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随着最後一場比試落幕, 驸馬考試告一段落, 果然沒人同時贏得四項, 按照當初定的規矩, 自然選不出驸馬。轟動全國之大事最終卻不了了之,竟然也沒引起什麽不滿, 畢竟規矩放在那兒,選不出驸馬, 這些人便還有機會鯉躍龍門, 自然無異議, 還為雍寧公主搏了個一言九鼎的好名聲。
京兆尹最近忙着京城治安巡防,好不容易這些外州大戶公子陸續離京, 可算能喘口氣了, 忽然聽得咚咚鼓聲。這京兆尹府分明就只有門口那一面鳴冤鼓,那鼓聲敲得他直頭疼,忙放了茶杯起身往大堂去, 只心念着可千萬別是那件事兒。
驚堂木一拍,京兆尹端坐在大堂之上, 望着下面才過了一遍殺威棒的老兩口, 傷痕累累, 衣衫破舊,看着是樸實的莊稼人。
“堂下何人,敲鳴冤鼓所謂何事!”
“回大人,草民夫婦倆乃是葛家村村民,草民葛七, 草民獨女名喚桐兒,在丞相府幫工,可桐兒已有月餘未回家,草民去丞相府尋,他們竟然說草民女兒與人私奔了!大人明察,小女自幼乖巧懂事,一家人和和睦睦,從未聽得什麽她有心上人的話,有人告訴草民,丞相公子看草民女兒長得水靈,便強要了她!竟然連名分也不給!丞相府仗勢欺人,污了我女兒清白不說還害了她性命!還望大人明察,還草民一家公道啊!”
此話一出,滿座嘩然。大堂門口聚集着不少看熱鬧之人,聽得這一番話,議論紛紛。
京兆尹心中叫苦不疊,也不知怎麽今日這種下雪天氣,竟然一下有這麽多百姓聚着,他右手握着驚堂木重重一拍,冷聲道:“葛七,慎言!丞相大人是百官之首,陸公子也是正四品兵部郎中,你有何真憑實據,就膽敢這般狀告朝廷命官?!”
葛七一把鼻涕一把淚,泣不成聲道:“大人!草民賤命死不足惜,可為人父母者,哪會拿自己孩兒的名譽安危開玩笑啊!還請大人明察啊!”說罷便拉着他媳婦兒一道重重磕頭,青石板磚發出一聲又一聲脆響,看得兩側衙衛都不自覺皺了眉,大堂門口百姓呼聲此起彼伏:“徹查!還人公道!”
“肅靜!肅靜!”京兆尹不耐将驚堂木拍的啪啪響,厲聲道:“本朝律法嚴明,就是皇子犯法也與庶民同罪,此事本官定然會徹查,葛七,你将事情細細說來!”
堂外衆人中,有一女子見事情進展還算順利,便退出人群,腳步的方向分明是雍寧公主府。
天氣愈發涼了,早先下過了雪,此時到處是白茫茫一片,平日裏争妍鬥豔的後花園此刻也只有灰褐色樹幹與白雪交映,間或有常青樹從皚皚白雪中透出些深綠,不過常有侍女來來往往,彩色衣裳為這天地間帶了幾分熱鬧,倒也不算蕭索。
周錦河仍是在湖心亭軟榻上,亭子四周早挂上了厚厚的簾子擋風,裏頭也擺着暖爐,軟榻上鋪着白虎皮,暖和舒适。折騰了那些日子,她也總算能閑下來,靜靜看會兒書,波瀾不驚,早已恢複了平時的高貴模樣,仿佛前些日子動怒的是另一人一般。
“殿下。”
聽得是十三的聲音,她伸手翻書,眼睛都不擡,只淡淡道:“進來說,外頭冷。”
“謝殿下。”
墨兒小心掀開簾子一角讓她進來,生怕外頭的冷風吹着她家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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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兆尹已經開審了,十一在盯着,屬下先來回禀殿下。”
周錦河微微颔首,示意墨兒給她倒了杯熱茶,道:“嗯,務必保着兩位性命,沉碧之事查的如何了?”
“這個......”說起來炎十三還有些慚愧,十二在攬月樓混了幾天,什麽都沒查出來,她抿了抿嘴唇,道:“還未查出什麽,不如屬下與十二換換?”
周錦河思忖片刻,點了點頭:“嗯......也好,你心細些,接下來幾日丞相大人想必忙着,無暇分.身管攬月樓,你抓緊些。”
“喏,屬下這便去準備。”說着,十三行了一禮就要出去,卻忽然頓住腳步,面色有些猶豫,道:“殿下,十二與我說,他在攬月樓見着一婦人,與蕭将軍身邊那小子有五分像......”
“嗯?翕樂?”周錦河眉頭微蹙,這才将視線從手中書上挪開,看她問:“可确定?”
十三也聽緋兒說過王翕樂的身世,攬月樓當時雖放出風聲說他娘死了,可保不齊是騙人的呢?
“十二平日雖有些馬虎,大事上從未出過錯,只是屬下等沒見過他娘,不好随意下定論,攬月樓他定然也是去不得的,不如殿下您要一畫師讓那小子将他娘的相貌畫下,屬下今夜去攬月樓再确定?”炎十三小心翼翼觀察着她的表情,畢竟事關鎮北将軍府,殿下前些日子還生着氣,保不齊這時候還氣呢......
