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職高手 王傑希]黑鳳梨

第2章 想你

王傑希在後來很多次訪談裏都遇到過這樣的問題：您在最開始成為職業選手的時候，想過自己能夠有今天的成就麽？

這個問題葉修答過，我就是為了冠軍來的；張佳樂也答過，這才剛到哪裏，我要的是冠軍；周澤楷也答過，想過；黃少天......黃少天說的太多了，他沒記住。

王傑希一般是這麽說，我不能輸。

十七歲的王傑希不能輸也輸不起，在他身後是扛着巨大心理壓力的顧妍。因為他執意退學去打游戲，在顧妍心裏始終都覺得王傑希是為了能讓她有書念才不得不肩負起養家的重任。

王傑希倒是一直不覺得他有顧妍想的那麽偉大，他想賺錢是真的，想不念書去打游戲也是真的。王傑希在第一次見到顧妍的時候總是想着以後要輔導妹妹功課，然後直到他在一家四口搬進新家看到顧妍那些厚厚的證書和獎狀時，這個念頭就蕩然無存了。

全國初中組奧數一等獎，理化生實驗競賽第一名，市電視臺小諸葛團體組第一......他這新妹妹到底吃什麽長大的？

中考之前，王爸爸曾經語重心長的交代兒子，“好好考試，争取和妍妍念一個學校，還能相互照顧下。”

中考之後，王爸爸看着兩個人的成績單，對兒子說，“算了，就随便念一個吧。”

王傑希的成績不錯，但也只能誇句不錯，顧妍早在中考之前就曾經被重點高中的老師們邀請，讓她中考志願直接填自家學校，學費全免。

所以那天早上，王傑希把顧妍送到學校門口，看着宣傳牆上衆多榮譽校友，擡手拍了拍妹妹的臉，“以後也要把你名字寫上去。”

顧妍一只手拽着他的袖子，不說話。

“游戲比念書好玩，哥說真的。”自他辦完了退學手續，顧妍就一直是這副樣子，王傑希自然明白她的心思，“下午我就去微草報道了，兩周才能回來一次。你自己上學下學都要當心，不許偷偷去打工，現在只要好好學習就行知道麽？每天晚上用家裏座機給我手機打電話，讓我知道你平安到家了。”他林林總總的交代了一堆，生怕自己落下什麽。

當初家裏租的房子離顧妍和他的學校都不遠，所以兩個人都是走讀生，如今搬家，顧妍每天要坐半個小時的地鐵才能回家。王傑希想起每天恐怖的早高峰，“要不然你申請住校試試？”

“我要上課了。”顧妍沒接話。

“不許偷偷瞞着我去打工，不然我饒不了你。”王傑希實在不放心這個，“我在微草有吃有住還有補貼，你每天吃飯和貓一樣就吃那麽點，家裏的錢夠養活你的。”

“我知道。”顧妍看着他，“我保證好好學習。”

“行，那我走了，回去還要收拾東西呢。”王傑希聽見學校的鈴聲，伸手推了顧妍一下，“趕緊上課去吧。”

反倒是顧妍，朝他懷裏一撲，兩只手摟着他的腰，“我怕你被人欺負。”

“放心，下午去了哥就把他們打到服氣為止。”王傑希哭笑不得，“趕緊松開，不然還讓人以為你在校門口早戀呢。”

顧妍被他這麽一說，簡直是又羞又氣，撒腿就往學校裏跑，結果進了大門還是忍住不往回看，就見王傑希對她揮揮手，示意她趕緊進去。

算了，你有你的戰場，我有我的荊棘之路。顧妍深吸一口氣，踏進了教學樓，她一定會把自己的名字刻在校友牆上的！

王傑希其實是來過微草的，在俱樂部剛成立那年，大抵是為了招攬人氣所以有過幾次對外開放。他也曾經想過，若是高考失利，他就來青訓營試試，總比念個自己不喜歡的大學要好。

簽協議，分宿舍，進訓練室練習。那個時候的微草遠沒有日後那麽大的規模，與青訓營隔了一層樓的，就是微草戰隊正式選手們的練習室。王傑希站在樓梯口，他知道自己終有一天可以走上去，站在榮耀聯盟的舞臺上。

等到晚上安定下來的時候，他看自己手機裏已經有來自顧妍的未接電話，看了看旁邊和家裏人聊得正歡的室友，拿着手機去了走廊裏。

“妍妍。”

“訓練這麽晚麽？給你打電話的時候都沒人接。”

“一會兒我給你把我的作息表發一份。”王傑希倚着防火門，“今天在學校怎麽樣？有沒有好好吃飯？”

“我申請住宿了，下周就能批下來，以後也是周末才能回家。”顧妍摸着手裏的信封，小聲和王傑希說，“學校知道了家裏的事情，今天班主任給了我3000塊的愛心基金，說是讓我好好學習，有什麽困難就和學校說，你不用擔心我了。”

“微草放假時間不在周末，到時候我買零食看你去。”王傑希還是不太放心，“有什麽事情就告訴我，別自己一個人扛着。天氣轉涼了注意保暖，別感冒了。”

“哥。”

“嗯？”

電話那邊的顧妍咬着嘴唇，“我想你了......”

