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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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到任念年,許翩翩就不由地回想起了五年前。
當年任念年一聲不吭,突然離職後,他們整個六班都是震驚和失望的,大家都感覺自己像是一下子被抛棄了。
至于任念年為什麽提前離職?
學生們私底下議論紛紛,但都不清楚真正的原因,這件事連一些老師都不明情況,由于校方領導壓制,沒讓這件師生不倫的醜聞擴散開來。
六班的班主任唐老師,是知情人之一,但他也沒有透露半個字。每每有學生問起,他只是微笑着說:“任老師,永遠是值得你們尊敬和愛戴的好老師。”
任念年離校沒多久,餘衡也走了,在他還沒升入高三年級之前就走了,壓根沒參加高考。
聽說是他的媽媽在外面傍上了有錢大款,餘衡便被接到了國外。而餘芸英一家,也被人有意惡整打壓,灰溜溜地離開了村子。
任念年當時離開學校前,布置了一篇作文《我》,随後批改作文時,任念年又給全班每位學生都寫了評語。
反複看着這三四百字的評語,向來堅強的許翩翩,哭了一夜。
高考結束後,許翩翩順利考上了大學,成績優異的她後來又去了英國。在英國待了兩年後,她回到國內,又将鄉下的父母接到了大城市,準備自己創業。
一開始許翩翩沒想過到北方的一線省市,而是去了任念年南方的家鄉。
這些年她變了許多,即使膚色依然偏黑,長得也不算漂亮,但她會打扮自己了,可以大膽地穿上各種鮮豔可愛的裙子。許翩翩在生活中磨練,也學會了不少生活技巧,做飯早已不在話下,如今會煮咖啡,甜點也做得很好吃。
任念年不知所蹤多年,許翩翩抱着一絲絲的希望,想着或許能在任念年的家鄉遇上他,卻還是遍尋無果。
但許翩翩得到了一點任念年的消息,她在任念年的老家碰見了一個人,對方自稱是任念年的高中同學鄭旭哲。
鄭旭哲說任念年幾年前就搬家離開了,一直沒回來過,與他也早已斷了聯系,他這麽多年也一直擔心着任念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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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鄭旭哲還說,除了許翩翩,也早就有人向他打聽過任念年的行蹤。
許翩翩大概猜到了,那可能是餘衡派人來查的。
她也始終懷疑,五年前任念年之所以會提前辭職,肯定和餘衡脫不了幹系。
既然在南方尋不到任念年,之後許翩翩就來到北方的一線大城市,開了一家概念書屋。
許翩翩和蔡含一直保持着聯系,如今也成了好朋友好閨蜜。蔡含是醫學院畢業的,目前沒去什麽醫院上班,而是私人醫生,經常上門診斷,漸漸的,她也能接觸到很多社會的上流人士。
有次蔡含去夏氏集團總部的時候,就意外遇見了餘衡。
許翩翩讓蔡含試着去聯系餘衡,但蔡含沒能順利聯系上他。餘衡的手機號碼又換了,他前兩天來這兒做活動,随後便離開了,早已不在這座城市了。
許翩翩也沒找到任念年。
可能就是怕被許翩翩找到,任念年換了家快遞點,也不再出沒于那一地帶。
許翩翩雖是沒見到任念年本人,可她已經确定了,那個快遞員就是任念年,千真萬确。
但是,年年老師怎麽就成了快遞小哥?而且看起來那麽消瘦無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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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念年白天在外頭奔波了一整天,送完了全部的快遞後,到了傍晚,天空飄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
任念年沒有帶傘,只好加快了騎行的速度,誰知他的電動車半路抛錨,又一次壞了。
沒辦法,任念年只好下了車,推着他的小電驢走路回家了。
雨漸漸變大,任念年忽然聽到了一陣“喵喵喵”的貓叫聲,然後他在路邊的矮灌木叢中,發現了三只可憐兮兮的小奶貓。
三只小奶貓身上的毛色是一樣的,黃白相間,明顯是兄弟姐妹。
它們的腦袋耳朵,背部和尾巴都是橘黃的,肚皮和四條腿則是白色的,但由于下了雨,此時它們身上的毛發早已被淋濕,看起來皺巴巴,髒兮兮的。
三只貓不是特別名貴的品種,只是很普通的中華田園貓。三只小奶貓失去了媽媽,在雨中依偎在一起互相取暖,可它們實在是太冷太餓了,即便如此,也依然夾着尾巴瑟瑟發抖,顫顫的叫喚聲越來越低了。
任念年看着不忍心,便将它們抱了回去。他想着自己先帶回家收留,然後再幫這三只奶貓尋找更合适的主人。
其實任念年自己也想養,只是他每天起早貪黑的,工作又多又忙,幾乎不在家中,而且在醫院的妹妹任念思也需要他陪伴,所以任念年根本沒時間,也沒精力照顧貓貓們。
任念年給三只奶貓洗澡,順毛,喂食後,又暫時為它們取了名,分別是“大毛”,“二毛”和“三毛”。
它們三只都是公貓,任念年忙活了好一會兒功夫,才将三位貓小爺伺候得舒舒服服。它們的尾巴都高高地翹了起來,也皆是半眯着眼,享受着任念年的撫摸。
忽然,任念年的鬧鐘響了,傳出來一首歌的前兩句,而唱歌的歌手,正是餘衡。
餘衡最初是以歌手身份出道的,這是他當年出道時的主打歌《尋你》,第一張同名音樂專輯也是《尋你》。
“喵?喵喵!”
