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仲宛自動忽略表嫂最後一句，“等開春了，我給您報個團，您跟着出去多轉轉，您活的開心就是我最大的福氣。以後春節我陪您出去，平常您就跟個團，怎麽樣？”
仲媽媽這次也想開了，看淡了很多事。兒孫自有兒孫福。仲宛也大了，有文化有見識，想操她心也是給她增加負擔。就樂呵呵的說：“行，我也出去跟跟潮流，在這小鎮憋屈一輩子了，學學你們年輕人，出去看看世界！”
張沛文開着車道：“你們就該這麽想。宛宛有本事，也有那能力讓你出去轉。等開春了，我也給爸媽報給團。”說完自己都樂了，又道：“我要是報了團，我爸就算到了那，也會死活讓旅行社退錢，然後存進銀行。”說完一車人哄笑。
仲宛接道：“嗯，這是我舅舅能幹出來的事！找時間帶着他們自駕游好些。”
表嫂突然笑了一陣，“我跟你表哥剛結婚那陣，全家一塊去度假村。正玩着突然找不到老兩口了，都找了倆小時，後來還出動了保安，你猜你舅舅幹嘛去了？”
“撿礦泉水瓶去了呗！”仲媽媽道：“他呀，一輩子的勞碌命，福都不會享！出去買個肥料還要找個人看着，怕他貪圖小便宜。要不是沛文把大棚蔬菜的技術給安排好，他肯定弄不起來。哎。”仲媽媽深嘆一口氣，“小時候苦日子過得了。你爺爺奶奶活着的時候，吃個飯那碗都要涮一遍喝掉，你們是沒趕上餓死人的時候。”
表哥笑道：“是啊，我爸就老是愛講以前的苦日子。說如果倒回三十年前，二環的房價才二千，就算賣血也要買一套！”
仲媽媽撇嘴，“別說賣血了，把他賣了都買不了一平。那時候誰家敢有個一萬，都是個舒坦的萬元戶了！我結婚的時候，我們家不過才三兩千。二環的房子也要十幾二十多萬一套。現在的房價對你們是天價，那時候的房價對我們是天價。”
仲媽媽感覺自己太絮叨了，就問表嫂身體怎麽樣？表嫂面帶愁容，“就是不大吃的進東西，每天早上都要吐。這倆月還有點見紅，去醫院檢查也檢查不出來個啥，什麽都不缺一切指标正常，這弄的我心裏有點不安。”
仲媽媽道：“如果醫院檢查正常，那就是胎氣的事。每個人身體狀況不同，反應也就不一樣。咱們鎮上那誰，不是從懷孕到生每個月都見點紅？改天我去給你打聽打聽。心擱肚子裏吧，醫生說沒事那就準沒事。”
表嫂舒展開了臉，“醫生也說是胎氣的事，沛文說我沒事就愛想東想西！”
仲宛聽着媽媽跟表嫂的家常，看着車窗外飛馳而過的景象，心裏有種莫名的慰藉跟平靜。一切委屈痛苦都是值得的。
……
本來初六要回城，仲瑛打電話說初六要來，仲宛只好留家給仲媽媽打下手。起了個大早，穿了件運動羽絨服，圍着地頭去跑步。
仲媽媽一臉稀罕，“這太陽是要打西邊出來？活了大半輩子，除了早上有事，冬天還沒見過你能九點前出窩！”
仲宛換着跑鞋道：“不會又沒做早餐吧？我胃都餓壞了。我等下跑回來是要吃飯的。”推開門就跑了出去。
今天的天氣相當好，只有霧沒有霾，太陽也破雲而出。不過跑了五公裏就已喘的不行。停下來緩着氣，慢慢的往回走。看着村莊跟田地，看着緩緩上升的朝陽，像一副樸實的油畫，連心情也無端雀躍。
街上已有不少買菜的熟人，仲宛打了一路的招呼，不是挎菜籃就是提早餐的。認定仲媽媽不會煮早餐，幹脆繞去了市集。打了杯豆汁，拿了兩支油條，剛喝了口，就發現出來跑步沒帶錢。這就有點尴尬了。
仲宛小聲的問：“跑步出來忘帶錢了，我微信付款行麽？”
賣油條的大叔笑道：“你們年輕人的玩意我還不懂。都一個鎮上的，改天你過來給一樣。诶你是不是仲家丫頭？”仲宛點點頭。
大叔笑道：“那就更不用給了。你爸還在的時候幫過我忙呢？”
“連她的一塊。”身後人遞了張二十塊過來。
仲宛回頭看是栾江，愣了一下笑道：“喲，這趕早還能碰見？”
栾江看她一眼，也笑道：“不趕早能碰見你吃霸王餐？”
“這就是緣分，給你機會請我吃早餐。掏錢吧。”
倆人出了早餐店，栾江道：“生活還挺積極健康的，學會跑步了。”
仲宛咬了口油條，“那是，我得長命百歲！你起這麽早幹啥？”
栾江也嚼了口包子，“在部隊習慣了，我每天都這麽早。閑着沒事先去修理廠幹會活，要不要送你回去？”
仲宛搖頭，“算了吧。回去那麽早也被我媽使喚，我還不如偷會懶走回去呢！你先走吧！”說完，栾江踩着油門就走了。
仲宛看着升起的太陽，嗯，這樣就挺好，很開心很滿足。
仲瑛到家的時候，仲宛拿着報紙紮着有點焉兒吧唧的花，透過仲瑛遞向駕駛室的溫頌之，“最高規格，最高标準，我姑都沒這待遇！”
