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穹淩将白烷送回了青丘,并将事情如實相告,當知道太傅其實只是一個木頭做出來的人時,白烷驚的不知該如何反應,只抓着穹淩的胳膊道:“這可如何是好,蘇恪,蘇恪一定很難受吧。”
穹淩沒有應聲,但從平時的相處中他能感覺到,蘇恪很喜歡那個老頭,只是沒想到那老頭竟是靈虛君神派來監視他的,只因年少時被司灼強行施法改了思想才一直未有做出什麽出格的事來。如今想來,太傅對蘇恪所有的溫暖,莫不是都是機械化的?
穹淩想不明白,只對白烷道:“你別再到處亂跑了,就當是給蘇恪一點喘息的時間,太傅那老頭子你也別管了,省的越管越亂。”
白烷愣愣的點頭。
穹淩将他安頓好後便要離開,卻在離開之際被一根從地面上延綿而來的樹枝纏住雙腳,還不待他反抗,他已被拖到了迷榖樹藤的面前。
“你做什麽!”穹淩沒好氣的喝道。
然迷榖樹藤今次的脾氣卻十分好,只從一枝桠上頭遞了一塊東西給穹淩,并開口道:“我想那小子或許需要這個,你帶回去吧。”
穹淩狐疑的看着手中之物,看了半晌後才驚道:“這不是玉膏麽,怎麽還有?”
迷榖樹藤哼了一聲,道:“這樣好的東西長在我的下頭,我自然要率先割一塊起來留着。”
穹淩拿着玉膏,說實話,他不知道這東西有什麽用,但帶着總有好處,便就收下了,粗略道個謝後便騰雲離開青丘回到蘇恪身邊。
“小靈狐,我睡了,等這些亂七八糟的事結束了你再叫醒我。”話落,迷榖樹藤收了所有的枝桠,将自己攏作一團。
白烷看着穹淩離開的方向,愣愣的點了點頭,“蘇恪不會有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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穹淩回來的時候蘇恪正在上朝,然這一次的朝堂可是十分熱鬧,穹淩也未聽清那些老學究在呼天搶地的哭什麽,便跟着離開的蘇恪回了思居殿。
“怎麽了?”穹淩問道。
蘇恪剛洗了下手,轉頭對穹淩笑道:“沒什麽,白烷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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穹淩收回龍身現出人形站在蘇恪面前,道:“回去了。”
“那就好。”
“對了,青丘那迷榖樹藤讓我給你帶了個東西,說是能助你一臂之力。”說着,穹淩将玉膏拿了出來。
蘇恪接過,也不驚訝這東西怎麽還有,若要是自己的蓮花根下面長了個寶貝自己肯定早挖幹淨了,哪還會像那迷榖樹藤一樣留下半截。不過,他将這東西給我做什麽呢?
蘇恪端詳着,突然靈光一閃,笑道:“我懂了。”話落,蘇恪二話不說便将那玉膏吞入腹中。
“蘇恪!”穹淩大驚,驚的不是蘇恪吃了玉膏,而是蘇恪吃下玉膏後身體發生了變化,他周身籠起一片朦胧金光,整個人瞬間體态輕盈。他竟...竟脫離了凡體,恢複了仙體!
“蘇恪,快吐出來。”穹淩沖過去抓着蘇恪,然蘇恪身後的金光已散,穹淩抓着他衣領的手僵了僵,來不及了,他已感覺到蘇恪的身體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你瘋了麽,現在恢複仙身,你便是在篡改天命,要遭天譴,會神魂俱裂,慘烈的不堪言語的!”
蘇恪沒有穹淩那樣驚慌,只握着他的手道:“穹淩,你已經不是我的護脈金龍了。”
穹淩一頓,繼而發現自己的身體竟在不受控制的騰空而起。他知道,這是皇帝壽命盡了後,護脈金龍會被強制離開的征兆。
“蘇恪,你到底做了什麽!”穹淩驚慌的不能自已,然蘇恪卻只是微笑着看着他。穹淩更是心慌,“無論你要做什麽你要告訴我啊,不然誰保護你!”
