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這女人是神經病
相識不到一個時辰。
她已經隐隐約約放棄了抱秦川大腿的想法。
但也絕對不能得罪他,因為書裏面得罪他的人都很慘。
只能憋着氣,繼續掃地。
秦川覺得無趣,抱着頭懶洋洋的走了。
突然穿越到古代,做飯簡直比解方程式還難。
葉無塵辟谷不沾煙火,她和小秦川是不得不吃飯的。
小秦川叼着根草靠在門檻上,面帶嘲諷的看着她在簡陋的廚房手忙腳亂雞飛蛋打的樣子。
一看就一下午……
卻絲毫沒有半點要幫忙的意思。
想是葉無塵平時不吃飯,淩雲峰連張飯桌都沒有,陸澄澄将好不容易做出來的飯菜鋪在草地上。
秦川不情不願的端起碗,剛嘗一口就噴了出來。
“我以為你掃地已經夠爛了,沒想到做飯更爛。”
陸澄澄:……
确實不太好吃,但是此時此刻能續命就行。
不久,就看秦川在一旁生了一堆火,蹲在地上烤起兩只鳥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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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香味惹得陸澄澄忍不住轉頭過去看。
這熊孩有兩手啊。
“喂,你想吃嗎?”他拿起其中一只鳥,橫在嘴邊一咬,感覺油脂和肉裏的汁水都滴了出來。
他會那麽好心?
陸澄澄是不太相信的。
也不能說他人不好,只是他對熟人掏心掏肺,但是對陌生人可不是無私奉獻的。
“有什麽條件?”嚼着吃着半生半熟的飯問。
“沒想到你看起來笨,意外的還挺聰明。”
陸澄澄無語,她哪裏看起來笨了?
“你看你拿什麽來換吧。” 他取出火堆裏另一只烤鳥,漫不經心的把串鳥的樹枝轉了一圈。
那鳥烤得十分均勻,金黃色的表皮看起來又香又脆。
發出來的香味特別的誘人。
她看着碗裏夾生的飯,地上盤子裏油鹽不進的蘿蔔,摸了摸餓了一整天的肚子。
“你的那些駐顏丹我也用不着,不如用那顆夜明珠來換。”他一雙烏黑的眼露出狡黠的光。
“你翻了我包裹?”陸澄澄吃驚。
“師傅讓我給你搬東西時‘不小心‘看到的。”他又咬了一塊鳥肉,含着肉繼續說,“喂,你換不換?”
夜明珠換一只鳥?
怕不是真有點傻。
“你要聽琵琶嗎?我彈曲子來跟你換。”
她從小學琵琶。所以把冶仙樓裏緋月姬的琵琶也跟着帶了出來。
以她的琴技,彈個曲子哄小孩,應該是沒有問題的。
“琵琶有什麽好聽的?”他打了個哈欠。
“我會很多曲子呢。”
“不聽。”
說罷他一口咬在那只剛出火的烤鳥背脊,狠狠地撕下一片白肉。左右開弓的吃了起來。
陸澄澄:……
秦川把兩只烤鳥吃得一幹二淨,伸了個懶腰就地躺下。
這一天陸澄澄累得腿酸腰疼,她拉伸了一下肌肉,準備回房睡覺。
到她看見地上的秦川,小小的身子蜷在濕冷的草地上,有種孤苦伶仃的可憐。
忍不住輕喚:“秦川,回去睡,要着涼的。”
秦川也不知道是聽而不聞還是已經睡着,翻了個身,背對陸澄澄繼續睡。
她去房間将自己那床薄毯抱了出來,理了理這個孩子的頭發,輕輕的給他蓋上。
她離開後,背對着他的秦川緩緩睜開眼。
咬着被子任眼淚流了下來。
一早起來,她打開房門,清冽潮濕的空氣灌了進來。
使她了個噴嚏。
淩雲峰晚上太涼,她把所有的衣服都取了出來蓋上還是冷。
因為原主那些衣服件件又輕又薄,只有觀賞性,沒有實用性。
現在她身處仙山,四處逛逛走走,看看風土人情是出門旅行的基本。
但是圍着山路走了大半天,風土是有了,但哪有什麽人情?整個淩雲峰半個人影都看不到。
想起來好像因為葉無塵喜靜,一生中就秦川一個徒弟。
無極門除了荒廢的山海峰外,其他峰至少上百人,獨獨這淩雲峰只有他們師徒二人。
陸澄澄好不容易在瀑布附近看到了一身白袍的葉無塵和和身着黑衫的秦川,一大一小的兩人正盤腿相向而坐。
這是在上課?
