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二天,卡斯當真在城堡裏找到了種子,而且各種各樣的種子都有。
瓜類的,果類的,花種子,菜種子,鋪開在餐桌上,滿滿當當,密密麻麻。
宋曉都懵了,望着男人,“怎麽這麽多種種子?”
卡斯:“……你是小王子,我怎麽知道?廚房裏翻出來的,食庫裏也有,儲庫裏也有……遍地藏着,自己都找不到了,還要我幫你翻出來,一看你就是平時不怎麽收拾的人。”
宋曉:“……”感覺自己總在替小王子頂鍋。
不過,好在是有種子了,宋曉上了點兒興頭,把種子分類裝好,揣起找到的鋤頭和鐵鍬沖進了後花園。
進後花園前,宋曉試探性的回頭,問了卡斯一句,“可以……過來陪我嗎?”
男人翻個白眼,穩穩坐在餐桌上一動不動,并拿手遮住了眼睛,意思是太陽太大了,又想讓我瞎眼,沒門兒。
宋曉有點點小失望,不過也猜到了,雖然很想讓男人陪着,但也不能總讓男人瞎着眼陪他,看不見的感覺應該還是蠻難受的。
好在是白天,就算一個人,應該也沒什麽好怕的。
宋曉帶着工具便去了。
出去前,卡斯饞着嘴提醒他,“別玩忘了,要回來準備午飯呀,大廚!我今天想吃素,前幾天吃太油了……”
宋曉笑出聲,“诶。”
好吃的東西男人喜歡怼着吃,一連三天都在給男人燒魚、燒肉,終于吃膩了,曉得換口味了。
宋曉也是打算今天做素的,想着清炒小白菜和素三鮮就不錯。
确定好了午餐,宋曉開始鋤地,要是有新鮮剛種出來的蔬菜吃,應該會更美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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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曉小時候跟着奶奶種過地,不過是用的手拉犁,現在城堡裏只有鋤頭,鋤起地來要累人許多。
後花園的面積還不小,宋曉給自己定了一個小目标,打算把後花園西北角的地先松出來,雜草除了。
光這個目标,就花了宋曉個把鐘頭,幹的滿頭大汗。
眼見任務快要完成,身後傳來腳步聲,小心翼翼的,“餓……餓……”
宋曉還以為是卡斯,好奇怎麽這麽快就餓了,甚至不惜曬太陽,過來催他?
哪知,一回頭,卻是那只叫醒過他的紅眼怪!
宋曉當時就尖叫了一聲,然而怪物箭步過來堵住了他的嘴。
從沒和怪物這麽近距離接觸過,花斑蛇一般的手臂死死将他纏着,怪物突出的眼珠子瞪老大,滿臉的水泡因為緊張而爆凸着,似乎是有些驚恐。
然而宋曉更加驚恐,他能感受到怪物手部皮膚的疙瘩,能聞到怪物渾身上下膿包裏腥臭令人作嘔的氣味,甚至能嘗到腥水從怪物的掌心流入他的喉嚨。
怪物在低聲咆哮着什麽,嘴巴一張一合啊嗚個不停,宋曉卻一個字都沒聽懂,他大腦一片空白,生理性作嘔,兩腿打軟,完全支撐不住身體,滑倒到地上。
滑倒時,手裏的鐮刀本能地揮舞出去,被怪物尖叫着擋住。
這似乎激怒了怪物,怪物将他撲倒,埋頭啃住了他脖子。
頸上的皮肉被活生生撕咬下來,劇痛令宋曉眼前發黑,他張着嘴,卻發不出來聲音,耳畔是怪物沙啞的嘶聲。
“餓……餓……!”
血很快就打濕了他的衣服,宋曉覺得自己可能要死掉了。
身上的怪物卻在這一刻被人一拳頭揍開。
怪物摔倒了,宋曉卻無力起身,他在意識與昏睡的交界處,看見卡斯和怪物扭打在一起。
原來是卡斯來救他了……
可是卡斯不是太陽底下看不見嗎?
“不準欺負卡斯……”
宋曉努力的保持意識,想過去幫卡斯的忙,他看到卡斯是真的有點無助,他在胡亂的送怪物拳頭,他面色猙獰的沖怪物嘶吼,然而怪物逃到了他的背後,他絲毫不覺。
“卡斯……”宋曉睜大了眼,見到怪物把他的鋤頭舉起來,猛地向卡斯腦袋揮去!
