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章
紹楚下班之後都會去調酒師那裏喝一杯,這是他近幾年的習慣,不過今天他明顯心不在焉。
調酒師擺弄着吧臺裏的酒瓶子,抽空看了他一眼,問:“黛色會來了,你就這麽魂不守舍的?”
紹楚沒搭理他的揶揄,握着酒杯的右手食指輕輕敲着酒杯的外壁,近乎自言自語的問:“你說,秦川為什麽要和老頭合作呢?”
這個問題他想了一天也沒想明白。早上紹清文要求他把和秦川合作的項目做個策劃出來,可是他拿到文件仔細看了三遍,都沒發現秦川到底想和他們合作些什麽,這就好像他只是先畫了個大餅,随口提了提什麽要求,如果他們答應了,才會拿出那張餅。
“又不是我的公司,我怎麽知道。”調酒師聳聳肩,毫不在意,繼續追問他:“黛色回來了你就一點都不高興?”
“我高興的恨不得掐死她!”紹楚沒好氣的說,把酒杯往他面前一推,示意他再倒一杯。
調酒師一邊給他倒酒一邊勸他:“你這個鬼畜的性格得改一改,當初我幫你的時候,也沒想到事情後來變成那樣,別人都說螳螂捕蟬,你就給別人當了蟬,你明明自己心裏後悔的要死,做什麽見面就對她喊打喊殺的。”
紹楚拿過酒一飲而盡,把空酒杯重重磕在吧臺上,臉上閃過內疚和憤恨的表情,心情非常複雜:“老頭子明顯是要再賣她一次,她竟然還自己乖乖的跑回來了,這麽多年了,我基本查出當年的事情都是誰搞的鬼,她就不能等等我嗎,她在國外好好呆着,我給她報仇就好了!”
當年他心裏被黛色要離開他的念頭填滿了,什麽都想不下去,甚至在機場說出那樣傷人的話,等她走了之後,他冷靜下來才發現事情不對勁,怎麽就那麽巧合呢,就像設計好的一樣,一步步把他們兩個拖進陷阱。
可是已經晚了,黛色遠走他鄉,他甚至沒有能力保護她,最後還要靠妹妹來救他。
“我不是一個好哥哥。”他深深的自責。
調酒師不忍心看他被罪惡感折磨的樣子,勸慰他:“你已經很好了,你爸恨不得她死在外面,這些年不都是你在往她的賬戶裏彙錢嗎,她只是不知道,以後她會原諒你的。”
“這才是我奇怪的地方。”紹楚眼睛裏是濃濃的困惑,“只有第一年她用了賬戶裏的錢,從那之後她再也沒從賬戶裏取錢用過,那些年她是怎麽過的。”
他突然站起來放下酒杯往外走。
“哎,楚哥你幹嘛去!”調酒師叫住他。
“我再回公司看看秦川的合作計劃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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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色顯然也知道秦川帶她去家裏吃飯不是見家長那麽簡單。他家人口簡單,秦致遠又一貫的嚴肅,加上看她的時候總有那麽一點不順眼,這頓飯吃的沉悶無比。
吃過飯,傭人端出早已泡好的茶水,送到三人面前。
誰也不說話,餐廳裏偶爾響起吞咽的聲音,黛色也不着急,徑自品着茶,氣定神閑的坐着,過去的七年裏,她學會的第一件事,就是耐心。
終于秦川先忍不住了。他個人非常喜歡黛色,雖然今天來家裏吃飯是父親的提議,但是他不希望黛色受到一點委屈。
他先開口詢問秦致遠:“爸,今天您叫黛色來……”
秦致遠在心裏翻了個白眼,覺得兒子大了胳膊肘向外拐,面上卻威嚴不減,打斷他兒子的話:“你連招呼都沒打,就提出要和你紹伯父的企業合作,問你合作些什麽你又不說,我想我還是問問黛色吧。”
他站起來,背着手往外走:“我們去書房說吧。”
黛色笑着放下茶杯,也站起來跟在秦致遠身後。秦川走過來拉過她的手,用眼神安慰她不要擔心,黛色用了個巧勁兒甩開他的手,擡起眼皮懶懶的撩了他一眼,完全不領情的樣子。
書房裏,秦致遠拿出一份策劃書放到黛色面前,“這是我第一次看見我兒子做這麽差勁的策劃。”他毫不留情的批評自己的兒子。
秦川臉一紅,讪讪的不說話。
黛色拿起策劃書随意的翻了兩頁,給秦川洗刷冤屈,“這麽差勁的策劃書當然不是秦川做的,這是我寫的。”
這是她當初回國之前就寫好交給秦川的,吩咐秦川把這個合作的意向在某些合适的場合與紹清文提一提,等到紹清文感興趣之後,同意讓她回國了,再拿出來給他。
“簡直胡鬧,你們當做生意是兒戲嗎!”秦致遠生氣的一拍桌子,訓斥秦川,“你把自己的企業當什麽了!”
随後他看向黛色,“黛色,我兒子雖然接手了公司,可是公司的最後決策還是我,我不會用這麽大的企業和員工開玩笑,如果今天你不能解釋出什麽結果,那麽我是不會同意你嫁給秦川的!”他的語氣很重,面上是警告的神色。
秦川也不說話,他和黛色說過,他自己以個人的意願幫助她,可以是無條件的,但是如果牽扯進公司的利益,他會有更多的考量。
黛色也不緊張,她把策劃書合起來重新放回秦致遠面前,非常真誠的對他說:“秦伯父,我自然不敢拿您和秦川的心血開玩笑,相信您也仔細看過了,這份策劃書就是一張大餅,紹清文是因為缺錢才會同意,但是如果不拿出詳細的合作項目,他也不會上當的。”
停了一下,她的聲音裏有了一絲恨意,繼續說:“我這次回來的目的就是讓他傾家蕩産,我怎麽能只給他一個虛無的合作意向只為了嫁人呢。”
秦致遠似乎對她直呼自己父親的名字有些反感,或者說他骨子裏還有老一輩人的觀念,無論發生什麽,對自己的父親還是要尊重的。
他冷着臉色看着她:“可是我沒從這裏看到任何可以合作的項目。”
黛色絲毫不被他的态度影響,她完全明白秦致遠的想法,也不想為自己解釋,只是說:“因為這個合作項目只有經過您的同意,才能繼續實行下去。”
“什麽項目阿川都做不了主,你需要找我?”
