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冷殿正妻2
我借着酒勁兒發瘋,在他身下又踢又踹。
“我願與何人共飲就與何人共飲,只消我自己快活就好,你既有意休我,我的事也由不得少游兄你來過問。”
我極少見他臉上現出愠色,但只今夜他就惱了兩次,我的肩膀緊緊地被他雙手按住,一動也不能動。
他加重語氣:“你若敢做出任何敗壞名節之事,我斷不容你。”
我也随之動氣,與他争鋒相對。
“随你容得容不得。”
我反正胸懷坦蕩,他若要疑心我我也別無它法,就似他要冷置我我別無它法。
原本身為他的妻子,哪怕我心中氣惱,他既有疑,今夜之事,來龍去脈亦須向自己的夫君講明,然而我随即冷笑一聲,嘲笑自己又自作多情。
他在乎的不過是我所背負的名節,而非我本身,我又何必自讨沒趣。他既更看重外物,就盡管由他氣惱着。
他臉色微紅,倒也有點像喝醉酒的姿态,反正我周圍皆彌漫着酒氣,我也分不清他有沒有喝酒。
他低頭看了我一會兒,突然發問:“你笑什麽?”
我早就習慣想盡辦法刺激他,醉裏夢裏也不放過機會。
“我笑你無家可歸,居然淪落到來尋我麻煩的地步。你如今這副模樣是有何意圖?你若預備欺負我,就趁早動手,反正我既無反抗你的能力,亦無反抗你的名義,我早死早托生;可是你若猶然認為自己是正人君子,就趕緊放開我,從哪裏來回哪裏去,恕我不遠送。”
我不過拿話激他而已,我沒想到他當真俯身來親我,對我動手,他從前可是碰都不願碰我。
我被他吓到,肩膀動彈不得,腦袋卻閃電般偏向一側。他的吻錯落在我的耳垂,我打個冷顫,腦中一片空白,想也不想,本能地掙紮反抗,胡亂地喊着“救命”,不許他再碰我。
他輕齧着我的耳垂,整個人的重量都壓在我身上,後來倒似真的被我鬧的有些無奈,松開一只手捧着我的下巴:“你莫擔心,我會留你幾根骨頭。”
我一怔,這話說的令人費解,留我幾根骨頭做什麽?我又不是他的獵犬,啃什麽骨頭。
可我再一細想,待明白他的意思,頓時漲紅了臉。
大事不妙,他果真喝醉了,再不然就是練功走火入魔。
我腦袋從他懷裏鑽出來,沖着殿外喊“救命”,他撕扯我的衣服。
我喊“走水了”,他撕扯着我的衣服,胡來。
我喊“有刺客”,他仍舊在胡來。
室外除了熠熠的孤燈映進一點光亮,一概寂靜如故。
我估計真的有地方走水或鬧刺客了,否則為何無人理會我呼喊救命,方才回府的時候,我分明還看到巡邏的侍衛與值夜之人。
激烈的鬥争後,我熱出一身汗,疲憊地喘息着,暫且休戰一會兒,他見我鬧的沒方才兇還故意激我。
“趁着有力氣趕緊喊,待會兒可不能夠了。”
我是那麽輕易認輸的人麽,我再接再厲,這次喊橙官。
天都亮了我也沒喊來橙官。
橙官大概也救火去了。
他歪在我身側,一手扭住我的肩膀,一手支撐着自己的下巴,看猴戲似的盯我半晌。
這次我真的筋疲力盡,折騰一番,發絲淩亂,衣衫也不齊整。
他卻還是我才回來時見到的模樣,悠悠問我:“鬧完了嗎?”
我将目光随便找地方一扔,只不理他,不理他他又打算胡來。
我只得理他。
殿外的燈火一一熄滅,我請不到外援,唯有自救,趕緊伸拳擋在他胸膛。
“等一等!”
他微微一笑:“你又有何花招?”
我前所未有地對他放出客氣:“少游兄你今夜可曾飲酒?”
“獨飲爾爾,比不得公主與人共酌。”
獨飲共酌一概不是重點,重點在于:“你确定你未喝醉?你沒有走錯入魔?你……不曾認錯我?”
