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掉馬

第38章

一段好的感情最重要的在于堅持。如果在這條路上走不下去了，那就繼續朝着目标換條路試試。

廚藝上的缺陷并沒有讓程湛退縮。多年的努力拼搏才讓他有了和男神接觸的機會，雖然之前一直抱有“只可遠觀不可亵玩”的想法而止步不前，但如今顧澤安都已經住進了他家裏，兩個人過上了姑且算是同居的生活，如果這個時候還繼續畏畏縮縮、猶豫不決，那他估計只能在被拆cp的絕望中度過餘生了。

“安牧”、“安堯”、“安南”已經相繼翻車，“安奚”更是一點水花都沒有，涼了不止兩年了。

還能怎麽辦？在這種嚴峻的形勢下，他只能親自下場，讓唯一還有點可能的“安湛”成為寄托所有cp粉“夢想成真”的願望的希望火種。

——反正“安牧奚”這輩子是沒戲了，大家看看“安湛”也湊合過吧。

打定主意後，程湛就在工作閑暇之餘，積極地投身到“攻略顧澤安”這一看似艱難不已的任務中了。

陸可纨給的關于顧澤安喜好的資料可以說是非常詳細，從個人的興趣愛好到日常生活的品味細節都應有盡有，雖然只有薄薄的兩頁紙，但所提供的信息已經大大超乎了程湛的想象。

“業餘愛好是滑雪，最喜歡的花竟然是百合，”程湛邊看邊納悶，“怎麽跟官網上和粉絲自己總結出來的都不一樣？平時喜歡吃甜食……這段時間都沒見他吃過，這資料該不會是陸可纨弄來诓我的吧？”

程湛越想越覺得有可能，找了個空檔就直接去問了陸可纨。

陸可纨大呼冤枉：“這可都是我費了大功夫從姜牧那裏問出來的，湛湛啊，要不是為了你的幸福，我怎麽會向那個人型打樁機低頭！你是不知道，那天以後，他每晚都是變着花樣折騰我，把我……這段需要給你詳細描述一下方便你寫嗎？”

程湛：“……”

程湛冷靜道：“不用，時下最香豔的場面、最刺激的姿勢我都會給你們安排上，你到時候放心看。”

有了程湛的保證，陸可纨滿意地挂了電話。

而程湛從陸可纨那裏得到回答後，盯着手中那份資料看了許久，最後一咬牙，打開手機從某知名家居市場選購了一批新風格的裝飾材料，專門挑在顧澤安去拍新劇定妝照的那天讓人上門裝修。

另一頭，陸可纨和程湛打完電話後一整天都心情極好，連晚上跟姜牧視頻的時候眼角眉梢都帶着笑。

姜牧心中警鈴大作：“是不是又有哪個長得好看的小鮮肉跟你搭話了？”

陸可纨：“……呸！”

陸可纨：“我是見到帥哥就邁不動腿的那種人嗎？放心吧啊，在你讓我還很滿意的這段時間，我是舍不得把你踹掉的。”

姜牧一挑眉：“我哪方面讓你很滿意？說說看。”

陸可纨：“……”

姜牧變了，他再也不是他印象裏那個只知道“埋頭苦幹”的二愣子了。

——這都是從哪裏學來的流氓腔調！

陸可纨震驚過後，湊近屏幕将裏面的姜牧仔仔細細、從頭到尾打量了一遍，最後遲疑道：“……你是不是在模仿顧大神？”

姜牧：“……”

姜牧：“我沒有。”

陸可纨半信半疑：“真的？你這語氣我好像在哪聽顧大神說過……”

眼看陸可纨就要猜出真相，姜牧連忙打斷他：“不說這個了。之前跟你要老顧喜好的那個人現在怎麽樣？”

“你說湛……咳，他啊，”陸可纨沒想到姜牧還記得這事，差點嘴瓢把程湛的名字給禿嚕出去了，當下也沒精力再去計較剛剛的話題，只敷衍說，“挺好的挺好的，這段時間估計正在準備引起顧大神的注意，最後成不成功就得看他自己了。”