“喵…喵喵喵!”
“喵喵…喵喵貓……”
聽到餘衡的這首歌,三只小奶貓瞬間就有了反應,紛紛叫喚起來。
任念年愣了愣,心想難道它們喜歡餘衡的聲音?
于是任念年又打開音樂軟件,放了另一首餘衡的歌,結果它們搖着尾巴叫得更歡了。
任念年覺得有點不可思議,他又點開了最近的熱劇,主演也是餘衡。
一瞧見能動,能說話的餘衡,三只貓更是精神奕奕,眼珠子都直了,牢牢盯着任念年的手機屏幕,沖視頻裏的餘衡一直“喵喵喵”地叫着,大毛還差點上前伸舌頭舔屏了。
任念年趕緊收回了手機,随後翻出了他曾經買過的一個周邊扇子,上面印有餘衡的頭像。
任念年将扇子放在三只奶貓的面前,它們果然都行動了,開始舔來舔去。
測試了三只貓的反應後,任念年竟有些哭笑不得,沒想到哪裏都能碰到餘衡的粉絲,而且還不分物種。
由于抱回了三只餘衡的“迷弟貓”,任念年為他們找主人時,也特地标注了這一點。
任念年給奶貓三兄弟前前後後,360度無死角地拍了好多張美美的照片後,反複挑選了幾張,接着就上傳到了網上。
任念年介紹了大毛,二毛和三毛的情況,說它們性子溫順,還有點小粘人,之後又補充了幾點注意事項,其中有一條,就是——
喜歡聽餘衡的歌,看餘衡的劇,喜歡餘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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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晚見到醉酒了的餘衡後,已經過去了一周的時間。
這一周店裏都相安無事,沒來什麽難搞的貴客,也沒再出什麽亂子,上次小尹的臉上有點傷,如今也都好得差不多了。
“念年,傅少今晚又來了。”吧臺處的酒保哥Drew對任念年使了個眼色,示意他看向不遠處的那一桌。
不遠處,一身西裝的英俊男人,品着紅瓶,精英範十足;他的身邊還坐着小尹,小尹的臉上露出了青澀腼腆的笑意。
任念年淡淡看了一眼,笑道:“傅先生有小尹陪着,挺好的。”
Drew哥眉頭微皺:“你确定?念年,傅少最初看上的可是你。”
任念年一笑而過:“我看得出來,小尹很喜歡傅先生,他們也比較有緣。”
“唉,傅少第一天剛來的時候,他喝醉了,分不清誰是誰,但我可記得清清楚楚,他是拉着你的手,估計現在還以為小尹就是當時的你呢。” Drew哥嘆了嘆,“念年,傅少這人作風不錯,平時也不瞎搞,你如果不好好把握,可就……”
任念年搖頭打斷了他:“Drew哥,小尹比我年輕,模樣也讨喜,他家裏現在又有困難急着解決,要是傅先生願意帶他走,那多好。我沒關系的,現在一個人過得挺好,也自在。”
“你過得好?”Drew哥不以為然,“念年,你瞧瞧你自己,你都瘦成什麽樣了?我記得兩年多前,頭一次見到你,我當時都傻了,你長得真的是……沒得挑了!
可現在呢,你再這麽瘦下去,哪裏還成人形了?皮包骨頭的,一點美感都沒了!念年,我知道你因為妹妹的病,一直很缺錢。其實做我們這一行,有時候也要看機遇的,難得遇上一個好的……”
任念年仍是搖頭,他明白Drew哥這是善意的提醒,但他并不能……
“哎,真是急死我了!念年,你怎麽就這麽傻?還是說,你心裏早就有了喜歡的人?”
任念年聞言一愣,又微微搖頭。
Drew哥的眉頭越皺越深,他認識任念年也有兩年多了,眼看着任念年日漸消瘦和憔悴,但任念年臉上的笑容卻從未褪去。
想到任念年的父母都不在了,妹妹又常年躺在醫院,他還一直拼命打工賺錢,Drew哥覺得如果換做是他一個人,肯定早就撐不住了。
生活不易,Drew哥的內心頓時一陣酸楚,他問:“任念年,你哭過嗎?”
