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13)
時就被逼的節節敗退。
徐術顧不得那許多了,撿起旁邊陪葬的一把小刀,就破開荊棘直直地往棺木中間沖。尖銳的荊棘的刺無情的刺入他的皮膚,在身上劃下無數的血痕。
徐術感覺到強烈的疼痛,此情此景卻再也顧不上那麽多了,只本能的拼命的用小刀砍着荊棘,當他終于到達棺木的時候已經變成了一個血人。
好在他之前看小說的時候上面有詳細描述過開棺的方法,徐術沒費多少力氣就打開了陸無尤的棺木,用小刀挖開了他屍體的心髒,取出了那顆泛紅的小珠子。
在他挖開複肌珠的瞬間,棺木邊生長着的荊棘像是突然全部失去生機一樣,瞬間枯萎了。
渾身是血的徐術就那麽突然的出現在萎縮的荊棘之中,看上去凄慘極了。
而另一邊,陸無尤雙手化作利刃正直指鬼面人的心髒,眼看就要将鬼面人殺死了。
說時遲那時快,被鬼怪環繞的祁煥之如閃電般突然縱身而起,在陸無尤即将刺到莫夫越的最後關頭一下子擋在了利刃之前,白色的刀刃直接貫穿了祁煥之的整個胸膛。雖然沒有半絲血液,卻駭人的很。
祁煥之的鬼魂忽明忽滅,朝陸無尤慘笑道:“我一個人的靈魂還做不到吞噬這裏所有的鬼魂,陛下靈力充沛,不如就陪煥之一起消失如何呢?”
說完,他便就着被利刃貫穿的姿态,一步步朝着陸無尤而去,最後,将陸無尤泳在了懷中。
陸無尤像是放棄了一般,苦笑中帶着疼惜回抱了祁煥之:“好啊,如果能和你一起死,我也很開心。”
話音剛落,那股漩渦的力量猛然加強,地宮開始塌陷。徐術将複肌珠揣進了懷中,朝着出口瘋狂地奔跑。
在濃煙彌漫中好不容易跑出了出去。再回頭,身後已是一片廢墟。
而廢墟之上懸停着一顆白黑相間的寶石,發出幽幽的光芒。徐術一眼就确定了那就是祁煥之所說的鬼晶,是祁煥之和陸無尤靈魂所化之物。
而鬼面人早就不知所蹤,估計是已經葬身在地宮之中了。
徐術對于那個一路上幫他又最終想要奪舍他的鬼面人感觸非常複雜,最終他還是找了個木牌在上面寫上‘鬼面人之墓’,然後認真地拜了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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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生前如何,好歹死後為大。
徐術轉身離開,那鬼晶也跟了上來,最終纏在了他的脖子上,變成了一條黑白寶石的吊墜。
祁煥之不會害他,徐術摸了摸寶石後便朝山下走去,在半山腰遇到了昏迷的展栢。留下了一些食物便繼續趕路了。
如今古葬坑鬼怪全部被吞噬幹淨了,周圍一片死寂,留展栢在這裏也沒有什麽危險。而徐術也終于明白為何三年後莫夫越造訪此地時那麽安全……完全就是時間差啊!
現在古葬坑沒有任何鬼怪,和三年後的場景一模一樣。但徐術卻不打算再去拿那些寶貝了,那些深埋在地底的寶物是莫夫越的,就讓莫夫越之後來取吧。
下了山,徐術遇到了之前丢失的不溜秋,不溜秋一見他就沖了過來,将他按在地上又蹭又舔,簡直就完全變成了一只家養的狗狗,哪裏有半分妖獸的模樣?
他拍了拍不溜秋的腦袋,順勢騎上了狗背,讓自己因流血而變得虛弱的身體稍微緩和一會兒。
說實話,他現在真的很疼。
到了山下,回到了陳家村,徐術打算在此歇息一晚。卻不想剛剛打開一扇農戶的門就看到了門中桌旁做着一個背影。那背影轉過身來,一只暗沉的眼睛劃過一絲波瀾——是莫夫越!
