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章
黛色完全不認為在這裏遇見秦川是巧合，她前後左右仔細的張望了一下，确定周圍沒有其他人之後，身姿筆挺的面對秦川，雙手交握放在身前，非常淑女的握着手包，面帶微笑的看着秦川，不再說話。
秦川身上還是初見的那身白色西服，好像也是匆匆離開會場，他上下打量了黛色兩眼，其實黛色沉默微笑的時候有一種沉靜的美好，一個低眉一個淺笑就有種水墨畫的寧靜韻味，她的長相并不是絕美的，但是她的氣質很給她加分。
所以當這個女子狼狽的時候，就有一種支離破碎的美，這種美感會帶給人破壞的欲望，秦川想，這就是紹楚癡迷她的原因。
然而随着年歲的增長和閱歷的增加，她身上這種沉靜溫婉的氣質中又夾雜了一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像霧一樣包圍在黛色身上，讓別人再也看不透她的心思。這樣的她再次微笑的時候，就有了點誘惑的味道，尤其她還長了一雙深情的眼睛，當她這樣注視着你的時候，瞬間就會讓你失了神。
秦川良久不說話，黛色也不着急，繼續維持着那個姿态看着他，等待他說明來意，現在她已經不會急于表明自己的态度了，血淚給予的教訓總是最叫人印象深刻的。
“這些年過的好嗎？”秦川仿佛承受不住黛色的眼神，略微垂下眼，避開了黛色的眼睛，聲音輕的有些小心翼翼。
黛色愣了兩秒鐘，好像完全沒料到秦川大半夜站在這裏吹風等她就為了問這麽一個平常的不能再平常的問題。
随後她擡起右手攏了一下耳邊的碎發，眯了眯眼睛，真誠的說：“托秦哥哥的福，挺好的。”
“剛才在會場，我差點沒認出來是你，你長大了。”秦川聽到黛色喊這一聲“秦哥哥”，臉上露出難掩的激動。
黛色放下手，摩挲着手裏的包，盯着秦川的眼睛看了兩秒，男人和記憶裏的樣子沒什麽差別，她的眼神帶了點懷念，打趣道：“這是我今天回來聽到的最多的一句話了。秦哥哥的演技還是那麽好，剛才我差點就相信，我們今天才是第一次見面了。”
秦川伸手摸兜，似乎是想吸煙，但是想起眼前這位最讨厭煙味，他只好又忍下來，他向前走了半步，距離黛色近了一點，更能細致的觀察她的神色，他忍了又忍，最後還是忍不住訓斥她，說：“那天晚上我警告過你不要去找紹楚，為什麽不聽呢！”話到最後，卻放緩聲音，已然帶了點嘆息，他還是不舍得說她一句重話。
“那時候年輕啊，總認為情啊愛啊比什麽都重要，人啊，還是得撞得頭破血流才能悔改啊。”黛色略微低了頭，神情惆悵，眼神卻極為平靜。
秦川看着黛色平靜深邃的眉眼，心髒抽疼，他不受控制的上前一步，擡手抓住黛色的雙肩，悔恨的說：“對不起，黛色，當初我要是能攔住你……”
黛色後退一步，拂去秦川搭在自己肩上的雙手，神色有些無奈，更多的卻是感激，勸慰他：“不怪你，秦哥哥，要不是你幫忙，老頭兒也不能那麽快找到我。”
“黛色，我……”秦川還想說什麽，她卻迅速打斷了他。
“回去吧，秦哥哥，已經很晚了，別讓人知道你和我見過面。”黛色笑得溫柔，不想秦川繼續自責下去，快速結束了這次談話，她向前走了一步，越過秦川準備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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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和秦川擦肩而過的瞬間，秦川突然問道：“後悔嗎？”
“後悔啊，悔得腸子都青了。”黛色一聲嘆息，腳步慢下來，幽幽的說：“所以啊，要把沒做完的事情都做完，別再後悔。”
她慢慢的走遠，留下秦川一個人面無表情的站在原地，片刻之後，走向另一個街口。
秦川在另一個街口上了自家的車，坐進車子裏之後，他将自己陷在後座的真皮座椅中，吩咐司機：“回家。”
剛才和黛色的一番談話，他原本還很鎮定的心情突然有些忐忑起來，懷着這種不知名的忐忑和擔憂，秦川回到了家，然而他沒有想到，秦致遠竟然坐在客廳裏等着他。
“爸，怎麽還不睡。”秦川快步走到秦致遠面前，在秦致遠後背加了一個靠枕，又給他腿上蓋了一條薄毯子，神色關切，說：“您注意身體。”
“在等你。”秦致遠示意他坐下來，問：“剛才見到黛色了。”他用的是肯定句，仿佛篤定兒子這麽晚回來，見的一定是她。
提起黛色，秦川心裏那種難以言喻的感覺又湧上心頭，他皺着眉頭，小心的措辭，說：“見到了，總覺得她和原來不太一樣。”
