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押送回京
西北大漠風沙四起,廣闊荒原上人跡罕見,官道上只有一隊人馬一個囚車在風沙間緩緩逆行。
沈紹安背靠在囚車的木頭上,由于背着風寬大的衣袖被吹得鼓脹起來,越發顯得身形瘦削。自從坐上這回京的囚車,押送他的那群人除了遞飯遞水外便沒說過一句話,一路上冷着臉,看着他的眼神也鄙夷不屑。沈紹安自不在意,雖說囚車是萬萬算不上華麗,但是也總比自己徒步走回京要來的輕松,因此即使如今成為了階下囚,心情卻也沒差到哪去,甚至嘴角還挂着個清淺的笑。
風沙小了下去,沈紹安動動坐麻的雙腿,敲了敲車轅:“來人。”
不多時便有人靠近,語氣沒多少敬意道:“王爺有何吩咐?”
沈紹安也不在意,面色平靜道:“本王渴了。”
那人騎着馬與囚車并行,聽到沈紹安的話看了他片刻,這才解下腰間的水囊随手扔進了車中,之後也不再看他輕蔑一笑,雙腿一夾馬肚跑到了隊伍前列。
沈紹安這些時日來早已習慣了這些人對他的态度,聳聳肩,心情頗好的拔下塞子,仰頭往嘴裏灌下滿滿一口水。
那人回到隊伍最前頭時,身邊的手下便靠了過來,壓低聲音問道:“大人,你說這祁王是缺心眼還是怎的,都淪為階下囚了還吃得香睡得好的。這罪狀又是違抗皇命又是勾結外敵,意圖謀反的,無論是哪一條可都是死罪,他難道還以為自己抵京後還有命活?”
為首的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我們只負責把人押送回京,其他事便不是我們該操心的,”說完又回頭戒備得看了一眼沈紹安,叮囑道,“這一路山遙水遠,難保不會有變故,都給我打起精神,把人給我盯緊了。”
手下低頭抱拳:“屬下遵命。”
不怪那人疑心多慮,實在是因為那日宣布完聖旨,點明來意後,沈紹安半分反抗也無就自願跟着他們回京的做法,換成任何一個人都會生疑。
況且沈紹安一路上不吵不鬧,安安靜靜,那如同出游的悠閑姿态讓他不得不懷疑這人是不是背後留了一手。
沈紹安自然不會知曉那人的想法,依舊安靜呆在囚車中,餓了吃飯,渴了喝水,困了睡覺,确實有一番出游的閑适意味。
然而在這種情況下,心情依舊很好的估計也就他一個了。自從他被帶走後,祁王府就開始亂了,試問一家之主不在了,誰還不會人心惶惶?
春福看着自家王爺被帶上那破落的囚車,心裏又急又心疼,紅着眼就想跟着一起回京,卻被攔下了。沈紹安朝他安撫一笑,讓他打理好王府便頭也不回得離開了。
春福紅了眼眶,看着王爺依舊挺拔的背影,眼淚倏然落下,心裏是滿滿的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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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該是天之驕子,前途無限,卻因奸人陷害,落得如此境地,如今那些人更是妄想趕盡殺絕,竟然無恥得編造了莫須有的罪名來陷害他家王爺,這次怕是兇多吉少了。
“我們王爺這是造了什麽孽喲。”春福也不管身後還有下人,直接在門口痛哭流涕。過了好久才堪堪平靜下來,如今王府沒了主心骨,他一時也不知該如何是好,下意識地想去找鷹揚,然而卻得知他在幾日前就被派出去了,如今的王府是真的誰都指望不上了。
“對了,賀将軍!”春福福至心靈,擦幹眼淚腳一跺就往将軍府跑。
所幸賀骁今日在府中,見春福行色匆匆,他便已了原委,率先開口:“管家莫急,我已知你的來意,先坐下來喝口茶。”
“這情形哪還有心思喝茶。”春福也管不得其他,直接反駁他,見賀骁一點也不擔心,又不滿道,“将軍怎麽還笑得出來?老奴都快急死了!”