徐術立刻露出一個傻傻的笑容:“太好了,我一直在找你,原來你在這裏!”
徐術走過去看莫夫越的情況,不停的問他有沒有受傷有沒有吃苦,卻渾然不知現在自己就是滿身的傷口和血跡,看上去模樣凄慘極了。
徐術笑的有幾分腼腆,他從懷中掏出那顆還帶着幾分血跡的複肌珠遞到莫夫越面前,說道:“這顆珠子是我在找你的路上撿的,是個寶貝來着,據說有修複傷口的奇效,你身上有那麽嚴重的傷,這顆珠子就送給你了。”
莫夫越擡眼看着一身血跡疼得龇牙咧嘴的徐術:“你自己用吧。”
徐術一下子就着急了:“這怎麽行!這複肌珠是認主的,若是上一個主人不死,下一個人就無法使用,若是我用了,你怎麽辦?”
莫夫越沒再糾結誰使用這珠子的問題,伸手拿過了複肌珠,眼睛卻變得越發的黑暗了,複肌珠能讓人白骨生肉,怎麽受傷都會恢複原貌——徐術是想用這顆珠子把自己變成無限的人肉提供者嗎?
到時候自己更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原來你覺得比命還重要的東西、原來驅使你克服對鬼怪恐懼情緒的東西、原來你不顧全身受傷忍痛也要拿到的東西,是讓我可以無限提供讓人食用的人肉的複肌珠啊!
莫夫越眼底勾起了黑暗的漩渦,他遞過一個小瓶子,裏面裝着些許血液,聲音森森地道:“這瓶子裏有我的血液,你喝一點,對傷勢恢複有好處。”
古葬坑萬鬼傾巢而出之時,鬼氣大作,徐術這身體已經到了可以喝血奪舍發程度了。奪舍之後,莫夫越的聖品藥人體質和神級靈根天賦會轉移到新身體上,而徐術會死。
徐術笑了笑:“那多謝了,我剛剛在路上摔了一跤,掉進荊棘從裏了,現在全身都疼,就不客氣了哈。”
徐術接過瓶子準備将莫夫越的血液喝到肚子裏去,突然間,他又像想到了什麽似的轉頭。
就聽徐術摸摸腦袋道:“剛剛忘了說了,這珠子是寶貝,但你可別把它放進心髒裏頭。你也知道你這個體質,全身的肉都是寶貝。要是放在心髒裏頭之後,到時候想死都困難,保不定要吃多少苦頭。你就把它收起來,要用的守候把珠子含在嘴裏,不用的時候把它藏好了,不要讓人發現……
可千萬不要變成移動肉庫了。”
徐術說完這句話,莫夫越一下子擡起眼來,一直暗沉的可怕的眼中突然閃現出奇異的光芒,耀眼的模樣像是要把徐術灼傷似的。
徐術笑了笑,就把裝滿莫夫越血液的瓶子放在了嘴邊,準備全部喝下去。
說時遲那時快,莫夫越突然一躍而起,毫不留情地伸手将觸到徐術唇邊的血液打翻在地,連同裝着血液的瓶子都碎成了一片一片。
徐術看着灑在地上一片的血跡,感受這空氣中惑人的香味,大呼可惜:“好浪費,你不知你的血液是寶貝嗎?”
徐術正要伸手去觸碰那一片紅紅的血漬,好歹舔一下也是好的,卻被莫夫越一把拉住。
“有那麽想要嗎?”莫夫越頗有些咬牙切齒。
徐術悻悻地收回了手,他知道莫夫越有多讨厭別人觊觎他的血肉,便躲閃着對方窺探的眼神,掩飾般的道:“也沒那麽想要啦,剛剛只是怕浪費,你不要多想……”
話還沒說完,就聽莫夫越狠狠地道:“三天之後,我給你咬!”
