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身世
吃完飯後,兩人端着酒杯來到了院子裏。
左骞一屁股坐到藤木搖椅上,悠哉哉地喝着紅酒說道:“江南,要不等我從廣州回來後,搬過來跟你一塊兒住吧。”
“什麽?”江南笑了笑,坐下來打量着他問道:“你喝醉啦?”
“沒有,我就是看這院子特別好,也想跟這兒住嘛。”左骞說着直起身子,“你放心,我不跟你同居。到時候你就把左右這倆廂房随便騰出來一間來給我住。就當收個偏房了,行嗎?”
“說得好聽,明明是引狼入室。”江南一語道破了他的“陰謀”。
“哎,引狼引蛇引什麽都無所謂。只要讓我住進來就行。”左骞搖了搖他的膝蓋,“江江,你就收了我吧。好不好。”
“別鬧。”江南皺着眉甩開了他的手。
左骞抿了抿嘴,悻悻地躺了回去。
江南看他有些失落,于是解釋道:“左骞,不是我不想讓你住進來。只是12月初,我有家人要來。。。。可能得在這兒住一段時間。”
“嗯?誰啊。”左骞坐起來問道。
江南看了他一眼,随後低下頭把玩着酒杯說道:“我的一個小妹妹,她有先天性心髒病。我打算從廣州回來後就讓她來北京住院。”
“住院?”左骞一愣,立刻想到了那張照片,于是問道:“是你朋友圈裏發的那個抱着娃娃的小女孩兒嗎?她有先天性心髒病?”
“對。”江南點了點頭,“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她剛出生不久就被抛棄的。”
“操|他媽大爺的一對傻|逼爹媽!”左骞罵了一嘴後,又問道:“她叫什麽?多大了?看着感覺比左葵小一點兒。”
“她叫江荔枝。今年七歲。”江南說着擡起頭看着他,“左骞,我想拜托你一件事兒。等荔枝來這兒住院後,我想偶爾帶左葵就看看她,行嗎?我怕荔枝一個人在醫院待着會孤單。”
“我去!這有什麽行不行的!”左骞皺眉道,“江南,你跟我說這話也太見外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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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我沒別的意思。”江南擺了擺手,“因為我知道有些小孩兒對醫院很抵觸,所以擔心小葵也這樣。”
“嗨,甭擔心。她沒這些事兒。”左骞一揮手說:“等荔枝來了北京後,你跟我說一聲,我帶左葵過來認識一下。我之前不是跟你說過麽,她幾乎也沒有同齡的小朋友,如果這倆小丫頭能做個伴兒的話,就最好了。”
“嗯,行。那我就放心了。”江南笑了笑。
“荔枝現在住在哪兒?你要去接她嗎?”左骞又問道。
“她現在在我們那兒的一家兒童醫院住院。我不用接她,我姐會送她來。”江南說道。
“你還有姐啊?”左骞吃驚地問道。
“對啊,我小時候住在福利院。當然有很多兄弟姐妹了。”江南輕笑一聲,“不過現在只有我們倆還保持着聯系。”
左骞抿着嘴點了點頭,随後擡起眼看着他小心翼翼地問道:“江南,雖然我說過不為難你做你不喜歡的事兒,但是。。。我真的很想多了解一些你的背景。當然,我沒有其他的想法。我只是希望以後再聽你提這些事兒的時候,能有種置身事內的感覺。而不僅僅是做一個旁聽者。你懂我的意思嗎?”
江南垂着眼,一語不發地點了點頭。
左骞也沒再說話,靜靜地等着他的反應。
半晌後,江南幽幽地開口道:“我出生在一個海邊的小城市。剛生下來不久就被送到了福利院。關于我父母的事兒,我是後來聽院長說的。我母親是第三者,本想利用孩子逼我父親離婚。但最後沒成功,又怕別人嫌棄所以把我扔了。當初我被送到福利院時連名字都沒還來得及起。我們院長姓江,就給我取名叫江南。當時福利院才剛建成,院裏一共有十二個小朋友。我排名第八,所以他們都叫我小八。我們小時候,□□并沒有現在這麽普遍。而且小城市比較封閉,為了避免将來麻煩,很多家庭都不會收養我這樣的混血兒。因為一看就知道不是自己親生的。所以我也是福利裏唯一一個,身體智力都正常卻沒人要的孩子。我們院長很心疼我,就把我留在身邊當她自己的兒子養了。”
“院長真是個好人啊。”左骞嘆了口氣,“那她現在還在那家福利院嗎?”
