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拿下!
我的天!
嗅覺靈敏的趙錦瑟差點被這味道嗆暈,也因為被飛舞出來的蒼蠅吓了一跳,身體往後踉跄,差點滑倒。
身後有人輕扶了下她的手臂,身體接觸那就那麽一剎,似聞到些微淡雅墨香,她轉頭看了書店老板一眼,後者居高臨下也看了她。
确認了下眼神,趙錦瑟認定這是個有潔癖的人。
那眼神嫌棄的。
嫌棄你個大西瓜!很有自尊的趙錦瑟果斷挪開步子,往門口扶門站着。
懷裏松軟溫香離開,書店老板也沒說什麽,眉宇間依舊淡漠。
“有蒼蠅,還這惡臭,莫不是~~”
兩大仆役都變了臉色,有些哆嗦:“大小姐,這,這...”
“怕什麽!真死了人,也跟你們不相幹,完事兒後每人十兩!但別破壞裏面的~那啥~官府得查案。”雖然之前就隐隐确認了,可真被實錘也是夠糟心的,趙錦瑟黑着臉讓兩人繼續。
十兩于鄉野百姓已是巨款,而且什麽髒活不是活啊,大不了回家沐浴燒香拜佛去!
兩仆役登時壓了心中恐懼跟忌諱,再揮舞了錘子~~
也沒幾下了,當看到裏面腐爛的一點痕跡。
錘子铿锵落地。
除了書店老板,三人都白了臉。
牆內真的藏了一具屍體,而且腐爛不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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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仆役不想久待,陪伴着去報官了,屋內只剩下趙錦瑟跟書店老板。
趙錦瑟恨不得離此地八百米遠,可她終究沒走,反捏着鼻子站在牆下看着裏面的屍體。
“既然惡心害怕就出去,強留下做什麽?”
書店老板一邊觀察這屍體,卻還有閑心跟她搭話。
“拜托你啊!現在屍體在我店裏,官府追問起來我說得清?就算說得清,這沒頭沒腦的案子,以咱陵城那位州官愛惜羽毛卻不愛惜別人性命的作風是鐵定要有個結果的,假若他查不出真兇,第一個拿我頂包!”
“據我所知,你爹是陵城首富。”
“首富又能如何,士農工商不曉得麽?那些當官的也就缺錢的時候想到我爹!”
趙錦瑟也沒跟他掰扯的心情,捏着鼻子忍着惡心看這屍體。
死者為男性是看得出來的,看衣着體型也像是成年男子,但面貌實在看不清,因為屍體膨脹得太厲害了,充占了牆體,大量屍油接觸了并不厚的牆體才有隐隐輪廓。
這是巨人觀了吧。
不過膨脹成這樣,鬼認得出人,若是查不出子醜寅卯,那州官是鐵定要拿她下獄的。
蒼蠅在屍體上産卵,長成幼蟲,也就是蛆,蛆成熟破殼後變成蒼蠅,這是一種循環,單獨挑出來還好,可一旦跟屍體沾染上,那就恐怖了。
饒是看過不少恐怖話本的趙錦瑟也吓白了臉,往後退了兩步,她按了下太陽穴,不經意瞄過,忽臉色一變,“那啥玩意?他的左手食指~”
書店老板也正在看着屍體的左手。
撬開的石塊不多不少,露了上半身跟左手,此時死者的左手腫脹起來,屍綠縱橫,屍液流淌很多出來。
為何?
因為食指斷了,消失不見,指掌傷口處卻硬生生插了一根簪子!
這一幕總有一種鬼魅的儀式感,邪惡又殘忍。
原本空間就不是很大的整個櫃房都渲染上了十足的恐怖。
詭異緘默一會,趙錦瑟開了口,聲音有些虛。
“賣書的,你叫什麽來着?”
“傅東離。”
“傅東離,我有一艘船,你上不上?你這什麽表情,我說的是漁船的船。”
這姑娘言語出挑,臭不要臉,不似一般女子,傅東離還能說啥?臉上其實也沒啥表情,彈袖淺淡,回得分外輕飄:“若是我不上呢?”
趙錦瑟微微一笑:“那我就拉着你一起下水,咱們一起淹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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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寶街被官差封鎖了,尤其是第一百五十四號的店鋪,店外列了兩邊差役,陵城州官石東成下了轎子,官服曳地,瞧見街上人山人海就直皺眉,讓人加派一些差異管住街上的人。
這樣鬧騰像什麽話!
一路走着,步履并不快,身邊跟着的法曹壓着聲兒說了一些事情,石東成目露精光。
過了一會,石東成邁步進店後再随差役引導走進櫃房,一眼看到牆內屍身,惡臭當面,差點把他熏暈過去,只是官威得端着,忍着惡心囫囵看了兩眼,後退出門外,甩袖低喝:“元寶街就臨着我們府衙,竟有殺人封牆藏屍這等惡劣刑案發生,簡直無視我蜀國朝廷法度,也輕賤我陵城州府!報案人何在!?”