在顧妍十七年的生命裏，她從來不曾如此依賴過一個人，母親從小就忙着養家，每天告訴她的話就是好好學習，出人頭地。于是她一直沒有什麽交際，假期裏休息日也都用來上補習班。

城市裏的孩子都會玩，哪怕是學習都能玩出花樣。她沒才藝，沒特長，普通孩子覺得她是好學生，和他們不是一路人。品學兼優多才多藝的學生又覺得她不過是個只會死讀書的書呆子，和她玩不到一起。

“我想你了......”

很多年以後，王傑希回想他在成長路上遇到的每一次挫折或者無奈，支撐他走下去的，就是十七歲的顧妍那句無助的“我想你了”。那是在他心裏亮起的一盞燈，在他迷茫無助的時候，總能讓他想起在他身後還有一個顧妍，精致的，弱小的，需要他強大起來去保護的顧妍。

“不是說了，哥放假去就看你。”王傑希勾着嘴角笑了笑，“晚上睡覺蓋好被子，我不在沒人幫你蓋。”

“說的好像你幫我蓋過一樣。”顧妍窩在床上，心想她怎麽會想王傑希這個混賬哥哥呢！

顧妍睡覺踹被子這件事王傑希還是前幾天發現的，之前他們倆各自都有一個房間，直到忙過亂糟糟的日子搬回老房子以後，不得不面臨要住在一個屋子兩張床的現實。

王傑希在牆上釘了釘子，用一塊簾子把他和顧妍的床隔開，兩個人每天就這麽睡。本來他想給顧妍從買套類似幔帳的東西，讓她住的更自在，結果被顧妍以要省錢為名拒絕了。

有一天晚上王傑希起床上廁所的時候，就看到顧妍的被子只剩下一個角搭在身上，小姑娘在床上縮成一團。

入秋的天氣，夜裏已經開始涼了。

本來以為只是個意外，可等他第二次遇到的時候，他就在顧妍睡醒了之後問她，“你睡覺踹被子？”

小姑娘紅着臉，“我媽說我偶爾會。以前她店裏賣早點，起的早，出門的時候都會順手幫我蓋。”

于是從那天開始，王傑希會特意在半夜裏醒來，看到顧妍踹被子就把她一起喊醒，非要她認識到錯誤才行。如此折騰了幾天，顧妍晚上再也沒踹過被子了。

“妍妍，”王傑希突然很想揉揉顧妍的頭發，“別讓哥擔心。”

“我知道了。”顧妍在床上翻了個身，“你說過你放假來看我，一言為定啊！”

“好，一言為定。”

那是榮耀聯盟第二賽季，王傑希加入微草訓練營，顧妍在高二念第一學期。

王傑希不記得他第一次去看顧妍的事情了，也許就是買了些零食，說了些話。可那年冬天的春節，不管事情過去多麽久，他都一直記得清清楚楚。

顧妍放了寒假，平時這個時候顧阿姨早已經給她報了補習班，辛苦操持小店的女人總是非常舍得在教育上給女兒投資，顧妍從小到大上了多少課外班她自己都不數不清了。能拿到一直被老師們誇贊的成績，和放學之後的辛苦分不開。

今年顧阿姨不在了，剩下兩個小孩子手裏也沒錢，顧妍幹脆就起了去打工的念頭，這事她當然不敢和王傑希說，說了他肯定不讓。

微草青訓營的假期比職業選手們還要多幾天，王傑希是臘月二十七回家的。他本以為顧妍會在家裏張羅過年的事情，卻發現家裏冷冷清清根本沒有過節的氣氛。如果不是顧妍昨天晚上還用座機給他打電話，王傑希現在肯定是慌慌張張到處找人去了。

夜裏八點半，一陣寒意從門口吹進來，顧妍推開門，伸手開了門口的小夜燈，先在暖氣上貼着。結果還沒等她暖和過來，‘啪’的一聲，裏面卧室的燈開了。

“你跑哪去了？”王傑希的聲音比外面的寒氣還要冷。

顧妍一愣，壞了。

“你怎麽回來了？”

“驚喜不驚喜？”王傑希從裏面走出來，看着裹得裏三層外三層的顧妍，“我要是提前告訴你，哪裏還有這場戲？你幹什麽去了！”

那聲音前前後後轉了三個調子，最後成了一道驚雷炸在了房間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