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吃面
她端着面過來時,廳裏的自鳴鐘顯示已然是四點四十五了。一進內廳,男人已經在桌上候着了。
四點,沈紀堂就起了。
他作息很準,提早半個小時,練武騎馬早已渾身大汗,他的确是餓了。
餐桌上擺了黃油,面包片,荷包蛋和咖啡。
胡曼曼低着頭進來,把面條往餐桌上一擺,便靜靜地站在了邊上。
沈紀堂看了一眼清湯寡水的面條,挑眉:“一碗面?”聲音立時就結冰了。
胡曼曼思量着該怎麽解釋。
她本來就打定主意把男主角的大腿抱好,不說跟着男主“練神功得至寶”,好歹也得雞犬升天,擺脫悲慘的下場。
要不然也不會聽張媽的,一來就怕他餓肚子,給他下荷葉冷面吃。
他人可惡歸可惡,卻動搖不了胡曼曼抱大腿的決心。昨晚,她也确實挖空心思,想着到底該給他做些什麽好吃的,可她一不知道這人愛吃什麽口味,二來時間也太急了,也就來得及她做這麽一碗面。
“我,來不及了。只能做一碗面……”她微低着頭解釋,生怕沈紀堂發火。一發火,抱大腿豈不是前功盡棄?
說完,她就擡起頭來,小心翼翼:“您嘗嘗再說,好嗎?”
沈紀堂看了眼離他十步開外的胡曼曼,冷冷的目光打在身上,要不是胡曼曼咬緊牙關,只怕早就吓哭了。
不過,預料中的怒火和槍子兒,都沒出現。
他拿起了筷子,夾起了碗中的面條,面條是白色的,看不出和其他的面條有什麽不同。湯看起來,也不過清湯寡水而已。
她竟也有膽子勸他嘗嘗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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嘗啊,胡曼曼急得不行,這碗面,她可廢了一個小時的工夫,怎麽可能就是一碗普通的面條?來不及弄些花哨的,她就針對原材料入手,在面粉中和入了不少的鮮魚蓉和雞蓉,湯也是火腿吊的高湯,怕太油,她還特地用湯煮了一會蘿蔔,蘿蔔不但吸油,還能提鮮,只是煮完撈出來,看起來格外樸素而已。
沈紀堂冷冷的目光在筷子上的面條和胡曼曼的身上來回打轉,終究還是吃了一口,面條入口,格外嫩滑,竟——
他微微挑眉,只在回味間,竟然也慢慢把這碗面連湯帶水吃了精光。
他早上練完自己,還得去軍營操練別人。
“再來一碗。”
果然如料想的一樣,胡曼曼微微地笑了,但——她的笑容很快變得尴尬:“我只做了一碗,材料不夠,時間也緊。”
她偷偷地看沈紀堂的反應。
他一貫冰冷的表情似乎沒什麽變化,一眼掃到了她身上,眼神更冷了。
胡曼曼吓得低下了頭。
他拿起了桌上的面包片,轉身就上了樓。
五點前要趕去軍營操練,他十分快速地下來了,深綠色的軍服,黑色的皮革腰帶束在腰上,锃亮的黑色軍靴,經過餐桌時,他又冷冷地看了胡曼曼一眼,把面包片丢回了餐桌上。
桌上,那塊面包片只咬了一口。
胡曼曼低着頭,假裝自己沒看見。等沈紀堂走遠了,她才松了口氣。
張媽早就交代過,主子要吃的東西,最好備上雙份,以防萬一。
她當然也長了個心眼,在廚房還留着一些面呢。
但……
她就是不想給,誰讓他這麽小心眼呢?
胡曼曼偷觑他臉色。
聽到沒有,沈紀堂也只是皺了皺眉,并沒有想象中雷霆震怒,拔槍傷人。
他倒也沒有因為少一碗面就拿下人撒氣。
還——當得起男主這個身份嘛。
胡曼曼覺得自己抱大腿又多了兩三分希望,端起面條,自己回房慢慢地把剩下的一小碗面條吃完了。
她打聽過了,大帥的幾個軍營裏,都是有食堂的。
如果他沒吃飽,去食堂也能填飽肚子的吧。
或許是沈紀堂沒有發火,胡曼曼一整天安心了不少。
沈紀堂都不在大帥府,她不用上三樓,輕松了不少,先是曬了會兒幹花,然後是讀了會兒書,這才想起來,自己把薔薇餅這茬給忘了。
天色正好,她拿出竹篾笸籮曬了會兒薔薇花。
粉紫色和淡粉色攙和在一起,顏色很好。
她揉了點兒面團,調好油和糖,把弄好的薔薇花餡兒填進去,用手揉了花的形狀出來,放進了烤爐。
出爐後,她捏了幾塊給張媽送了過去。
張媽正和幾個媽媽在一塊張羅着洗曬清理。她們幾個老媽子在牆根下說話。
“張媽,你可別往外說,大帥在金陵的府裏頭,聽說養了個二十歲的大學生……”
“那你是怎麽知道的?”