姜牧跟着附和了幾聲，等和陸可纨打完電話，他就發了條微信給顧澤安：

[師兄，有朵爛桃花我已經替你擺平了，不用謝，這都是師弟我該做的。]

發完信息，姜牧才如釋重負地倒在床上，長長地呼出了一口氣。

別人不知道，他自己清楚得很，自從知道顧澤安的心上人是程湛後，以防有不長眼的跑來橫插一腳，他給陸可纨的那份資料裏寫的并非是顧澤安的真實喜好，恰恰相反，上面羅列的都是顧澤安生平最讨厭的種種——誰要是真照這些去做了，不出兩天肯定會榮登顧澤安黑名單第一位。

唉，為了他師兄能夠順利追到程湛，他這個師弟可是真出了不少力啊！

至于報酬……姜牧想了想，說其他的都太矯情，就讓師兄再好好傳授他一點念臺詞的“竅門”吧！

而接到姜牧的信息的時候，顧澤安剛從攝影棚回到程湛的公寓，一進門就被煥然一新的裝潢擺設震在了原地，完全顧不上看手機。

從地毯到花瓶、從沙發到餐廳，凡是目光所及之處，大大小小的物件都換上了“新裝”——所有花瓶都清一色裝着盛開的百合。

程湛也是布置完之後才感覺到有點過火，他生怕将自己的心意表達得太赤裸裸，引起顧澤安的不快，于是在顧澤安回來之前，他特地用冷水洗了臉，直到耳尖變得不那麽紅了才敢出來見人。

他努力保持鎮定，将大老遠從市西烘焙坊買來的草莓蛋糕騰到餐盤中，再端到顧澤安面前，說：“這是我今天出門順路買的，不知道合不合安哥你的口味。”

從來不吃甜食的顧澤安：“……”

程湛發現他的視線在蛋糕和百合花之間游離不定，又解釋道：“樓下花店新到的一批百合，我看着不錯就買了，安哥覺得怎麽樣？”

一句話都說不出的顧澤安：“…………”

怎麽一夜之間，程湛就變得這麽讨厭他了？！

或者，這是覺得他在家裏住得太久了，變相地給他下逐客令？

饒是顧澤安閱人無數，經歷過諸多大風大浪，此時此刻也看不透程湛這些行為下隐藏的深意，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作何反應。

程湛見他沒有動靜，只能再主動遞上叉子，說：“不然安哥先嘗嘗吧，這家店是茉茉推薦的，口碑很不錯，一定不會讓你失望的。”

顧澤安：“……好。”

最終，在程湛殷切的目光中，顧澤安還是硬着頭皮在百合花香的萦繞下，吃完了整塊草莓蛋糕。

等程湛收拾碗筷去洗碗的時候，他以飛快的速度在群聊聊天框裏打出了一行字：

[你們準備的方案B是什麽？我同意了。]

他什麽都還沒做，程湛就已經這麽讨厭他了，要是他再不抓緊點，這輩子恐怕就沒什麽指望了。

還有，到底是誰告訴程湛他讨厭吃甜食的？

【聖誕特輯】

又是一年聖誕佳節。

雖然是每年都會有的節日，但相較從前，所有人的生活都發生了不小的變化。

常年只把注意力放在各色健身私教身上的姜牧，沒想到有一天他竟然會和陸可纨這種根本不符合他審美的作精矯情受在一起，而且一處就是小半年，時至今日，完全沒有一點膩味的意思，甚至還在朝夕相處中培養出了一些不為人知的默契。

在遇見陸可纨之前，姜牧是一個沒有任何儀式感的“糙”攻，無論是“浪漫”還是“體貼”都跟他沾不上邊，在他眼裏，一年中唯一算得上是節日的只有農歷春節——如果春節還不回家，他家裏人必然會親自過來将他五花大綁運回去。