☆、膽小鬼
徐術重新将莫夫越領進了海仙名樓。為了保險起見,他給莫夫越取了個虎子的新名兒。莫夫越帶上了易容的面具,又用了去香的藥水,完完全全地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徐術交待阿傑:“阿傑,這位虎子以後就是海仙名樓的新夥計了,你好好教他做事。”
阿傑突然做了大哥,對莫夫越也很熱情。
徐術進屋之後,首先焚香沐浴,對着祁煥之和陸無尤所化的鬼晶拜了三拜,虔誠地道:“徐術不才,委屈你們跟着,若以後能找到靈山寶地,一定将你們供奉好了,助你們度化轉生。”
祭拜完了之後,他才将鬼晶又佩戴在了自己身上。這一次,鬼晶在他身體觸碰的時候發出了一絲銀白的光芒,徐術靜下心來的時候,甚至能感到裏面萬鬼攢動。
那鬼怪随他的心神而動,似乎能夠為他所用。
徐術往窗外望了望——家徒四壁,空院破牆,是該賺點兒錢了。
若曦鎮水流充沛,是個物産豐富的地方,尤其盛産黃豆。只可惜當地人不懂得黃豆的做法,只會用它制成豆飯,幹癟無味,難以下咽。在當地,很多人家喂豬就是用的黃豆。
徐術讓阿傑去街市上買了五十斤黃豆,也才花了十來個銅板。
他将這些黃豆浸泡去皮後磨碎,制成生豆漿,然後又用石膏點了,壓了,做成了白白嫩嫩的豆腐。
阿傑在一旁生火幫忙,一張臉在火光裏格外質樸:“少爺,這白花花的東西到底是啥啊?”
徐術勾起一個神秘的笑容:“白花花的當然是銀子了,這可是讓我們海仙名樓賺錢發家的寶貝。”
晚上,徐術炒了個麻婆豆腐,做了了青菜豆腐湯,還蒸了個豆腐釀,炸了小黃豆,一桌子菜清一色的豆科植物,卻香氣四溢,誘人的很。
徐術給莫夫越夾了塊白嫩嫩的豆腐,道:“你剛到我們海仙名樓,嘗嘗我的手藝。”
莫夫越猶豫了一下,夾着吃了這道他從未品嘗過的菜肴。豆腐制作的火候和力度剛剛好,又是新鮮制作的,滑嫩鮮香的很,配上花椒、蔥姜蒜在油裏一滾,真是鹹香可口,美味的緊。
莫夫越閉着眼睛嚼了一會兒,卻不知該如何表揚,臉憋的通紅才冒出一句:“不錯。”
倒是阿傑,食欲大開,就着菜肴吃了五碗米飯!
【檢測到品嘗者兩人,一人等級值:1,一人……額……暫無數據,愉悅度一人9.5,一人……額……無法測量……額……宿主大大,我去下載資料包……】
001胡亂說了一通就遁了,徐術也懶得理它了。測不出來就測不出來吧反正這系統崩壞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這天晚上,徐術剛剛躺在床上,就感覺到了一股灼熱的視線在盯着自己。他一睜開眼睛,就直直地對上了莫夫越那一雙深潭般的眼眸。
“你幹什麽?”徐術很淡定的問道。他突然發現自己不緊張了,似乎這樣莫名被偷襲被吓唬的事情他已經經歷了無數遍似的,他已經徹底免疫了。
可徐術想了想,經常半夜搞偷襲的就只有千年前的那只豹子了,難道免疫這種事情也是可以傳染的?讓他對莫夫越也淡定起來了。
想想之前那只豹子,其實徐術還是很想它的,若不是最後它帶着自己一起沖進火海被‘燒死’,他不介意再多一只靈寵的。
眼下莫夫越就趴在他面前,眼神變得有些飄忽,似乎很難回答徐術的提問一樣。徐術正待要繼續追問,才聽莫夫越說:“給我吃豆腐。”
徐術差一點‘噗’的一聲噴出來,狠狠地咳嗽了幾聲。
吃豆腐?
