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打開春，過去大半年了，仲宛跟蘇敏不過才看了六套房，就已滿身疲憊。
仲宛不願浪費時間跟精力，把自己的要求非常明确的告訴中介，卵而并沒什麽卵用。中介小哥每次都說準您滿意，每次去看，跟她的要求差十萬八千裏。仲宛第一個要求就是一定要向陽！
小哥總能神奇的避過這個要求，還一本正經的解釋，“宛姐，我告訴您，買向陽的這錢花的最冤枉，這空氣質量窗戶都不給機會開，家家都備了空氣淨化器……”
仲宛也一臉正色的看着小哥，“還別說，我就喜歡這味道，多濃的生活氣息啊。”傷感道：“我在西藏新疆那地，聞着那空氣都沒有安全感，食不下咽，夜不能寐。”說完站陽臺深深吸了口氣！
……
連續折騰幾次後，仲宛跟蘇敏也摸着中介的路數，也懶得去看了。跟宋哲和闵成奚打了聲招呼，有遇到身邊合适的房源給她們留意下。闵成奚倒直截了當，“我朋友圈倒是有，問題你買的起麽？”
仲宛回他，“喲，圈子這麽能耐？那打聽下故宮在誰手裏？不行恭王府也成，只要有人賣，我挖腎抽血也得買。”
蘇敏趴在前臺，“咱倆最好一個小區，我買四五十方就成，買了先租出去，這種戶型最好租，等依依長大留給她，我這心啊就穩了，買房這事不亞于結婚！”
仲宛吃着葡萄，“你打算住哪啊？”
“住我媽家呗，我還能照顧他們。”蘇敏惆悵道：“我們這代人壓力最大，父母年輕時是單位的，也趕上計劃生育，家裏都是獨生子女。你說我這上養倆老，下養一小，還不敢生病。家裏要有個事，我連個商量的人都沒。”
仲宛道：“那是你們城裏頭，我們鎮上姊妹二三個的大把，四個的也有。我家是因為我媽生不了。正兒八經的獨生子女才有幾個？”
“所以我就說是單位啊？我們城裏頭發現違生二胎的，工作直接給你斷了。農村也是偷着摸着生的。這不得趕緊開放二胎，現在出生率又這麽低，等到我們老了不得斷層？現在生活壓力，一胎都要考慮，哪有那精力去要二胎。”
仲宛漫不經心道：“也不完全在于生活壓力。出生率低這是國家快速發展的必然結果，花開花落，誰也扭轉不了。你看看那些個發達國家有幾個出生率高的？非洲跟印度倒是出生率高。話說，打我記事起非洲就餓死孩子，國際上這個援助，那個援助的。怎麽到現在還在解決溫飽問題呢？就不能從根源下手少生點？現在回頭看看我們那時候計劃生育大層面講還是好的，确實手段太粗暴了。可要是不控制，現在不得是個印度？”
蘇敏刷着睫毛膏，“神神叨叨的，危言聳聽個啥！”
仲宛看着門外正色道：“我想生一個孩子！”
“那也得有個先後順序，首先得有一個男朋友，然後順利結婚。如果你沒跟宋哲分手，那麽你就可以進行第二步了！”
“我想跳過前兩個步驟，直接生孩子。”
蘇敏擡頭看她，“怎麽個跳法？”
“找個人呗。”
“不談戀愛，不結婚？只跟他生孩子？”蘇敏不敢置信。
仲宛點點頭。
蘇敏一掌拍過去，嚴肅道：“你腦坑進屎了？你知道單親媽媽有多累麽？你考慮過孩子麽？她從小就要活在沒有爸爸的世界，生活環境會逼的她早熟。你看依依很快樂對吧？她從來不在我面前提她爸爸，因為她知道如果提了我就會傷心，姥姥姥爺也會難過。”