可她盯着兩人看了大半個時辰,發現葉無塵只是一言不發的坐着,而秦川偶爾皺眉,偶爾點頭,偶爾答的兩句話也淹沒在瀑布聲中。
陸澄澄恍然大悟,葉無塵這是在用“心音術”傳授秦川功法!
所謂心音術在淩雲峰算虛丹以上的修道者才能夠使用。
它是一種将自己的想法傳到指定人腦中的法術。
旁人根本不知道他說了些什麽。
陸澄澄看得無趣,去打掃了一圈大殿回來。
葉無塵不見蹤影,而秦川仍然在練功。
他發現陸澄澄正看着自己。
“看什麽看!”急忙收了招式。
小屁孩,跟個刺猬似的。
“好,好,好,不看就不看。”真是惹不起的小祖宗,她轉身準備走。
陸澄澄突然想起這個時候秦川被斷定沒有靈根不能修煉的體質,正是極度敏感和自我懷疑否定的時期。
她轉身走了回來,坐在地上,任瀑布濺起的水霧撲在她的臉上。
“怎麽還不走?莫非也想笑話我?”
“我給你說個故事好不好?”她伸手去摸秦川的頭。
“不聽。”秦川啪一下打開了她的手。
陸澄澄吃痛,悻悻的把手縮回來,抱着膝蓋對着瀑布自言自語起來。
“從小有個不是特別聰明的孩子,學什麽都慢。她從小學琵琶,可是師傅嫌她沒天分,不聰明,不待見她,沒想到多年後她卻是師傅教過的弟子裏彈得最好的。”
“原因很簡單,師傅的其他弟子不是半途而廢,就是沒有這個孩子練習得勤奮。”
“人們總是樂于說天份,可是很多人不知道離開努力和堅持的天份不值一提。”
“雖然她不如屈指可數的又努力又有天份的人;但卻勝過剩下的大多數空有天份卻不能堅持,不夠努力的人。”
說罷陸澄澄看着瀑布若有所思,嘴角的笑,竟是比秦川吃過的饴糖還甜,瀑布濺起的雨霧讓她的臉美得不真實。
“你說的這個人是你吧。”秦川說。
“怎,怎麽可能?”陸澄澄心虛,她現在身份可是在風雪樓長大的花魁啊,“你怎麽會覺得是我?”
“你說那孩子不太聰明時候……”
陸澄澄:……
忍住,穩住,他還是個孩子……不,這點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是秦川,是龍傲天,自己惹不起的人。
秦川沉默了下說: “至少你努力還有結果,我卻是一千個人裏即便怎麽努力也不會有結果的一個。”一個沒靈根的人。
“你錯了。”陸澄澄悠悠的說,“你是那極有天分又極其努力的萬中挑一的人。”
他震驚的看着陸澄澄,她嘴角含笑,目光堅定,絲毫不像在開玩笑。
“神經病。”他臉上一紅,突然跑了。
天下人都說他沒有靈根不能修行。
連一直對自己循循善誘的師傅都只是讓他盡力而為。
而這個什麽都不懂的女人居然說他是極有天分萬衆挑一的人?
不是神經病是什麽。
可偏偏知道是瘋話,心裏面卻舒坦得很。
陸澄澄見他紅臉逃跑的樣子忍不住笑了。
孩子就是孩子。
秦川是千年難得一見的驚世奇才,有世間最罕見的靈根,但避免在幼年期被人算計,将自己的身體封印,在一定機遇下會解開。
晚上秦川還是烤了兩條魚,而陸澄澄吸取教訓做了一鍋白粥。
因為粥的放水量比白米飯好控制得多。
沒有電飯鍋煤氣竈的她太難了……
“喂。”秦川朝他喊了一聲,“你那白粥有什麽好吃的?”
你到是分我一條魚啊,陸澄澄心裏想,但嘴角還是挂着微笑,“白粥也有白粥的好。”
“分你一條要不要?”他手臂搭在膝蓋上吊兒郎當的問。
“謝謝,不用了。”她沒什麽東西準備跟他交換。
“你不是說你琵琶彈得好嗎?”
“你不是說不想聽嗎?”
“現在突然又想了。”
陸澄澄從房中取出琵琶,琴是一等一的好琴,但是所謂花魁的資質更讓她好奇。
學琴學舞的人都知道,肌肉有記憶功能,身體會比思維反應更快。
陸澄澄為了試手速,選了一首極快的曲子。
聽得秦川整顆心懸了起來,渾身緊張,一首彈完已經是冷汗淋漓。
彈完後陸澄澄自己都吓了一跳,這具身體有陸澄澄夢寐以求以求的天分,求而不得的手速。
也難怪能成為花魁。
她抱着琵琶問秦川,“怎麽樣?能換條魚嗎?”