而他和陸可纨在一起後，他的手機裏就莫名多出好幾個節日提醒，不說聖誕元旦，光情人節就有三四個——現在天上也搞修訂立法那一套，允許牛郎織女一年見那麽多次面了嗎？

更巧的是，每當這些節日提醒一響，陸可纨的消息就會準時發到他的手機上，有時候是一張包裝好的禮盒照片，有時候是某家高檔餐廳的定位，有時候則是不可描述的某寶買家秀。

第一次收到這種消息的時候，姜牧不明所以，只回了一句“小東西包裝得還挺別致的”，等到晚上一回去，就看見自己的換洗衣服和生活用品全都被打包好了扔在門邊，行李袋上還放着一個和照片上一模一樣的禮物盒。

姜牧後來哄好了陸可纨才知道，原來那天是傳說中的白色/情人節，原來每個月的14號都可以是情人節。

從那以後，他再也沒有忽視過手機裏的節日提醒，有時候月初就已經挑好了禮物——畢竟第一次情人節過後，陸可纨足足把他晾了三天才肯讓他上床。

姜牧時常也在思考，他師兄是不是看他不順眼很久了，所以才派陸可纨這個小妖精來“狠狠地”收拾他。

不行，今年的聖誕一定不能再這麽憋屈了，他必須要教陸可纨好好做受！

姜牧一邊這麽想着，一邊掏出卡買下了陸可纨一直很喜歡的那塊手表。

對姜牧來說，過節現在已經成為了他生活中的一種常态，但對程湛來說，今年的聖誕卻是意義非凡。

作為在聖誕節降生的諸多“幸運兒”之一的程湛，自小就是和家人一起度過這個特殊的節日，哪怕是如今做了主持人，工作繁忙也不例外。

雖然上至程父程母，下至程茉，程家的每一個人都極有個性，但都有一個共通點——家庭觀念很強。除非是有什麽實在推不掉的要緊事，不然只要是生日和中秋元旦這類阖家團圓的日子，一家人都會一起吃個晚飯的。

聖誕這天，程母早早就在家裏準備好食材，親自下廚做飯。

和程湛截然相反，程母的手藝堪比專業大廚，無論是中式菜肴還是西式餐點，沒有一樣是拿不出手的。程湛的口味也因此被養得很叼，他剛進大學的時候尤其吃不慣食堂的飯菜，後來适應了四年，才順利地在工作後搬出去獨立生活。

自上次程湛和葉堯的“失敗”相親之後，程母眼瞧像葉堯這樣長得好、人品不錯、家世清白的都和自家好兒子沒有一點發展的可能性，心灰意冷了好長一段時間，直到現在都提不起再為程湛物色對象的興致，也讓程湛松快了不少。

沒什麽煩心事叨擾，這一頓生日晚餐一家人吃得其樂融融。

臨到十點，程茉還要回學校趕畢設，程湛便順道先送程茉回學校，之後再調頭回自己的公寓。

12月25日，正好是顧澤安搬來他家的第七天，也是他們“同居”的第七天。

雖然兩人已經是同住一個屋檐下的微妙關系，但除了每天一兩餐湊在一起吃以外，幾乎是各不幹擾，程湛自然也就沒有将“今天是自己的生日”這件事告訴顧澤安。

其實能夠每天都看見男神，對他來說就已經很滿足了。

更何況，他和顧澤安現在的關系不近不遠的，一個不小心恐怕就會弄巧成拙。

盡管是這樣想的，但畢竟聖誕節本身也是一個特別的節日，程湛考慮再三還是給顧澤安選了一件小禮物。不是什麽貴重的飾品用具，只是一枚造型別致的袖扣——上面的紋樣是顧澤安曾經飾演的一個角色所屬組織的标志。