秦致遠将身體向後靠了靠，看着兒子略顯糾結的神色，并不急着說話。他也在回憶今晚見到黛色的情景，研究着每一個細節，那小姑娘和他印象裏的确實不一樣，除了長大了之外，似乎更沉靜了一些。
“她看着似乎不太喜歡說話了。”秦川其實更想說她陰沉了一些。
“她長得更像她媽媽一些。”秦致遠的手臂搭在沙發扶手上，說：“她今天給足了紹清文面子，我和她說話，她也乖巧的應了，當年的事情我聽說過一些，今天才算是第一次見到她，她原來就是這個性子？”
秦川回憶了一下，說：“是，她原來就是這麽一個綿軟的性格。”
秦致遠的神色變得意味深長起來，他看着秦川，慢慢的說：“綿裏藏針的人可不少，阿川，和她打交道的時候，你還是要警醒一些，她那個家太亂了，不要趟那個渾水。”
“我知道了，爸爸。”秦川面色一正，認真的保證。
秦致遠欲站起來，秦川趕緊上前扶他起來，說：“我送您回房間。”
秦致遠将手搭在兒子的手臂上，在兒子的攙扶下慢慢往樓上的房間走，邊走邊說：“你媽媽走得早，就給我留下你這麽一個孩子，你是我親手教導出來的，我對你很放心，但是也要防範着別人，做生意最忌感情用事，不要讓人在背後捅了刀子。”
“是，我明白。”秦川答得慎重。
“這人啊，做事情，最忌感情用事。”酒店的套房裏，黛色洗過澡換了居家的衣服，拿着手機坐在落地窗前面的單人沙發裏，說了和秦致遠一樣的話。
手機另一邊的人笑了一聲，說：“小丫頭，我今年都四十五了，你對着我裝什麽深沉。”
黛色看着窗外的夜景，慢悠悠的說：“我是說給我自己聽的，大叔。”
蕭然被她的那句“大叔”叫的心有點堵，連說話都有點牙咬切齒的味道：“哪個不長眼的東西，惹得我們黛色大小姐心情不好了？！”
“……”電話那邊是長久的沉默，這是她的習慣，遇到不想說的事情，她不會選擇找借口搪塞過去，或者說謊，對于蕭然，她從來都不會選擇欺騙。
蕭然一直都知道她這個小習慣的，他心裏有濃重的擔憂，開始有些不确定放她回國是不是一件正确的事。
黛色用空閑的左手食指摳弄着手底下的沙發，腦子裏幾乎一片空白，兩個人隔着手機長久的沉默。
“要不然，還是回來吧。”蕭然一聲嘆息，思考良久，還是決定勸一勸黛色。他是不放心的，這個孩子好不容易回複了一些健康，他不希望下次見到她的時候，她又變回從前的模樣，或者更糟。
“哪有那麽容易……”黛色嗤笑一聲，随後又輕聲重複了一遍，就像是說給自己聽的一樣，“哪有那麽容易……”
十幾歲背井離鄉，走的時候沒有任何人關心她祝福她，她是被抛棄的那一個，當初要是直接摔死了，或者嗑藥過量死了，也許就一了百了，不會有這麽多怨恨和痛苦。
黛色慢慢蜷縮起身體，聲音裏有掩蓋不了的啜泣，她說：“蕭然，我就是有點難過，真的，只有一點，我和認識的人聊天，可是我感受不到哪怕一點的欣喜和激動，他們說我回來就好，可是我哪裏好呢，其實沒人希望我回來的，我現在住的是酒店，也許等我回去的時候，我都不能回家看一眼呢……”
她的聲音越來越低，思維越來越散，面上的表情越來越迷茫，蕭然在電話那邊說話都沒喚回她的神智，她想起了很多事，關于的母親的，關于紹清文的，還有關于紹楚的，後來想的更多的是在國外的那些年，不知不覺就睡着了。
她是被套房裏的電話吵醒的，緊跟着電話響起來的是一陣急促而激烈的敲門聲。
黛色看了眼手機時間，已經淩晨一點鐘了，蕭然不知什麽時候挂了電話，給她發了簡訊囑咐她放松心情，照顧好自己，按時吃藥之類，字裏行間可以看出蕭然濃濃的擔憂情緒。
她從沙發上站起來，揉着因為睡姿不正确導致的脖子疼，先去接起了電話，然後拿着電話準備去開門。
“你好。”
“你好，黛色女士，剛才有位先生來找您，我們打您客房電話無人接聽，他現在已經上樓去了。他說他姓紹。”前臺小姐的聲音非常悅耳，黛色的心情都跟着舒暢了幾分。
敲門聲越來越重，黛色打開門，看到門外站着的臉色陰沉的吓人的男人，面上有些詫異，聲音卻依然平靜，說：“嗯，我知道了，謝謝，再見。”
她挂斷電話，也不讓人進屋，兩個人隔着一道門檻互相看着，問：“你怎麽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久違的第六章，過兩天二妖就回家了，回家就木有網了，作為一個有節操的銀，在此之前我要更新一章，咩哈哈，祝大家情人節快樂呦，提前祝大家春節快樂，新年大吉大利，萬事如意，愛你們（づ￣3￣）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