蘇恪仍是微笑着,“你保護我夠久了,謝謝。”
穹淩咬着牙罵道:“誰要聽你說謝謝,蘇恪!”
蘇恪掙開穹淩抓着他衣領的手,仍舊笑道:“回去吧。”
穹淩看着蘇恪那平靜的眼神,只覺的心口一陣絞痛,然身體卻仍舊不受控制的在遠離蘇恪,但他卻仍舊壓抑着哽咽之聲,道:“殿下,讓我陪着您。”
蘇恪的笑意僵了僵,看着穹淩的眼神,突然間明白過來這小子原來已經知道了。當年,他記得自己救了穹淩後并未現身,也沒有告訴過他,“沒想到太白君還是個大嘴巴。”
穹淩搖搖頭,忍着淚喝道:“才不是,是我一直都知道!”
蘇恪怔住,看着穹淩的身體越來越遠,道:“一人一次,抵了。不對,這十幾年你救我比較多吶。”
穹淩已經越飛越遠,遠到已聽不清蘇恪在說什麽,只在消失那一瞬大喝了一句,“蘇恪!你要是死了我就去殺了司灼!”
蘇恪一聽,無聲莞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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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君來的比蘇恪想象的要快,當整個京安被一層灰霧籠罩時,除了蘇恪以外,沒有任何人能夠看的見那灰霧中的一團形體,只蘇恪站在屋宇上靜靜的瞅着他,見他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才開口道:“你覺的是吞了你,還是你吞了我呢?”
那魔君的形體在空中飄蕩着,甫一聽蘇恪這樣說,用着和他一模一樣的聲音笑了起來,笑了好半晌之後才陰陽怪氣的說道:“我費盡力氣打敗靈虛老頭的防守飛了出來,還以為天族已經做好了什麽了不得的準備,或者已經說服了你,只是沒想到,天族也是做的無用功,你不愧是我啊。”
蘇恪呵呵一笑,對他這話并不反駁,只道:“把你的元神讓給我吧,反正你就是我,我就是你,我們誰來主宰一個身體都是一樣的。”
魔君又笑了起來,“我可不是來聽你說笑的,你聽聽這些凡人痛苦的嘶吼聲,一點都不在意麽?這些人怎麽說也是你的子民啊。”
蘇恪并不因這話慌張,雖然耳畔傳來的是此起彼伏的驚恐之聲,但他知道自己該做什麽,遂歪着腦袋道:“對啊,待我把你搶回來,這一切不就結束了麽,京安的災難結束了,司灼的災難也結束了。”
魔君笑着不語,那笑聲的穿透力強的像是要将天際捅破個窟窿一般,令人聽之膽顫。待這笑聲終止時,伴随着的是屋梁的坍塌之聲,轟隆隆的沒有片刻間歇。
“這樣你也不在意?”魔君問道,身體混在那片灰霧之中分不出形态。
蘇恪嘴角噙着一絲冷笑,不知何時五行劍已經提在手中,劍身上的紅火之光因着憤怒的緣故比平時亮了數倍。蘇恪用另一只手撫摸着它的劍身,安撫道:“別急,等會兒我們就去滅了他。”
魔君騰飛在上空看着蘇恪,發出了一聲嗤笑,繼而身體一拱,籠罩出了一個灰袍影子朝蘇恪覆蓋而來。
而此時雲頭上的青書卻急的跳腳,就要掙開青禮的桎梏飛下去幫蘇恪,“三師兄你別拉着我,殿下會沒命的。”
青禮抓着青書安撫道:“青書,你忘了天帝的話了,此事天族不能插手。”
青書緊緊的咬着牙掙紮着,卻愣是掙不過青禮,只朝一旁的青玄嚷道:“大師兄!”