周錦河不再言語,思忖了片刻,随即放下手中書籍,施施然從軟榻上起身,吩咐道:“墨兒,收拾些上好的藥材,我去看看蕭将軍。”
“喏。”墨兒應了聲便往庫房去,很快将一堆東西搬上了馬車,公主殿下上了馬車,雪天路滑,周錦河也不催他們,慢悠悠往鎮北将軍府去。
承平帝顧忌着蕭無定的傷,讓他在府中好生休養幾日,她也落得清閑,這些日子忙了這麽久,也該喘口氣。正好這兩日落雪,王翕樂怕她動着傷口,那也不讓去,一直跟在身邊盯着,還這不讓吃那不讓吃,酒自然也不準喝,一副她不答應他便死纏着不放了的架勢,惹得蕭無定哭笑不得,只好待在書房裏看看書了。
周錦河一行人到了鎮北将軍府,老管家開了門見是公主殿下,忙想讓人去喚自家将軍,不想卻被公主殿下制止了,只見她微微一笑,道:“無妨,蕭将軍傷着,來回走動不便,本宮自去尋他。”
“喏,殿下這邊請。”
周錦河似乎只是寒暄一般,邊走着問帶路的老管家:“蕭将軍這兩日在作甚?”
“将軍這幾日都在書房看書,丸子那小子整日磨着将軍不讓他動,将軍也沒法子了。”說着,老管家呵呵一笑,對王翕樂的滿意之情溢于言表。
聞言,周錦河也微微一笑,道:“丸子在哪兒?将他也喚過來吧,本宮有事兒找他。”
“喏,殿下您瞧,前邊兒就是将軍的書房了。”
老管家帶着周錦河到了書房門口,推開朝裏邊的蕭無定道:“将軍,公主殿下來了。”
“嗯?”
蕭無定一擡眼,就見周錦河一身紅色宮裝,披着厚厚的玄色披風,一圈白色圍脖将她原本就白淨的肌膚襯的愈發嬌嫩,單單立在那兒,清冷高貴,連院中那含苞欲放的紅梅都自愧不如。倒是沒想到她會這時候來,蕭無定忙起身,吩咐老管家:“再去取炭盆來。”習武之人本就不大畏寒,蕭無定看書時又不喜太暖,她這書房溫度與外頭實在差不太多。
說罷便上前行禮,道:“參見殿下。”
“将軍不必多禮。”周錦河上前兩步扶起她,莞爾道:“将軍身上有傷,不必講這些虛的。”
蕭無定引她到一旁坐下,問:“殿下怎麽這時候來了?可是有要事?”
“正是。”
周錦河将方才十三與她說的又說了一遍,兩人氣氛和諧,仿佛前幾日從未有過不愉快之事。
“如此說來,丸子娘可能還活着?!”蕭無定聞言,神色一振,她自然知道失去雙親有多苦,丸子如今雖是開朗了不少,可對父母那份思念又怎會輕易消去?她自己受了這麽大苦,只想着這世上不幸之人能少些便少些吧。
“正是,只是尚不能确定,一時難得找可靠的畫師,便由我動手吧,今夜便可見分曉。”
兩人說話間,老管家也帶着炭盆将王翕樂找來了,周錦河便起身到了案桌旁,緋兒在一旁早鋪好了宣紙磨好了墨。
“丸子,将你娘的模樣細細與殿下說來。”
王翕樂一頭霧水,還是按自家将軍的吩咐細細與公主殿下說了,幾次修改之後總算是像了。王翕樂看着那副畫,心中忽然有了念頭,他聲音有些微顫,帶着期冀又小心翼翼問:“殿下......我娘......是不是還活着?”
周錦河見他那副模樣,表情也柔和了,莞爾答:“此刻還不能肯定,再等等,今夜便知了。”
“嗯!謝殿下!謝将軍!”王翕樂聽她這話,眼淚當即便要落下,可想着将軍前不久才教他的“男兒有淚不輕彈”,忙用袖子擦了擦,跪下沖兩人磕頭。
“行了,還未有定論,別抱太大希望。”蕭無定擺擺手,示意他下去。
正事做完了,周錦河自然要回府了。蕭無定送她上了馬車,目送車駕消失在街道一頭,才轉身回了府,面上表情卻是少有的難看。
周錦河如今這模樣,仿佛她只是她麾下一員大将,前些日子她以為的那些情愫,全然消失不見。
也罷,當初那麽做時便想到了,結果無非其二,一是殿下看明白自己內心,她們或許有更多發展;二是殿下明白了自己不知不覺有的那些心思,而後将其毫不留情拔出,她與她,仍是帝王與臣子。
那日從顏後宮中回府,周錦河便想好了,緋兒的話一語點醒夢中人,她既然要成就大業,萬不能在兒女情長上牽扯不清。蕭無定是一大助力,可一旦與感情扯上,便有了太多不确定因素,她不能冒這樣的風險。
再者,她若是喜歡了別人,她的長安一個人孤零零的,多可憐。
作者有話要說: 昨晚上寫了一章.....夫人說公主将軍沒有萌點......微笑,我拆CP會被打嗎【生無可戀】
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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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起來是這麽一回事扔了1個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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