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季桓軒看着迎面撞來的人,不由有些失笑。離開景仁宮一個月了,她還是老樣子,走路不看跟這個習慣似乎一直都難以改掉,也不知道她這麽三番幾次地撞上人,腦袋會不會疼?
所以,季桓軒把她扶正後,下意識地便撫上她的額頭,倒是把張旭看得有點驚心,以為是三皇子被硌應到了,連忙罵道:“葉濤,你怎麽走路的,不長眼呢。”
張旭真是實誠,雖說對葉曉沒有太多的仇恨,可也沒什麽太多的友情,不過那次出宮随行的确是葉曉的功勞,那陣子他委實是感激了一陣,不過随着時間一長,也就淡了,依然又是一副認真的态度了。
葉曉這一撞确實是被撞醒了些,睜開雙眼瞧着季桓軒。老半天她才反應了過來,連忙跪下,道:“三殿下吉祥,奴才有眼不識泰山,沖撞了你老人家,實屬千該萬死。不是,死一次不夠,還有二次。不行呀,殿下還是饒了奴才吧,奴才保證這輩子就一心一意伺候您,不再有異心。不對,奴才從來就沒有異心,一定……”
“停……扯什麽呢。”季桓軒聽着這些話感到雲裏霧裏的,不就撞一下,值得她連死都搬出來麽?還有什麽忠心,異心的,說得好像他就要把她給處死了似的。
葉曉這話自然是一半對着季桓軒說,另一半是對惠妃說的。知道了這個事實後,她心裏是完全不是滋味,一邊是自責,一邊是憤怒。
“行了,起來。”季桓軒親手将她拉起來。
葉曉諾了一聲,站起來,恭敬地垂手低頭,看得季桓軒一陣不自然。這小子去了一個月的康福宮,怎麽整個人像變了似的,有些奇怪。
“這陣子肩疾又犯了,到景仁宮幫我推拿一下吧。”季桓軒道。
“奴才得令。”葉曉挺了挺胸,倒是把季桓軒看了暗自失笑。
葉曉跪在炕邊,對着季桓軒的肩頭就拿捏了起來。這個力道,這個感覺就是和張旭不一樣,季桓軒其實挺懷念的。她這一去便是一個月,說起來,他還是有些惦念她的。
“在惠妃那兒可好?”他開口道。
葉曉忙道:“惠妃待奴才可好了,真的。”
季桓軒轉頭瞅了她一眼,總覺得她這話裏不怎麽讓人可信。
“不過,奴才覺得惠妃宮裏有些人想對惠妃不利。”葉曉覺得這話可以和三皇子說,讓他有個警惕的好。
“是巫蠱之事,對吧?”惠妃宮裏發生的事怎麽可能逃得出他季桓軒的耳朵,自然也明白這其中是有人做了手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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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殿下,您真的是太聰明了,奴才萬萬不及。”葉曉這番沒頭沒腦的贊揚又讓季桓軒起了一身的不自然。這小子今天是怎麽回事,說話總讓他覺得古怪。
季桓軒不哼聲,葉曉繼續便把她看到的秦嬷嬷的事合并托出,自然便隐了那段她和康貴妃對話中提及關于自己的事了。
季桓軒聽了這話,心裏雖有些意外,但也算不得驚奇。原本宮裏安插內線的事實屬再正常不過,只是事情扯到秦嬷嬷倒也令他有些意外。秦嬷嬷在母妃的身邊也有好多年了,真沒想到竟是康貴妃的人,估摸也是被收買的。不過既然讓他知道了這事,自然也不會不管不問,回頭他可以提點一下母妃,找個由頭把秦嬷嬷治了罪,扔出康福宮也就是了。
“近來,可還有找二殿下傳信?”季桓軒突然把葉曉從地上拽了起來,将她“扔”到炕上。葉曉得以坐在炕上,而季桓軒自然地将頭靠在了她的腿上。這個姿勢讓彼此都覺得更為順手和舒服。
“有,都是依着三殿下的要求來說的,半分沒有摻水。”葉曉連忙表功,道,“可是奴才有一點不明白,您讓奴才對二殿下說開渠水利一事,您發現有人貪贓,為什麽呀?這不是打草驚蛇嗎?”
