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頌蓮
沒多久,就吸引了不少逛廟會的小朋友和女人。
“哎喲,這個小蛋糕好精致的呀,我在申江飯店看到過,差不多的。”
“好香,怎麽賣啊?”
胡曼曼:“5個銅仙。”
雖說是邊角料,但她切得大塊,用料也考究,5個銅仙真的不多。
不一會兒,她攤上的小蛋糕就賣了個精光,連帶着烤的一些小餅幹,也沒剩下。
看得嚴三妮頗為嘆服:“還是會做吃的好,這些竹玩意兒,每次都剩下一大堆。”
胡曼曼笑:“那我下次教你。”
嚴三妮擺手:“我媽都教不動我,還是算了吧。”
她做的竹編小玩意兒都挺可愛的,胡曼曼掏腰包買了一對振翅顫顫的竹蜻蜓。
擺攤短短小半天,胡曼曼就收了不少銅仙,還有些散碎的銀角,裝滿了她的竹節小包。
“差不多了,收拾收拾走吧。”
胡曼曼點頭,剛起身,一個女孩子走到了攤子前,對她道:“哎,你能過來一下嗎?我家小姐想跟你說個事。”
三妮一見那女孩子的穿戴,在胡曼曼耳邊說了幾句話,拉着胡曼曼過去了。
廟會外的街道上,歇着一輛小車,那女孩子把胡曼曼帶了過去,車簾子拉了開來,是個曼妙的女孩子,一身草綠色洋裝,配着乳白色的披肩,長得格外妩媚,蕾絲的洋扇在玉白的手心裏搖着,一見胡曼曼,便指着她身上挎着的包:“我看上你的包了,賣給我。”
她的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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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曼曼低頭看了眼自己挎着的竹節包,那是她上學前,大姐請她看外國電影,她比照着那女主角的包包設計的,黃綠色的竹節把手,她找木匠磨得光亮,特地照了不那麽亮的月白緞子襯上去,邊上還費了好些時候,描了三兩枝竹子,配了深深淺淺五種的蔥綠絲線,繡了近一個月。
她有些為難,這個包她費心思自己做了,用了足有兩年,很是愛惜。
車上的小姐看了眼胡曼曼的臉,又瞧了瞧胡曼曼身上的衣服臉色一時不太暢快,一個下等人,竟長得這樣美貌,不過很快,她就揮了揮扇子:“十個大洋。”
她這身新衣服,正好拿她的包配來,才好看呢。
“我可以回去再做一個更好的給你。”
胡曼曼也确實需要錢,她早就打定主意,等女主出現,跟男主走上正軌,她就卷包袱逃走。這一切,都需要錢。
所以這個好機會擺在眼前,胡曼曼也不願浪費。
“我這個雖好,但我用了兩年,舊了。小姐要是急用的話,兩周時候,便做出來給你,行麽?”
車上,小姐又看了眼她身上的挎包,确實有些舊,還勾了一處絲,配她身上的新裝,屬實不美。
“行吧,等你做好了你把包送到這個地方。”
邊上丫鬟遞給胡曼曼一張紙條,又排出來三個大洋:“喏,這是定金。”
胡曼曼謝過接了。
路上,三妮和她一起看了她家地址:“果然是她。”
“申城醫藥大王易州的千金易頌蓮,易公館呀,就在咱們大帥府不遠。”
“剛才我還猜,是哪家小姐愛來逛廟會,就猜是她。”
三妮偷笑起來:“她啊,對咱們少帥,也有那個意思,而且大膽奔放得很。”
說起申城大家族的八卦,三妮滔滔不絕。
胡曼曼也不足為奇,春芽是府裏的少女,府外的少女,自然也以易頌蓮為代表了。不過她們統統都要敗給女主,這麽一想,胡曼曼一時覺得有些安慰。
不過,易頌蓮,這個名字聽起來,很是熟悉。
她很快就想起來了。
大膽奔放,不就是第一場夢中的那個二號女配麽?