看着莫夫越那張端正看不出任何邪惡思想的臉,心道對方說的吃豆腐應該和自己想的不一樣。徐術把腦海中亂七八糟的臆想全趕了出去剛要回答,又聽莫夫越強調了一遍:
“我要吃你的豆腐。”
滿腦子不良思想的徐術悻悻地起床,鑽進了廚房裏,給莫夫越做了一個香煎豆腐。對方吃的津津有味,末了還說了一句:
“你的豆腐真好吃。”
害的徐術因為這句話一晚上都沒能睡着。
第二天一早,徐術瞪着兩個熊貓眼就爬起來了,打着哈欠開了豆腐攤,剛剛擺上就有人來問了。
“徐家小子,你這白花花的東西是啥啊?”
“這東西名喚豆腐,是我海仙名樓新出的産品,大姐不嘗一嘗嗎?前十名顧客免費哦。”徐術笑的一臉傻白甜,卻因為一副清秀的面容,格外的找人喜歡。
上一次薯片的銷量很好,海仙名樓的名聲也在十裏八鄉傳開了。這一次,徐術不用費力的推銷,周圍也很快地聚齊了一幫食客。
徐術今日主打的菜肴是麻婆豆腐。
“哇!這個好吃欸,外鹹內鮮,真是好入口極了!”
“又燙又香,真是太美味了!”
衆人吃得津津有味,完全不知道這白嫩嫩的東西就是平日裏不起眼的黃豆做成的。
徐術和阿傑在外面忙活着招呼客人,莫夫越則在院內負責劈柴,一天下來,徐術累得腰酸背疼,草草的沖了個涼就倒在床上睡着了。
到了晚上,徐術正睡得香,突然覺得頭頂上涼飕飕的很不舒服,他迷迷糊糊地慵懶的睜開眼睛,看到了吊在頭頂上的東西,一條魂差點兒就吓飛了!
女鬼!
面白唇紅,兩眼翻白,嘴角流血,頭發倒吊的女鬼!!
“啊——”徐術吓得快把嗓子都吼破了,一個失神摔到了地上,吓的臉色煞白。
此時門口傳來一陣大力的踹門聲,“嘭!”的一下,莫夫越從外面沖了進來,一道符紙飛過來,打向了那只女鬼。那女鬼驚叫一聲便狼狽的逃開了。
“沒事吧?”莫夫越的聲音沒什麽波瀾。
徐術卻被吓呆了,即使經過了古葬坑的洗禮,他還是會怕鬼!
莫夫越又說:“那沒事我就回去了。”
徐術一下子驚了,急道:“別走!”
然後扭扭捏捏地說:“我這屋子寬敞,你就在這兒睡吧……那什麽,你睡床,我打地鋪!”
說完,徐術像怕莫夫越後悔似的,從櫃子裏又拖出了一床褥子和被子,利利索索地打了給地鋪,掀開、躺倒、蓋被,相當的乖巧。
莫夫越嫌棄似的皺眉:“那我勉為其難。”
可是當燈被吹熄的那一剎那,莫夫越在黑暗中看着他剛剛畫的貼在徐術門上的引鬼符,勾出了一抹笑容,看上去有幾分寵溺:
“膽小鬼。”
☆、饑餓
在黑暗中待的太久的生物對光明的渴望是可怕的,那就像是日日夜夜饑餓到了極點的餓死鬼看到冒着熱氣的白豆腐一樣,迫不及待。
饑餓……
不明原因的非常饑餓……
黑暗的情緒在心地滋生,莫夫越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麽了——非常想把某個睡得一踏糊塗的吃掉。
他在床上坐起來,起身到徐術旁邊,雙手撐在對方肩頭之前,動作暧昧而危險。
從那兒下口比較好呢?
莫夫越仔細回想了過去自己被咬的經歷……據說臉頰肉是不錯的,肉多而且軟彈。
他伸手在徐術的臉頰上觸碰了一下,似乎在評估那處到底值不值得他下口。入手是一片柔滑,貌似臉頰肉的确是不錯?