“卡斯!”宋曉直接就撲過去了,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不知道哪裏來的速度,他跌撞到卡斯身上,把卡斯推了出去,鋤頭砍穿了自己的骨頭。
怪物的尖叫和宋曉的悶哼同時響起來。
還有卡斯的聲音,卡斯在喊他的名字。
那呼喊一聲聲的,男人的雙手不停地在确認他的臉,宋曉努力的抓住了那只手,想讓這只手不要顫抖的太厲害,想叫卡斯不要害怕,但他沒有多少意識了,只來得及提醒一聲,“……快……跑。”
劇痛徹底催垮了宋曉的清醒世界,他在深淵來臨之前看到的最後畫面,是白光一般強烈刺眼的太陽和卡斯憤怒與恐懼互相撕扯的面孔。
之後,便是降臨的黑暗。
宋曉看不見了,但突然又聽見了怪物的聲音,那聲音像是在天邊,又像是在身邊,像是人類沙啞的尖叫怒吼,但是比人類的音色更撕裂一點……近似于怪物。
這聲音穿透刺耳,震碎了城堡裏的窗戶,叫牆壁、地面皲裂開,所有被鎖死的門都倒塌,怪物們集體沖出來,又集體倒在了地上。
卡斯的眼睛變成了碧藍色,尖長的獠牙刺破了他的嘴,破碎的玻璃從空中墜下來,砸爛了那頭滿臉潰爛的紅眼怪物。
——這一切,宋曉都不知道,他做了一個夢。
夢裏,他終于回到了自己的世界,然而卻是見到一張擔架被人擡着,從他的家門口離開。
擔架上躺着一個人,全身被白布嚴嚴實實的遮蓋了,但是鞋子還露在外面。
那是他的鞋子。
他躺在白布底下,一動也不動。旁邊一群人圍觀着,有鄰居,有路人,還有他的同班同學,那天進他直播間的幾個。
“居、居然死了?不會是直播吓死的吧?”
“胡說八道!那天我們都在直播間裏,他根本連點都沒點進游戲,膽小鬼會讓自己被吓死嗎?他肯定是身體有病,突然暴斃死掉的!”
“別、別說了,這裏好可怕,我們快走吧,萬一有警察來查……”
“怕什麽,我們又沒幹虧心事?”
“怎麽沒有?你之前踩過小宋哥書包,還有你,覺得人家瘦瘦弱弱的好欺負,總堵他借錢。最過分的是阿龍,班花喜歡小宋哥,不喜歡他,他就把小宋哥打一頓,還逼他直播恐怖游戲,不然就天天打他……你們怎麽知道小宋哥不是被你們逼死的?”
“別胡說了!那是他好欺負,大家跟他鬧着玩,誰都沒想過要逼死他好吧?他是暴斃的,暴斃,和我們沒有關系!”
“就是!再胡說八道,打你了啊!”
“嘴巴這麽臭,是不是和宋曉有一腿?我們要告訴老師你和宋曉早戀!”
一群小東西居然就這麽當着他的面,把為他說話的小姑娘推到巷子裏去了。
宋曉撲過去!
扯他們的胳膊,拽他們的手。
然而他就是一縷幽魂,一點忙都幫不上,直到巷子裏傳來哭聲,小姑娘跪着求饒了,大家才散開。
小姑娘就那樣跪在那裏哭了很久,宋曉仿佛看到曾經的自己。
他很難過,過去抱了抱女孩,手卻從女孩的身體裏穿過去了。
漸漸地,天暗了下來,有好心的鄰居上去給小姑娘遞了一張紙。
“小妹妹,那個姓宋的小男孩是個同性戀,都轉了兩次學了,之前有前校友來找他,男孩子,脫他衣服,他居然都起了反應,還拍視頻……這也不知道是怎麽死的,現在的年輕人太亂來了,下次找男朋友可要注意些呀,最好還是別早戀了。”
小女孩的表情從崩潰,變成更崩潰,“我不是……”
她通紅着臉,覺得要沒臉見人了,趕緊撿起地上被踩爛了的書包,一瘸一拐跑掉。
離開的時候,小女孩從書包裏掏出一張情書,慌張的揉成團,丢進了垃圾桶。
而宋曉的家門口,圍觀的群衆們也散了,只剩下一只鬼魂兒滞留在空蕩蕩的巷子口。
過了會,鬼魂兒穿進了屋子裏,屋子裏都有腐爛的氣味了,直播的電腦被人搬走,家裏的存錢罐也不見了,好在,電腦旁邊的相框還在,正倒在桌子上。
那是他和奶奶的合照。
奶奶的笑臉很慈祥,也很慈悲,他至今都還記得奶奶的懷抱,像被子一樣,像雲朵一樣,像棉花糖。
也曾記得奶奶的告誡,讓他保護好自己的小秘密,健健康康的長大。
然而他長不大了。
他要去另一個世界了。
宋曉親吻了奶奶的相片,之後,意識回到城堡。
卡斯趴在他的床邊上,手搭着他的手,滿臉的倦容和疲憊,睡得正沉。
作者有話要說: 這本在幻耽頻道,榜單修羅場QAQ很需要大家的支持,給個收藏吧,麽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