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占屋
胡亥驚訝的張開小嘴,然後歪着腦袋皺着眉頭,苦思了一會,慢吞吞的說道:“這讓孩兒怎麽答呢?冬天下雪,會凍死人不是正常嗎?”
“這都是誰教你的啊。”嬴政連哄再勸的說着,他可不認為一個從沒出過鹹陽宮的孩子,雖然聰慧早熟,但過往所展現才華,以及所學知識都是書本上得來的。現在他能從一場大雪,而想到這種民生問題,這似乎不太可能?難怪是後面另有人在教嗦?
嬴政自幼在市井長大,回國後又長居深宮,見多了勾心鬥角,人心險惡,深知有人的地方就有鬥争這個道理。平常在宮裏時也是一樣,宮裏那群女人,就沒少用訓練孩子來争寵,只可惜孩子就是孩子,演技大多單一平面,讓人一眼就能看穿。而他們阿谀奉承時所說的那些話,在沒有比較的情況下還是可以的,但當他習慣胡亥滔滔不絕的高級真心話後……是的,是真心話,而不是阿谀奉承。
雖然胡亥說的話,總是大膽出位,讓人聽了心驚膽戰、臉紅不已,時不時還會自我羞愧的想“其實自己沒你說的那麽好”,但依嬴政識人無數的眼光來看,胡亥說這些話時,那渾身上下散發着的“我爹是沒錯的,如果我爹錯了,一定是社會的錯”的表情,絕對是真心得不能再真心了。
嬴政自然不知道,後世有種生物叫做腦殘粉。
可縱然如此,嬴政也不覺得胡亥能想到這種民生問題,正常情況下他不是應該死誇“天降瑞雪,預祝父王早已平楚滅魏”嗎?更不會,胡亥會知道,這幾天他正在為忽然天降大雪的事而麻煩。
那麽,胡亥身後之人是誰呢?胡亥沒有母親、周圍的宮人也缺乏這種眼光,有眼光又會揣摩自己心思的,那麽可能目标就只有一個……趙高。
哼!他對胡亥這個學生到是挺不錯的。
不知道嬴政已經在一瞬間腦補N多,将皇帝多疑這個特質發揮得淋漓盡致的胡亥,猶自一臉苦惱的抓了抓頭,眼睛四處張望了一番……這種行為,落在嬴政眼裏,立刻又被腦補成在找趙高場外支援。
“胡亥,你是好孩子,你跟父王說,這些話都是誰教你的?你告訴父王,父王就不罰你吃素了。”嬴政用誘惑的語氣說道。
胡亥默默的翻了一個白眼,說好的交出龍椅圖就不罰吃素的,怎麽自己圖都交了,嬴政這家夥又說話不算話了?真沒品!還始皇帝呢!
“這還用人教嗎?”胡亥用一副“無奈”的表情看着嬴政,那“三分無奈三分寵溺四分你怎麽這麽愛胡鬧”的眼神,看着嬴政眼裏,竟然有一種淡淡的熟悉感。
這不是胡亥犯錯時,寡人看他的眼神?熊孩子!學你爹!不孝順!
“如果非要說有人教了孩兒,那也是父王你啊。”胡亥嘆了一口氣說道。
疑心病,真是要不得。
“寡人?不可能吧?”嬴政搖了搖頭,他的夢想之一就是生一個像自己的孩子,然後寵愛他,讓他在自己的庇護下,成為一個無憂無慮的……熊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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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寡人的孩子,就算再不成氣再沒出息,也能憑着一身血脈,安穩順遂的過完一生。
所以他怎麽可能去教胡亥這種事?就算是現在,他都嫌胡亥書讀太多,想得太多,不夠萌萌噠了。
“父王,您看那……”胡亥指出手指,指着窗外說道。
順着胡亥手指的方向望去,嬴政見到了一個水面上已經結了薄冰的池塘,“那又如何?”
“父王您還記得池塘上那幾株荷花嗎?”胡亥轉過看了一眼嬴政,指着池面上因為天氣急劇變化,而沒來得及完全凋零,就已經被冰凍住的幾株殘荷,“秋天的時候,孩兒覺得那幾株敗了的荷花不好看,本來想命人将它們拔掉。但是父王您說要留着,說是等到下雨天和孩兒一起欣賞殘荷,所以孩兒就命人留了下來。”
說到這裏,胡亥十分怨念的看了嬴政一眼。
“呃……父王真得沒有忘記和你的約定,父王真得不是故意不來……”嬴政結結巴巴的想要開口解釋,熊孩子記憶力,怎麽那麽好呢?不是說小孩都記不住太多事嗎?不過……從另一個方面來說,這不正說明自己這個當爹的,在兒子心裏地位高,所以兒子才會記住自己說過的每一句話嗎?