“我自有道理,你照辦就是。”季桓軒還是挺滿意葉曉的辦事能力,該說的都在季桓俊耳邊說了,這次是他賭的一個局,只要季桓俊真的心裏有鬼,自然會依着他的計劃去行事,說不定很快就能抓出這件事的幕後黑手。
皇上把開渠水利一事交給他,表面上辦得風風光光,似乎一切都很順利,暗地裏他卻發現了許多事,有人偷工減料不說,官員也存在貪贓循私之事,可表面上卻難以查清事實。他最近的确是讓葉曉向季桓俊通風報信了一些事,都是想引蛇出洞。無端也不會懷疑他的二哥,只是有些事,季桓俊做的出了頭,這便不得不讓他出面了。
“不過,三皇子開渠水利一事辦得還是挺深受皇上信任的,我聽着宮裏的人說,皇上誇了你好多次呢。”葉曉一副崇拜的模樣,倒叫季桓軒覺得樂。
葉曉這些話都是從李全那兒聽來了,他現在禦前供職,自然消息也就更多了些。這些日子聽說皇帝公開和私下都有贊賞三皇子的意思,這不免讓葉曉也覺得樂呵了起來,似乎三皇子好,她也會覺得好。
“行了,今兒就推到這兒吧。”季桓軒感覺到她手指上的力有些弱了下來,便主動叫了停。
這話葉曉自然愛聽,她今天确實手指有些疲累,或許是在惠妃那兒這幾天有些勞累的原因吧。這下,三皇子主動要求停,對她正是求之不得的事。
季桓軒坐直了身子,葉曉就順勢準備下炕。
季桓軒有時覺得葉曉真的是個走路不長眼的家夥,這不,下個炕都能讓自己的腳給崴到,硬邦邦地就要仰面摔到地上去。他心眼也緊,見不得她受傷,見她往地上摔,便下意識地撲過去想要抓住她,結果可好,兩人就一起摔在了地上。
不過就是,葉曉仰面躺到了地上,而季桓軒一手托着她的腦袋,一手就擱在她的胸前,整個人就趴在了她的身上。
葉曉現在由于胸部已經大到一定的程度了,所以在黎月的要求下綁了胸帶,雖說已不像剛開始那麽疼了,但是季桓軒這手重重地擱上來,還是讓她不由自主“啊”了一聲,有些悶痛啊。
她的身上依然有股香氣,季桓軒摔下來的時候,頭正好枕在了她的脖間,那股香味又一次浸入了他的鼻息,引得他心底一陣莫名的悸動。而且,擱在她胸口上的手下感覺也有些奇怪的異樣,只是有些說不出來的味道。
“殿下,惠妃……”張旭突然闖了進來,入眼便是這幅“旖旎”的畫卷,一下子尴尬在那兒,不知道該如何想法。
季桓軒連忙站了起來,心頭自然劇跳不已,極力正了自己的神色,道:“怎麽了?”
“惠妃娘娘托人送了糕點過來,奴才本想送進來……”張旭的聲音越來越低,偷偷看了一眼剛從地上爬起來的葉曉,腦門有些發疼。難道惠妃娘娘的擔心是真的?
“放下,你先出去。”
張旭依言照做後便退了出去。
“這些賞你吧。”季桓軒指了指點心,自然是看着葉曉樂不思蜀地而且是毫不客氣地抓了點心就往自個兒嘴裏送。
看着她的樣子,季桓軒的心裏又起了一陣波湅,剛才的那種異樣感又從小腹那兒升到了腦門。他這是怎麽了,不過就是一個淨了身的小太監,為什麽他就這麽在乎他?
轉眼間,葉曉在惠妃那兒已經二個多月了。這其間也有偶爾回到景仁宮,主要也是接受季桓軒的指令給二皇子傳信,但大部分的時候也就在康福宮幹活。惠妃倒也是待她越來越和善了不少,也因着心裏沒了那根弦,所以葉曉看惠妃也越來越順眼了起來,做起事來也得心應手不少,反而受了惠妃不少賞賜。
只是,惠妃依然比較糾結于季桓軒對她的态度。其實也不怪她,每次季桓軒來見她,眼眸好像總會時不時地飄向葉曉,再加上張旭又時不時地在她耳邊叨絮,這就讓她更加不舒坦了。
心裏雖然不舒服,但是對葉曉倒也沒有太惡劣,自是這個小太監還是比較讨喜,讓惠妃也下不了狠心。這不,心裏還沒捉摸透葉曉的事,又一件事兒發生了,引開了她的注意力。
眼下,虞妃是深受皇上疼愛的,翻牌的機會也遠比別的妃嫔要高,所以,這會兒又孕上了。
這會兒,虞妃和康貴妃也算走得挺近,渾然忘了當初她害得她滑胎的事了。這宮裏的女人就是這樣,今天是敵人,明天就可以成為朋友,不外乎是為了自己的利益,見風使舵的手段罷了。虞妃就是這樣的确人,前些時日還和惠妃走得挺近,這些日子就轉頭到了康貴妃那兒。
惠妃自然是鼻子裏哼了幾聲,也不動聲色,倒是葉曉勸了過來。
“娘娘,什麽都是假的,攏住皇上的心才重要。”
惠妃嘆道:“也不怕和你說實話,你瞧着皇上也鮮少來我這兒,談什麽感情。”
“娘娘若是誠意道歉,這事兒自是水到渠成了。娘娘別忘了,您還得為三皇子着想,不是?”葉曉這麽一提點,惠妃自有些醍醐灌頂的味道。前陣子确實為了點小事鬧了點小別扭,自是心裏有些過不去,卻未曾想過季桓軒。現下,正是立儲的關鍵時刻,若是弄得不好,還給兒子拖了後腿,自是有些說不過去了。
想到這兒,她心思一陣活躍,卻又頹敗了下來,道:“光是本宮這裏想又如何,皇上這頭卻沒顧着康福宮。”
葉曉笑了笑,指了指自己,說是包在她身上。
惠妃奇怪一個小太監能有什麽能耐之時,皇上卻翻了她的綠頭牌。
葉曉也不是有什麽通天本事,只不過當一名宮裏的太監,人緣是最重要的,所以李全這道便是用得恰到好處。看山識山,看水識水,當太監最重要的就是要看得懂主子的心思,使得最恰當的手法,這不,該怎麽着,葉曉心裏比誰都明白,這更是得了惠妃的賞識。因為皇上來得這一趟,确實讓惠妃得了皇上的沐恩不說,更是讓皇上金口贊了三皇子,她這心也踏實了不少。
葉曉也被惠妃賞了不少的恩賜,眼下正高興之際,突然一事打破了宮裏的寂靜。
虞妃再次滑胎,而且此次還驚動了她的性命,危在旦夕。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