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小蛇救叔記

第45章 45愁怨升級

地上的人面目全非，身下血跡程黑紫色。張超将人半抱起來，手指顫抖，小心翼翼拂開他臉上碎發，露出李毅青黑色的臉，“李……李哥！”漢子眼圈一紅，一臉天塌下來的樣子。他摟着李毅冷下去的身體，喃喃道：“李哥，我晚了一步。”

張超無門無派，小時候對靈異事件特別感興趣，自己學捉鬼，好不容易考入特別事務科，一直受李毅照顧。李毅對于他亦師亦友，帶他真正進入這一行，還救過他的命，他一直拿他當大哥看的。他親眼見證靈界之人對李毅的侮辱、欺壓，也見過普通民衆對他呵斥與不理解，可李毅全都忍了下來，繼續勤勤懇懇工作，毫無一點怨言。“為何老天總是不公平，為何好人總不能長命？”趙超嘶吼出這句話，兩行淚瞬間落下。

圓小蛇等人為之動容。

張超哭了幾聲，想到什麽，馬上開始檢查李毅身上傷口，那一道道鞭痕，一塊塊缺掉的肉，怵目驚心。圓小蛇不自覺握緊拳頭，眉頭越皺越緊，罵了句豈有此理，掐訣低喃咒語，施展圓光術。

半空中出現一人高的影像，将這間屋子裏前不久發生的事情，一幕幕忠實呈現出來。李毅被楊鑫像死狗一樣拖進來，一位其貌不揚，不到四十的禿頂男人跟在他們身後，這個男人圓小蛇也見過，正是他們在黑市與劉勇文打擂臺時，見過的築基大圓滿修士。不知禿頂男人與楊鑫說了什麽，只見楊鑫點點頭轉身出去，不一會兒再回來，帶着四個擡大黑箱子的人，他們将箱子放下退到門口，用遙控器打開黑箱子的門。一頭頭外形如小野豬，皮上長鱗甲的怪異生物從黑箱子裏鑽出來，正是前面屋子裏浸泡在一排圓柱容器裏的小怪物，它們聞到李毅身上血味，一個個撲咬過去，李毅被小怪物硬生生奪走了生命。

張超瞠目欲裂：“可惡！”

“嘀嘀嘀”警報聲大作，陳列室四周突然快速降下金屬牆，将圓小蛇他們統統關在裏面。周順達與鄭斌同時罵娘，淩宸與王宇團結到圓小蛇身邊，提高十二萬分的警惕。然而，沒有用，金屬牆四角放下細管，噴出帶着甜味的白煙。

張超預警：“不好，這是麻醉氣，大家快屏住呼息。”

麻醉氣瞬間彌漫在整間屋子裏，衆人陸續倒地，半個多小時後，圓小蛇也沒能幸免。圓小蛇做了一個夢，一個與李毅在他公寓裏獨處的夢。李毅會給他泡面吃，會為他擠牙膏，還會因自己屋子比較亂而害羞。他坐在沙發上，微笑着同自己說話，他的眼神溫柔而缱绻。當自己說想親吻他時，他臉上會染上緋紅，眼神卻是神采奕奕的。

圓小蛇突然開竅了，瞬間想明白李毅對自己的感情。圓小蛇的心一揪，随後是綿綿不絕的酸疼。一個無怨無悔對他好的人，被人害死了，他再也收不到他買給他的零食！“啊！”圓小蛇憤怒大吼，“唰”得睜開眼睛，發現自己雙手竟被人用手铐铐住，身體也被牢牢綁在一張鐵床上，而他旁邊站着一位帶黑兜帽的人，這人身上是他熟悉的魔修氣息。

“你到底是誰？”圓小蛇豎着眉毛問。

這次魔修沒使用變聲器，還将自己兜帽拉下來，露出一張邪魅狷狂的臉，他是一個極有魅力的成熟男人。

“師公？”淩宸同樣被綁在另一張鐵床上，看到男人側臉，他不由驚呼。這人正是合歡宗柯掌門的丈夫，合歡宗現任大長老，一直潛心修行的寧志陽。淩宸從小随着母親的稱呼，稱柯掌門一聲師祖，與這位神秘的長輩碰過幾面。其他幾個徒弟也漸漸轉醒，聽淩宸稱呼，他們都是不敢置信的。

寧志陽禮貌笑了笑，“看來本座不用自我介紹了。”

“是你叫人殺了李毅。”圓小蛇還沒平複心情，開口時氣息不穩，他滿眼憤怒，恨不得将面前人碎屍萬段。

寧志陽輕笑，剛想說什麽，牆角出現一團黑霧，從中走出面容青白且妖異，唇色青黑的魔人，他先是桀桀怪笑兩聲，然後看了看圓小蛇，“真神又怎麽樣，失去神力，你只是只待宰的羔羊。”

寧志陽眸光閃過不易察覺的不甘，他向魔人恭敬行禮，“見過尊上。”

魔人這才将目光移到寧志陽身上，毫無誠意贊了句幹得不錯，又将注意力移到圓小蛇身上。“上次是本座大意了，才讓你有機會逃掉，這次……桀桀……你就乖乖……啊！”