“孩兒又沒有怪您,處理國家大事自然比陪孩兒看殘荷重要,孩兒雖然有點不舒服,但是還是很明事理的,不是那種不體諒大人的熊孩子。不過既然下雨的時候,有可能引發渭河和大河(今黃河)泛濫,導致兩岸決堤民不聊生,以致于父王放孩兒的鴿子。那……為什麽下雪時就不能凍死人呢?”胡亥嘴上說着“明事理”,精致小臉那時不時露出來的委屈小模樣,卻證明了他是一個口是心非、不體諒大人的熊孩子。
嬴政一時無語,不知道該怎麽安慰自家小熊,只能一直看着胡亥,直到見他眼眶都開始委屈的發紅了,才急急開口說道:“演技真差!還說你不是熊孩子!”
“哼!”胡亥氣得背過身去,壞蛋,不要理你了。
“好啦好啦!不要生氣了!不要生氣了!氣壞了怎麽辦啊?”見胡亥背過身,手還不停的臉上抹啊抹的,嬴政父愛大發,先是關上窗戶,接着将胡亥抱起來,強迫他面對自己,看着他紅紅的眼圈,和頗為有些凄慘的小模樣,柔聲安慰道:“乖孩子!你最乖了最乖了!這都能被氣哭成這樣?以後父王不罵你熊孩子,還不行嗎?”
“孩兒沒氣……”胡亥眨了眨眼睛,然後低下頭,孩兒就是擰自己大腿時,不小心下手太狠了,痛得。
至于以後不再罵自己是“熊孩子”這個,胡亥吸了吸鼻子,認真的想了想,看着嬴政說道:“父王,您還是罵吧,您不罵您會不習慣,孩兒也會不習慣的。”
“哈哈哈……你個小熊孩子。”嬴政抱着胡亥,坐回沙發上,看着一臉天真模樣的胡亥,開口說道:“過完年,你就六歲(虛歲)該和你的哥哥們,一起去進學了。”
“啊?還要上學啊?”胡亥這下連哭也忘記了,瞪大眼睛看着嬴政問道。
對于小孩子來說,如果有什麽比打針吃藥更接受不了,那妥妥就是上學啊,就算不是小孩子,也一樣讨厭上學啊。
“那當然,雖然儒家那些人說的話沒幾句中聽的,但他們的六藝——禮、樂、射、禦、書、數卻是不錯的,勉強還是可以學上一學的。”嬴政看着胡亥一臉苦逼的樣子,想起自己小時候上學的場景,人和人怎麽就能差這麽多呢?自己小時候可是很盼望去讀書的。
不過,不愛讀書什麽的,幾乎好像是每一個無憂無慮熊孩子共同的喜好。
這麽一想,寡人果然把孩子養得很好。
抱着這樣得意洋洋的心情,嬴政滿意的在放了一個大雷後,将被雷得外焦內嫩的胡亥趕出了房間……等等?這是誰的房間啊?
清醒過來的胡亥,一臉驚訝的看着正往自己房間裏,搬各種生活用品……不是自己的生活用品,還是嬴政而不是自己的生活用品,以及奏折等物。
“父王,您這是準備在孩兒這裏貓冬嗎?”胡亥趴在門檻上,看着坐在沙發上,很認真的拿起一本奏折在看的嬴政,一臉驚訝的說道。
“不是你說歡迎父王留下來的嗎?”嬴政回過頭,一臉理直氣壯的看着胡亥。
“我說……我是說過……”但我真得就只是說說而已啊,沒想過真給自己招來一尊大佛,“可我沒說過,要把我的房間讓給您啊?我的沙發,我的桌子……”胡亥戀戀不舍的眼神,在嬴政屁股下的沙發,和他面前放奏折的麻将桌上打着轉。
“你不是經常說,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寡人為何不能用這個房間?”嬴政舒舒服服靠着沙發上,一手撐着腮,一手拿着一本奏折,随意的翻看着,“這叫沙發的真不錯,寡人批奏折時若是累了,可以就地歇一歇,歇夠了再繼續批奏折,不用再去榻上休息這麽麻煩。”
“呵呵……”這麽表臉的話都說出來,自己還能說什麽呢?有錢!任性!就是這麽簡單!
胡亥默默的收回頭,順手一把拽住正死命想往嬴政房間裏跑的小比熊。自己都沒有機會和父王親近,你個熊孩子也想和父王親近?哼哼!父王是我的我的!
身為嬴政的愛子,胡亥住的宮殿自然是很大的,又不是後世的小單間,被嬴政占掉了一間房,再去偏殿找一間房睡也是分分鐘的事。雖然是偏殿,但房間裏的裝修擺飾都不會比原來的差,可是怎麽想想,胡亥都有一種憋屈的感覺。
胡亥不是不歡迎跟嬴政同居一宮——上輩子他們一家三口的住宅面積可比這小多了,反而覺得一家人住在一起,才有一種一家人的親近感,住得遠了感情也遠了,簡直就是熟悉的陌生人,只是胡亥一想到嬴政之所以會在這裏住下的真實原因……冬天取暖竟然比自己這個萌萌噠的兒子更重要,不開心!
就在胡亥生悶氣的時候,嬴政正靠着沙發上,皺着眉頭拿着一份奏折在沉思,到底要不要派昌平君去郢都呢?
作者有話要說:……楚國副本終于要開啓了……我們去把項羽弄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