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師姐的苦
紫雲峰也真是一個不錯的地方，雖然才剛剛上山，但是暮芫情卻是從心底裏喜歡上了這個與世隔絕的地方。
心裏一直想着，若是有一天厭倦了這紅塵俗世，然後和如風一起歸隐于此，倒也是極好。雖然她一個五歲的小娃娃來想這些有些過早，可是有過一世經歷的她，心真的容易累。
“芫姐姐……”
“芫姐姐……”
一直想着他叫自己的那個萌呆了的樣子她就很開心。
不知道是因為剛來這裏有些不習慣，還是因為這裏環境太過清幽，太能挑動人的思緒，總之，暮芫情失眠了。坐在床上，從窗戶裏看到外面月亮已經升起了很高，暮芫情長嘆一聲，應該不早了吧，師父和師姐怕是早已睡熟了。
又坐了會兒，暮芫情終是忍不住爬了起來，随便批了件外套，便打開門走了出去。外面涼風習習，再加上不時傳來的鳥獸叫鳴聲，倒真是有點陰森森的感覺。
暮芫情打了個冷顫，有些傻傻地站在房門口，白天師姐雖已帶她了解了這山頂的情況，可是這大晚上的，她還真是不知該何去何從。
罷了，既然睡不着，那就到處走走吧。
暮芫情轉身關上房門，想起這山後面似乎有條溪流，便不再猶豫，直接往山後走去，在月光的輝映下，溪流應該會很美吧。
走了似乎有半柱香的時間，暮芫情總算聽到了流水聲，那麽溪流應該不遠了。只是與此同時，從另外一邊傳來了笛聲，暮芫情仔細辨別了一下，笛聲應該是從西面傳來的，而西邊是……
暮芫情神色一冷，有些擔心地往笛聲傳來的方向趕去，然而走到一半，她卻開始懊惱自己的魯莽，那麽晚在這裏吹笛的不是師父便是師姐，笛聲中帶着化不開的憂愁，她怕是有什麽心事吧。
想到自己冒昧過去打擾有點不好，想着，她慢慢踱步，邊聽邊感受着。
其實早該明白的，寧願在這山上過着與世隔絕的生活，也不願下去和世人打交道的人，身上應該都是有故事的。
“師姐？”那懸崖邊上的身影可不就是那個白天陪她一起打鬧的葉羽澈嗎？暮芫情遲疑着不肯上前，師姐心裏一定有很多苦吧，不然也不會在這種時候獨自一人在崖邊吹笛了。
“澈兒其實也是一個苦命的孩子。”身旁突然冒出這麽一句感嘆，暮芫情吓了一跳，仔細看看才發現是自己的師父，原來她也聽到了笛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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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師姐她，曾發生了什麽事？”望着那個纖瘦的背影，暮芫情有些心疼地問。
“發生了什麽事，呵呵……”還能發生什麽事，不就是被奸臣所害，然後滿門抄斬。朝廷裏的這種戲碼早已是屢見不鮮了，然而當這種事發生在自己弟子身上，她這個當師傅的雖然很氣憤，可是卻是無能為力啊。
“你師姐她受過很多苦，我雖身為她的師父，可是卻沒辦法為她解決。我不願讓她重返朝廷，但是殺父之仇不共戴天，我也阻止不了她想要報仇的決心。情兒，你以後可能也會是朝廷中人，如果她想要走入我南笑國的朝廷，希望你能多幫襯着點。你師姐生性善良單純，爾虞我詐之事她又怎麽可能應付得了……”
殺父之仇？！暮芫情有些不可置信，望着那頂峰的師姐，陷入了思緒，師姐，你那瘦弱的肩膀到底擔負了多少擔子？
正沉思間，葉羽澈已經放下了笛子，一轉身便看到暮芫情正定定地看着自己，葉羽澈長嘆一口氣，沒想到自己竟會把小師妹引來，看她那樣子，怕是察覺了些什麽吧。
“師妹！”暮芫情一下子就回過神來，看着站在自己眼前嘴角含笑，眉眼裏卻溢滿了憂傷的葉羽澈，心裏止不住的難受。這是她的師姐呢，雖然今天才相識，可是卻是她打定主意要好好守護的師姐呢。
暮芫情上前一步，伸手牽住了葉羽澈的手，小手攏了攏，卻懊惱地發現自己的手比師姐的手要小很多。葉羽澈先是一震，随後許是明白了暮芫情的意圖，不但沒有拒絕，反而主動握住了她的手，把她那小小的手掌包裹在自己手心裏。
暮芫情感受到葉羽澈的溫暖，小手輕輕動了動，便也溫順地任她牽着，只是師姐手上那厚厚的繭，讓她心裏一陣一陣地疼。
師姐的苦，原來都掩藏在笑容裏。
“師妹，你怎麽會在這兒？”
“我睡不着，便出來走走，不料會碰到師姐在這裏吹笛……師姐，你如果有心事可以跟我說，不要悶在心裏。”她安慰似的順道。
然而葉羽澈卻只是笑笑，什麽都沒說。師妹才五歲，又怎麽會明白這些事呢。
“師姐，如風……就是我那未過門的夫郎，他們一家幾十口人，在一夜間，被滅了，獨留下他一個男孩子。師姐，我告訴你這件事，只是想讓你明白，我不是什麽都不懂的小孩，我也有我應付的責任和我想要保護的人，而師姐你，今日也便是其中之一了。”
暮芫情目光灼灼，葉羽澈的心突然就被什麽撞擊了一下，她沒想到，有一天，會有一個女孩站在她面前，信誓旦旦地說着要保護自己。
雖然這個女孩才五歲，雖然她說這話也許是出于小孩子心性，但不可否認，這一刻，她徹底被感動了。
夠了，真的夠了，這輩子還能有這麽一個人想要保護自己，她這一生也不覺得有什麽遺憾了。
“師姐，信你。”
暮芫情笑笑，這一刻，她只覺得心很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