一道刺目白光過後，風翼君挺拔身影擋在圓小蛇面前，他周身神威萦繞，沒給魔人任何機會，只一個淺淡眼神直接将魔人化成了飛灰。風翼君可是太古真龍後裔，一萬二千多年的修為雖只恢複五成，那也不是一個還沒飛升的小魔人可以抵抗的。

寧志陽見勢不妙，直接驅動法器，破開虛空逃跑了。

風翼君連看都沒看他一眼，一揮手将被綁住的衆人放開，只傳音對圓小蛇道：“想辦法拿到他那件法器，改造一下，有助咱們重回神鏡。”

“是。”圓小蛇馬上應諾，他要找這魔修好好算算李毅的帳。每個人的付出不見得有回報，但李毅這份真摯的感情卻值得人尊重，逝者最大，亡者靈魂需要安慰，不管是為了因果還是友情，他圓小蛇都要為李毅報仇，讓這群殘忍的人類付出代價。

圓小蛇對張超道：“穿皮衣的光頭男歸你，禿頂與剛才的魔修歸我。”小孩臉上神情肅殺，再無之前的軟萌，他一衆徒弟第一次感覺到師尊的暴怒氣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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圓小蛇去“踢館”，誰也沒帶，先通過會長大人查到禿頂下落，只一招就将其修為廢掉，然後猶如過境蝗蟲，将禿頂家的靈石靈器全都歸為己有。除了周順達爺爺與姥爺那邊，還有李毅上級領導，他們都表示要對兇手嚴懲不待，會長大人有心保住靈界為數不多的力量，也沒辦法一次應付多方，對此只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柯掌門不知從哪得到消息，知道丈夫與此有牽連，便讓淩宸他娘陳佳穎将淩宸單獨約出來。淩宸這孩子從小對親情甚是渴望，雖想到母親沒安好心，還是忍不住赴約，成了柯掌門手中的人質。“孩子，不要怪師祖，這一切都是因你小師父而起，你要怪就怪他多管閑事吧！”

淩宸沉默不語，臉上也沒有悲傷，他知道是人就會有私心，就會有親疏遠近，他只是不甘心，亦或是想用事實狠狠給自己一個大巴掌，徹徹底底将自己打醒。說來可笑，心裏早就一遍遍告訴自己不要奢望父母的愛，卻還是忍不住想要靠近……

這一刻，他在想，其實他的降生就是個錯誤吧，他是不被期待的。如果他在此次變故中死掉，是否可以報答母親對他的生育之恩？師尊及師弟們會為他難過麽？

當着合歡宗幾位骨幹的面，陳佳穎覺得兒子太不給師父面子，不由分說一腳狠狠踢向被綁在石柱上的淩宸肚子，叱罵道：“你聾了不成，師祖和你說話呢，聽見沒！”他們所在之地是合歡宗後山，這裏是合歡宗祭祀與集會的地方，更有先祖留下的大型傳送陣法，供合歡宗衆逃生。

“你聽見沒，說話！”

淩宸艱澀擡頭，深深看了母親一眼，“沒聽見，要殺便殺。”

“豈有此理，別以為我不敢殺你！”當衆被兒子頂撞，陳佳穎心裏的火氣蹭蹭上冒，擡手狠狠給了兒子一個巴掌，手指甲劃傷他的臉。

淩宸覺得這道傷仿佛劃在他心上，他凄苦笑了笑。

“爾敢！”一道冰冷淡漠的聲音突然在空氣中響起，圓小蛇懸停在半空中，擡手隔空給陳佳穎一個嘴巴，直接将她抽飛，因她是大弟子的母親，圓小蛇給她留下半條命。

柯掌門表情變了又變，微偏頭看向禦劍停在半空，看不出情緒的會長大人，“會長，靈界協會不是規定修士不可随意傷人麽！”她今天将宗裏修為高的幾人聚在此處，就是看準會長大人對修士的愛護之情。不要怪她卑鄙，她前半生過的辛苦，與丈夫是半路夫妻，好不容易得來的幸福，她不允許別人破壞。

在場其他幾位築基修士，其中就有吳燕長老，她親身感受過圓小蛇的“兇殘”，不着痕跡向人群後撤了撤。

聽到小師尊聲音，淩宸驚喜擡起頭，他的小師尊身着白袍廣袖，羽衣星冠，身後披着雷電光效的披風，個頭不高，卻着實有一番氣勢，他正面無表情的盯着合歡宗一衆。“師尊！”淩宸自己都聽出自己聲音中的喜悅歡愉。

等待被救贖，驗證自己的重要性，這些都是他下意識裏完成的。他從這些行為中，尋找自己存在的價值。淩宸讀過很多書，也明白自己這樣做有點病态，可是不管自己懂得多少道理，還是不能扭轉天性。“師尊。”小師尊的出現，又一次拯救他走出陰暗，他又一次脫離陰暗思想陷阱。

淩宸那句師尊，抱有極深感情，圓小蛇的心輕顫一下，一種責任感充斥在胸膛，他看着一半臉腫起老高的少年，沉默一下，點點頭沒說話，但他的意思，淩宸懂了。

圓小蛇飛身到石臺上，淡淡掃向合歡宗一衆，只一句話：“上前領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