還有手臂肉也是不錯的……手臂肉肌肉緊實有力,入口有嚼勁,而且肥瘦比例适當,就算是多吃也不會覺得膩。
莫夫越又看向了耳朵,擁有極佳夜視能力的他能看到對方圓潤的耳廓和小巧的耳垂,看上去似乎也不錯。據說耳朵吃起來的感覺是脆脆的。
心中激蕩的饑餓感無可複加,有種再不咬對方一口就要餓死了的感覺。
莫夫越慢慢地低下了頭,将嘴靠近了徐術。
越是靠近對方,心中滿滿的幸福感和渴望就越發的控制不住。他看着徐術,想到了小時候在鎮上流浪饑寒交迫的那段日子。現在他看着徐術,就像當年餓得頭腦發暈時見到前面酒家噴香時,眼睛都綠了。
這份心情自他第一次被徐術救下來卻沒有被吃掉的時候就悄悄地潛伏着。接着他在薛家樓被尋回,接着徐術不顧生命危險的返回地下屍洞,接着說為他尋找的複肌丹是比命還要重要的東西……一次一次,莫夫越越來越強烈的感受到,自己對這個少年饑渴的‘食欲’,哪怕一口,他也想嘗一嘗,他的血肉是什麽味道的。
這種心情很強大,甚至讓他稍微的理解了一下對他瘋狂追殺的那些人的心情。
不過這種理解只是短短一剎那的……不可被原諒的人,永遠也不可被原諒!
徐術睡的正是香甜的時候,突然感覺到臉頰處傳來一陣溫熱的氣息,這氣息還有一點兒熟悉……
“死豹子!”
徐術在夢中不滿地嘟囔一句,本能性的一拳揮出,正好打在準備進食的莫夫越的眼眶上。
“死豹子給我騎,嘿嘿嘿。”
徐術突然一下子抱住了莫夫越,然後翻身騎在了對方的腰上,然後模仿騎馬的動作,重重地扭動了幾下腰身:
“駕!”
莫夫越:……感覺食欲被打擾了怎麽辦?
莫夫越對自己被當做一頭坐騎這件事感到有些挫敗,但對于想要咬到的肉怎麽可能輕言放棄?他可是個執着的人。
徐術夢見自己正騎着威風凜凜的雪豹在草原上奔馳,但那頭雪豹似乎不太老實,居然想要轉過頭來咬自己!
對于不聽話的坐騎自然是要教訓的,徐術直接使出了一招奪命連環掌……
第二天一早,徐術從極深沉夢境中醒來,只覺得神情氣爽。不想一睜開眼就發現自己正和某個本應在床上睡着的人抱做一團,姿勢相當暧昧。
莫夫越被他‘強勢’地壓在身下,面容憔悴,雙眼青黑,連臉都腫了半邊……
徐術:卧槽,昨晚我都幹了啥!
☆、白雪皚皚
莫夫越沒有吃到徐術的血,自然也就沒有給徐術喂他的血。但他常常想,能做出那麽多美食的人身體的味道到底怎麽樣?
