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7)
曾亞俊舒了一口氣,往後背靠了靠,若有所思。
這個男子,如果沒猜錯的話,應該就是杜曉婧所說的弟弟。這些事确實奇怪,汪婷婷不過是杜曉婧的好朋友,就算和杜家關系再好,也沒必要私下給杜家弟弟這麽多錢。
這件事情似乎有些意思了,曾亞俊摸了摸下巴,笑容略顯深意。
曾亞俊調轉過車頭,車急駛而去。
☆、遇上驚險
從兜裏拿出了揣了好幾天的支票,杜曉婧看着它想了很久。從周澤宇手上巧取豪奪般地搶來了這筆錢,是不是真要去送給那個秦湘。
反正這筆錢對于周澤宇這個大財主來說,根本算不了什麽,不然他也不會連眉頭也不皺一下就把支票開給她了。所以,她現在把這個錢送給秦湘,也算是替他積德,誰讓他這麽對待人家的。
再說了,周家欠杜家的,這一輩子也還不清,能坑他們一點算一點。哎,什麽時候她也開始學起汪婷婷的語氣了。
揮去這些雜亂無章的想法,今天不用上班,也閑着無聊,杜曉婧終于下了決心,披了件外套便離開了家。
之前打聽到了秦家的所在地,所以現在一路找來也不算太困難,很快就到了紙上所寫的地址,卻是一幢舊式的公房。
她記得曾聽說過,秦利旭之前雖然生意做的一般,但是在商場上也頗有些地位,如今生意挫敗,聽說變得一無所有,親眼看見他們連安身立命的的居所也變得如此陳舊不堪,甚至還比不上杜家,這不得不讓人感到唏噓。
杜曉婧扣開了緊閉的門,應門的正是秦利旭本人,從他的目光中看到了驚愕。
“你是周澤宇的女人?”秦利旭對她也算是記憶深刻,一眼便記起了她。
“我……我不是,只是集團的員工。”杜曉婧鼓起腮幫子,努力地為自己澄清,雖然這并不管用。
秦利旭的臉上散發着一股怨氣,而發洩的對象正是她,所以雖然無言相視了近二分鐘,但是卻感覺到仿佛有一股強烈地光線掃射在她身上,刺眼的奪目。
“我……我能見一下秦小姐嗎?”她滿面潮紅,面對秦利旭的冷淡,還是有些心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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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找她幹什麽?”秦利旭的目光中分明含着警惕。
莫不是他在擔心她會害他的女兒嗎?就憑她,那也太高估了吧。
“我只是有些話想和她說,你放心,秦伯伯不必擔心。”杜曉婧說話中帶着誠懇。
或許是她的形象真的還沒達到能夠威脅人的地步,所以秦利旭終于側開了半個身體,讓她進了門。
秦湘坐在窗臺前的那張竹椅上,悠閑地搖曳着椅子,只是神情略顯呆滞。
“秦小姐。”杜曉婧試着輕喚她。
秦湘回望她,眼神立刻變得尖銳起來,臉色也漸漸變白,顯然她的到來并沒有得到人家的歡迎。
“你來做什麽?”秦湘的目光中閃現出的警惕之色更甚于其父,或者還帶着一些驚恐。
杜曉婧定了定心神,從兜裏拿出那張支票,道:“這是我替周總拿給你的。”
秦湘半信半疑地取過支票,看着上面的數字怔怔發呆。過了一會兒,嘴唇微微發抖,眼眶中顫着晶瑩的淚珠。
“這是他給我的?”秦湘的聲音變得嘶啞無力,含着哽咽。
她的表情讓杜曉婧心底一陣震顫,什麽樣的傷害竟然讓一個花樣年華的女孩子變得如此憔悴?