“她已經去世了。”江南喃喃地說,“胃癌。我沒見着她最後一面。”
“啊?!”左骞震驚地瞪大了眼。
“我姐說是長年勞累過度引起的。對了,我姐是院長的女兒。也是唯一一個住在福利院卻不是孤兒的人。她比我大兩歲,排名老七。我習慣叫她七七。七七是一個不婚主義者。其實說白了,她就是放不下弟弟妹妹們而已。”
江南笑了笑又接着回憶道:“在我十歲那年,有一天院長忽然帶了一對德國夫婦來看我。之後過了沒幾天,我就被告知那對夫婦願意收養我。但由于當時我們那兒還沒有過國際收養的先例,所以收養手續和過程都特別費勁。我們院長自己跑東跑西,費了很大勁才最終幫我做成的。但我當時死活不要離開福利院,也不敢去德國。于是我的養父母就幹脆留下來,陪我在國內念完了小學。這期間他們一直教我說德語,跟我培養感情。直到我13歲時才一起去了德國。”
江南嘆了口氣,踢着腳邊的石子兒說:“其實最初我并不能理解院長的想法。她明明很喜歡我,為什麽還要把我送走。但後來長大些了我才明白,她是想讓我擁有個完整的家。因為你知道嗎,福利院裏有很多很可愛很聽話的孩子,但因為身體有缺陷所以沒有人願意收養,或者達不到收養資格而只能留在院裏。我記得當時我被确定收養時,小十一特別羨慕。他不會說話就跑到我養父母面前,瘋狂地作揖求他們也收養他。後來我走時他看着我的眼神,羨慕中夾雜着不甘和委屈。那一幕我到現在都記得。”說着他垂下了眼。
左骞拍着他的肩膀安撫道:“沒事兒的,江南。都過去了。你的兄弟姐妹們現在也都長大了。他們一定過的比當年都好。”
江南使勁點了點頭,顫聲道:“嗯。我也是這麽想的。雖然我們十二個兄弟姐妹,現在看似就只有七七和我還在為福利院做事。但聽七七說,院裏每年都會固定收到一些匿名人士的捐款。我們都認為是他們捐的。大家長大後各自有了新生活,可能不方便再露面。但慶幸誰都沒忘記初心,沒忘記院長和福利院的養育之恩。所以我也會盡我所能去回報福利院,照顧我的弟弟妹妹們。”
左骞聽後沉默了許久。随後輕嘆道:“江南,你明明是個很熱血很溫暖的人。為什麽非要把自己包裝的那麽冷漠,讓人望而生畏呢?”
“沒有特意包裝,我天生性格就比較慢熱。而且這也跟我的成長環境有關。”江南吸了吸鼻子,仰頭看着對面的石榴樹說道:“我養父母都有着典型的日耳曼人特點。做事争強好勝,絕不輕易服輸。且處理問題時也很冷靜嚴謹,教育我的時候更是絲毫不留情面。起初我很不習慣,總覺得家裏的氣氛很壓抑,而且也覺得他們根本不愛我。所以有一次我實在受不了就沖他們發了火。我養母這才告訴我,正因為他們愛我才會對我嚴格要求。因為他們想培養我盡快融入德國的社會環境。所以從那以後,我也開始慢慢學着嚴格要求自己。這就是為什麽你們總覺得我很不近人情。但就工作來說,我覺得要求嚴格些沒什麽問題。”
“嗯。我也覺得這樣挺好的。”左骞忙不疊地自誇道:“所以你看雖然我總背後罵你,但我真的在嚴格要求自己了。”
“是麽?”江南一挑眉,斜眼看着他說道:“跟我比,你還差遠了。”
“謝謝啊,我也沒打算跟您比。不然咱倆一天到晚得有的吵了。”左骞沖他笑了笑,又問道:“對了,你回國工作,那你養父母怎麽辦?”
“什麽怎麽辦?他們就在德國生活呀。我每年會回去看望他們三四趟,他們還老嫌我休假太頻繁了呢。”江南笑道,“不過明年開春後我想接他們來北京住一陣子。老兩口對中國很有感情。時不時地還會用漢語跟我聊兩句。”
“那好呀!等他們來了後,你一定要把我介紹給他們認識。”左骞說完後忽然又意識到了什麽,于是小心翼翼地問道:“你養父母知道你的性取向嗎?”
“知道,他們很支持我。”江南笑着看了他一眼,“不過到時候要不要介紹你,就得看你接下來的表現了。”
“沒問題!我一定會加倍努力,争取一次性通過江總監的年終審核!”左骞自信地拍了拍胸脯。
江南輕笑了一聲,“Flag別立太早,小心日後打臉。”
“嗨?你居然不相信我?!”左骞嗖的一聲翻下搖椅,蹲到他面前撒嬌道:“江江,你說實話,難道你不喜歡跟我在一塊兒的感覺嗎?”
“嗯。。。還行吧。”江南點了點頭,“跟你在一起感覺挺舒服的。我不用刻意去想該說什麽做什麽。而且你屬于那種給你一點陽光,你能燦爛一整天的人。所以我也沒什麽心裏壓力。如果能一直這麽下去的話也挺好。”
“哎哎哎,打住!您老人家可千萬別習慣了這樣,就不打算把我扶正了啊。”左骞連忙說道。
“知道了!”江南點了點他的鼻子,又打量着他的姿勢問道:“你是屬小狗的嗎?為什麽老愛蹲坐在地上。我看你就只差伸舌頭了。”
“你是說這樣嗎?”左骞學了兩聲狗吠又笑道:“沒錯,我就是你的小狼狗,請問主人您打算何時讓我給您看門呀。”
“現在就可以去了,”江南指了指大門,“去外面蹲着吧。別随便咬人就行。”
“哼!你就知道打擊我。”左骞咬了咬牙,“看着吧。若把我逼急了,我第一個咬你。”
左骞一直在江南家裏賴到晚上九點多,才被他以趕緊回家休息為由連哄帶騙的打發走了。
臨出門前,左骞張開胳膊說道:“江江,這次就不找理由了。我可以抱抱你嗎?”
江南無奈地搖了搖頭,傾身與他抱了抱說道:“你去了廣州後一定要照顧好自己。別太累了,按時吃飯。能早點休息就早點休息。我們20號再見吧。”
“嗯。。。。哎對了,”左骞忽然想到了什麽,于是松開他問道:“我都忘了問你,你之前說21號安排了一天的私人行程。你是要幹什麽去呀?”
“暫時保密。”江南笑了笑,拍着他的肩膀說道:“好了,回去吧。祝你明天一路平安。”
作者有話要說:
江江的身世很重要,所以多寫了些.
寫到一半時把自己差點兒寫哭了,嘤嘤嘤
最後說一句,愛馬,小錢錢你可終于走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