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好啊,”風淵将手中的酒壇封上,嘴角含笑仰頭看着星如,對他說,“等會兒我算個日子。”
星如嗯了一聲,敲了敲腦袋,又叮囑風淵說:“要快點的。”
風淵放下手中的酒壇,随手掐算了一下,問星如:“要多快的?”
星如掃了一眼樹根底下已經封好的十幾壇子葡萄酒,對風淵道:“像你現在這麽快就行了。”
風淵沉默了一霎,清風拂過他的鬓前的幾縷發絲,他歪着頭,望着星如那雙灰色的眸子,認真問道:“我快嗎?”
星如眨眨眼睛,莫名覺得風淵這個問題奇奇怪怪,在人間界的時候從把葡萄清洗到晾幹,然後碾壓去皮,到最後封入壇中,至少也要大半天的時間,他對上風淵的目光,道:“應該算快的吧,都還不到一個時辰。”
風淵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點了點頭,慢悠悠地說道:“下回我盡量慢一點。”
總覺得話題好像越來越偏了,星如看着風淵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也琢磨過來明白他說的快指的是什麽。
快他奶奶個腿!
星如瞪了他一眼,仰頭躺回了秋千上,風淵低着頭笑了一會兒,将帶着流蘇的繩子松松垮垮地系在酒壇口上,等過幾天這酒發酵好了,然後再将壇子密封上。
星如仰頭看着頭頂陰沉沉的天空,明明剛剛才睡了一覺,現在竟然又有些犯困了,他打了一個哈欠,兩只手覆蓋在眼睛上,小寐了一會兒,等他在醒過來的時候,風淵已經把将近二十壇的葡萄酒整整齊齊地堆在了葡萄架下面,幾根紅色的綢布搭在葡萄架頂上,下面的流蘇随着微風輕輕搖擺着。
金色的日光從魚鱗般排列的雲層的間隙中灑落了一些下來,天地比之剛才更明亮了,鮮紅的繩子襯着那葡萄葉子格外碧綠,架子下面是一地斑駁的光影。
星如看了一會兒,舔了舔有些幹澀的嘴唇,他驀地想起自己從前看得畫冊裏還有一出是倒挂葡萄架,十分香豔,當年他跟在姬淮舟身邊的時候就一直想要試試,但是皇宮那種地方嘛,到處都是眼睛,誰也不保證他們兩個會不會做着做着就來了一大群人圍觀,畢竟當年大皇子與他身邊的小太監就曾遭遇過這麽尴尬的時刻。
他現在其實也說不好他那時候纏着姬淮舟讓他種葡萄樹的時候,是不是也懷着某種難以言說的小心思。
星如嘴角抽了一下,趕緊搖搖頭,自己的思想真的是太肮髒太龌龊了,一定是被風淵給帶壞了。
風淵聽到響聲,擡起頭,見星如醒來後望着葡萄架發呆,還以為他是饞酒喝了,對他說:“快點的話等一兩個月就能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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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如有些遲鈍地轉過頭來看了他一眼,面頰上帶着微醺的紅暈,好半晌才點了點頭。
風淵有些奇怪,這怎麽還沒喝上,人就醉了?
星如稍微回過神兒來,望了風淵一會兒,對他伸出手,風淵便起身走過來,握住他有些冰涼的手,在手中輕輕捏了捏。
星如稍微用力,将他拉到了秋千上一起坐下,然後抱着他的胳膊,腦袋靠在他的肩膀上,從前他就恨不得時時挂在他的身上,只可惜那時候姬淮舟總是有忙不完的公務,現在他總算得償所願了。
濃郁的魔氣借着風散開,好像将兩個人都浸泡在糖漿之中。
星如蹭着風淵的脖子,風淵白皙的脖頸上他昨天晚上咬出的紅痕格外顯眼,星如伸出手摸了一下,随即見風淵臉上顯出少許無奈的表情,四周甜膩的魔氣比剛才更重了幾分,星如問他:“你是不是不喜歡這個味道?”
風淵挑眉,問他:“誰說的?”