青玄略垂了下眸,看着下方境況,也頗為為難,“青書,解鈴還須系鈴人,我們先別插手。”
“大師兄!”青書不甘的嚷了一句,只瞧着雲層下方,蘇恪提着五行劍堪堪避過了魔君致命的一擊。
魔君見蘇恪避過,哂笑道:“你雖是我強大的另一半元神,但你是個凡人,怎能和我的魔力相提并論。”
蘇恪拄着劍,嘴角因為方才的一擊流出了些血絲,眼神卻帶着滿滿的嘲意,“可是,你我之間是不分彼此的,傷了我,你沒覺得你也會難受麽。”話落,魔君那灰色的形體突然顫抖了一下,繼而嚷道:“不可能,你的身體是凡間之帝,只要未傷你元神,是絕不會反擊到我身上的。”
蘇恪站起身,繼而用手擦了擦嘴角,瞧着京安下方倉皇逃竄的凡人們,低聲笑道:“我在三天前禪位了。”
魔君頓住,雲頭上的青玄等也頓住。然他們卻都聽蘇恪繼續道:“不然這樣危險的時候,我就算無法用凡兵對付你,但我的護脈金龍總會出現吧。但你瞧,穹淩不在吶。”
“不可能!”魔君大怒的吼一聲,繼而喝道:“我曾讓景照查過,這凡間之帝的壽命還有幾十年,天命不可擅自更改,一旦更改便會遭天譴,你難道想死了成全我?”
“天命是說我的壽命還有幾十年,可沒說我要當幾十年的皇帝。”蘇恪笑嘻嘻的說道,然這話确實讓所有人都愣住。确實,這是一個盲點,是一個極不容易發現的盲點。
然蘇恪卻不管這些,只接着道:“天命能決定什麽?決定一個人的生?決定一個人的死?還是順便決定這個人的一生該做什麽?都不是,所謂的天命其實不過是自己心中所想罷了,難道人生還得讓幾滴筆墨來決定麽。都說神仙掌握着一切,無論功成與失敗都歸咎于天命,可惜,我從不信這些。以前做神仙的時候不信,現在做凡人也不信。”
魔君聽着蘇恪的話,氣火攻心,仰天一聲長嘯,京安下方頃刻間便屍橫遍野,只聽他怒嚷道:“即便如此又能如何,你別忘了你的身體是蘇恪的身體,是凡人的身體!”
蘇恪微微的眯了眯眼,道:“你看看我的腳,像是凡人麽?”
魔君低頭一看,只見蘇恪不知何時已踩在了雲頭上,再一擡眼看他,他身上竟無凡人的氣息。
“不可能,你怎麽做到的?”
蘇恪懶得再應他,只提着五行劍朝他攻去。
魔君再也不顧及,張開趨勢與蘇恪對峙,雙方在空中纏鬥時卻是分不出勝負,只因二人本為一體,一旦動手,所有的傷二人都呈均勢。
“這就是所謂的解鈴還須系鈴人麽?”青書瞪着眼睛看着,喃喃的說道。
青玄點點頭,魔君的力量恐怖的令天族忌憚,然而蘇恪當夜對太白金星說的那番話卻是極對,六界無窮無盡,總有對付魔君的方法,只不過這方法在蘇恪身上罷了。只是原以為還要讓太白金星再來做一次說客,沒想到蘇恪自己領悟了。
“連蘇,殺了我就是殺你自己!”魔君發現自己竟真傷蘇恪一寸自己便會被反噬一寸,怒極大嚷道。
蘇恪點點頭,輕飄飄的說道:“我知道啊,我沒說要殺你,我只說我要吞了你,我就是你,你就是我,何必介意誰吞了誰呢?”話落,蘇恪将五行劍一放,施法撚決帶着一片可劈開這整個灰蒙霧氣的紅火之光朝魔君那團灰色的形體劈去,只要再将他的形體打散,令他的元神飄散而出,自己便可将其吸入其中。如此一來,算不算這件事最好的結局?如此一來,司灼是不是不用再為我操心了。
想到此處,蘇恪更加堅定這個想法,然就在五行劍即将劈下之時,一道五彩霞光竟将五行劍生生彈飛了出去。
蘇恪驚愕的扭頭,只見司灼穿着一身單薄的月白衣衫,連發髻都未來得及梳理,只這麽火急火燎的趕了來,他的衣衫有些皺,發絲有些淩亂,想來在趕來的途中曾遭到過強烈的阻止。然他卻什麽都沒管,只沖過來把住蘇恪的肩,喝道:“我不是讓你乖乖待着麽,為什麽不聽話!”