秦川吞了下口水。
無論是琵琶聲還是她本人給他的感覺都是震撼。
特別是她近乎瘋魔的手速和急促的琴聲,讓他險些喘不過氣來。
秦川還小并不明白,包括陸澄澄自己都不知道,彈琵琶時的她有一種惑人心魄的致命吸引力。
被琵琶聲吸引而來的葉無塵在遠方淡淡的看着兩人,然後轉頭飄然而去。
秦川用衣袖抹了一把額頭的汗。
“下次換一首。” 說罷遞了一條烤魚給陸澄澄。
陸澄澄盛了一碗粥和素蘿蔔給秦川,兩人發現這三樣東西搭配起來竟然意外好吃。
陸澄澄看着秦川吃得滿臉是油的樣子。
忍不住笑了下。
“你笑什麽?”秦川面帶不爽。
“沒什麽。”她笑未來狂拽酷炫吊炸天的大男主秦川,居然年少時候吃只烤鳥都能吃得滿臉油光。
“你,嗯……”秦川臉有些紅,“你早上為什麽說……我天資………萬裏挑一?”
孩子就是孩子。
被誇了忍不住繼續追問原因,其實是想得到更多的肯定。
“因為我能預知未來。”她臉上盡是得意。
“騙子。”我信你個大頭鬼。
“你真的未來會特別了不起。”她誠懇的看着他,拿出手絹輕輕的擦了擦他臉頰上的油。
他瞬間呆若木雞,臉刷的一下紅了起來。
一把搶過她的手絹,自己在臉上胡亂擦了下。
小屁孩還不好意思呢。
“你到說說我怎麽了不起法?”他仰着下巴問。
他聽多了別人說他沒有靈根,是塊廢材;第一次有人給他說以後自己會了不起。
一天內還說了兩次。
忍不住想再聽一下。
“天下最厲害的人。”
“騙子。”
“要不我們打個賭?”說罷她毫不客氣的咬了烤魚一口。
好好吃!
熊孩子廚藝那麽好嗎?
“賭什麽?”
“如果我說的是假的,我把我所有的寶貝都給你。”
秦川眼睛亮了下, “全給我?”
“是的,我一件不留。”陸澄澄點頭。
“但如果你以後真能成為天下第一,以後你得罩着我。“
秦川呲了一聲,“若我真能天下第一,這種小事又有何難?”
陸澄澄欣喜若狂,但表面還是表現得很鎮靜。
自己哄騙小孩打這種穩賺不賠的賭會不會有點掉節操?
但萬一他長大後不認賬怎麽辦?
“口說無憑,我們得立下字據。”說罷她準備找筆墨紙硯,也不知道哪裏有。
“不用。”他把剛才陸澄澄給他擦嘴的真絲手絹在地上攤開,把手指放在嘴裏一咬。
“你做什麽!”陸澄澄心跳了一下。
“寫字啊。”他答得漫不經心。
“哪有你這樣的!”陸澄澄上前準備制止。
他不耐煩的趕走她,“你怎麽那麽麻煩?明明說要立字據的人是你。”
說罷往地上一蹲。
用帶血的指尖在手絹上用血寫下,“若秦川成為天下第一,定護”他擡頭問,“你叫什麽?”
“陸澄澄……” 緋月姬這個名字是原主的藝名,原主原名叫什麽根本沒人在意,沒人記得。所以她哪怕說自己叫陸澄澄,別人也只會以為是緋月姬的本名。
陸澄澄愣愣的看着地上用手指寫字的小孩。
“秦川成為天下第一後,定護陸澄澄一世平安。”
“我的那份……她把手指放在嘴邊,不太下得去口。
立個字據沒必要非用血書啊……
“不用了。”他撿起手絹,塞在陸澄澄手中,“沒地兒寫了。”
說罷掐了一根青草叼在嘴邊,抱着頭大搖大擺的走了。
看着他小小的背影,陸澄澄仿佛看到了将來那個直指蒼穹的龍傲天。
她并不知道秦川那看起來雲淡風輕的表面下是怎麽一顆波濤洶湧的心。
第一次,有人說他不是廢柴;
說他可以成為天下第一;
并為此賭下自己的全部身家。
“對了,還有好件事忘了告訴你……”陸澄澄突然想起什麽。
小秦川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繼續吊兒郎當的往前走,卻擡起眉毛豎着耳朵仔細聽她繼續往下說。
“以後你會有很多老婆。”
噗通一聲,他栽了個大跟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