“放寬心,”賀骁不疾不徐道,“我知王爺被押送回了京,事實上這也是我們的計劃。”
“計劃?”春福看他的态度,便知曉這件事情是他家王爺意料之中的,因此也不似一開始那麽六神無主。
“沒錯,計劃。沈大人前段時日也因通敵賣國的罪名被扣押了,王爺已派了鷹揚去解救,于是我們便計劃将計就計由王爺來分散沈紹钰的注意。當然王爺最後自然不會被帶回京城,等到鷹揚把人救下,自然會有人裏應外合安全護送王爺回漢關。所以說萬事無需擔憂,王爺做事自有分寸。”
聽了賀骁的一番解釋,春福也放心了,對于自家王爺的他也是全身心信任,他說會安然無恙回來便必定會安然無恙。于是他也迫使自己冷靜下來,朝賀骁道了謝後便趕回府安撫下人。
春福走後,賀骁坐回位子上繼續喝茶,有人從屏風後緩緩走出,普普通通的白袍,背後背着個略顯破舊的黑色小包袱,來人正是孫毓。
沈紹安像是早已料到沈紹钰會派人來捉自己,幾日前便把他悄悄送到了賀骁這裏,也因此在今日躲過了一劫。
孫毓雙手抓着包袱的袋子,略微不安得問道:“我們何時行動?”
“現在還不急,”賀骁放下茶盞,看着他道,“孫大人,我們現在做的是謀反的死罪,若是敗了下場只有一個死,你當真要跟我們冒這個險?據我所知您還有老母親要侍奉,這一個不慎若是讓白發人送黑發人可就罪過了。”
孫毓淡淡一笑:“承蒙先皇錯愛,臨危受命。毓自當遵照皇命,為天下謀一位明君。”
賀骁打量了他一眼,雖沒說話,眼神中卻透露着滿意。
“你說什麽?”話音剛落,杯子一個不慎被打落在地,發生一聲脆響,瞬間四分五裂,然而此刻在堂中的幾人卻無人關心。徐卿盯着跪在正中央前來禀報事情的手下厲聲喝道,“你再說一遍!”
手下吓得身子一顫,抖着聲音又重複了一遍:“據說祁王違抗皇命,通敵叛國,皇上大怒下旨派人前去西北捉拿,此時大致已出了漢關。”
“通敵叛國?”徐卿不敢置信道,“怎麽可能,他怎麽會勾結外敵。”
風輕寒對于此事卻是不甚在意,只是看徐卿情緒波動如此之大,揶揄道:“如此關心他?”
徐卿這才發覺自己失了态,低着頭沉默不語。
風輕寒也沒有繼續逼問他,揮手讓手下退下。等堂中只剩下他們兩人後,他才緩緩道:“徐卿,自從西北回來後你似乎很關心那位祁王啊。”
徐卿瞳孔一縮,強裝鎮定道:“你的錯覺罷了。”
“是嗎?”風輕寒輕笑,“是了是了,是不是錯覺你說了算。”
見徐卿不接話,他也嫌無趣,撇撇嘴,換了個話題:“你說那祁王這次還會不會依舊命大不死?我看沈紹钰那架勢是不把人弄死不會罷休了。沈紹安這次被押送回京,叫天不應叫地不靈,怕是兇多吉少了。”
風輕寒只是随口感慨了一句,誰知卻讓徐卿的情緒再次波動了起來,聽到最後兇多吉少四個字終于坐不住,拿上銀鞭便如風般離開了。片刻後便又馬鳴聲響起,馬蹄噠噠朝遠處而去。
風輕寒了然一笑,眼底有精光閃過,又懶懶靠回了塌上,輕聲哼着小曲。
蕪想悄無聲息來到他身側,風輕寒擡眼看他,又緩緩坐了起來,攏了攏紅衣,緩步走到他面前,盯着他盈盈笑着。
“剛才問過手下,他說你下山了。”風輕寒語氣如同寒暄般正常無異,“這幾日你好像天天往山下跑呢,怎麽想離開這裏了?”
蕪想垂眸不語。
風輕寒面上依舊笑着,眼底卻是覆上了一層冰霜,突然揚手狠狠打了一巴掌。
清脆的聲音充斥着空曠的大堂,蕪想頭歪向一側,嘴角流血,右頰上還有一個清晰的火紅巴掌印。
打完後風輕寒便轉身離開。
“我說過,這輩子你別想逃開。”
聲音冷徹刺骨。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明天兩人就能甜甜蜜蜜了!期不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