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掉馬

第20章

封殺“安南”這件事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且不說這兩人都同在娛樂圈混，低頭不見擡頭見的，光是顧澤安與方昭南的這層表兄弟關系，就讓顧澤安完全沒辦法做到和方昭南保持距離，甚至是“老死不相往來”。

但是程湛這段時間所表現出來的态度，又實在是讓顧澤安捉摸不透，他有一種說不出由來的預感：如果他再不采取點什麽措施，那他就算和程湛住得再近，有意無意産生的交集再多，他們之間也不會有任何實質性的進展。

這對于自出生起就在情場上無往不利的顧澤安來說，無疑是一種打擊——在他彎之前，備選女票都是一抓一大把；在他彎了之後，各路小零都是争先恐後地想要爬上他的床。只要他想，他的身邊就從來不會缺人。

說實話，他還是第一次看見有人這麽千方百計地把他和別人湊成堆，一對不成再一對，別說什麽留戀不舍，直到這次“四人聚會”結束後，程湛看他和葉堯的眼神都飽含着一種興奮和期待的情緒，顧澤安毫不懷疑，如果有一天他和葉堯之間真的發生點什麽，程湛絕對第一個發來賀電。

這種場景，顧澤安僅僅是想一想都覺得絕望。

為了避免這樣慘淡的結局發生，顧澤安在聚會結束的當天晚上，就當機立斷地撥通了舅舅的手機，言語之間隐晦地提到“阿南年齡不小了，在圈裏長時間沒有對象容易學壞”、“聽說前段時間有某位女投資人對阿南噓寒問暖意圖不明”等等危言聳聽的傳聞，随即在方舅舅半驚半怒的“我馬上找人和他相親”的承諾下，顧澤安還體貼地表示自己可以為表弟的“幸福”提供私密性極好的場地，最後，在方舅舅的聲聲感謝中，顧澤安謙虛地婉拒謝意，功成身退。

在一席堪稱氣氛和諧的對話之後，顧澤安又給方昭南發了一條短信，再将手機倒扣在桌上，往咖啡杯裏放了兩顆糖，邊用勺子攪動着，邊在腦海裏逐漸完善将要實施的整個計劃，緩緩勾起了唇角：

——賭上他下半輩子的幸福，他都要拆了“安南”這對cp！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顧澤安的計劃還沒來得及實行，第二天網上就爆出了方昭南和業內某知名女總裁共宿酒店的消息。

沒想到一語成谶的顧澤安，在看見新聞後腦海裏冒出的第一個念頭就是：這下該怎麽向舅舅解釋，我昨晚說的其實全是瞎掰的？

就當顧澤安還在思索該怎麽處理這件事的時候，常年對娛樂八卦都關注極少的姜牧，竟然破天荒地給他打了個電話。

電話接通後，姜牧一開口就說：“師兄，你動作也太快了吧？這距昨晚咱們在咖啡廳分別都才十二個小時不到，方昭南怎麽說涼就涼了？”

顧澤安：“……”

他深吸了一口氣，問：“你覺得是我做的？”

“差不離吧，”姜牧說，“你沒看昨晚程湛提起方昭南的時候，你臉色都黑了。葉堯說，不知道的還以為方昭南是你多年不見的情敵。”

“……”顧澤安沉默了半晌，發現對此無力反駁，只好道：“我沒有，方昭南的事我也是剛剛才知道的。”

姜牧顯然沒料到會是這麽一個單純的答案，大腦當場當機了兩秒，才試探着又問了一遍：“師兄，你真的不知情？”

顧澤安道：“嗯。”

得到對方肯定的回答後，姜牧一改之前絮叨的風格，十分爽快地切斷了這通來意不明的電話，像是閑來無事地來滿足一下自己的八卦之心。

但是顧澤安不知道的是，姜牧在挂了電話之後，轉身就點開了葉堯的微信聊天框，和他共享了第一手消息。

姜牧：[師兄說了，方昭南的事跟他沒關系，你猜錯了，轉賬拿錢！]

葉堯：[……我不相信，老顧肯定是在欲蓋彌彰。你等着，我這就打電話過去核實情報。]

于是繼姜牧之後，顧澤安在短短的五分鐘內又接到了來自葉堯的關切問候。

葉堯苦口婆心道：“老顧，胸襟放寬點，人方昭南還只是一個孩子，你不能因為一時意氣就痛下殺手啊！”

顧澤安：“……”

顧澤安道：“連你都活得好好的，為什麽就認為我會對方昭南下手？”

葉堯不假思索地回答道：“因為我去你家從來沒被程湛抓包過啊。”

顧澤安：“……”

葉堯：“…………”

——不對，這話怎麽聽起來gaygay的？

顧澤安在此時此刻突然明白自己的“追妻之路”為什麽那麽漫漫無期了——有這樣一群看熱鬧不嫌事大、gay不像gay直男不像直男的朋友，程湛要能把他當成為數不多的正常人那才怪了。

“我再重申一遍，”顧澤安說，“方昭南這事跟我沒關系，他好歹也是我弟，我怎麽可能對他做出這種事。”

“這可不一定，在感情面前，任何人都是盲目的，”葉堯并不相信他的這套說辭，“你敢說你昨晚聽見程湛那句話後，沒有一絲半點想對方昭南做點什麽的沖動？”

顧澤安：“……”

——好吧，他不但有，還立馬付諸行動地跟他舅舅打了小報告。

顧澤安的沉默無疑坐實了葉堯的猜測，他幾乎是當場就興奮了起來——這種沖冠一怒為藍顏、為了真愛怒拆骨科cp、不惜與整個家族為敵的真人版戲碼，簡直是百年難得一見！只是沒想到顧澤安居然能黑成這樣，大概對程湛也是愛得深沉了吧。

葉堯兀自在電話那頭腦補完了整個狗血劇情，不時發出或嘆息或激動的“啧啧”聲，讓顧澤安聽得渾身發毛。

顧澤安忍不住打斷他：“你專程打電話來就是為了給我表演口活？”

葉堯：“……”

不是他說，顧澤安總是能夠在一句話的時間裏打破他對基佬世界的所有美好幻想——姜牧的傲嬌攻且愛好肌肉受的設定已經足夠讓他幻滅了，顧澤安這種人前紳士溫柔鄉、人後流氓騷話多的屬性則是直接讓他斷絕了深入基佬群體的念頭。

像他這種連正兒八經的戀愛都沒談過的人，要是一朝成了基佬，注定只有被吃幹抹淨的份了。

想到這裏，葉堯嘆了口氣，道：“老顧我就知道你是個白切黑，不過看在方昭南生前還是個體面人的份上，你留他個全屍吧，別做得太狠了。”

對于葉堯的誤解，顧澤安已經懶得解釋了，他只是輕輕笑了一聲，溫和道：“行，那你代替他今天到我公寓來睡吧。”

葉堯：“……”

葉堯沉默了幾秒，一邊在心裏對方昭南默念了一句“對不住了”，一邊誠懇地對顧澤安道：“那還是請你趕緊弄死他吧。”

顧澤安：“越快越好？”

葉堯：“越快越好。”

說完，兩人不約而同地按下了“錄音中止”的按鍵，将對方的每一句話都完整地保留了下來，等一挂了電話，就各自将剪輯加工好的錄音文件分別發給了姜牧和方昭南，并心有靈犀地配上一句話：

——“真相只有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