由于這件東西是從網上淘來的，程湛特地買了絨布和禮盒将它包裝起來，和一張寫好祝福的卡片一同放進手提袋裏，帶回了公寓。

他下午回程宅前，顧澤安還沒有從片場回來，他走的時候給顧澤安發了條消息，讓顧澤安今晚不用等他吃飯，但這條信息如石沉大海，再也沒有回音。

進了電梯後，程湛看了看時間。

十一點了，不知道他回來了沒有。

程湛懷着忐忑的心情打開門，目光在屋內掃了一圈，沒有看見那抹熟悉的身影，緩緩吐出一口氣，帶着不知道是慶幸還是失落的心情放下禮袋，準備去廚房接杯水。

然而，他才往餐廳邁出一步，就停住了。

只見餐桌上赫然放着一個訂做的生日蛋糕，面上還寫着一個“湛”字，蠟燭也如數插好。程湛走近了發現蛋糕下面壓着一張紙條，筆跡明顯出自顧澤安之手：

【點上蠟燭就可以許願了。生日快樂，程湛。還有，聖誕快樂。】

這句話的結尾畫了一個箭頭，程湛順着箭頭看過去，在紙條的旁邊還有一個小鹿模樣的公仔，戴着一頂滑稽的聖誕帽，手裏還捧着一個掌心大的禮盒，程湛打開一看，裏面靜靜地躺着一枚金話筒的胸針。

程湛靜靜地看着眼前為他精心準備的這一切，良久才合上手中的禮盒。

他關了廊燈，自己一根一根地點燃蠟燭，閉上眼睛，按照紙條上寫的虔誠地許下一個願望，再睜眼時，唇邊已經揚起了笑意。

他聽見自己雀躍的心情化作低柔的嗓音，從喉嚨奔湧而出：

“謝謝。也祝你聖誕快樂，顧澤安。”

——————————————

【小劇場】

與程湛在聖誕節收到的感動和溫暖相比，褚奚的聖誕節過得可以說是十分慘淡。

他的聖誕節被安排在當地一所知名學府為新劇站臺做宣傳，不少粉絲慕名而來，将現場圍了個水洩不通，褚奚離場時差點沒被洶湧而來的人潮沖出“軌道”。

活動收尾的時候，褚奚還沒離開學校。

他大學畢業多年，在娛樂圈奔波了許久，現在資歷都混成了“老一輩”，如今再重返校園，突然就有了一種要在校園裏走一走的沖動。

經紀人好說歹說愣是沒攔住他這一時興起，他趁經紀人跟活動方溝通的空檔，裹着大衣和圍巾就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褚奚這一走，就徒步了一個半小時。等他轉夠了想回去了，卻發現自己不出意外地——迷路了。

他的手機早扔車裏了，現下周圍也沒什麽人，連個問路的都找不到。不過好在天無絕人之路，一個纖細的身影赫然出現在他的視線中。

褚奚也顧不得對方會不會認出他，上去就問：“同學，請問你們學校大禮堂往哪走啊？”

被喊住的是個女生，五官長得精致極了，就是目光冷冷的，渾身上下都透着一股不好招惹的氣息——這股乍一看拒人千裏之外的氣質讓褚奚倍感眼熟。

對方說：“你是顧澤安的好友……褚奚？”

褚奚：“……”

什麽時候他的知名度需要顧澤安來襯托了？？？

迫于路癡的壓力，褚奚最終咬了咬牙：“對。”

“哦，”對方意味不明地應了一聲，指了指他身後的方向，“往那邊直走，第一個路口左拐，第二個路口右拐，就到了。”

褚奚沖她點點頭：“謝謝。”

女生別有深意地笑了笑：“做顧澤安的好朋友真的不容易。”

褚奚：“？？？”

半小時後——

站在樓房牆面斑駁陳舊，方圓二十米沒有一點燈光，周圍連只野貓的影子都見不到的舊校舍區，褚奚才深刻地體會到那位漂亮女孩子的話中深意。

此時此刻，他看着漆黑一片的夜空，心裏只有一個想法：

原來老顧也不是那麽有魅力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