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可怕
楊铮感受到蔣晨的尴尬，于是就有了一種不祥的預感。“你說什麽了？不會說我帶孩子打麻将還是說我打他女兒？”她順手接過手機，瞄了瞄蔣晨旁邊的岳嘉禾，小朋友正把手指放在嘴邊，表情有些嚴肅。
待看到手機屏幕，臉色頓時變了。蔣晨真是好樣的，電話都沒挂斷。楊铮看到屏幕上名字還有那時間一秒一秒地跳動着，瞬間就不好了。
她花了幾秒鐘思考應對方式，接着便把手機放到了耳邊：“剛剛我讓我閨蜜幫忙帶孩子呢，你知道你兩個孩子都好難帶的。”
“呵。”她聽到一陣笑聲，當然是冷笑聲，“楊铮，你覺得你什麽時候說謊我會不知道嗎？”
楊铮心裏想着，是啊，岳聞初他從來都不是蠢蛋，他活得比誰都明白。這十幾年裏，她說過很多次謊，他總是不留情面地揭穿。有時候她就在想，心裏知道不就行了，有些人就是不願意讓別人好過。
話說到這份上，她自然也沒有再狡辯：“然後呢？你是不是應該一氣之下馬上回來把我趕走。好讓我不要再帶壞你們家孩子，再看看你女兒被我虐待成什麽樣子了？”
她聲音有些大了，大到讓門裏的岳嘉妍聽到了。于是就傳來了一陣尖銳的喊叫聲：“爸爸爸爸，快回來救我！這個女人要殺我！爸爸！……”這喊聲讓在場兩個成年人都皺起了眉頭。楊铮開始懷疑這跟剛剛柔柔軟軟的聲音完全不是一個人。
“還有，我覺得你家女兒還小，應該少看一點打打殺殺的片子，省得嘴裏除了殺還是殺。”對面不說話，所以她又繼續說着。
“哦？”岳聞初的語氣像是輕松了一點，“她還說了什麽？”
楊铮看了看房門，笑着說：“還說要讓你殺我，我想了一下，她剛剛應該說了不下20次‘我要讓爸爸殺了你！’。我在想，如果我真把她怎麽樣了？你會不會殺了我啊？”
她聲音有些大，像是故意挑釁門裏那位小祖宗。
“楊铮，我信你不會虐待她。打她應該也不可能。不過……”岳聞初頓了頓，語氣淡淡的，“不過，我不喜歡你帶着他們去打麻将。”
楊铮突然覺得什麽東西卡在喉嚨裏了。是這樣的，他那種人……在90年代那會，岳叔叔總愛叫上一幫朋友去他們家裏玩，每到那時，他總是一臉的不高興。原因很簡單，那些人總是愛在他們家裏賭錢。事實上，如果不是那樣，楊铮根本不會認識他。爸爸跟岳叔叔是同學，岳叔叔從前也不是什麽大戶人家，只不過後來娶了個有錢小姐。平時除了上班也愛跟一幫朋友賭賭錢，家裏地方大，偶爾周末時就邀到家裏來。爸爸媽媽那時候也是岳家的常客，忙着賭錢自然顧及不到照顧女兒。
楊铮猶記得第一次去到岳家時的場景。那年她才幾歲，那個地方跟她往日面對的世界很不一樣。江邊的小別墅，溫文爾雅的岳叔叔，高貴大方的孟阿姨，冷冰冰目光渙散的岳群小朋友。那時候孟阿姨會在照顧自己兒子妥當之後才去陪朋友們玩。楊铮還記得孟阿姨會溫柔地對着兒子噓寒問暖，摸摸額頭，問問餓不餓。其實那時候的她是嫉妒的，不是因為人家家裏房子有多大，只是因為人家有個特別溫柔疼愛他的母親。
“我不喜歡你帶他們去打麻将。”
岳聞初每到家裏來客人時，都會黑着臉自己回到房間裏，然後故意重重地關上門。楊铮從前以為他不喜歡家裏來客人，後來想想，好像是因為不喜歡麻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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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其實她差點都忘了，他是真的讨厭麻将，還有打麻将的人。
“好，不會再帶他們去了。”兩人沉默了很久，她才開了口。岳聞初聽到這裏，心裏突然堵了一下。他了解楊铮，那個女人的心特別敏感，只要他一聽到她的語氣，便知道她又開始多想了。只是他在這時，突然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麽。
“楊铮，你別多想，我會盡量早點回來。辛苦你照顧他們了，岳嘉妍有多麻煩我是知道的。”他還想多說些什麽，只是對方挂得太快，什麽也來不及說。
他剛剛開完會，挂掉電話，就看到跟自己一道來的同事從洗手間出來，“走，去吃臨城烤魚。”