“嗯,聽說秦伯伯生意上有些挫敗,我想這些錢雖然不多,但是暫時支撐你們的生活還是可以的。”杜曉婧的同情心再次冉起。
“哼,周澤宇是把我們當要飯的麽?”秦利旭厲聲響起,充滿了憤怒。
“爸,他給的,我要。”秦湘一把抓過支票揣在胸前,如捧至寶。
秦利旭的臉上頓時有些青紅相間,不明白女兒怎麽會接受這樣的饋贈。
秦湘的回答釋然了他心中的疑惑:“他已經很久沒有送過我一樣東西了,這個是他給我的。”
秦利旭緊咬着牙根,青筋暴出。這段時間以來,他一直奔波于宏達集團,為的就是周澤宇能看在往日與女兒的情面上出資支持他,沒想到竟只有這張區區五萬元的支票。周澤宇究竟把他看成是要飯的麽?
“該死,周澤宇你敢在老子頭上撒潑!是你先我對不仁的。”秦利旭在一邊低聲嘀咕,眼底露出了那抹讓杜曉婧害怕的兇殘之色。
杜曉婧尚在尋思着秦利旭話中意思的時候,突覺肩頭一緊,雙臂已經被秦利旭死死反扣在身前。
“秦伯伯。”杜曉婧驚呼。
“要怪就怪你不該認識周澤宇這個大混蛋,今天你就要為他對我秦家做過的一切償命。”秦利旭低聲痛吼。
“你想要做什麽?”杜曉婧睜大了眸子,慌亂的情緒從腳底上升到頭頂,頓時心跳加快。
不過就憑杜曉婧那柔弱得沒有幾斤肉的纖細身材,只是中看不中用,幾下子就被秦利旭那孔武有力地手綁了起來。她雙手無法掙脫,駭然地被綁在桌角邊,瑟瑟發抖。最可惡的是,她的嘴巴也被他用不知道什麽東西堵了起來,只留下那雙明亮卻驚恐萬分的眼睛瞪着父女倆人。
杜曉婧被綁以後,秦湘突然像變了一個人似的,眼神變得神采飛揚,一點也看不出先前那個憔悴失神的女人與眼前的她是同一人。
“爸,用周澤宇身邊的女人去交換出資,這筆生意劃得來。”秦湘此刻的眼神中充滿了算計。
“湘湘,你……原來你沒有……”秦利旭驚喜地望着女兒,頓時眉開眼笑。
這個秦湘心機也未免太深了吧,連她的老爸都騙?目的是什麽?
“猜不透我,是嗎?”秦湘将腦袋湊近杜曉婧,眼神中盡是陰霾。
杜曉婧用她那雙清澈無比的雙眼看着她,憑她那顆迷糊的腦袋是怎麽也想不透秦湘的真正用意。
“周澤宇算什麽?身邊女人幾天就換一個,我算什麽,他看厭了我就将我抛棄。如果我真的把一顆心全放在他身上,那我就是這天下最笨的女人。”秦湘齒牙咧嘴地說,仿佛是一頭發颠的母獅,可偏偏眼神中的鎮定又讓人更加覺得可怕。
“他有錢,他有地位,所以我接近他。他能幫我爸爸,就這樣,夠簡單吧?”她撥弄着自己的手指頭,居高臨下地望着杜曉婧,帶着冷傲。
“可是,你上次見到他時這麽傷心,還有剛才你……”杜曉婧不解。
秦湘冷笑:“不傷心,他還會注意我麽?只可惜這個男人太狠了,只拿了區區五萬元來打發我,可恨。”
杜曉婧只覺得一股寒氣從頭頂透到心底,這個女人也未免太有心機了,把感情當作是交易的籌碼,真的太可怕了。之前還浪費了這麽多的感情去同情她,甚至還責怪周澤宇的無情,現在顯得是多麽可笑的一件事。