“……”任念年微怔,繼而笑了笑,“為什麽要哭?想想那些愛着你的人,你應該笑給他們看才對。”
“愛着你的人?可他們現在又在哪裏?”
任念年沉默了一會兒,緩緩道:“有的人在天上閃閃發光,有的人在地上努力奮進,都過得很好。”
“是啊,都過得比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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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念年從超市買了新鮮的牛奶回來,平時他自己都舍不得喝,今天卻倒給了三只小奶貓喝。
見到碗裏滿滿的,三只小貓高興得一下子就跑了過來,伸出舌頭一直舔個不停。任念年笑着摸了摸三個小家夥的腦袋,又播放了一首餘衡的歌,這是餘衡唱過的一首比較歡快動感的歌。
後來想着讓貓貓們能見到喜歡的餘衡,任念年幹脆就放了這首歌曲MV。
看三只奶貓搖着尾巴,歡鬧極了,任念年也受到感染,他學着MV裏餘衡跳舞的動作,也跟着跳了起來,可任念年壓根不會跳舞,動作顯得笨拙可笑。
不過三只奶貓一點也不介意,圍着任念年轉來轉去,倒是一點也不像是高冷的喵星人。任念年也笑哈哈的,陪着三只貓玩了好一會兒。
今晚是他們相處的最後時光了,明天任念年就要将它們送走了。
因為前兩天,任念年在網上發布了消息後,很快便有許多愛貓人士急着聯系任念年,想要領養這三只小奶貓。
任念年在其中選了一位溫柔的女大學生,她也是餘衡的多年真愛粉。
晚上睡覺的時候,任念年将三只貓小爺抱上了床,還全都摟在自己懷裏。
他還傻乎乎地和貓貓們對話,先是捏着大毛的貓咪肉球,語重心長道:“大毛,你可是大哥,一定要好好照顧兩個弟弟!”
“二毛,你真的有點二啊!以後不要亂跑,不然又迷路找不到家了,路邊的食物也不能亂吃,不聽話就揪你尾巴!”
說是揪,任念年手下的動作輕柔,卻是摸了摸二毛的尾巴。
任念年接着又撓了撓三毛軟乎乎的肚皮:“三毛,你最小最瘦了,記得多吃點,把自己養得白白胖胖的,将來争當最佳胖貓表情包!哈哈哈……”
三只貓當然聽不懂,可聽着任念年的笑聲也心情愉快,“喵喵”地蹭着任念年的臉。
第二天,任念年就将它們送到了新主人的手裏,三只奶貓一聲聲地不舍叫喚,聲音裏滿是凄楚哀傷……
這之後沒兩天,妹妹的病情忽然惡化,任念年匆忙趕到了醫院。
妹妹任念思平躺在病床上,蒼白的臉頰不見血色,一聽到這陣熟悉的腳步聲,她就開口了:“哥,現在外面是什麽樣的?”
一場車禍徹底剝奪了任念思的光明,她的雙眼再也沒有光彩,在漫長的五年多裏,永遠都是漫無邊際的黑暗。
這會兒是傍晚時分,外面暗沉沉,烏雲密布,很快就要下雨了,但任念年笑着坐在了妹妹的床頭:“現在太陽剛剛落山,天邊挂着橘紅色的晚霞,很美。”
聞言,任念思的嘴邊綻放出一抹笑容,她伸出手指,在任念年的掌心裏勾勒出了雲朵,畫出了心中漂亮的晚霞。接下來,她也畫了寬敞舒适的大房子,還有爸爸媽媽,哥哥任念年,以及她自己。
在任念年的掌心裏,任念思用手指描繪出了內心向往的幸福生活。
漸漸的,任念思又累了,她實在太過虛弱,如今只是像這樣模拟着畫出虛無的東西,都好似花費了她太多的力氣。
“哥,我又困了。”
“沒事,你困了就睡覺。”任念年輕輕摸了摸妹妹的臉頰,也為她蓋好了被子,“思思,要不要我給你講個睡前故事,還是唱首歌?”
“不用了,哥,你握着我的手就好,我有點害怕。”
确實,任念思在害怕,她怕自己如果睡得太沉,就這麽直接睡了過去,再也醒不過來了。
要是她再也醒不來,哥哥任念年又該怎麽辦?
任念思不忍心哥哥一個人孤零零地活在這世上,所以痛得幾度暈厥的時候,盡管任念思無數次想過放棄,但只要一想到哥哥任念年,她就必須要與死神做抗争,她要活着!
即使再痛苦,再絕望,她也要活着!
