？他是你的朋友，難道我不是嗎，你怎麽能不管我？我沒有想過背叛你，我甚至願意跟你一起死！”

“可我不希望你死，兔兔，我希望你能在一個愛你的人身邊安全地活下去。”韓墨并沒有絲毫被質問的窘迫，他俊眉微挑，嘴角勾起一抹溫柔：“我選擇喬陽，不僅因為他是朋友，更因為他是男生。我不信任蔡子傑這夥人，”他比劃了一下顧德和孫長明，“就算交易成功，他們放喬陽走出這個門，也未必會遵守承諾放他離開貫城。可只要喬陽走出這個門，他就還有機會。他是個壯年男生，會一點拳腳，可以跑、可以逃，就算最後被人抓住，大不了就是一死……但你不同，姑娘，如果你再被抓住，可能會遇到其他不幸的事情。”

兔兔不由自主打了個寒顫，她吞了口唾沫說：“我、我不怕……我也不在乎能不能逃出去，韓墨，我只想跟你在一起的呀。”

“呵呵，”韓墨輕聲笑了，“只要呆在這個組織一天，我們就一天不能在一起。原諒我的自私和霸道吧，兔兔，我寧願你呆在教授身邊恨我一輩子，也不想讓你跟我一起面對不幸的未來。”

兔兔發出更悲傷的哭聲，教授望着韓墨表情複雜，顧德和孫長明被眼前的一出酸得直唑牙，只有喬陽不動聲色地搖頭：阿墨，你撒謊。

作為編導專業的碩士，喬陽了解許多表演計較，也借助心理學書籍研究過人類的微表情：現在韓墨的樣子，右眉微揚，雙眼上方肌肉緊繃，扯出笑容的嘴部、嘴角不易覺察地下拉，左半邊臉的表情跟右半邊的表情并不一致……集合了各種欺騙的典型細節。

他為什麽撒謊，明明不喜歡屠香卻非吊着她？韓墨不是随便消遣女人情感的渣男，現在也不是欺騙感情的時候……他想幹嘛？他的目的是什麽？他是否也看出了那一線機會？

喬陽感覺有些惱怒，都這個時候了，韓墨的一切還都隐藏在厚厚的謎團中！從進入傳銷組織他就一直在猜，手機裏1477的密碼就是他們倆一個月來最直白的溝通。能撐到現在靠的完全都是喬陽自己的腦補，他腦補着韓墨的苦衷和溫柔，死心眼地相信韓墨，還自顧自地說什麽“從生到死、不離不棄”……韓墨，你究竟在想什麽？我在你的計劃裏，又扮演什麽角色？

韓墨對兔兔表演完深情款款，視線挪到喬陽身上。他臉上的欺騙細節消失了，笑容變得很淺，眼睛裏有了幾分溫度：“盯着我做什麽，你是不是也想哭啊，小太陽？”

喬陽的心跳不争氣地快了幾分，這次他沒有再跟韓墨繞彎子，直接發問：“你跟老秦的哥哥談得怎麽樣？”

“我都出馬了，結果還能怎樣？那邊正好有筆大額借出，流動資金不夠，老秦的哥哥讓蔡子傑跟着湊上五十萬，願意把他寫進合夥人名單。”韓墨回答。

孫長明聞言看了顧德一眼，顧德點點頭，證明韓墨所言不假：“我跟着湊了五萬。”

“你看着他們，我過去一下。”孫長明說，顯然也要摻一腳。

“嗯，我想上廁所……”這時，兔兔停止哭泣。她窘迫地按着肚子，乞求地對顧德說。

“憋着。”顧德冷淡地說。

兔兔的臉漲紅：“不……你如果不放心，可以讓馬聰聰陪我去。”

“她被送走了。沒人陪你去。”

教授看不下去了：“要不我陪她去，不讓她鎖門，就在門口守着……她一個女孩子，總不能讓她尿在我們跟前。”

“啧，事兒怎麽那麽多？”顧德不耐煩，敞開門叫：“老秦，過來！你跟朱先一塊盯着屠香上廁所，她如果敢鎖門，你就立刻撞門進去！”

老秦很快點頭哈腰地跑過來，顧德給兔兔和教授解開繩子讓他們去廁所，喬陽依然被拴在床頭，顧德還按着他的肩檢查了繩子有沒有松開。

就在這時，外面傳來厮打的聲音，以及老秦的驚叫：“攔、攔住她，屠香從廁所的窗戶裏跑了！”

作者有話要說：  我來了！！！

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