“鄒媽的大丫頭不是在金陵府裏頭當差嘛,說地仔細着呢。”
張媽不以為然:“大太太什麽手腕,大帥回來還吵着再納妾,今天吃飯時也沒提。”
“是啊,不就是大學生嘛,養在哪裏不一樣,要進正經的大帥府,可沒那麽容易。”
幾個老媽子都是大帥府裏的老人,背後不說主子的閑話,但一個沒進府的大學生有什麽,使勁地聊開了。
張媽:“現在的大學生,也不要臉面了,嘴上說着自由進步了,到頭來還是做小,哼。”
“就是,我看還不如咱們府的丫鬟。”
“對了,少帥邊上的那丫頭叫什麽,我小子那天見了一回,一回家就叫我打聽。”
張媽與有榮焉:“哎喲,你家小子也大了,該娶媳婦了,不過……”
聽到她們扯到了自己,胡曼曼趕緊地加快腳步,叫張媽過來。
“我新作的薔薇餅,你嘗嘗。”
張媽嘗了一口,香味撲鼻,酥脆可口,清甜又不是特別甜膩,倒是比自己做的炸荷花還要好吃些。
她眼睛一亮,拉着胡曼曼的手:“哎,正好,鄒媽,你過來——”
胡曼曼吓了一跳,周媽就是那個幫兒子打聽她名字的那個,沒抱好男主的大腿前,她哪兒敢聽這個:“張媽,我得給少帥準備點心去了。”
張媽在後面哈哈笑了一通。
她也不敢久留,快快地回了房。
她剛把剩下的鮮花餅包起來,門口就探出了一個小小的卷發腦袋,洋娃娃沈小雅,手裏拿着小木槍,出現在了房門口。
她嗅了嗅鼻子:“什麽味道,這麽香?”
胡曼曼一愣,這小小姐的鼻子也太靈了,她都包起來了,還聞到香呢?
她還沒反應過來,沈小雅卻眨巴起了一雙烏黑的大眼睛:“哎,你是不是又做了上次的手 槍土豆條?”
“給我嘗嘗。”
她倒是很自來熟。
不過這一次,胡曼曼沒答應。
“不是。”
沈小雅好奇:“那是什麽,也很香呢。”
總共就做了幾個,一半送了張媽,才剩下四個,她還得留着自己和小花一起吃呢。
她蹲下身:“這是姐姐自己做的餅,不過不夠了,就不能請你吃了。”
沈小雅:“我想吃。”
沈小雅:“我就是想吃。”
胡曼曼繼續:“那下次姐姐再請你吃。”
沈小雅哇地哭了出來:“我餓,我餓。”
她本是打算拿一個給她的,可沈小雅這一哭,驚天動地的,倒像是她欺負了她,現在拿吃的堵小孩的嘴。
之前願意給沈小雅做薯條,也是她心情特別不錯。
現在……
她把拿餅子的手收了回去,坐在椅子上翻着書,也不去看沈小雅,也不去哄她。
就這麽冷着。
沈小雅打出生沒見過這種人,她哭了一會兒,胡曼曼卻沒反應,一時半會,她就忘了哭,眨巴着眼睛停了下來。
然後巴巴地跑到了胡曼曼的身邊:“漂亮姐姐,我餓了。小雅乖乖的,不哭,能給我吃嗎?”
她還真的規規矩矩地站在那裏,歪了歪腦袋:“要不,我把小手 槍跟你換。”
她踮起腳尖,把小手 槍放在了胡曼曼的桌子上。
木頭的手 槍上,刻着一個小小的沈字,說不上什麽體,看起來也是龍飛鳳舞。
察覺到胡曼曼在打量這個木頭手 槍,沈小雅有些驕傲:“大哥給我做的,很好吧?”
她口中的大哥,自然就是沈紀堂了。
在夢中,沈小雅很粘着沈紀堂,而一貫冷面冷心的沈紀堂,對這個同父異母的幺妹,也算不錯。
沈小雅一說起沈紀堂,滔滔不絕,連舌尖彈出來的音都清楚了不少:“我大哥可厲害呢,他槍法超棒,而且還會武術。”
“從小,大哥就練武。”
說完,她也比照着來了幾下,搖晃的小身子別提多可愛了。
胡曼曼撲哧笑了,小小姐不那麽跋扈的時候,還是蠻讨人喜歡的,她拿出一塊鮮花餅:“回去就着奶喝,別噎着。”
如願以償接過鮮花餅,沈小雅跳跳地就出去了。
“哎,你的木槍?”
胡曼曼是找到三妮,把 槍給了她。
三妮很不好意思:“她又跑來纏着你了,還管你要吃的,她挑剔地很,難得愛吃些什麽。”
“沒事。”胡曼曼沒放在心上。
倒是三妮,悄悄說道:“趕明兒,我帶小小姐出去,你也出去透透氣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