如果讓秦湘知道這筆錢真正的來源,她還笑得出來嗎周澤宇對她如此刻薄,想來也不是沒有道理。想到這裏,杜曉婧不由對自己的胡作非為有些慚愧。
“湘湘,爸爸以為你真的傷心欲絕了,還好不是。”秦利旭激動地說。
秦湘清冷地笑了笑:“爸,你也很聰明,綁了她,否則我還沒有發現這麽一個有趣的方法。”
父女倆互望着彼此,默契地會心一笑。
“你們想做什麽?”不知就裏的杜曉婧試圖掙脫繩子,但是卻無果,反而手腕被繩子磨得生生發疼。
“拿你去交換啊。”秦湘湊近她,獰笑道,“真不知道周澤宇看上你哪一點,這麽笨。”
“你誤會了,他根本就沒有喜歡我,我只是……”杜曉婧差點就把協議二字說了出來,還好停口停的快。
“所以就算你們拿我來威脅他,也是沒有用的。
”
秦湘大聲笑了,肩膀因為劇烈的笑聲而不停顫抖:“只有你這個笨女人才看不出來。周澤宇從來不會主動牽着一個女人的手,你是第一個。我敢肯定,他的心裏有你,總之,他一定會為了你向我們妥協的。”
杜曉婧的心沒來由猛的跳了一下,他會為了她向他們妥協嗎?他的心裏有她?這會是真的嗎?她的心竟然産生一絲甜意,雖然并不知道這是不是事實。
可是,她真的希望他會為了她做一些違背自己意願的事嗎?不要,千萬不要啊。杜曉婧突然開始擔心起周澤宇,生怕他做出一些傷害他自己的事。
他不是她杜家的仇人嘛,她不是一直還心心念念地要搞垮他嗎?為什麽現在反而越來越擔心他的安危起來了?難道,她真的愛上他了,愛上自己家的仇人了?
杜曉婧不禁打了個寒顫,為自己剛才突然冒出的念頭感到害怕。
“我是真的沒有料到,視感情為兒戲的周澤宇居然也有動真格的時候,我倒要看看,他是不是真的動情。”秦湘輕蔑地瞄了她一眼,拿出了手機,輸入了手機號碼,又轉回眼睛說,“很快你就會知道答案。”
她按了一個撥出鍵,電話很快接通了。
不要,千萬不要答應她,杜曉婧在心裏默默祈禱。其實她現在的心境非常矛盾,一方面不希望周澤宇會為了她過來接受這兩父女的威脅,另一方面心底還是隐約希望他不要扔下她不管。
電話那頭的聲音似乎很生氣,因為他怒吼的聲音連杜曉婧也聽得見,不過最終還是以秦湘挂斷電話為終結點。
“他很着急。”秦湘挑了挑眉,神情愉悅地向秦利旭揮了揮手機,宣揚着她的成功。
秦利旭滿意的大笑,蹲□子看着杜曉婧,上下掃視:“真沒看出來,你這丫頭居然會得到周澤宇的心。不過也好,終于讓我找到牽制這個魔頭的方法了。”
“你 ……可惡。”杜曉婧感覺自己的心都快從嗓子裏跳出來,整個人像被拆了骨似的無力,擔心害怕到了極點。
不,周澤宇,你千萬不要過來!杜曉婧心裏七上八下的祈禱。
作者有話要說:周澤宇後來究意會來嗎?
☆、警告
可是她的擔憂還沒有結束,就有人推門而入,來者正是周澤宇。
他居然單槍匹馬地跑過來救她了?他從哪裏趕來的僅僅只過去了十幾分鐘而已,可想而知他的油門加速到了什麽程度。
那啥,有沒有被交警抓到呀?
