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這甜湯裏含有山楂,這可是極易造成滑胎之物啊。”太醫皺着眉,看着手中的那碗甜湯,道,“虞妃娘娘這胎本就不妥,之前就提醒過一定要對飲食極為慎之,怎麽就會端上了山楂這等東西?”
“這事兒着實冤枉。”這會兒禦膳房的主事程同滿頭大汗地跪在地上,不斷地磕頭求饒。這事撂在這兒,禦膳房怎麽也難獨善其身,只是這事兒有些蹊跷,讓他不由直呼冤枉。
“何來冤枉之詞?這湯可是你們禦膳房端上來的,可有假?”康貴妃怒罵,那眼神直把他吓得縮了脖子。
這康貴妃可算得上是皇上最得寵的妃子之一,更是二皇子的生母,自皇後而下,她可算得上是這宮裏地位最高的妃子了。比起皇後的溫婉,康貴妃就顯得比較驕橫了,所以底下的那些人個個都比較忌憚她。這程同見康貴妃出了面,心知這事是鬧大了,更是冷汗淋漓。
“娘娘明鑒啊,禦膳房這裏缺少山楂這個食材已經許久了,這幾日采辦的人都沒有進到貨,所以這禦膳房裏壓根就不可能有這食材才對啊。”程同冷汗頻頻,心裏着實慌亂。不過他這話說的也是實話,這些都是有進出賬目為證,所以很快可以得到證實。
“不妨清查一下所有經手過今日晚宴的人,看看是否會有線索。”季桓軒建議道。
“不錯,三弟觀察入微,不妨這事兒由三弟幫忙徹查,如何?”二皇子季桓俊突然說道。
皇上嗯了一聲,似乎也覺着這事兒交給季桓軒也合适,便道:“也好,這事兒由軒兒來徹查是最好不過。軒兒,你可一定要替虞妃找出真兇才行。”
此時虞妃已然被扶回了後宮,這場慶宴也因為這場害如其來的變故而提前終止。既然皇上下了命令,季桓軒自然得領命。不過他的心裏卻如明鏡,這件事是誰做的再明顯不過了。
“殿下,這事兒,怎麽查?”張旭扶着季桓軒坐在榻上,替他捏着腿。三殿下之前肩膀受過劍傷,雖說是傷已痊愈,但是遇上變天或者勞累之後,這肩膀仍會隐隐作疼,所以張旭便時常幫着拿捏一下,也讓他可以得到舒緩。
“難道這事,你沒有看明白麽?” 這張旭算得上是季桓軒從小一直服侍到大的貼身太監,季桓軒對他一直是視為親信的人,所以季桓軒對他也很坦言。
張旭道:“看是看明白了,定是與那康貴妃有關,可是,殿下真能把她給端出來麽?”
季桓軒冷笑了一聲,道:“把她端出來?自然就是把我自己給陷進去了。二哥在皇上身邊咬了什麽耳朵,我猜也猜得出。現下皇上對康貴妃極為信任,我們未必能拿實什麽證據,相反,可能被她反咬一口。”
張旭點點頭,嘆道:“是啊,奴才這也看出來了,他們這是對您有恃無恐,所以才會主動向皇上請命讓您主持這次的調查,這是要為難您啊。”
季桓軒嗯了一聲,半躺了下來,微閉起雙眼,淡淡地說:“這次征耿國,軍糧延誤,我方又被陷在敵軍設下的圈套裏,可是二哥卻在皇上面前說是我們與敵國有些圖謀,這些話雖是捕風捉影,但是也确實是讓人坐實了一些證據,父皇确實因此是對我有些不信任。而我能很肯定的說,這次我一定拿不到任何康貴妃的證據,但是如果我指證她的話,那麽她定會指我謀私心。現在,皇上定是信任她大過于我。”
“哼,證據?您那些證據還不都是讓他們給辦的皇上派出的軍糧怎麽會這麽長時間不到前線?還有,殿下如何會被困于其中,這定是有細作啊,這……”張旭是個藏不住話的人,這一為主子打抱不平,就變得話滔不絕,終于還是被季桓軒阻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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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不管我怎麽做,他們定是有辦法讓我在父皇面前沒了信任。”
張旭忙道:“可是,若是您查不出這事的真兇,皇上那兒如何交待?”
季桓軒不再多言,閉上雙眼歇了過去。張旭雖然為主子着急,但見他不再言語也只能知趣地閉了嘴,繼續為他拿捏肩膀。
虞妃後來還真的就滑了胎,所以禦膳房的這些下人們自然是一個都逃不出這件事的清查,可是,誰都沒有想到,在葉曉的炕上搜到了一袋山楂。
“是你這奴才?”太監總管魏千榮命人把正在禦膳房裏幹活的葉曉給壓了出來,顯然她完全沒在狀态,對于這樣的指證完全沒能反應過來,傻怔怔地望着着在她面前的一堆大人物。
“是你?”當季桓軒看清楚這個小太監的面容時,一下子便認了出來。這個小太監給他比較深的印象。他上下打量着她,心裏尋思着她的身份。康貴妃把山楂塞在這個小太監身上究竟意欲何為?她定是要他查不出這件事情的真相才是,所以這個小太監不可能是這件事情的結論。康貴妃必要想從這個小太監身後抓出些什麽?季桓軒并不相信康貴妃會這麽簡單把這事推給一個不相幹的小太監而已,按她的想法,一定是想牽出一些重要的人出來才是,這個小太監應該只是一個餌罷了。
只是,為什麽會是這個小太監?
