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擺臺唱戲
進了長議殿的外門,入眼便是長議殿的大門,門前數十臺階。
院中并未有值班的宮人,隐隐聽到殿中有說話聲傳來。
梁庭宇詢着聲音走到殿前,立在門邊的太子身邊的那個太監,才擡首看了一眼,臉上絲毫不見意外,“三皇子裏面請,太子殿下等候多時了。”
梁庭宇見他不再說話,亦不進去通告朱子深。便自行進了門,正對着門的主位上,朱子深一身深紫蟒袍,金線勾邊,胸前繡着四爪龍紋,神秘又華貴。面冠如玉,一雙狹長的眼睛低垂,讓人看不清神色。
梁庭宇第一次見他就覺得此人深不可測,此刻見朱子深坐在主位上,姿态慵懶,端着一精致的茶杯,手指無意思的摩擦,更是猜不透他所想。
除了主位上坐着的太子,兩側案桌旁還坐着幾位同樣衣着華麗的少年,緊次太子的位置上,一白衣少年眉眼溫和臉上帶着淡笑,相對其他肆意談笑風生的少年,那安靜的白衣少年便格外顯眼。
他進入正殿中,談笑聲并未發生任何變化,似是沒有人注意到他,又或許是沒有必要注意他。
那白衣少年倒是他微微點頭,提醒朱子深,他這個梁國皇子到了。
“三皇子到了?随意坐。”朱子深地開口,懶懶的聲音略帶低沉,殿中卻是安靜了下來。
“多謝太子殿下。”梁庭宇環顧四周,只那白衣少年對面餘有空位,心知定是那太子故意為之,看這陣仗,今日怕是給他準備了場“盛宴”。
當下也不扭捏,徑直走到太子的下手邊坐下。
那白衣少年對着他略帶善意的點頭,梁庭宇笑着回應。
剛剛十七被攔在門外,只他一人孤身進來,陌生的環境,有人主動釋放出善意,梁庭宇本來警覺的心無意識的放松了些。
衆人見太子不再開口,重又談論起剛剛的話題。梁庭宇本還堅着耳朵想聽聽是否有些有用的治國良策可借鑒。
聽了不一會便失了興致,這些人談論了半天,也繞不過這鹹城中雞毛蒜皮的小事,這家大人出了什麽醜事被貶官,那家侍衛救了哪位皇親國戚長了奉碌……
聽得實在無趣,梁庭宇不自覺的走起了神,這太子讓自己過來這裏,表面上給足自己面子,可就為了讓他聽這些事,折騰他?這太子也太閑了吧,還親自到這陪着?還是說,後面還有什麽等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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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庭宇端起茶杯,泯了口茶,瞥了眼坐那不曾出聲的太子,還是他剛進屋的時的面無表情。梁庭宇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眼花了,他好像看到那太子嘴角有抹嘲笑一閃而過。
梁庭宇還在糾結自己剛剛是不是看錯了??“梁國”兩字炸然在耳邊響起,梁庭宇神色一怔,不動聲色地喝了口茶,秉息寧神集中注意力。
衆人談論起來并不避他,想來就是說與他聽的。
梁庭宇前日剛到慶國,便傳了書信回梁國給母妃,只是尚需要時間等待回複。來慶國的路上,因是一路急行,也沒有及時得到梁國的消息。現下有梁國的消息,哪怕不可全信,梁庭宇也不覺精神一震。
“前日,梁國的國書便到了,新任的梁國國君既然願意主動稱臣,也省得我們再長途跋涉出兵攻打。只是不知道這新任的梁國君的朝賀是否能讓陛下滿意?”
“這梁國新任國君是梁皇後所出,梁皇後與陛下乃一母同胞的親兄妹,算起來梁國君還是陛下的後輩,想發陛下不會為難他的。”
“一碼歸一碼,家事國事豈能混為一談?再者說,梁國富饒,天下皆知啊,進貢想必也是不會少的。”
梁庭宇自是不會全信,一時有些疑惑,他從梁國出發之際,父皇身體尚好,亦無什麽隐疾,如何短短一個月,父皇就先去?梁庭軒身為太子,即位也是名正言順,可是梁國從未有過向他國稱臣的先例,國內是發生了什麽重大的事情嗎?
“梁國是富饒不錯,可那是因為梁國首富舒旺充當梁國的財庫。如今舒旺身在宮中的女兒自願給上任梁國君陪葬,舒旺老年喪子,又豈會甘願如他所願?”
“他們說得是真的嗎?是。真的嗎?”梁庭宇喃喃地問道,直直地盯着朱子深的眼睛,不放過他臉上一絲表情變化。
那太子的神情終于有了變化,轉頭看向他,語氣無一絲波動,“國書尚在,自是真的。”
梁庭宇聽聞神色變得魔怔,口中不斷呢喃,“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
“說起來,那舒旺好像還是三皇子殿下的外公呢?”梁庭宇被突如其來的惡聞咂的不知所措,一時竟怔怔地回不過神來,連那些人的諷刺都充耳不聞。
等到梁庭宇從接二連三地打擊中緩過神時,門外已是夕陽半落,只剩一地餘輝。大殿中的衆人早已消失不見,只餘十七默默地坐在他對面的的椅子上看護着他。
“十七,你說…他們說得是真的嗎?”許久未開口,梁庭宇聲音嘶啞,仍是不願相信。
“殿下,出發前,華妃留有一物,托我轉交于你。”梁庭宇頓時打椅子上站起身來,不管不顧磕到桌子的膝蓋,沖到十七身前,抓着他的肩膀,面帶希翼地小心問道,“是什麽東西?快給我看看!!”
十七站起身,拉下梁庭宇的手,邊走邊說道,“先回去!”
梁庭宇仿似沒注意到他的動作,任十七拉着他的手往殿外走,乖乖地點頭,“好,好,回去再說!”
夜深人靜,盛和宮中的書房裏仍亮着燭火,朱子深坐于書桌後,執筆批示公文,一黑衣人跪于桌前彙報任務。
朱子深聽完屬下的報告,手上動作不停,只聲音淡漠的吩咐道,“派人跟緊他。另外,加派人手再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