杜曉婧猛地回過神,都什麽節骨眼了,居然還在神游太虛,想這些有的沒的。
“放了她。”周澤宇進門後便直入主題。
“真沒想到,我以為周總天生鐵石心腸,居然也有俠骨柔情的時候。看起來,你也過不得美人一關。”秦利旭像個勝利者似的坐在椅子上調侃道,與那日在宴會上見到的那種卑躬屈膝般的窩囊樣相比,簡直判若兩人。
“少廢話,你想要什麽?”周澤宇那道足以殺人的冷冽目光直射在秦利旭的臉上。
“很簡單,我的所求你也很清楚,我要的是你的出資。”秦利旭從身後拿出一疊協議扔在桌上,“簽了它,人就可以帶走了。”
“你威脅我?”周澤宇色厲內荏地呵斥。
秦利旭攤了攤雙手,做出一副無辜狀:“那就随你了,你是聰明人,不需要我再多說了吧。”
周澤宇那噴火的目光直瞪着秦利旭,有點想将他生吞活剝的味道。
但是久經沙場的周澤宇自然聽的懂秦利旭的話中之意,也明白不簽這份協議會帶來的後果。他的目光飄向了正處于恐慌萬狀,且被五花大綁的杜曉婧,不由暗自嘆氣。
對誰都可以狠下心,唯獨是她,鐵石般的心也被揉成棉球了。
周澤宇取過桌上的協議,鄭重地簽下了字。
“後續的細節,你明天和我的助手商談吧。”周澤宇淡淡開口。
“周總是爽快人,那麽把人帶走吧。”秦湘依言将杜曉婧解了開來。
杜曉婧的手一獲得自由,馬上站了起來,可能是被綁的太久,才剛跨出步子就狠狠摔了一跤,膝蓋着地,生生發疼。
下一秒,她就感覺到自己被騰空抱起,轉過眼眸,對上了周澤宇那雙埋怨的雙眼。
“不要答應他…….”她的聲音顯得如此蒼白無力。
“閉嘴。”周澤宇厲聲斥責,但此刻聽在杜曉婧的耳朵裏卻變成了一股溫暖。
周澤宇用腳踢開了房門,抱着她快速地離開了秦家。
“放我下來吧。”杜曉婧不習慣被人抱着在大街上走的滋味。
周澤宇依了她的話,将她放了下來。這裏正是街心公園,她正好坐在長凳上歇腳。
“為什麽這麽不聽我的話,你怎麽就這麽笨看不懂他們的狼子野心麽?你那個爛好心差點害死你自己,你懂麽?”周澤宇挨着她坐了下來,狠狠地訓斥。
“對不起,我以為你……”她低下頭像極了一個犯錯的小學生。
“以為我是個十惡不赦的壞男人,所以你準備替我散點家財去拯救蒼生?你以為自己是天神呢還是菩薩?”周澤宇诙諧的語氣令杜曉婧不禁撲哧一笑。
“那你為什麽要答應他們的條件?”她終于想起了重點。
“這點錢對宏達集團來說是微不足道的,但是只是你知道麽,秦利旭要求我出資助他,但是我知道就憑他,這筆錢到最後一定會變成一堆廢紙,不然他之前的生意就不會敗的這麽慘,不然有錢賺我為什麽要去拒絕?你這小腦袋也不想想。這個世界光同情是沒有用的,很多事也并不是表面看起來這麽簡單,你懂了嗎?”
“對不起,我沒有想這麽多。”勇于承認錯誤還是她的美德。
擡起頭,看着她額頭上的川字形,杜曉婧心裏覺得有些慚愧。因為自己的無知,不但害了自己,還令他失去了一筆資金。
“謝謝你願意來救我。”她垂下眸子,內心那份感動讓她面色微紅。
周澤宇伸出手托起她的下巴逼着她對視着自己,那雙眼睛竟含着好多的痛惜之色:“下一次,不要再讓我擔心了。”
她的雙眼凝視他那雙略帶熾熱而又深邃的眼睛,內心一陣澎湃。她好像真的有點愛上他了,這可怎麽辦?
她紅潤的臉龐讓他的心悸動不已,終于俯□子,貼上了她那兩片讓他有過太多遐想的雙唇。
并不滿足只在唇邊的厮磨,他抱緊了她,濡濕的舌頭長驅直入了她的喉底,挑釁着她的滋潤。
她被他恣意地挑動下,心頭一陣漣漪,用舌尖回應他的熱情,卻更挑起了他的沖動。
相擁的吻,深情而又冗長,直至無法呼吸。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終于戀戀不舍的離開了她的唇畔,餘情未消的雙眼仍然注視着她。
杜曉婧羞澀地垂下了頭,她好像真的愛上了這個契約男子。他們之間本來只有那張契約,但是如果真的愛上了他,是福是禍?