蘇恪一滞,因為他在司灼的眼神裏看到了從未看到過的慌張,司灼把住他的肩,連聲音都有些難以控制的輕顫:“你不能,連蘇,吞了他,你會活不下去的,你的身體早已不是能承載魔君元神的身體了。”
蘇恪滞住,卻聽魔君在一旁哈哈大笑道:“司灼君神說的對,我還險些忘了,他一恢複仙身便是金蓮花體,若我的元神與他的花體合二為一,以他那花體道行哪能承載的了我,到頭來,不也是由我主宰麽,哈哈哈哈。”
“司灼?”蘇恪怔住,心疼着司灼的一切一切。
司灼聽他喚自己,用手指撫了撫他的眉眼,溫聲道:“我有很好的方法可以解決,相信我好麽,乖乖的待着不要動。”話落,司灼一揮手,蘇恪的身體便蹭的下飛到了雲頭上被青玄接住,然他的身體卻半分都動彈不得。
“司灼!”蘇恪聲嘶力竭的一聲大吼,卻見司灼對他露出一個溫暖至極的笑容。
驀地瞧見這笑容,蘇恪的腦子猶如幹涸的大地被吹風拂過一般,曾失去的一切記憶都在頃刻間回到腦海中。
“司灼...你別...”蘇恪喃喃着,卻見司灼已拿着五行劍飛入那灰霧之中與魔君纏鬥在一起。
只要對手不是蘇恪,魔君的力量頃刻間便恢複如初,司灼本就受了重傷,已現在的身軀對抗如今的魔君着實有些吃力,然他卻沒有半分要敗下的跡象。只是蘇恪看的出來,這樣下去,對司灼很是不妙。
“青書,你們沒有辦法嗎,天族不是如此厲害麽!”
青書雙眸充淚,咬着下唇道:“沒有辦法,對付魔君不能循常理,怨怒之氣越重他的力量反而會越強,所以對付他,人越少越好,心态越平和越好。如今六界之中能做到這一點的只有師叔。”
蘇恪全身僵硬,看着前方厮殺的不分你我的二人,只覺的一陣眩暈,“心态平和?是因為我麽?”想着,蘇恪一看,司灼竟被魔君的手臂穿透了腹部,并用着同蘇恪一樣的聲音,惡狠狠的道:“司灼,你想毀了我的元神還是活捉我的元神?不過不管是哪一個目的你都無法達成。”
蘇恪看的全身血液都在凝固,只拍打着面前的空氣牆想要飛出去,然那牆一動不動,他只聽見司灼用仍舊溫和的聲音對那魔君說道:“我是個不愛動心思的人,但我若動了,不達目的也是不肯罷休的。”
話落,只見司灼提着五行劍飛了出去,然這一次卻沒有攻擊魔君,也沒有躲避他的攻擊,而是施法一躍,躍到了魔君那灰色形體之內。
蘇恪看的全身一抖,立即反應過來司灼想做什麽,喉頭頓時一甜,一口鮮血湧出,卻連嘶吼的力氣都沒有,只輕聲低喃道:“司灼,你騙我~”
作者有話要說:
一個不注意吃的太猛,頓時長了兩斤,心塞啊,又要奔赴到減肥的康莊大道上去,嘤嘤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