“我還不能開個玩笑了？較啥真呢？”
……
趙易陽結婚，仲宛怕自己車擋道，就把車停在主街上。讓仲媽媽騎電瓶車過來接她。仲宛老遠就看到表姐騎着摩托過來，張慧說：“姑姑在我家接的電話，你家電車沒電了。”
仲宛問：“表哥表嫂也回來了？”
張慧說：“周末不回來還能去哪？你舅媽跟嫂子在包馄炖，過會來我家吃午飯吧！”
仲宛用手擋着烈日，“你們不去吃酒席？”
“我爸媽去就好了，一共才随多少禮金？去那麽多人。”
仲宛點頭，“那你們吃吧，我得去。我還得一個大包呢！酒席如果不好吃，我就少吃點回來蹭你們馄炖。”
趙易陽家門口擺了個大臺子，放着大俗大雅的音樂。新郎去城裏接新娘還沒回來，小美家太遠，她那邊親戚都提前一天來，住在北京的酒店。
仲宛先跟趙爸爸道了喜，趙爸爸滿臉喜氣的笑道：“本想着在城裏酒店舉行，那樣也體面，誰知道那倆小年輕跟親家倒是不介意在哪舉行。去城裏辦，咱們鎮上人不太方便，幹脆在家裏辦熱鬧，就是寒酸了點。”
仲宛也笑道：“哪方便哪辦，一樣風光，只要他們過得好就行！”
趙爸爸笑道：“對對對，就是這麽個理！我呀，還特意跟陽陽那些朋友交待，不能鬧新媳婦，畢竟有身子。等下還得麻煩你媽照顧下，不能讓那群嬸子大娘們鬧的太過。”
仲宛點頭，“沒問題！”
院裏跟街道雖有遮陰棚但也是悶熱，趙媽媽過來拉着仲宛的手往二樓婚房走，整個樓道都擺滿了玫瑰花，婚床上也鋪滿了花瓣。趙媽媽笑着說：“這都是陽陽自個整的，你看這屋子都是他一手弄的！”
仲宛打量了一圈，盡管有點土渣味，但能看出來布置的人非常用心。并不比哪些奢華的婚房差。
趙媽媽說：“暫時先在這二樓将就下，那邊的新房剛揭完頂，等吃滿月酒的時候就能搬過去了。本來想着等新房都裝好了再結婚，親家來了臉上也有面。人家閨女大老遠嫁過來，沒想成這喜事一樁趕一樁！”說完捂着嘴直樂。
樓下喊着婚車來了，趙媽媽趕緊下去，大門口噼裏啪啦一陣踩氣球聲。仲宛站在門口舉着手機錄視頻，滿臉笑滿頭汗的新郎，彎腰準備抱婚車裏的新娘。
仲宛不知被誰擠的趔趄，被一雙手扶穩。仲宛回頭對上栾江的眼，沒好氣，不想跟他說話。特別是這種日子。往前邊擠了擠繼續錄。
仲媽媽走過來，往她嘴裏塞個糖，“趕緊的沾沾喜氣！”栾江看着仲宛臉蛋鼓鼓頂着一顆糖，滿頭汗也興致不減的錄着視頻，臉上笑的跟她結婚一樣。
婚禮儀式結束了，大家鬧也鬧夠了，趙爸趙媽一臉的鍋灰，連趙爺爺趙奶奶都是。仲宛把所有視頻傳到菜館的微信群裏，擦了擦臉上的汗，感覺衣服都被汗濕了。栾江過來遞給她瓶冰的礦泉水，仲宛甩頭走開。
仲宛邊找位置邊想，“吸取經驗，婚宴絕對不能擱夏天，熱死個人，妝都能花掉。”正在走神，被趙媽媽一把拉到空調房，指着酒席空位道：“坐這裏，這是陽陽特地給你備的位置。院裏跟街上都太熱，讓他們大老爺們曬去！我把你媽安排屋裏招待娘家人了，你呀也甭操心！”
仲宛站在空調口，果然，有空調吹着就是爽！栾江過來擱下瓶礦泉水，轉身就走。
趙易陽帶着小美過來鄭重的給她敬了杯酒，“宛姐是我們媒人！這杯酒如何都要敬！”小美穿着敬酒服，一臉嬌俏。後面還跟了倆伴娘。仲宛端起這杯酒一口悶！
酒足了飯飽了，大家也都散去了。