他為什麽要這樣熱情的親吻她,他對她的感情是否也如她對他一樣早已變了質?
杜曉婧的腦海中突然出現了曾惜雲的模樣,有如一盆涼水澆了下來頓時清了心智。沒錯,他對她依然還是那份契約。
“因為我們之間有交易,所以你才會救我的,我懂了。”她自圓其說地解釋了他的救人原因。
聽到她這句話,周澤宇感覺他現在可以噴出一口血出來,這個女孩怎麽就這麽不解風情,難道到現在她還以為他在履行合約嗎?為什麽她就不明白那份協議不過是他想要接近她的借口呢?為什麽他的真心,她就是不懂。
周澤宇臉一沉,站起身再次将她騰空抱起,說:“我現在送你去醫院,你的腳還在流血。”
她分明聽出了他言語中的怨憤之氣。她又惹怒他了?
“我要去……”
“閉嘴,去哪家醫院由我決定!”
杜曉婧看到他陰沉的臉色,只好噤聲不語。
第二天一大早,杜曉婧終于還是忍着痛上班了,她可不能因為手腳上這麽一點點的傷就沒了全勤獎。
所以一瘸一拐地走到公司門口時,還是引來了不少愛管閑事的同事的側目與竊竊私語。
确實,腿上那一大片的紅腫已非常惹眼,再加上雙手手腕上那鮮紅血跡般的傷痕讓人不注意也不行。杜曉婧現在後悔應該找一副手鏈帶上,這樣就不會像現在這樣顯得如此突兀。
現在,她只想快快地走到辦公桌前,可以不再收到這些目光的折射。
“杜曉婧,你這形象好像不怎麽雅觀?”一起出現在電梯口等待電梯的曾惜雲陰陽不定的語氣。
唉,千算萬算怎麽就漏算了要穿條褲子,帶點首飾!今天急着出門,直接就套上了昨天的那套連衣裙,這手腳都露在外面,想不被人注意都難。而且,越是想逃開越是倒黴,還遇上曾惜雲,又不知道她會用什麽樣的尖銳的話來諷刺了。
“昨天,不小心摔了一下。”杜曉婧盡量地替自己圓一個不算太離譜的理由。
曾惜雲嘴角微微一彎,眼角的睫毛微微閃動了一下,笑了笑。但在杜曉婧看來那就是無聲的蔑視。
自從周澤宇将她從曾惜雲手下奪走以後,曾惜雲從來都是對她不陰不陽的,就連笑容都那麽與衆不同。不過曾惜雲也算是有點身份的人,所以從來不會在公開場合上與她較勁,但是骨子裏的那股不友善卻是分明呈現在眼眸裏的。
這幾個月下來,周澤宇對杜曉婧的信任程度在整個公司是有目共睹的,所以她的一舉一動都受到了公司上下人員的注目。巴結她的大有人在,當面背後妒忌她的也不在少數,然而她總是迷迷糊糊地穿梭于辦公室的猜忌之中,心思單純地以為每個人的心思都同她一般簡單。所以有時候曾惜雲恨她的無知,也恨她在周澤宇眼中的地位,只是她不想再去捋他的觸須,或許是真的不敢面對未知的輸嬴。
或許是心思紛亂,也或許是腳上的傷口所致的腳軟,杜曉婧一個趔趄,差一點摔跤,一只有力的大手支撐住了她的上臂。
“謝謝。”她直言感激,要是真的再摔個仰天跤,估計走在她前方的曾惜雲又會投來嘲笑的目光了。
擡頭想看清救命恩人的臉,迎上的卻是周澤宇那張刀刻般俊美的臉,不由臉色突變。
怎麽會是他?還嫌她出醜不夠,再想搞出一個總裁勇救女助理的緋聞故事出來嗎?