報案的是趙錦瑟差遣出去的仆役,但他沖起來是跑腿的,店是趙錦瑟的,屍體是她發現的,自算她是報案人。
于是她站起來,盈盈欠身行禮:“大人,是小女報的案。”
趙家兩仆役跟傅東離都分明感覺到這位大小姐此時的聲量跟姿态比往時柔了好幾分,跟外貌風格并不相符,但并不矛盾,反讓人不忍苛責。
石東成是第一次見趙錦瑟,但早有耳聞趙家大小姐年紀雖小,但美貌不俗,初次一見,頓叫他滿心要狠厲斥問的話軟了一些。
“你?你就是趙家錦瑟?”
“是的,大人。”
石東成看她面色蒼白憔悴,本清豔容貌也顯得柔弱,便猜她是被那屍體吓到了,但如此惡劣命案在前,外面人潮湧動,還不知要如何傳言。
目光一閃,他甩袖負背。
“你這店內有藏屍,你也脫不了幹系,随本官回衙好好查問,一切老實交代!”
說罷就要差人拿下趙錦瑟回府衙問案。
這一拿人,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她趙錦瑟殺人藏屍呢,而且一進衙門下獄,別管能不能出來,四街六巷的早把緋聞捅破天了!
日後趙家跟她的名聲還要不要了。
趙錦瑟甩一個眼神過去,一仆役忙說:“大人,大人,此店原來不是我們趙家的,是一月前大小姐買下開店的。”
石東成眼簾子一垂,回:“那不還是她的店嗎?”
仆役無言以對。
然而不等衆人多想,石東成輕哼:“以為本官糊塗栽害你家姑娘不成?剛剛本官看了那屍體,乃一成年男子,成年男子的屍身腐爛到這種程度,在春時,大概所需三至七天。趙錦瑟,本官問你,你這店開了多久?”
“滿打滿算十天了。”趙錦瑟老實回答。
“十天!人死後且藏于這牆內也就是在這十天內,無人經管你這家店,你說這跟你沒關系?!”
趙家仆役哪裏還有什麽招啊,聽着石東成這話,他都懷疑是自家大小姐幹下的事兒了。
傅東離雙手負背,一直站在角落裏,目光掃過全場,還是落在了被衆人盯着的趙錦瑟身上。
趙錦瑟依舊是蒼白羸弱的模樣,娓娓道:“大人,這中壁砌成是在十三天前,若是藏屍于其中,必在十三天前,除非在中途敲磚重建。可我們店裏生意好,每日客滿往來不絕,都開到傍晚時分,店員清檢衣物後封門離開,至于小女,最近時日更是早早就歸家去了,每日來這邊只是坐一坐,并無時間行事,這些店裏夥計跟附近商鋪老板都是可以作證。當然,若是小女用銀錢雇傭人殺害死者,也必要在大半夜的捶打造牆藏屍吧,那附近居民也應能聽見,大人可讓人去查訪一二。“
這番言論自然是自救,石東成有些驚訝趙錦瑟這般鎮定,畢竟她看起來年紀還小。
商賈之家果然多出狡猾之徒!
石東成眼眸眯起,露出精明相:“本官就知你有推脫之詞,可你不知道牆內空間特殊,屍體若是封于牆內,腐爛程度亦會随之減緩,所以這具屍體的腐爛時間其實并不止三至七天,便是半月也不奇怪,具體還等仵作驗屍過後再說,現今你還是本案第一嫌疑人!來人,拿下!”
差役上來就要拿人。
他娘的,這老狐貍藏了一手!
趙錦瑟腦中急轉,暗道情形果然不妙,也只能看自己的後手有沒有轉機了。
卻也不知是誰給她下了一個這麽大的套。
石東成态度強硬,趙錦瑟也不反抗,被帶走的時候,她看向傅東離,後者也在看她,四目相對,對方淡雅如仙,笑意淺淺。
這番表情跟眼神其實都在透露一個意思——求他。
此時,趙錦瑟有兩個選擇。
一,求他幫忙。
二,拉他下水。
趙錦瑟選擇了第三個——啥也沒說。
因為該說的在之前都說了,船都開了,他不是答應上船了麽。
總得講點道義吧!
趙錦瑟的信任感在下一刻蕩然無存!
因為當她真的被差役帶出門,答應上船的人竟真的一言不發。
該死,她被這大西瓜渣男放鴿子了!!
等等,現在回頭求他還來得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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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店門,外面熱鬧的百姓見到趙錦瑟被差役帶出來,果然指指點點,讨論不休,就差直接把趙錦瑟定為殺人藏屍的惡徒了。
在古代未出閣的女子名聲可重于泰山啊,她還想舒服過日子呢!
趙錦瑟眉頭緊鎖,思量對策,陡然。
“大人,請慢。”
身後傳來聲音。
呼~趙錦瑟松了一口氣,之前她就判斷此人既有對這個案子有好奇心,也另有目的。
既然有目的,就一定會出面。
石東成轉身看去才留意到傅東離,不由驚訝,按理說此人外表出衆,一眼望之再無他人,怎剛剛就沒留意到呢?
大概因為他一直站在牆角下不出聲吧。
“你是何人?”
當着衆多陵城百姓的面,傅東離擡手作揖,“在下傅東離,是趙姑娘店鋪對門的書店老板,牆內藏屍這件事,在下也是知道的。”
百姓們早已聞到臭味,聽他說起牆內藏屍卻也嘩然,畢竟剛剛差役封鎖,是不許他們進去看的。
這逮着一個,還送上門一個?石東成冷了聲,目光銳利:“你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