轉眼之間盛夏到了,草間、樹間充滿了蛙叫蟬鳴,從豆腐出發,海仙名樓靠着徐術的那些鬼點子和高超的手藝,慢慢地紅火起來。徐術不再在樓前擺攤,他找人将破敗多年的樓宇好生修繕一下,然後打開了沉寂多年的大門,正式開張了。
這一年盛夏,正是六月流火的季節,天空中豔陽高照着,卻無端端地從九霄之上落下了片片白雪。六月飛雪,在戲文裏是有大冤情出現才有的景象,于是若曦鎮裏流傳起了誰家又毒死了媳婦兒,誰家又淹死了孩子的傳說。
莫夫越卻突然變得沉默起來。
應該說,莫夫越平日裏話就不多,但自從那場雪下了之後,莫夫越就已經三天沒有說話了。
六月飛雪,于他人而言,是難得一見的奇景,但對莫夫越來說,卻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景象。
莫氏仙門逐鹿臺終年白雪覆蓋,不管是正月還是六月,都是一樣的景象。因為逐鹿臺有個家主叫莫寒光,莫寒光是冰系的大能者,所到之處冰雪漫天。
所以,莫夫越突然間就沉默了。
徐術也沉默了,他看過小說,也知道莫寒光來了。
莫寒光想吃掉莫夫越,徐術對此再清楚不過了;莫寒光曾對莫夫越做過什麽,徐術也再清楚不過了。莫寒光已經到了若曦鎮,若不離開,早晚會發現莫夫越的蹤跡。
但,據官府的消息,連日來,所有若曦鎮通往外界的通道都被大雪封死了。莫夫越知道,不僅僅是路被雪封住了,他能感覺到一股氣息,這氣息是封鎖結界——莫寒光直接将整個若曦鎮都罩在了結界裏,誰也出不去了。
這天夜裏,莫夫越再次來到了徐術的床前。月色中,徐術睡得有些不安穩,像是在擔心什麽事情一樣。這在徐術身上很少發生,一般來說,他的睡眠都是極其安穩的,安穩到天塌下來都不會醒來。
但莫寒光來了,徐術就再也睡不安穩了,他做了噩夢,夢見莫夫越出事了。
莫夫越看了看漫天的風雪,終于在徐術的床前俯下身來,将嘴靠近了徐術的肩頭,想要嘗一嘗他肖想了兩個月的味道。牙齒慢慢地磕住,一點點用力,徐術發出了不太舒服的哼唧聲。
然後莫夫越就起身了。
他既然做了選擇,就不能再在徐術身上留下痕跡了。
他今晚要出門。
他出門是去殺了莫寒光。
莫夫越偷偷地溜出了海仙名樓,将覆在臉上兩個月之久的□□扯下來燒毀,然後大搖大擺地走在了深夜無人的寂靜街道之上,裝作了想要趁夜色逃跑的模樣。
他要殺了莫寒光,首先就得找到莫寒光,這件事情并不算太難,因為莫寒光也在找他。
……
徐術睡的很不安穩,早早地就醒了,天色還暗着,公雞還未打鳴。徐術睡不安慰,自然是擔心莫夫越被莫寒光發現,他思來想去想要找一個應對的法子,卻完全不知道怎麽做。
雖然他靠着這兩個月海仙名樓好到爆的生意,積攢了将近一百萬的積分,但用這點兒積分兌換的武器,根本就不可能是莫寒光的對手。
徐術擔心莫夫越,心中煩躁,便出門去莫夫越的房間看看。
這一看,徐術的表情就裂了……莫夫越去哪兒了!
☆、毒果子
莫夫越丢了,莫寒光來了,徐術覺得腦仁兒有些疼。
他将不溜秋從它媳婦兒的溫柔鄉牽了出來,戴上鬥笠,裝上了□□和子彈,在六月飛雪的日子裏出發了。
摸了摸挂在脖子上的鬼晶,徐術的手心有些發抖,當初鬼晶認自己做主人的時候他就隐隐感覺到了裏面萬鬼的氣息,這些天這種氣息越來越重,而且可以随着自己的意念而變——他可以控制這鬼晶裏被封印的鬼魂!
徐術想,有這萬鬼的幫助,他應該可以拖住莫寒光一陣子吧?
不溜秋記得莫夫越的味道,沿着雪地奔跑起來,徐術給自己戴上了面具,他可不願意被莫寒光這種恐怖的存在看到臉。
仔細地推演了當自己遇到莫寒光之後的種種可能之後,徐術有點兒洩氣。莫寒光是逐鹿臺莫家的家主,是這片大陸排的上號的高手,想要戰勝他實在太難了。可他怎麽都做不到讓莫夫越落在莫寒光的手上。
那個人是一個魔鬼!