果然,如她所料,曾惜雲和周圍其他經過的幾位同事的目光同時投向了她,前者是妒恨,後者是眼光發亮,仿佛在一大堆廢棄物中挖到了金子般的興奮。
不過,杜曉婧本人就是頭腦發脹,感覺自己踩到了一堆爛泥巴中,直往下陷。
周澤宇雙目掃了周圍的人幾眼,那寒冷的戾氣讓周圍的同事加快腳步離開了這塊是非地。曾惜雲默默地回頭看着兩人,眼中的火藥味卻是杜曉婧隔了很遠還能輕易嗅到。
周澤宇微微瞥了她一眼,故作無視,拉着不知所措的杜曉婧直接走向了總裁辦公室。
這一個舉動令曾惜雲臉上大為無光,他居然連她的正眼也不瞧一眼,還在辦公場地公然做出這種動作,是想讓她難堪還是想讓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杜曉婧才是他的正主?
他們倆雖然沒有正式有什麽婚約,但是兩人的關系在公司上下也是人盡皆知,甚至有不少她的親信私底下還戲稱她為總裁夫人。如今他這麽做,是想杜曉婧越俎代庖嗎?
曾惜雲不由怒火中燒,低沉的聲音傳至周澤宇的耳中:“下午我父親的宴會別忘了參加。”
她要提醒他,她才是正主!
周澤宇頓了頓腳步,并不回頭,淡淡回答:“公事上的事,我不會忘記。”
公事?他是在特別強調麽?意思是她和他之間只有公事上的事才會讓他上心?曾惜雲将身子靠在走廊的牆壁上,心緒有些不寧了起來。有多少日子周澤宇沒有陪她吃過一頓飯了?有多少日子沒有陪她一起出去游玩了?他們之間好像除了公事真的什麽都沒留下了!
杜曉婧,我恨你,都是你的出現讓他完全把我看成了路人!曾惜雲心裏暗暗咒罵,不禁握緊了拳頭。
辦公室的房間內,杜曉婧站在他的面前,嘟着嘴說:“我回自己位置上去了。”
她可不明白他這樣把她拉進辦公室的意圖是什麽,外面還站着視她為仇人的曾惜雲,他都不需要向他的未婚妻解釋一下嘛?
剛剛想轉身開門,手臂卻被周澤宇再一次拉住,并将她按坐在會客沙發上。
“你想幹什麽?”她驚呼,心神抽緊,謹慎地看着他。
☆、正相在此
周澤宇淡淡地說:“擦藥。”
呃,雖然她早上急着出門忘記擦藥是事實,但是她好像忘了把藥帶出來了,況且現在可是在總裁辦公室,好像不太妥當。
杜曉婧轉着眼珠,環視着辦公室的四周,一副惴惴不安的模樣。
看着她好像做賊心虛般的模樣,他的眼底抹過一絲憐愛,将她的可愛樣盡收眼底。
就知道她小迷糊對自己的事從來不上心,還好昨天在醫院裏配好藥後偷偷藏了幾包藥下來,不然這丫頭今天就不用上藥了。
看到周澤宇拿出的藥包,杜曉婧算是傻了眼了,她是怎麽也沒想到他盡會細心到這個程度。
“你,這個……”她語無倫次的指着藥包,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反正也不待她說些什麽了,周澤宇已經将藥塗在了她受傷的腿上。涼涼的感覺從傷口處傳來,可是心卻覺得熱乎乎的。
這個男人平時看起來冷冷淡淡的,不過照顧起人來還是很貼心的嘛。
杜曉婧看着他專注的眼睛,不由神思飛揚,直到他擡起眼與她對視産生互撞。可是她依然停留在他的眼眸裏,未曾移去,或者是他的眼神太具魔力,又或者是她色心頓起,她竟貪婪起他那雙眸子,久久不舍得離開。
被她用這樣的眼神凝視,周澤宇感覺如同有一池清水流過心田,拍起漩渦,灌溉了他內心的土壤,清潤舒适。她就是這樣一個可以讓他感到無比溫暖的女孩,過去是這樣,現在更是這樣。
他慢慢靠近她,俯下頭含住她的上唇瓣,透出針尖的距離後,又印在她的下唇瓣上。她輕顫着承愛着他給予的溫柔,第一次真心誠意地享受着彼此間的清純而又妩媚的潮濕。
半晌之後,他從她的嬌柔中擡起眼,她低下頭,面色潮紅地輕咬下唇。
“下午,和我一起出席曾總的宴會。”他的這句話算是徹底打破了此時房間內的暧昧氣氛,換來的是她驚慌失措的瞪視。
曾總,曾惜雲的父親?他要帶着她出席,以什麽身份?
