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道之鴉

第1章 ：黑道城市

南州市，一座被人們遺忘的城市，也被人稱之為“黑道城市”。自“青龍會”的當家盛宗禮駕鶴歸西後，控制這所城市的黑道開始崩盤。堂主們迅速割裂，将這座城市割為十二區。這十二區，由各個當家掌控。而盛宗禮的私生子，也成為了他們尋找的對象。

有的，想保護他，有的，想抹殺他。但他仿佛人間蒸發一般，誰也不知道他現在到底在哪裏。

而由黑社會掌控下城市的人們，生活受到了極大的影響。有的區域，不允許住普通人跨越區域踏進，哪怕是探親也不行，除非能交上一筆“保護費”。這讓人們懷念盛宗禮還在的城市。至少，他在的時候，這座城市保持着穩定祥和。且，他曾立下一個規定，不允許打擾平民百姓的生活。當他去世後，所有的一切都變得混亂不堪。每天槍聲、黑幫械鬥等接連不斷，避之唯恐不及的普通人只能唉聲嘆息。

略有本事的人，無法忍受這裏，早已離開。留下的，大多是離不開依附這裏活下去的。這座城市，有着色/情業、毒/品交易所、還有港口走/私等交易。這些違/法行業，造就了這座城市的繁華。

也因此，有人離開，有人懷揣着夢想前來。

源源不斷地，這座城市依舊在發展着，沒有垮掉的跡象。

夏季的雨水一下，就會變得轟轟烈烈。

孟悠從第一區推着煎餅攤的車子回到十二區時，渾身被淋得濕透。這種天氣，壞透了，他一點也不喜歡，因為會影響到他出門生計大事。

臨近家時，從空氣裏，聞到一股血腥味。看看腳下，雨水裏混着鮮血流淌過來。理智告訴他，別去看，也別去管。這種事情，在南州市太多了。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敢在這裏混黑道，哪個不是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的。因此，要想平靜卑微的生活別被打破，最後別去管對方。

這麽想着，假裝不知道，推着煎餅攤子的車子走過。

可走着走着，腳突然被抓住。

“啊——”地驚叫一聲，吓得摔倒在地，還以為是僵屍從地下伸出爪子把他抓住，誰讓他昨天陪着兒子看鬼片。明明，他一點也不喜歡看鬼片，那玩意簡直是他的心裏陰影。但為了兒子，他豁出去了。

結果，他被吓得不清，兒子看得津津有味，還鄙視他是膽小鬼。

是的，他就是膽小，從小就害怕鬼怪之類的東西。

看着突然抓住自己腳腕的手，孟悠顫抖地看過去，結果對上了一雙嗜血的眼睛，眼睛的主人在看到他後，便暈了過去。

孟悠撫着心口：“還好不是僵屍……”

但這個人，流的血好嚴重。并且，面熟得很……他想想，他想想。啊，想起來了。這個人是第九區“黑蛇組”的當家賴少情。他在電視上有看過，去第九區賣煎餅的時候，也看見過他。

不過，他怎麽受了這麽重的傷，還倒在第十二區裏了？

難道是和第十二區的人起了沖突倒在這裏？

這這這，這和自己沒關系！

把賴少情的手掰掉，不想惹麻煩的孟悠想走掉時，又猶豫了——賴少情看到了他的臉，如果對方沒死成，但他又見死不救，事後會不會被算賬？

想到這裏，心肝又顫了起來。

可如果賴少情真的和十二區的當家有沖突，那自己把他救下來，豈不是得罪了第十二區的當家？他已想得到，自己被打得半死，跪在地上求饒的模樣……

但不救，這人要是活下來，也一定會找他算賬。

計算着風險，孟悠咬牙，決定救人。

雖然兩邊他都得罪不起，但十二區當家的兒子和自家兒子是同班同學，看在他兒子的面子上，應該……應該會放過他一條命吧。

活到25歲，賴少情沒有想到會被自己的好兄弟歐禮成算計。明明，他們從小一起長大，在盛宗禮去世後，還一起占據一片區域，成為了第九區的大哥。那家夥還說了，會忠誠他，扶持他登上南州市最高的寶座，讓他成為第二個盛宗禮。