星如回想了一下,沒有任何心理壓力地将松舟給供了出來:“松舟啊。”
風淵毫不猶豫将這口大鍋還給了松舟,道:“他騙你的。”
星如懷疑地看着風淵。
風淵轉過頭來,直視着星如的眼睛,兩個人就這麽對視了良久,風淵擡起手,在他的臉上來回摩挲了一會兒,神色莫名,最後低笑了一聲,對他說:“你不知道,你那個的時候,味道會更濃烈。”
星如:“……”
聽他這麽說,突然感覺這玩意兒跟個催·情香似的,他将身上散出的魔氣收斂起來,然後便見風淵的臉上流露出幾分類似失望的神色來。
星如默默從秋千上起身,想要離他遠了一點,防止風淵突然化身禽獸,真來一出倒挂葡萄架。
畢竟他作為魔主還是很要面子的!
哪知風淵突然抓住他的胳膊,一把将他給抱在自己的大腿上,兩只手緊緊箍在星如的腰上,不放他走。
他的手掌溫熱,透過薄薄的布料,印在星如的腰側。
星如順從地擡手摟在風淵的脖子上,看了他一會兒後,眸光微閃,他忽然覺得身上的衣服有些多餘,不過也并沒有做什麽出格的事情,只是低下頭,将嘴唇覆蓋在了了風淵的唇上,風淵張開唇,他的舌尖順勢探了進去,從他口中汲取那一點甘甜,兩個人抱在一起纏綿了許久。
夙音來到花園的時候看到的正是這一幕,他默默閉上眼睛,轉過頭去,這朗朗乾坤,光天化日,陛下與風淵上神是否太放·蕩了些。
有傷風化!簡直是有傷風化!
他一邊閉着眼往回走,一邊在心裏默默譴責這兩位的不道德行為,結果沒看路一頭撞到假山上。
星如聽到響聲,側頭向聲音傳過來的方向看了一眼。
“……”
他嗤笑一聲,紅潤的唇上泛着潋滟水光,風淵的目光在上面停留了一瞬,忽然想到昨天晚上的某些場景。
察覺到風淵的異常,星如像是兔子似的騰地一下從風淵的身上跳了下來,一直跑到假山前才停下,看着風淵的小腹下面微微隆起的衣袍,搖着頭發出一陣別有深意地啧啧聲。
風淵低頭看了一眼,頗有些哭笑不得地按了按額角。
他将心中欲·念盡數壓下,從秋千上下來,拂去肩膀上的少許落葉,來到長案前坐下,開始推演起這段時間有什麽好日子。
見危機解除,星如重新來到風淵的身邊,蹲下身好奇地看着風淵的每一個動作,他看不出其中的門道,不過風淵認真的時候倒是很有一番特別的韻味。
從前姬淮舟看奏折的時候他就很喜歡在旁邊搗亂,過了這麽多年這個毛病還是沒能改過來,銅錢當的一聲從手中落到長案上,風淵轉頭問他:“下個月二十六行嗎?”
星如一邊點頭,一邊把剛剛握過雪的冰涼的小手伸進伸進風淵的衣服裏面。
風淵巍然不動,只慢條斯理地問了他一句:“那裏好了?”
星如的手一頓。
“我看看。”
星如抽回手,一本正經道:“男人,你被打入冷宮了。”
風淵:“……”
魔主要娶魔後的消息很快就在魔界中散開。
魔族們大感震驚,他們陛下出世還不到一年的時間,還是一個寶寶啊!雖然這個寶寶打人真的很疼!但是……這怎麽這就有魔後了?而且他們對新魔後一無所知,不知道陛下是被哪個小妖精給迷住了!
不久後他們又從魔使流珈的口中得知了未來魔後竟然還是個男人。
男人啊!他怎麽能是個男人呢!
要是一個姑娘也就算了,結果現在告訴他們是個男人,魔族們紛紛搖頭,這不行!這絕對不行!
這個男人若想要做魔後,得先過了他們這一關才行,他們心中發誓,一定要為陛下好好檢驗一下這個未來魔後到底如何!
星如知道此事後也沒阻攔,還專門在落霞林中辟了一塊地來,供這些魔族們來向未來的魔後挑戰。
風淵知道此事後,點了點星如的鼻子,說了一句:“小沒良心的”,然後安心在落霞林裏抱着昆吾劍,等着那些魔族前來送死。
魔族們在前來的路上還在猜測着未來的魔後會是什麽模樣,竟是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将陛下給迷的丢了魂兒去!