“一個房地産項目,如果這個項目做成了,您可以得到巨大的收益,我能得到紹昌股份的大部分資産,兩全其美,何樂而不為呢。”
“我不記得本市還有哪裏能做一個這麽大的房地産項目,而且小姑娘,你父親也不是傻子,你說什麽他就乖乖往裏投錢。”秦致遠不為所動。
黛色短促的笑了一聲,看着秦致遠的眼神閃着勢在必得的光,她輕輕的說:“有的,在西城區不是還有一塊空地嗎?”
“那不可能!”不等秦致遠反對,秦川已經站起來,他說:“那塊地确實非常好,如果在開發一個房地産項目,可以得到的收益無法估量,但是那裏本身就有一棟沒蓋好的樓盤,就算現在拆除它不是問題,你難道沒考慮過它後面的債務問題嗎!”秦川的語速越來越快,堅定的否決,“黛色,你這個計劃根本不切實際,沒有人會同意的!”
“十幾年前,房地産市場的發展前景非常慘淡,有人買下西城區那塊地皮,想建造一個住宅商用一體的小區,可是樓盤蓋到一半的時候,開發商的資金鏈斷掉了,他欠下了一筆天大的債務逃跑了,小區的拆遷戶,被借款的人們眼看還錢無望,還有幾個跳了樓,從此之後,再也沒有人敢接下那塊地,即使現在房地産市場大好,也沒人敢去動這塊燙手的山芋,因為它背後的債務問題比它的收益前景還可觀。”黛色娓娓道出原因。
秦致遠坐直身體,點點頭,“你說的沒錯,它身後的債務問題解決了,就足以讓一個企業破産。我知道你想說,把債務問題留給你父親解決,但是這種人盡皆知的事情,他不會傻到自己跳進火坑。”
黛色的聲音裏帶着蠱惑,輕而緩的說:“他會的,如果他知道債務問題解決了,他就一定會同意這個合作開發的項目。”
“誰為他解決,我嗎?”秦致遠已經不想再聽下去,“你的想法太天真了,小姑娘,恐怕我不能同意你嫁給阿川。”
“秦伯父多慮了。秦川幫了我很多,我自然不會害他,我也不會讓您吃虧。”黛色神秘的一笑,說,“如果這塊地的債務問題已經解決了呢。”
秦致遠大笑起來,肯定的說:“不可能!你知道有多少人盯着那個地方嗎,如果這些難題都解決了,不用你我出手,它現在已經被人買下了!”
“十九歲那年,我正在準備參加高考,思考着怎樣能毀掉和雲景的婚約,過我自己的生活,于是我偷偷的和我的老師計劃着,參加一些考試,準備提前逃出國去。”黛色也不回答秦致遠的問題,反而說起了自己的過去。
“那時候我太小,想的也不夠周全,對于紹清文也不夠了解,導致雲景提前知道了消息,陷害我和我哥,從而自己從婚約裏解脫出來,順利得到公司的繼承權。其實我本身對雲景沒有多大恨意,畢竟他還真心喜歡一個人,雖然沒有重過錢和權。不過他不應該傷害我哥,我這個人護短,誰動我哥,我就和誰拼命。”
“您別笑話我,我知道您想說什麽,我和我哥那點事你們都心知肚明的,我确實不會原諒他了,但是那是我們兄妹之間的事情,也不用外人插手。我想好辦法要給我哥澄清謠言,卻不想自己反而被人陷害。”
“我感謝紹清文的偏心,他犧牲了我,徹底把我哥從醜聞中摘了出去。不過相比之下我就太慘了點,被人強迫灌了一把□□不說,還在拘留所裏呆了幾天,弄得自己不人不鬼的,最後我想我能出國,應該得益于紹清文太要面子,不想看見我這個污點。”
“我在國外的第一年過的不算好,也進過幾次警局。幸好老天可能覺得我受的苦太多了,派了一位貴人來拯救我,我才能一點點恢複健康,過正常人的生活。可是我太不甘心了,我平生沒做過什麽惡事,為什麽要接受這樣的對待呢?我反複對自己說,我還是要回來的,每一個害過我的人,都要付出代價。這種複仇的念頭折磨着我。”
她低下頭,拿出手機擺弄着什麽,手上的十字架随着動作輕輕搖晃,折射出美麗的白光。“我想我還是非常幸運的,因為有人對我說,去複仇吧,給自己一個解脫。我想了想,秦川哥哥原來非常照顧我,我總要回報一二的,所以我選擇和您合作,那麽,我怎麽能做出傷害你們利益的事情呢。”
她把手機推到秦致遠面前,上面有一份已經簽字蓋章的文件的照片,微笑着說:“就在今天,那裏債務問題已經解決了。”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故事已經快講完了,左右看下來,我覺得真是一部複仇史,總覺得虐了點,果然以後還是寫的甜一點比較好啊,再有兩個番外吧,我這個懶蛋也算是把這個坑填上了,最後我要說,這裏面的陷阱和陰謀都是假的都是假的,切記,都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