可今天，在他沒有任何防備的情況下，被對方暗殺。那家夥，還把罪名家夥到第一區的當家程鴻煊身上。以挑起第九區和第一區的仇恨。

這件事，讓他怒不可遏。最終，在忠于他的手下掩護下，他像個兵離将敗的人一樣逃出了第九區，不免的還是受了傷，倒在了第十二區。

孟悠的家在十二區的一條巷子某棟老舊樓房的二樓。裏面，只有兩個房間和一個客廳、廚房、衛生間。

孟悠把賴少情搬回家，此時，兒子還沒放學。也幸好，兒子現在還沒放學。不然，他不知怎麽解釋眼前的情況。

把受傷的人弄到自己房間放在床上，他打量着賴少情，內心不由想——真帥。難怪南州市的女人們被他迷得團團轉。

唉，和這種帥氣的男人相比，他這個36歲的大叔真的是扔到人群裏也不會有人記住。

他啊，長相平凡，還軟弱。賣菜的大嬸說他沒有一點精神氣，難怪沒有女人看得上他，更何況他一個男人帶着一個孩子讨生活。

其實大嬸說錯了，這個看顏值的社會裏。只要你長得帥，即使帶着孩子，也會有女人心甘情願地跟着你。就比如，他要是有賴少情的長相，一定會有女人跟他。但他不僅沒有對方的顏值，還帶着孩子。因此，就算給他介紹三十個女人，也沒人願意跟他。

所以，長相還是很重要的。

但賣菜的大嬸不知道，事實上，他喜歡的是男人。而十五歲兒子孟以的存在，純屬是一場意外。

因此，賣菜的大神給他介紹一百個女人裏即使有個瞎了眼看得上他的，他也不能要啊。

甩甩頭，把亂七八糟的想法甩出腦後，孟悠打開抽屜拿出一把剪刀，走到了床邊。然後，對着賴少情傷口處的衣服剪了下去。

“啧！爸爸在房間裏藏了個男人，那個人是你的情夫嗎？”

“不、不是的。你聽我解釋，我和他真的沒有關系。”

“如果沒有關系，你為什麽要撿回來？”

“這個、這個嘛……”

“看吧，我就知道，你想男人了。”

“我真的沒有……”

房間裏，迷迷糊糊的賴少情聽到房間外的吵鬧聲，他慢慢醒來，聽到了以上對話。看着陳舊的天花板，他一時想不過來。

這裏是哪裏？

記憶慢慢回籠。

哦，他想起來了。他被他的好兄弟歐禮成篡位暗殺，然後，帶着傷逃到了十二區倒在了路邊，之後抓住了一個路過的腳。

那個男人救了他？

想掙紮起來，但腹部上的傷口撕裂般的疼痛。再看看身上，傷口被處理得很好，都縫上了，他要是不亂來，養個一個半月就能回到第九區。

“喂——”

一聲叫喚，打斷了外面那對愚蠢父子的争辯。

一大一小從門口探頭看進來。

賴少情看過去——是個戰戰兢兢，十分平凡的男人，和一個十五歲，長相幹淨的小子。那小子看着他，仿佛在品論他的長相似的。

“過來。”

父子兩乖乖進門走到床邊。

“現在什麽時候了？”沒問對方名字，也沒有說出自己名字，更沒有問是不是對方救了自己。

“從你昏迷開始，已經是第三天了。”孟悠畏縮地回答。

“手機，給我。”賴少情冷冷地開口，他的手機，在逃亡的時候不知遺失在哪個角落去了。

“哦。”孟悠乖乖地把手機遞過去。但孟以卻攔住了他的手，對着床上的男人大聲指責：“就算你是爸爸的情夫，那也不能對爸爸頤指氣使！”