小說裏很少出現她的名字,但她存在感很強。
在小說的前半部分,她一直都是粘着男主,常常借機會去軍營看他。女主出現後,她發揮的作用更大,她先是寫了雪花般的英文情詩給了男主,結果女主吃醋,當場寫了首更加唯美的詩作給了男主,無聲地打了易頌蓮的臉,也讓男主更加傾心于女主。
書裏的女主寫的那首詩實在太美了,歷經兩場夢,胡曼曼仍然記得清清楚楚,而那首詩,只有短短三行。
“黑夜給了我黑色的眼睛
我卻用它來尋找光明
和你”
從那之後,易頌蓮只要出現,不是彈鋼琴輸了女主,就是文學作品遜女主一籌,全方面淪為了女主的陪襯。
易頌蓮的下場并不比她這個女配好多少。
和女主作對沒多久,易家的醫藥生意出了纰漏,內部分崩離析,為了易家的前途,易頌蓮被送給了一個英國官員當情人,只可惜沒什麽用。
易家完全破産後,易頌蓮又被那個英國官員轉了好幾手,到最後,她巴上了一個過氣的詩人,女主多年後再遇上她時,詩人的原配夫人正拿着菜刀追殺她和那個過氣詩人。易頌蓮衣衫不整,蓬頭垢面,被周圍的記者拍了不少的半□□,第二天就上了申城日報的頭版頭條。
現在想想,好似易頌蓮的遭遇,和自己在夢中的結局,差不多慘。
胡曼曼有些唏噓。
回府前,她特意買了些好看的布料與絲線,還有一些紐扣之類的配料,那些電影女明星手裏的包包,原來這樣好賣,她記得好幾個款式呢。
索性就多做兩個。
她把上廟會掙到的碎銀角和銅仙數了數,除那三個大洋外,又把銅仙換算進去,她攏共掙了八錢銀子。
她把錢放進自己的首飾箱鎖好,一邊鎖,一邊哼起了小曲兒。
申江邊,滬軍營內,沈紀堂在做開啓衛生運動的發言。
他身高一米八七,踩上軍靴更不止了,一身筆挺的深綠色軍裝,寬肩窄臀,衣服工工整整,連個褶都沒有。
他戴着軍帽一站到臺上,下面立刻就鴉雀無聲。他天生氣勢迫人,擡起頭,雄姿英發,目光冷冽堅定,一開口宣講,語調铿锵有力。
莫說是迷倒少女,就是下面的小兵溜子,也都沉浸在沈紀堂的演講中。
常雲來也不例外,不過,他是為沈紀堂雷厲風行的手腕給折服。
大帥早就把大權交給了少帥,前幾日跟着大帥出生入死的幾個将領,白日裏就去喝花酒,少帥也沒吱聲,他一直以為沈紀堂不打算管他們了,畢竟,他們也不給沈紀堂面子,照樣成天在外面胡混,頂着沈家的幌子,收了多少黑心錢,做了多少昧心事,沒人敢說。
他們是誰,是跟沈雲龍沈大帥過命的交情。
大帥一回來,沈紀堂就跟大帥府鬧了一下,實際上是告訴大帥,他要動手。
從前拼殺出來的人,如今只會享樂,留着無用。
第二日一早,就有苦主找上門來,沈紀堂二話不說,叫人把那三個将領給綁了回來,槍口黑洞洞的,直接朝着其中一個的命根子開了槍,其他兩個也吓得夠嗆,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等到槍口再移過來,他們全都表示願意聽命于沈紀堂。
這不,再開這種全體大會的時候,氣氛爽快多了。
“所以,咱們軍營裏,也得搞講衛生運動。”沈紀堂話音剛落,下面就有人喊:“起立!鼓掌!”
他揮了揮手,招呼常雲來上來。
常雲來敬了個軍禮,上臺繼續講:“為了響應這場全國的衛生運動,易家醫藥公司的易經理,代表申城醫藥界,向我們軍營捐贈每人一套毛巾,一塊香皂,還有軍用消毒盒1000套,消毒水500瓶,消毒棉簽1800盒。”
“大家鼓掌歡迎易頌蓮小姐。”
易頌蓮從右邊上了臺,她一身熏衣紫的法國洋裝,手上是精致的一雙蕾絲手套,耳上別着一對誇張珍珠耳環,烏黑的頭發卷了最時興的小卷兒,她走一步,頭發與蕩下來的珍珠耳環便一同蕩漾起來。
惹得臺下那些幾百年沒見過女人的大兵的心,也蕩漾了起來。
這個易小姐也太美了,風情萬種,妩媚地很,舉手投足,像是電影中走出來的美豔大明星。常雲來也有些頭暈眼花,應接不暇。
他把錦旗遞給易頌蓮,她卻輕哼了一聲,不太高興,直把目光放到了臺下的沈紀堂身上。
常雲來恍然大悟。
感情人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一散會,就到了中午的飯點,沈紀堂進了食堂。
常雲來跟在後面,頗有些尴尬:“少帥,易小姐也想在這兒吃。”
沈紀堂回過頭:“那就吃。”
易頌蓮走了過來,一見到沈紀堂,有些激動,上次見他,他還在讀軍事學院,現如今再見,他昂藏的身軀包裹在軍裝下,滿是陽剛之氣,一時間爽朗的她也不禁臉頰微紅:“就在這兒吃?能不能……”
沈紀堂淡淡地:“只有這一個地方能吃飯。”
什麽?易頌蓮看了眼四周,都是普通當兵的,散發着汗臭味,這還怎麽吃飯?她原本有些羞紅的臉,白了三分。
“常副官,送客。”沈紀堂找了位置坐下,絲毫沒注意易頌蓮的臉色。
“吃,我吃。”易大小姐何嘗在這種地方吃過飯,但她卻乖乖地打了一份餐,走到了沈紀堂的邊上,試圖跟他聊天。
兩人其實早就認識,只不過沈紀堂冷冰冰的,拒人于千裏之外。
等她走過去時,沈紀堂邊上已經坐了常雲來,她只能坐在他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