莫夫越一個人走在街市上,他出門之前,給不溜秋下了點藥,擾亂了它的嗅覺,這會兒,如果徐術出來找他了,應該會被帶到鎮子西邊的一座破廟之中。
而此時,他行走在一片樹林之中,離那破廟的距離足夠保證徐術的安全了。
感覺到周圍空氣越來越寒冽的溫度,莫夫越的手攥的有些緊。他來了!莫夫越做出就勢要逃跑的姿态。
空氣突然凝重起來,身後傳來呼呼的風聲,莫夫越一回頭,直直地撞上了一塊冰柱并被撞飛了三丈多遠,跌落在雪地裏,吐出一口血來。
一股誘人的香味在冰天雪地裏彌散了開來,這香氣極其特別,仿佛可以直接侵入人心一般,帶着蠱惑的味道,勾得林中鳥獸飛騰,連在地下躲避寒冷的沉睡的生命都開始蠢蠢欲動。
一個玄衣男子從天而降,臉上挂着貪婪的笑容:“越兒,好久不見。”
屬于莫寒光的氣息異常強大,那些暗地裏窺探着莫夫越的生靈們漸漸地潛伏下來。
莫夫越轉身就跑,可他尚未修煉,怎麽能逃得過莫寒光的手心,只見莫寒光雙手一伸,一條繩索從他袖口直直的飛出,一下将莫夫越綁住了,再也動彈不得。
莫寒光走到摔倒在地的莫夫越身邊,低聲笑道:“我的乖徒兒,為師很想你啊!”
“可我一點兒都不想念你!”莫夫越突然抽刀而起,直直刺向了莫寒光。刀是來自古葬坑的名刀,銳利異常,一劍刺過,竟然劃破了莫寒光的衣袖。
衣袖不是普通的衣袖,它是莫家家主的衣袖,被劃破了,莫寒光眼中開始閃現出怒氣。
“你居然敢反抗我,小畜生!”莫寒光眼中眯着的全是危險。
“你找死,老畜牲!”莫夫越冷笑。
莫寒光一下子就怒了,朝着莫夫越一攻而去,莫夫越躲避不及,被他一掌打在胸前,跌在地上,倒地不起。
“老畜牲……”莫夫越虛弱的不依不饒。
莫寒光一腳踏在他的手上,冷冷地道:“我本來想把你帶回去再好好品嘗的,但你這小畜生如此不知趣,現在我就要吃了你。”
莫寒光不算是個急躁的人,但他現在被莫夫越激怒了,而且,他也已經餓了很久了。
他擡起莫夫越的手臂,眼中全是憤怒和貪婪:“之前吃了你的肉,現在居然全部長回來了,是複肌珠對嗎?居然有人舍得用這種寶貝給你,是把你養着天天吃肉嗎?”
說完,他一口咬在了莫夫越的手臂上。
莫夫越半點兒沒有反抗,反而低低地笑了出來,笑得莫寒光背脊發涼。
“你這小畜生在笑什麽!”他有些怒不可遏。
莫夫越用帶着些憐憫的眼神看他:“聽說過洩靈丹嗎?”
“我把洩靈丹磨碎了壓進了自己的血液裏,你吃了我的肉,現在怎麽辦呢?”
洩靈丹,一種能讓食用者失去三天靈力的丹藥,無色無味,隐蔽性極強。一般的修真者卻都不會中計,因為它有一種臭臭的味道,讓人難以忽視。但洩靈丹融進了莫夫越的血肉,早就被他渾身的異香掩蓋了味道,莫夫越又故意地激怒莫寒光,讓他急切地把莫夫越咬了一口,連毒都沒有驗,莫寒光才中計了。
莫夫越把自己變成了一顆毒果子。
莫寒光大駭,他一邊站起來一邊搖頭:“不可能的!不可能的!現在方圓十裏之內都布有我的結界,若是我的靈力沒了,結界就會破開。你受了傷,結界一旦消失,那些在外面窺伺你血肉的家夥們一定可以感應到你的味道,你的行蹤會暴露,你是在找死!”
莫夫越站了起來:“找死又如何呢?在那之前,我先讓你死!”