“哈？”剎那間，賴少情臉色一黑。孟悠吓得捂住了兒子的嘴巴：“對不起，賴先生。我兒子開玩笑的，開玩笑的。”于是，把手機留下，拖着兒子出門。

剛剛，那個男人叫他賴先生，看來是知道他的身份。那麽，那家夥也清楚地明白，自己這條命有多值錢吧？

如果把他的命賣給歐禮成或其他區的當家，相信能夠得到一大筆錢。

但已過三天，這人并沒有出賣自己。算他識趣，明白地知道和歐禮成、其他區的當家做交易，伴随着生命的危險。

說不定，在把他的命賣掉之後，轉身便被做掉。

再想到他救治自己一系列行為。

由此可見，對方是個膽小怕事的男人，目的不過是求得一安穩。

也好，這樣他就能夠在這裏安安穩穩地養傷。待他傷口好了，回去收拾歐禮成後，再給這個男人一筆錢。

然後，雙方一筆勾銷。

拿起手機搜索新聞，果然看到他被第一區當家程鴻煊殺害的消息。但程鴻煊并沒有出面回應，因此，這引起了極大的争論。

眼下，他生死不明。有人猜測，他被人剁碎扔進大海喂魚。有人懷疑，他躲在某個區裏。

看完新聞，賴少情琢磨着歐禮成的行動——那狗東西一定不會放過他。雖然在進入十二區前，他将追殺的人盡數解決，可為了以防萬一，歐禮成一定會派人到各個區調查他的所在。

“喂——”他又叫了起來。

孟悠戰戰兢兢地進門：“賴、賴先生？”

賴少情吩咐：“把門關上。”

孟悠按照他的要求，把門關上。外面，孟以把耳朵貼在門口上聽他們說“情話”。

可聽了半天，也沒聽到裏面傳來暧昧的聲音。在他想繼續聽的時候。門突然開了，他差點往裏面摔去。孟悠接住他，趕緊把他拉出去，然後把門帶上。

兒子是死認定了他和賴少情有一腿，因為他從未帶男人回過家裏。即使他們沒有一腿，那也是他看上了人家。不然，幹嘛把一個活的男人帶回家？因此，孟以認為，即使現在沒有奸情，以後也會有的。

對兒子解釋不清的孟悠放棄做解釋。

剛剛在房間裏，賴少情明确告知，會強行扣留他的手機，不僅如此，還霸道占據他的卧室，直到傷口好為止。等到他回到第九區收拾那些背叛自己的人後，就會給他一筆錢。

孟悠每天早上和晚上去第一區賣煎餅，中午和下午休息。事實上，他和兒子的生活維持在正常的水平。但也知道，如果能夠得到更多錢，便能讓兒子去看看外面更廣闊的世界。因此，這筆錢，是拒絕不掉的。

可要得到這筆錢，也會伴随着巨大的風險。

想要賴少情命的人太多，十二區的當家知道他窩藏第九區的當家話，和他沒完。嚴重的，打殘了扔出第九區。而追殺賴少情的，知道他窩藏他們要找的人，一定會血洗他的家。別的區當家，一個個也不是好惹的。

雖然想讓賴少情趕緊離開，但顯然是不可能，只能妥協按照賴少情的吩咐去做。眼下，得做好兒子的“思想工作”，以免口不遮攔帶來災難。

“喏，小以，爸爸房間裏的哥哥，你千萬別說出去哦。”

“為什麽啊……哦，我知道。爸爸生怕別人來搶走他是嗎？”

“對對對！”

誤會就誤會吧，不管了。只要能夠堵住兒子的嘴巴，什麽誤會他也能接下了。

孟以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說：“爸爸放心吧，我絕對不會說出去的。好了，我要去上課了，晚上我和爸爸出攤哦。”