他盯着我,目光迫人,令我不敢直視。
“我沒醉,但我的确走火入魔。”
原來真的是走火入魔,我就說他發什麽瘋。
他握住我撐開他的那只手臂,稍一用力我就陷入他懷中,灼熱的吻落在我的額頭、鼻尖、雙唇……我極度反感他如此對我,一心想逃開他的走火入魔。
大概我掙紮的太過用力,一顆黑色的珍珠從香包中鑽出,眼見它滴溜溜正往榻沿滾動。我當下也顧不得反抗他,只胡亂伸手在榻上撈那顆珍珠。
他發現我的異樣,暫且停下,搶先一步撿起珍珠,蹙眉細瞧。
他原本溫和的臉色,在幽冷的燈光下一寸寸凝結,一言不發,我劈手奪過,趁機從他身下滾出,小心将手心裏的珍珠收回香包。
他沒有再做什麽,我氣呼呼地将身上被他扯裂的外衣與腰帶扔在一側,展開榻上輕飄飄的薄被,獨自面向牆壁而眠。
我半晌不再聽到任何聲音,不知他是否還在。我忍不住回身去看,他的目光正觸上我的目光,那一瞬微微後退,估計沒想到我仍舊未睡。
我迅速将腦袋旋回原位,也未曾想到他居然一直都在。
我稍稍平複心情,背對着他逐客。
“少游兄若無事就請回,莫要打擾我休息。”
哎,不是他打擾我休息,是我自己心緒煩亂。
我聽他不動,疲憊的深吸一口氣,緊緊閉上眼睛。
“我不願再和你吵架,從前總歸是我無理取鬧,你怨也好惱也罷,我如今也唯有對你致一聲歉。你若非要休我也随你,不過我當真不願再見你,你還是走吧。”
他仍舊沒說什麽,不過終于被我趕走。
我為什麽趕他走呢?我明明渴盼他留下來,哪怕不說話也好。我将臉埋在薄冷的軟被裏,雙眼閉的更緊,我再也不願被他惹哭。
一覺醒來日薄西山,我睡眼朦胧地坐在榻上發呆,一日酣然沉睡過後,內心的不快也被撫平許多。
室內幽幽的光線滲入薄透的輕紗帷帳,我睡過了勁兒,兩側太陽穴隐隐有些發疼。翻身下榻,登上鞋子,含含糊糊地喊橙官。
橙官等人進殿服侍,我沐浴梳洗之後才徹底清醒。
時值暑季,天氣悶熱,我無精打采得歪在軟席上,等待每日中午的那道碎冰制成的甜食救命。
食物一一擺上餐幾,今日的甜食并不見蹤影,不等我發問,橙官主動講明:“青黛言說夜間脾胃最虛,公主又飲酒過度,夜間食物不宜過寒,因而吩咐撤掉今日的冷品。外間有新送來的鮮果,已經湃在冷水中。”
青黛是采夫人的侍女,她的話不用說自是采夫人的意思。
我入府以來,采夫人一向将我照顧的無微不至,倒比我未嫁之時還多出五分關照。正因為采夫人的緣故,少游兄雖極不待見我,府中諸人也不敢對我有任何輕賤,否則以我的脾氣,估計少游兄早就忍不住休掉我,何至于等到今日。
只是我的任何事情采夫人似乎都了如指掌,她平日是不理會我與少游兄之間的吵鬧,然而我酒醉與離家出走,她的态度向來與少游兄一般,如今再加上一條徹夜不歸……我猜我今晚少不了被罰抄寫了。
如此一想,我才發覺橙官不對勁兒,她在我面前早就無法無天,往常我喝醉酒哪怕一覺睡到正午,她都在我耳邊念個不停,或者勸我索性睡到第二天,免得丢人現眼。
她今天居然不念我。
我胡亂用過晚餐,以手托腮坐在幾案前觀察她,她正跪坐在一旁收拾餐幾,發現我的目光緊追她不放,渾身不自在。
她的目光躲躲閃閃,終于被我逼的主動開口。
“青黛方才喊我過去一趟,想必有緊要事情。”
我迅疾抱住她一只手臂,笑嘻嘻問她:“你是不是做什麽壞事啦?”
她慌張地搖頭加擺手,額頭都滲出細汗。
“沒有,絕對沒有。”
她的聲音有點高,我反倒被她吓一跳,松開手道:“沒有就沒有,青黛喊你,你去吧。”
她一副如釋重負的模樣,起身就逃,沒幹壞事難不成是喜歡上哪一個?旁邊訴畫繼續收拾食物,我偷偷向她打聽,誰知訴畫比我更吃驚,于是我和訴畫等人一陣亂猜,直至訴畫等紛紛退下,也到底沒個頭緒。
反正橙官真是沒義氣,我從前不論是喜歡黑珍珠還是少游兄,可都沒瞞過她。
想起阿霍,我才意識到忘記将香袋系在身上。對了,昨日睡前我将香袋擺在枕邊了。
我回寝室去尋,翻遍床榻,除了莫名其妙發現少游兄的一塊玉珏之外,我的香袋居然不翼而飛。
我明明放在枕邊,我再翻別的地方,也是一無所蹤。
我當即想到橙官,平日裏我的東西皆由她照管,她方才又是一副心虛的模樣,拿走我珍珠的必定是她無疑。
然而橙官為何要拿走我的珍珠?難道她也想研究研究?或者她也仰慕黑珍珠?可她從頭到尾都不知珍珠何人所贈才是。
殿中空空蕩蕩,我喊人去喚橙官回來,半天無一個人應聲。我沒什麽耐性,預備自己去采夫人那邊尋她,走到殿門我适才發現殿外多出一重守衛,而我被少游兄軟禁了。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