岳聞初點了點頭：“老于，明天開完會我就回去。”
“這麽早？周一在這裏玩一天還算多一天假期啊。”
他搖搖頭，心裏頭總是有點不太放心。其實他也後悔了，王阿姨不在，她一定累壞了。事實上，他根本沒有資格要求她做這些事情。
楊铮很慶幸，幸好岳嘉妍只是個四歲多的小孩子，哪怕小丫頭戰鬥力爆表，那也只是個她一巴掌就能扇飛的物體。要是再長個幾歲，估計完全沒法掌控。
哪怕是這樣，在給小丫頭洗澡時，她還是悲劇了。下午胳膊上的兩道抓痕，現在變成了六道。“岳嘉妍，你一定跟貓有血緣關系。”楊铮費了老大勁才把小丫頭洗幹淨扔在床上，她簡直是不敢相信一個指甲剪得這麽幹淨的小孩子，居然殺傷力這麽大。
“什麽叫血緣關系？”岳嘉妍坐在床上不停地翻騰着。
“你爸爸生了你，你就跟他有血緣關系。”
“我要讓爸爸殺了你！貓才不是我的媽媽！”岳嘉妍越想越生氣，不停地拿着枕頭在床上亂敲。于是這一晚上小丫頭都在極度郁悶之下度過了。
楊铮離開房間時，其實有些後悔。對于沒有媽媽的孩子來說，其實這個詞就是個很大的忌諱。她也沒法想象在這樣環境下長大的孩子會是什麽狀态。
岳聞初在第二天的晚上趕回了家。進門時剛好看到王阿姨收拾着東西準備離開：“岳先生。”
“都睡了？”他望了望樓上，因為客廳關了燈，那一片都黑壓壓的。
王阿姨搖了搖頭：“楊小姐在呢。這才兩天，嘉禾都不讓我帶了。岳先生，這位楊小姐人倒是不錯。”
岳聞初自然明白王阿姨話裏的意思。王阿姨走後，他便默默地關上門，輕輕地往樓上走去。小卧室關着門，隔着門，他能聽到岳嘉妍穿牆刺耳的聲音。
“你不要給我講故事了！我給你講吧！”
岳聞初放下打算敲門的手，靜靜地立在外面。裏面依舊是岳嘉妍的聲音：“其實白雪公主是白發魔女，她已經五百歲了，她喜歡半夜去吃小朋友的腳趾頭。王子其實是黑山老妖，他有一千歲，他喜歡吃沒有腳趾頭的男孩子。有一天，白雪公主吃了岳嘉禾的腳趾頭……”
“……”岳聞初簡直難以想象岳嘉妍是這種屬性。很快他就聽到楊铮的聲音：“岳嘉妍，你……”
“岳嘉禾！你看，你後面是不是黑山老妖！”岳嘉妍聲音變得有些詭異。
“天啦！岳聞初，你的女兒簡直是蛇精病！”
岳聞初在外面差點笑了出來。楊铮在裏面可不這麽樂觀，昨天岳嘉妍敲枕頭敲累了就這麽睡了，可這會可沒那麽容易。她把目光看向了岳嘉禾，小男孩正躺在床上，眼睛一動不動地盯着前方，像是真的害怕後面竄出一個黑山老妖來。
她嘆了口氣，岳嘉禾膽子果然不打。“你們兩個聽好了，我剛剛接到你們爸爸的電話，他說他要和你們其中一個通電話。”
說到這裏，兩個小孩子都立了起來，岳嘉禾還舉起了一只手。“我！我！我要和爸爸通電話，爸爸最不喜歡岳嘉禾了，才不會跟他說話呢。”岳嘉妍說完，楊铮就看到嘉禾放下了手，垂下了小腦袋。她輕輕地摸了摸那小腦袋：“別聽你妹妹亂說，你爸爸兩個都喜歡。那，你們聽好了，今天晚上，你們誰最先睡着覺，明天早上就能跟爸爸通電話了。”
這一招果然管用，兩個小朋友立馬縮到了被子裏面。楊铮終于松了口氣，再等一會估計就可以走了。“我睡着了！”“我才睡着了！”
“……額。”
“岳嘉禾，你真的睡着了嗎？你撒謊，爸爸不會喜歡你了！”
楊铮突然覺得這句話很惡毒，尤其是對岳嘉禾這種內心有點脆弱的小孩子來說。她看嘉禾依舊躺着，岳嘉妍卻坐了起來，她也來了氣：“好了，今天的比賽岳嘉妍你輸了，明天我讓爸爸跟嘉禾通電話。”
她還沒來得及反應，就看到岳嘉妍站起來朝着自己一巴掌揮了過來。不重，但是她懵了。老娘都沒一巴掌把你扇到牆角，你居然還打人！楊铮頭一次被扇巴掌，還是一個小屁孩。她真的生氣了。
就在這個時候，身旁一個小小的身影朝着岳嘉妍撲了過去。
楊铮還沒反應過來，就看到兩個小孩子撕扯在一起。更可怕的是，岳聞初突然從門外沖了進來。好混亂的場面，楊铮好想逃掉。岳嘉禾一改往日的淡定，朝着妹妹打了一巴掌。嘴裏蹦出了一句話，讓在場所有人都震驚了。
“我不準你打媽媽！”
作者有話要說： 啊啊啊，感覺我節奏好慢，楊阿姨，你帶孩子帶了好久了，我決定剝奪你帶孩子權力數日。
楊小铮：“謝謝作者，求之不得！求別還我權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