季桓軒深吸了一口氣,沉聲道:“在你的炕上搜到了一些山楂,你作何解釋?”
葉曉仍然沒能搞清楚狀況,迷糊地道:“我不愛吃山楂啊。”
“誰問你愛不愛吃,是問你這些山楂哪來的?宮裏已經許久沒有這等食材了,你從哪弄來的?為什麽要謀害虞妃娘娘?”魏千榮怒道。
葉曉這會兒算是搞明白了,敢情這大罪是落在自己頭上了。她目瞪口呆的模樣在季桓軒的眼中便是立刻明白了她不過是個替罪糕羊。
“這……山楂是……”葉曉不由自主地将手指向了馬勇,似乎又想到了什麽,迅速把手移了開去。不過就這當口,季桓軒已經清楚地看到馬勇眼裏露出的閃爍。
“程同,你過來。”季桓軒指了指在邊上顫栗不已的管事。
程同領命哪敢耽擱,立刻就跪到了季桓軒面前。季桓軒示意讓他起身,意思是要和他單獨了解一些情況。葉曉見二人在一邊竊竊私語,也不知道在說什麽,但是這些沒讓她的心裏有任何波瀾。就在這個時間,她的心思已經百轉了千回,心裏已經有了自己的盤算。葉曉尋思着這袋山楂的來歷,便想起了一件事。她的手腳向來不幹淨,偷東西是神手,但是正因為如此,她的眼力也是極為精銳的,而且過目不忘。就在昨天,她就記得馬勇似乎偷偷藏了一個物件在身上,鬼祟的很,所以當這個裝着山楂的這個袋子出現在她面前的時候,她一下子便認了出來就是昨日馬勇身上的那個。很顯然,這個贓必定是馬勇給塞的,而葉曉更知道這馬勇與康貴妃的人關系不淺。本來剛才她立刻就想指證馬勇,但是卻在一瞬間改變了主意,有了一個更好的決定。
季桓軒這邊已經和程同說完了話,便讓程同退到了一邊。他轉過眼神看着跪在地上的葉曉,竟是若有所思。從剛才和程同的對話,他已經明白了一些事。這個小太監日前經常送膳至皇後宮中,康貴妃讓人塞贓了這個小太監,應該就是為了引出皇後。看起來康貴妃這招,一方面是讓虞妃沒了孩子,另一方面又想算計皇後,确實是一石二鳥之計。而且,康貴妃更知道季桓軒從小便受皇後疼愛,更是想要看他的笑話。但是若他只是處理了眼前的這個小太監,康貴妃依然可以最後由她引出皇後,那麽他季桓軒也落着一個審查不利的罪責,依然會達到她想讓他在皇上面前失了信任的目的。康貴妃這是要把他逼入了絕境,這事兒越發顯得棘手了。
季桓軒看了看葉曉,見她面露驚色,心裏不免又有了些尋思。康貴妃選了這個小太監來栽贓,真的只是把他當作是一個餌,還是有其他陰謀?因為不管怎麽樣,這個小太監一定是必死無疑,不管是不是能牽扯出其他重要的人。季桓軒心裏深深吸了口氣,對于這個小太監,竟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
“三殿下,這事真不關我的事,真的不關我的事。”葉曉突然驚叫了起來,連連擺着手,跑在地上嚎叫了起來。
“證據切實,你又如何能說你自己是無辜的?”季桓軒冷然道。
葉曉似乎受了極大的驚吓似的,對于季桓軒的問題完全沒有聽見似的,只是瘋狂地抓着邊上所有的人不停地說着不關她的事。
“奴才沒有害虞妃,真的沒有,你知道的對不對?”她不停地重複着這句話,拉着身邊圍觀的人,逐一拉着他們說着這一句同樣的話。
禦膳房的這些太監們雖然平時與她關系還好,但是遇上這事兒也只能沉默,見她上前拉着自己問,也只是耷拉着腦袋不看她,更是一語不發。
不過季桓軒從她的慌亂舉止中似乎看出了一些什麽……
“夠了。”季桓軒喝了一聲。
葉曉似乎有些回了神志,回到了季桓軒的跟前,拉着他的手臂跪了下來,眼淚婆娑地顫聲道:“三殿下,奴才真的是冤枉的。”
“為什麽說你是冤枉的?”季桓軒道。
作者有話要說: 寒性滑利之品如黑木耳、山楂、荸荠、米仁、馬齒苋等物,對懷孕早期有一定的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