仲宛喝的太猛了，腦袋有些暈，也不管樓上的婚房如何熱鬧，扶着桌子起身回家。栾江也正好出來大門，仲宛一丁點都不願看見他，邁着闊步往前走。
栾江看着仲宛的步伐，也就一分鐘，仲宛被自己拌倒，摔了個狗啃屎。
……
仲宛立刻起身，回頭狠狠瞪了一眼栾江，彎腰撿了塊石頭砸過去。身上灰都來不及拍，一路小跑着回家。
……
躺床上還沒休息會，就被仲媽媽火急火燎的叫醒。仲宛不耐道：“幹嘛呀。”
仲媽媽急道：“出事了，出事了，新媳婦進醫院了！”
仲宛立刻坐起，“怎麽回事！”
“本來一屋子人關着門在鬧新媳婦，外面陽陽的朋友鬧着也要進來。裏頭兩個嬸子鬧着玩推門不讓進，外面推着門非要進。裏頭人猛的一松手，外面人猛的沖進來，新媳婦正好從床上下來站到床尾，被外面進來的人沖撞了。陽陽抱起來就往醫院跑，估計那孩子啊是難保住……”
仲宛胡亂紮着頭，“鎮醫院？電車鑰匙呢？”
“你借栾江家的，咱家沒電。”
仲宛推開栾家的門，問躺在沙發看劇的栾媽，“栾姨，你家摩托呢？”
“栾江騎去修車廠了，外面只有自行車。”仲宛推起自行車就往鎮醫院跑。
手術室門口找到趙易陽一家，趙易陽蹲在地上耷拉着頭，趙媽媽拍着腿哭。趙爸爸黑着臉坐在那，趙爺爺蹲在地上抽旱煙。仲宛過去拍拍趙易陽的肩，坐在了趙媽媽旁邊。
趙媽媽抓住她手哭道：“防着就怕鬧出事，沒想到真出事了，親家母剛送走，你說這事怎麽跟人交待啊！”
趙爺爺磕磕煙道：“大人沒吃虧就好，陽陽他們還年輕。”深嘆一口氣，“我看這事就算了。找誰說理去？到現在也沒一個人過來看看。這就是飛來橫禍，誰也不是成心的。這幾天也都沒少過來幫忙，要是因為這事鬧了臉，以後咱家的事都會離的遠遠的。就當吃了場悶虧，你們在這守着孩子吧。我回去收拾家裏那攤子。”扶着牆緩緩起身，背着手，駝着背就出去了。
趙易陽抹了把淚不說話，趙爸爸憋了老半天道：“聽你爺爺的，誰都不是成心的。這孩子跟咱們家有緣無份。”趙媽媽嚎啕大哭。
仲宛出來，就碰到在醫院門口停摩托的栾江。仲宛目不斜視的跟他擦肩而過，想起還騎着人家的自行車，又拐回來騎着走了。
仲宛情緒低落的打算回城，本來是件大喜事，不想樂極生悲。想起趙易陽聽到要當爹的反應，趙家父母提起孩子時的笑臉，孩子連三個月都沒到，不禁一陣唏噓，長長籲了口氣。
仲宛感到自己酒勁還沒過，酒勁……酒勁……酒勁——！
“卧槽，媽了個巴子，酒駕！”
立刻打方向掉頭往回走，居然忘了中午喝過酒。剛返回到鎮口，過道裏突然蹿出群追逐打鬧的孩子！仲宛猛的打方向，“砰”一聲，車狠狠撞在了路邊壘的水泥花壇上。
仲宛抖着手，吓得腦海一片空白。下車，腳跟踩了棉花似的，順着車門就坐到了馬路牙上。這是她最害怕的一次，她不敢想如果撞向那群孩子會怎麽樣。顫抖着手拿出手機，給修理廠的栾江打電話。
栾江騎着摩托過來，看到坐地上的仲宛，把她拉起來查看了番，仲宛又蹲坐在地上，“我腿軟，站不起來。”
栾江看了看車頭，又看了看彈出來的安全氣囊，青着臉紅着眼，車門狠狠一摔，吼道：“你他媽到底在想什麽？你是不是想我死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