孟悠摸了摸他的頭。

賴少情別看受傷嚴重，其實根本沒有傷到要害，他是失血過多才導致的昏迷。下午，孟悠做了蔥爆羊肉，這人三下兩下全部吃掉了，顯然是餓壞了。

把碗筷收拾後，便到隔壁兒子的床上睡覺去了。

他房間裏的賴少情拿起手機，聯系忠于自己的手下，從中得知歐禮成正在追殺他們。現在，他們正躲在碼頭裏的一艘船上。這群手下知道他沒事，激動不已。他吩咐他們別輕舉妄動，等他把傷口養好後，自然會去見他們。

不是不相信，而是為了以防萬一。

如果他們前來找他，被跟蹤或其他事情發生，恐怕是一大災難。因此，要把這種危險因素扼殺掉。

快到兒子放學回家時，孟悠打了個哈欠醒來開始做晚飯，晚飯後，和兒子要去第一區出攤賣煎餅。

“爸爸，我回來了。”剛進家門，孟以大喊道。

“歡迎回來，飯馬上就做好，先去洗洗手。”廚房裏，孟悠回應說。

“好。”孟以擠進小廚房洗手。

這是他們父子每天的日常。

“爸爸，我今天的考試得了第一名哦。”

“我兒子真棒！”

廚房裏的對話，傳進躺在床上，拿着手機看新聞的賴少情耳朵裏。

普通人家的日常生活，大概就是這麽無聊吧。像他們這種道上的，每天舔着刀子口過，人與人之間的信任，脆弱得一折就斷。

做好飯菜，孟悠把屬于他的晚餐送進來：“待會我和兒子要出攤子，賴先生要是有什麽事要解決的話，在我出門之前解決哦。”

賴少情點頭：“吃完飯後，你過來。”

孟悠道：“好的。”

賴少情高壯，目測身高有一米九。上半身的肌肉和傷口證明了他經歷了多少次厮殺的風雨，這和瘦弱的孟悠是完全相反。

不過，真論起不同點，也沒啥好讨論的，因為，他們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

賴少情獨自在房間裏吃飯，客廳裏，兩父子一起吃飯，還不時傳來咋咋呼呼的聲音，顯得這個家熱鬧不已。

“今天爸爸做的菜鹽放多了哦。”

“咦？是嗎？我怎麽沒吃出來呢？”

“不過，今天晚上，爸爸要是為我買冰淇淋的話，我就原諒爸爸了。”

“我看小以就是想吃冰淇淋吧。”

“才沒有咧……”

一面吃着飯，一面聽着外面兩父子的對話。賴少情不由回憶起，自己和兄弟們吃飯時候的模樣。

是的，也是熱鬧的，但那種熱鬧，還帶着一種敬畏。

吃過飯，孟悠進門。賴少情終于說出了自己的要求——扶他去廁所。

任勞任怨的孟悠，攙扶着他去廁所了。

在廁所解決個人問題後，他看向了牙刷。孟悠想起，自己并沒有為多出來的人配牙刷：“暫時用我的吧。晚上我給你備生活用品。”

處理好個人衛生問題後，賴少情再次被送回房間。于是，孟悠小心翼翼地向他道了一聲：“我要出門了哦。”

于是，提着準備好的面醬和十排左右的雞蛋、生菜、醬等東西和兒子一起提下樓。

樓下，孟以熟門熟路地坐上車子，随着爸爸一聲“坐穩了嗎？”他“嗯”了一聲，車子前往繁華至極的第一區。

樓上窗口，賴少情看這對父子離開後，便拿起手機看新聞。

前往第一區的路上，能看到不少道上的人。這些人很好辨認。他們表情兇惡，有的身上紋着紋身，渾身散發着“我是黑道大哥”的氣息。

一般，這種人只要你別去招惹他，他也不找你麻煩。如果你招惹他，又拿不出錢擺平的話，估計要被打一頓。

但居住在黑道城市的人們，早已摸索出了一套生存方式，他們能迅速辨別出什麽人能惹，什麽人不能惹。

往往，敢招惹黑道人的，是剛剛來到此地探險的外地人。

作者有話要說： 下一篇開的作品：《租界探案物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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