或者,她任何的心思都逃不過他的眼睛,他早已猜出她心中所想。
“別忘了,你和我的契約,當然是以女朋友的身份。”他促狹的眼光瞅着她,既然她的小腦筋轉不過來,那只好配合她一下她的思維了。
原來是以假女友的身份,這是要她配合他向曾家宣戰?這就是他找她當假女友的原因?可是,他不是明明和曾惜雲關系不錯嘛?
反正是假的,反正也是去當炮灰的,研究這麽多幹嘛。
不過,為什麽心裏有一種濃濃的失落感?千錯萬錯,她就不應該喜歡上契約男啊,這不就把自己往火坑裏堆麽。杜曉婧苦惱地蹩了蹩粉紅的小嘴。
望着她不斷變化的古怪表情,周澤宇只覺得一陣好笑,她真的很可愛。
周澤宇也不知道從哪又弄來了一套禮服,逼着杜曉婧穿上身。與之前那套黑色的相比,這件粉白色的禮服更襯顯出她的清甜之味,雖然少了一份成熟感,但是更顯嬌美。看着鏡子裏的自己,杜曉婧非常滿意這樣的款式,對周澤宇挑衣服的眼光表示大大的贊賞。
來到宴會大廳,和上次一樣,不乏一些上流社會的貴婦紳士,一樣的奉承之語,一樣的奢華虛僞。不過有了上一次的經驗,她也能在裏面泰然處之,不再驚慌了。
遠遠地,便看見曾惜雲挽着一位約五十多歲的男子輕聲地在交談些什麽。她一下就猜到這個男子應該就是曾惜雲的父親曾偉祥,天遠集團的總裁。
曾偉祥西裝革履,微微有點發胖,但是舉手投足之間顯示出的高貴氣質彰顯出他的身份。
看到周澤宇的出現,父女倆走到了他們倆之前。
曾偉祥先是和周澤宇客套了幾句,随後便發現了他身後着着的這位不速之客。畢竟是過來之人,女兒曾惜雲眼中露出的不甘之色以及周澤宇時不時的維護之意統統落入了他的法眼,也清晰的明白了這之間的端倪。
“澤宇,前兩天我和令尊在電話裏閑聊了幾句,說到你和惜雲的婚事,我看也是時候該定下來了。”
周澤宇眼中的猶豫沒有逃過曾偉祥的眼睛,但是他并不在意,不動聲色地等待着他的答複。
“我想我的事業還剛起步,現在談這個還有些過早。”周澤宇閃爍其詞,他并不願意在杜曉婧面前談這些。
但是曾偉祥似乎并不願意就此放過他,繼而說:“什麽時候訂婚倒并不重要,不過你們倆的事可是我們雙方家庭都早已訂下的事,所以你們兩人還是要上點心才是啊,呵呵。”
曾偉祥雖然對着女兒曾惜雲在笑,可是眼睛的餘光卻掃向了杜曉婧。
杜曉婧感受到來自曾偉祥那寒冷的目光,那種警告的意思昭然若揭。她感受到一股無形的壓力,還有那微微漾過心房的傷感。
周澤宇憋着一股怨氣,隐忍不發。曾偉詳言語話含有的逼迫以及對杜曉婧的警告之語他不可能聽不出來,可是礙于情面卻無法說出半句違抗的話,心裏就像被堵了塊大石頭般無法暢快。