仲瑛一腦勺拍過來，“一點誠意都沒有，這花至少在花瓶呆一個禮拜了吧？你可真替我們家省錢！”
“我又沒送你？看你酸的，我姑父喜歡着呢！”
溫頌之從車上下來接過，“是有點敷衍！不過有花總比沒花強！”仲瑛又準備一巴掌，仲宛往溫頌之身後躲，“從小你就愛拍我腦勺，就那麽點精華也被你們拍散了。我媽拍，我舅舅舅媽拍，栾叔栾姨也拍，都是跟你學的！我昨看了個新聞，有人就是這麽被拍死的！”
仲媽媽拍她，“你還讓不讓進屋了？一天盡會耍嘴皮子。”
仲瑛進屋就把自己扔沙發上，“這幾天可累死我了。比待實驗室都累，怎麽這麽多應酬不完的人情啊！”
仲宛也這麽躺在沙發上，“我也快累死了，你都不知道你嫂子，那沒見過市面的樣兒。到一個景點都要我給拍照，除了背景不一樣，表情動作一摸一樣。就跟P上去似的，連個椰子都不放過。”
仲瑛拿話堵她，“你還抱怨？不還是你帶着出門的次數少？不如報個團跟着她們出去，可比跟你開心多了！”
仲宛看着溫頌之，一本正經的問：“姑父，實在話，你有沒有後悔？或者有想離婚的時刻？哪怕一秒。”
溫頌之想了想，搖頭道：“沒有，主要也不敢，想自我了斷的時候還是有的！”話落，一個抱枕砸了過去！
仲媽媽看着仲宛那坐姿，拿着擀面杖就出來，往她那腿上一敲，仲宛毫無防備的挨了下。看着她媽一臉委屈，“憑什麽打我？”
仲媽媽又敲一下，“憑我是你媽。你看看你那坐姿，是個姑娘家樣？”
仲宛看看同樣坐姿的仲瑛，“她怎麽能坐？”
仲媽媽道：“那是她媽沒看見，你媽卻看見你這麽坐了！”
仲宛不忿，“這家已經這麽容不下我了？我都一點地位沒了？這個想抽就抽，那個想打就打。我好歹二十八了吧。”
“六十八，我也是你媽！”
仲瑛幸災樂禍，“你就八十八，我也是你姑！我身上那麽多優點不學，就挑着毛病學。”
仲宛起身往廚房走，“我才不學你，為老不尊，盡欺負小的！”
仲瑛頭也不回道：“你想死是不是？”
飯桌上，仲媽媽問溫頌之，“你們什麽時候走？”
溫頌之道：“估計就這兩天吧。”
仲宛接話道：“有時間我去找你們。我正想去迪士尼呢，回頭去蹭吃蹭住。”
仲瑛夾了一口菜，“你今年八歲？還迪士尼？”
仲宛一本正經道：“每個女孩都有一個公主夢，與年齡無關。”
仲瑛“噗嗤”一聲，溫頌之遞給她一張紙巾，笑道：“你怎麽就沒一點姑姑樣？”
仲瑛擦擦嘴笑，“沒事，我就是覺得我這大侄女真逗。”仲宛放下筷子氣呼呼的看着仲瑛。
溫頌之打岔道：“宋哲你倆處的怎麽樣？”
仲宛夾了口蝦仁，随意道：“還成，我們倆聊了還不到十天，我感覺他還挺有意思的。”
仲瑛跟溫頌之對視一眼，仲瑛也不逗她了，“你們還聊得來？”
仲宛點頭，“大部分都能聊一塊去。他很懂得照顧別人感受。目前是這樣，以後慢慢接觸了再說。”仲媽媽也不插話，心裏美滋滋的吃着飯。
仲瑛追問：“你們每天都聯系？”
仲宛喝了口紅酒，“三兩天聯系一次。初四的時候他約我看電影，我還在三亞，就改到了明天晚上。”
仲瑛看溫頌之一眼，又問道：“你對他感覺怎樣？”
仲宛放下筷子，“還可以，反正不讨厭。他很體貼也懂分寸。”
“那就行，不着急，感情都是慢慢培養出來的。我當你姑父學生時，有一整年我們倆都沒怎麽說過話。我嫌你姑父嚴肅古板，你姑父嫌我毛躁強硬，反正就是看不對眼！”
仲宛倒還是第一次聽說這事。感興趣的問：“後來呢？你們倆誰追的誰？”
“後來呀，有一次下雨，我急着趕車回來，他就把傘借給了我。第二天才知道他也有急事，當時冒雨走的還淋感冒了。我去還傘他也沒提這事，我就覺得這人不錯，雖然古板點但很紳士！所以啊，了解一個人也是需要契機的。我們倆一年都看不順眼，因為這一件事改變了看法。後來接觸發現雙方渾身都是優點，以前是被偏見給蒙蔽了。” 仲瑛說的意味深長。
又趴她耳朵說了句話，仲宛有點被吓到，瞪着眼睛問：“真的？” 仲瑛點點頭。
這邊溫頌之瞪她一眼，“你在孩子面前胡咧咧什麽呢？”
仲瑛撒嬌道：“你炸毛啥啦，我們說一句悄悄話都不可以嘛？”
仲宛聽仲瑛的聲音，雞皮疙瘩掉滿地。仲媽媽也好奇的問：“你姑倆說什麽悄悄話呢？”
仲瑛道：“我跟宛宛說當年是我主動追的之之。” 仲宛跟仲媽媽倆人眼皮不約而同的跳了跳。
之之——
溫頌之老臉都臊紅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