莫寒光感覺到身體裏的靈力在迅速消散,而莫夫越已經拿起了那把名刀朝他砍過來,莫寒光連忙起身對抗,他想凝出一道冰幕,卻發現完全做不到了。
完全身體和身體的對抗在莫夫越和莫寒光之間展開。莫寒光雖然戰力強勁,但他習慣于用靈力作戰,而莫夫越從來都是在沒有靈力的狀況下戰鬥的,他在大陸上一直逃亡,靠得從來都不是靈力。
很快地,這場戰鬥就分出了勝負。
莫寒光被莫夫越打翻在了地上。
天空中的結界已經破開了,現在無數修行者、妖獸、魔族都嗅到了那股由莫夫越血液散發出來的甜香,他們從各地迅速靠近。
莫夫越眼中布滿了黑暗的藤蔓,一步步走近莫寒光。就是這個人,當他沒有利用價值的時候就毫不猶豫地抛棄他;就是這個人,将他泡在血池之中,遭受了十年的地獄之苦;就是這個人,讓他被全世界追殺,嘗盡了世間冷暖。莫夫越笑了:“我所剩下的時間不多了,但……我還是想要淩遲你。”
淩遲莫寒光,是莫夫越想要做的事。時間不夠了,所以他的刀要快。
☆、徐術的手/槍
莫夫越的刀很快,快到莫寒光一開始慘叫就從來沒有停下來過。等到第一個從天空降落的人踏在這片雪地的時候,所見到的就是白雪地上散開的一大片鮮血淋漓的豔麗之花,以及在那朵豔麗之花前不斷爬行的已經不成樣子的血人。
然後,莫夫越毫不猶豫地劃破了莫寒光慘叫着的喉嚨。
然後橫刀于胸前,冷冷地看着第一個降落在雪地上的人,那模樣像極了被逼到懸崖邊的孤狼。
莫夫越在大陸上逃亡的那段時間,曾遇到不止一個的修真高手的追殺,于他而言,單獨挑戰一個人勝算很大。但他從未在未服用香氣抑制劑的情況下受傷。
也就是說,他從未單獨面臨過一群高手的圍攻。
但莫夫越的眼神依舊堅定,那模樣毫不動搖。
很快的,越來越多的人降落在了地上,将莫夫越包圍了起來。
另一邊,徐術帶着不溜秋尋找着莫夫越。
雪地裏行走不便,徐術直接弄了個雪橇車套在了不溜秋身上,不溜秋鄙視地看了看那簡陋的‘馬車’之後,還是撒蹄向前跑去。
到了破廟之中,不溜秋一直汪汪地叫着,整個廟子沒有一絲兒人影。
徐術覺得有點兒不太對勁。
正在此時,天空的一角突然出現了異樣的光彩,無數道光彩從天空刷下,直直沖向了一座樹林。徐術猛然意識到,他可能被某種‘詭計’給誤導到了這間破廟裏,莫夫越真正所在的地方是在那邊的樹林裏!
徐術直接拉着不溜秋就沖着那樹林而去,不溜秋妖獸化後速度很快,在雪地上奔跑起來飛馳如電。不多時,就到了那樹林之中。
遠遠地,徐術就感受到了一股危險的氣息。當初他作為小倉鼠的時候,對于危險就有一種異乎尋常的敏銳,俗稱小動物的敏銳。
如今,這種敏銳變成了一種本能,讓他在還未看到人的時候就感受到了危險的氣息。
徐術并沒有魯莽地朝林子裏面沖,而是先在系統中兌換了一排子彈,拿着手/槍,才慢慢地溜了過去。
慢慢靠近了危險氣息的來源,徐術聽到了一陣打鬥的聲音,以及一群人群的狂歡聲:
“真沒想到,這聖品藥人的心髒中竟然有一顆複肌珠!”
“是啊,絕世寶貝變成無盡的寶藏,這真是三生有幸!只要不傷到他的心髒,就可以一直吃他的肉了!”
“複肌珠乃是稀世珍寶,傳聞中只有上古大帝陸無尤才有一顆,沒想到今日這聖品藥人也有,真是何其有幸。”
……
聲音斷斷續續地從密林深處傳了出來,徐術花了好長時間才反應過來到底發生了什麽……莫夫越把複肌珠放進心髒中啦?!
徐術腦子中一片空白,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