幾年前的手術過後,由于任念思換上的腎髒幾番被感染,到了如今又再次衰竭,瀕臨壞死,不得不進行二次的緊急手術。
二次手術的風險高,存活幾率低,除了手術的直接費用,還有術前和術後的檢查費,住院費和醫藥費,又是一筆很大的數目。
醫生表示手術不能再拖了!在兩三天的時間內,任念年必須要籌到至少四十萬。
任念年根本沒任何的存款,這幾年他賺的錢,為了給妹妹治病,早就全都花光了。
他的工作不穩定,也不好去銀-行貸款,目前租的四十平房子,任念年的房租也已經欠了三個月。
因為房東阿姨人好,又知道任念年的難處,就沒催着任念年,但他一直很愧疚,想着下個月一定要一次性全部補上,哪知道妹妹突然又……
夜裏,任念年輾轉難眠,他摸着曾經的全家福照片,指腹在爸媽,和妹妹的笑臉上流連着,酸澀源源不斷地湧上心頭,可任念年的嘴邊仍是彎出了一絲弧度。
他不能哭,不能在家人面前哭,這樣會讓他們擔心的。
“爸,媽,你們放心,我一定會讓思思好起來的!你們也要在天上保佑我們,好不好?”
寂靜的深夜,點着床頭微弱的燈,任念年一個人喃喃自語了好久好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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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念年各種打工,厚着臉皮四處借錢,籌錢,但任念年與之前的朋友徹底沒了來往,現在認識的人很少,周圍都是生活艱辛的人。
任念年勉強湊足了十八萬,可還是遠遠不夠,為今之計,他好像只剩下最後一個辦法了。
他可以把自己“賣”了。
其實很多來夜店玩的有錢老板和少爺,是看不上現在的任念年的。
他的這張臉固然很漂亮,可透着病态的青白,不知是勞累,還是自我折騰,這人太瘦了!
任念年的黑眼圈很重,下巴太尖,兩頰也都深深地凹了下去,他纖細的手腕輕輕一握就能完全握住,皮膚下的青筋清晰可見。
而且好多客人都不敢相信,任念年真的才三十歲出頭嗎?
他看起來明顯要老很多,有時仔細看,還會發現兩三根白發。
任念年的過分消瘦影響了原本的美貌,若是将他抱在懷裏,不僅骨頭硌人,屁股看着也不翹,沒啥美感。
如果只是約一炮,尋個樂子,別人是不會選任念年的,但也有例外。
五十幾歲的丁老板大腹便便,打從第一眼瞧見任念年時,就對他很感興趣。
如今看任念年越發的瘦弱,更是能激起丁老板骨子裏的施虐傾向,光是想象一下他将任念年壓在身下,弄得他哭喘連連的樣子,丁老板就興奮極了。
今晚,丁老板在高級包廂裏,等待着任念年。
見任念年端着酒,準備走進去,酒保Drew哥急忙攔住了他:“你瘋了嗎?念年!”
只不過才兩三天的時間,任念年又瘦了一大圈,都快瘦成人幹了,Drew哥握着任念年的手腕,都擔心把他弄疼了。
“念年,你很缺錢嗎?你要多少?你跟我和秦姐說,我們一起幫你想辦法!”
任念年搖頭,這幾年中,他已經問店長和Drew哥借過不少錢了,他遲遲都沒有還,可能也沒法還了,所以任念年不想再借錢,再麻煩任何人了。
“Drew哥,我已經決定好了。”任念年淡淡一笑。
“念年,你真的想清楚了嗎?你與其選擇這個又老又醜的丁老板,還不如之前跟着傅少走呢!你…你能不能對自己好一點?不要這樣糟蹋你自己啊!”
“謝謝你,Drew哥,但我……真的沒關系。”
怎麽可能沒關系!Drew哥還想勸任念年,可惜任念年心意已決。
任念年微笑着走進了包廂,主動坐在了丁老板的旁邊。
丁老板頓時就露出了猥瑣的笑意,他的手也一下子就摟住了任念年的腰,任念年微微一顫,但他強忍下心頭的不适,嘴角上翹,努力地笑着。
濃重的煙酒味,混着丁老板身上的臭汗,相當難聞熏人,與任念年周身天然的清香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丁老板肥碩的手又趁機摸了一下任念年的手背,笑着吩咐:“小年啊,來,幫我倒酒。”
任念年聽後點點頭,默默忍受着接下來的一切。
可突然,夜店包廂的門被人猛地一腳踹開,任念年一驚,正在倒紅酒的手立即顫了顫。
餘衡竟然出現了?!
任念年滿臉驚愕,這一瞬間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夢?
略顯昏暗的包廂裏,餘衡抱着臂,半張冷峻的臉都在陰影中。
他掃了一眼任念年身邊那個油光滿臉,肚腩鼓起的丁老板,又對着任念年冷冷道:“任先生,既然你都出來賣了,那賣給我,怎麽樣?”
意識到了危機,丁老板立馬扣住任念年的手腕。
任念年則是整個人都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