結果等見了真人的時候,魔族們齊齊愣住了,這長得倒是确實很不錯,就是有點眼熟,這他媽的不就是風淵上神嗎?
這些來找未來魔後單挑的魔族們哇的一聲叫起來,一個個的全部扔下手中兵器哭哭啼啼的跑開了,頃刻之間落霞林中只剩下一地的落葉,與黑衣的上神。
魔族們一邊跑一邊琢磨着他們是瘋了嗎?要跟風淵上神一決高下!
順便感嘆了一下他們這位陛下果然牛逼,竟然能把曾經的天地共主風淵上神給娶回魔界做魔後,太有排面了!
有些魔族得知此事後忍不住還跑去天界炫耀,告訴那些天門前的守将,他們陛下即将要迎娶你們天界的風淵上神了,門将面無表情地看着這些魔族,心裏想着,這幫魔族的病怎麽還沒好,就不能趕緊吃點藥嗎?
“我要回天界一趟,”風淵從落霞林裏回來後,收拾好散落在床上的那些畫冊,問星如,“陪我一起去?”
星如想也沒想便點了頭。
九重天上,數十只白鶴現在天河畔仰天長歌,風中帶着幽幽花香,婆羅花開了一地,像是落了片多年未曾融化的細雪。
夢樞聽說風淵回來,急急忙忙來到紫微宮,一見到風淵就開始喋喋不休地抱怨:“你說說你是個人嗎?帶着魔主跑了,結果把我和劍梧就那麽扔在九幽境裏面,要不是我醒來的及時,差點貞·操不保了。”
“你知道我睜開眼的時候看着面前的那個老色·鬼有多絕望嗎?你知道我當時眼淚差點都流出來了嗎?你知道你馬上就要失去我這個朋友了嗎?”
風淵動了動唇,想着他那個時候可能正在與星如紅浪翻滾,還真不知道夢樞還有一番這樣的奇遇,此時還是不把這些說出來刺激他了。
夢樞念咒似的叨叨了好長一段時間,總算停了下來,他氣沖沖地轉身背對着風淵,看這架勢可能是要與風淵冷戰,風淵但也沒有在意,只是告知他說:“我要大婚了。”
夢樞哦了一聲,語氣平平地應了一聲:“你要大婚了。”
“嗯。”
夢樞眨眨眼,忽然反應過來風淵說的這五個字是什麽意思,猛的轉過頭來叫道:“你要大婚了?”
風淵點了點頭。
夢樞:“……”
能不能不要這麽淡定?搞得好像是我要大婚了似的。
夢樞也不冷戰了,他的問題一個接着一個地抛出來,問風淵:“什麽時候?算日子了嗎?要不要我幫你們算一算?紫微宮現在收拾收拾應當還來得及,還需要準備什麽……”
風淵搖頭,只說:“不用了,魔界已經在準備了。”
“你還真把自己給嫁出去了?”夢樞有些苦惱的皺起眉頭,“我要不要給你準備點嫁妝?”
風淵:“……”
不等風淵應聲,夢樞便自問自答道:“應該不用了吧,前一段時間你從我這兒拿了一塊匪玺石,就算是我送給你的嫁妝了。”
“對了,星如呢?怎麽沒看到他?”
“他去千桃園找松舟他們去了,”風淵停了下,突然伸出手送到夢樞的面前,五指緩緩張開,一豆星光安靜地落在風淵的掌心處,說道:“我剛才在天外天上,幫你找到了這個。”
這一豆星光正是當年重羽身隕後的留下的三道神魂之一所化,若是用心溫養,或許千百年後,他還能回來,那時候他與夢樞又會有什麽樣的開始,也不得而知。
夢樞臉上的表情在一瞬間凝固,笑容漸漸消失,稍頃他伸手小心翼翼地從風淵的手上接過這點星光,鄭重地對他說了一句:“多謝了。”
風淵嗯了一聲,又問他:“劍梧呢?”
夢樞嘆了口氣道:“他從九幽境回來後就把自己關起來了,到現在都還沒有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