周家和曾家在十年前因為生意相識,也成就了兩家人的良好友誼。正因為這層關系,周澤宇也把曾偉祥當作自己的父親般敬重。如果沒有杜曉婧,或許他能試着去喜歡曾惜雲。可是相處時間越長,他越覺得只能把惜雲當成妹妹,如果非要強行結合在一起,他真的不知道這段婚姻是福是禍。可是雙方的長輩并不這麽看,聯姻的好處不但是友誼的遞增,更是生意場上的合作,所以他們催着成就這段婚姻。
周澤宇不想把自己當成是一個政治籌碼,所以每次提起這件事他就想要抗拒,可惜他的力量太過薄弱。
還有,杜曉婧,他該拿她怎麽辦?他內心陷入了深深的惆悵。
☆、驗明正身
“周總裁?你怎麽會在這裏?”身後輕脆的女聲打斷了兩人的糾結,定睛一看,正是杜曉婧。
之前周澤宇送她回到家後,明明見他已趨車離開。現在,她不過是下樓買些東西的間隔,他怎麽又出現了,而且身邊還多了一個看起來有些眼熟的陌生人。
“哦?這位是……杜小姐?”周澤輝見到她,臉上頓時放出了光彩,親熱地摟住她的肩膀。
呃,這個男人雖然有點眼熟,但他們畢竟是陌生人吧,一來就這麽個熱情度,她可是個保守派,還接受不了這種歡迎方式。
咳,咳……周澤宇在一邊假咳,意在提醒周澤輝注意分寸,不過只收到了他的一個白眼。
杜曉婧費了點勁兒,好不容易掙脫了周澤輝的糾緾,面色菲紅地在一邊側身站了站。
“不用介意,他是我的大哥周澤輝,我正好陪他出來閑逛一下,經過這裏。”周澤宇解釋了她眼中的疑惑。
只是杜曉婧難得在他臉上看到的腼腆讓她有些訝異,所以她抿嘴一笑,也不敢笑得太誇張,她還不想明天被他整治。
轉眼望向周澤輝,難怪覺得眼熟,那張照片上的那個年輕男子,原來是他。
杜曉婧向周澤輝微微點頭致意,表示了自己的敬意。
“那我們就先走了,不打擾了。”周澤宇淡淡地道了聲再見,但硬拉着周澤輝回到了車上,雖然後者老大不情願。
坐回車上,周澤輝一臉得意,似乎是遇到了什麽興奮的事,不停地哼着小曲。
“剛才還看你怒氣沖沖的,這會兒又開心成這樣,吃錯藥了?”周澤宇調侃道。
周澤輝把手圈在周澤宇的脖子上,樂滋滋地從口袋裏拿出一個小的塑封袋,在周澤宇的眼前晃了幾晃,說:“怎麽樣?”
“這是什麽東西?”周澤宇不解地問。
“沒見到裏面的黑絲嗎?頭發啊。”周澤輝坐直了身子,笑意綿綿地把玩着手中的袋子。
“這是杜曉婧的?”任周澤宇再遲鈍也猜出了周澤輝此舉的目的了,不由內心大震。
大哥始終都沒有放棄追查到底的信念,既便是杜媽媽的百般阻撓到頭來還是換不來他的放棄。
“這個不好吧,人家杜媽媽都說了……”周澤宇那微弱的沒有任何立場的反對之詞在周澤輝看來反而是件怪事。
終于,周澤輝的神情有些埋怨,說:“澤宇,我怎麽感覺你一直在阻止我查這件事啊?你難道不想找到小雪,讓我們一家團圓嗎?”
“我……”周澤宇最終還是什麽也沒有說出來。他該說什麽?告訴大哥因為自己愛上了杜曉婧嗎?這種在周家人眼裏就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