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小蛇救叔記

第26章 26畫中世界

沒開天眼，李毅與楊警官是看不到靈魂狀态東西的，他們順着圓小蛇指的方向看去，只見一本很薄的畫報正在地上緩緩移動，然後滑進書架最底層，消失不見了。又過了一會兒，那本畫報又出現在半空中，飄向牆邊管理員回收圖書用的小推車上。

楊警官目不轉睛盯着畫報，吞了吞口水，輕聲問：“他在這兒？”

圓小蛇點點頭，擡手掐訣，為他們打開天眼。然後他指了指牆邊沙發上正襟危坐的八字胡老先生，他一身圓領月白色長儒衫，臉上一副小圓眼鏡，頗具某個時代大文豪氣息。圓小蛇瞧他目光正派，不似普通鬼，便徑自走過去問好：“你好，先生。”

老先生沒有任何反應，他目光看着一排年代久遠的報架發呆，如果有人從這邊經過，他的目光會追随着轉一轉，然後又回到報架那邊，他始終給人一種平和寬厚的感覺。

楊警官自從看到這鬼，吓得默默退到另一頭的承重柱旁，用背抵在柱子上不動了，好像這樣他就能找到安全感。

李毅目光一直盯着老先生的一舉一動，生怕他突然襲擊圓小蛇。

圓小蛇不認為這只鬼看不到他，故意擋在老先生面前，還伸出爪子在他面前晃了晃。老先生還是不看他，直接站起身向另一邊的通道走去。“唔！”被人忽視的圓小蛇豎起眉毛，“噔噔噔”專門跑到他面前擋住人家去路。

楊警官看着不怕死的圓小蛇，默默在心中贊了句：好膽！從那鬼一身行頭上看，他像是民國時期或者建國初期人物，距今最少也有七八十年了。據說只有惡鬼與厲鬼才會因執念太重而停留在人間，惡鬼傷人，厲鬼吃人，都不是好對付的。

李毅看不過去了，他上前将故意搗亂的圓小蛇從老先生身前拉開，“小蛇，別鬧，打擾先生了。”說完對着老先生深深鞠躬，将圓小蛇拉到另一邊。

“幹嘛呀？”圓小蛇不滿問道。

李毅低聲解釋道：“那位先生，應該是位近代學者，他們都是‘清高’的。”

“清高？”圓小蛇不太懂這個詞。

一點點蹭過來的楊警官聽到圓小蛇問題，解釋道：“李毅的意思是指他人品純潔高尚，不願與惡勢力同流合污。雖然近代這個詞總會被引申成‘自以為是，自命清高。’但那個時代的文人，擁有一身傲骨，心懷天下，他們有自己的堅持與骨氣。”

這時，中午的報時音樂響起，只見已經走到書架盡頭的老先生，終于向他們這邊看過來，他雙手揣在衣袖裏，聲音甘冽：“人類不要輕易與鬼魂說話！”

李毅拖着圓小蛇馬上對老先生行禮，“謝謝先生指點，我們有一些問題想要請教……”

老先生擡手阻止他未完的話，莊嚴寶相道：“時間已到，速速離去。”

李毅只頓了一秒，然後點頭，拉着圓小蛇一起離開圖書館。

出了圖書館，楊警官擦了擦額頭上冷汗，看向李毅，“兄弟，圖書館靈異事件，是他搞出來的吧？這家夥你能收了麽？”

“他并沒有害人之意，不在我處理範疇。”李毅搖頭道。

“唉，別呀，就算是這樣，你也幫兄弟我想個辦法啊。”楊警官擠眉弄眼地央求道：“這裏可是百年名校，師資強大，每年向社會輸送的人才不勝其數，就因個圖書館，損失那麽多生源，多可惜啊!你幫幫兄弟呗，也是在幫國家。”

圓小蛇好笑地看着這樣的楊警官，他覺得他挺有意思，明明是他自己害怕，想要除掉這只鬼，卻将此事說得這麽大，好像不幫他，就是對不起國家一樣。

李毅的表情卻很嚴肅，他點點頭，承諾道：“好吧，我會想辦法。”

“謝了兄弟，我就知道你是個好人！”楊警官大笑着輕輕給了李毅肩頭一拳。

圓小蛇有點想不通，李毅明明之前不想管圖書館之事的，但在楊警官說完那番“大話”後，他就同意了。謝絕楊警官的午餐邀請，李毅帶圓小蛇去吃什麽洲的大蝦，聽隔壁桌的一對小情侶說這蝦可貴了，圓小蛇沒吃飽，也不好意思再點一只。用餐過程中，圓小蛇問困擾他的問題，李毅只是看着他笑笑，沒有回答。

周末結束，圓小蛇回到修真學院繼續當他的小老師，劉勇治拉着圓小蛇問了一堆奇怪問題，例如李毅有沒有摸他啥的，圓小蛇又不是真傻，當然知道劉勇治在擔心什麽，不過，他就是個唯恐天下不亂的性子，他眨着一對特別天真的眸子，對劉勇治惋惜道：“摸了，我也摸他了，而且我想親親他，可他都不給我親呀。唉，好傷心！”

劉勇治先是被雷劈，後全身石化。“那什麽……這樣不好。”

某日，圓小蛇站在講臺上，為學生們演示雷火符如何繪制，碰巧看到王宇身邊的一位同學，将畫好的符篆壓在一本畫冊中，那本畫冊封皮人物，竟和圖書館老先生長得很像。當下要來畫冊翻看，才知這位老先生是名國畫大家。

謝永川先生，原華國國畫研究協會會長，以畫松出名，是當時某大學國畫學院教授，還兼任歷史博物館館長，他的生平很簡短，說他為人堅貞不屈，為了保護大批古董字畫，與侵略者們周旋，死于古歷史博物館門前。

圓小蛇眯了眯眼睛，抽空給李毅撥了個電話，然而不知什麽原因，他并沒有接聽。圓小蛇只好帶着自家徒弟與劉家兩兄弟，展開對謝永川先生的調查。

王宇身邊的同學友情提示，說他這本畫冊來源于中央美術館，據說這幾天那裏正辦國畫展，可能有他們要找的消息。

次日，圓小蛇帶着他的一隊人馬來到中央美術館。這座大樓為仿古閣樓式建築，黃色琉璃瓦頂，青白石底座，飾以金碧輝煌的彩畫，四周廊榭環繞，具有鮮明的民族時代風格。一到五層百餘個展廳，其中大部分為近代、現代藝術作品，還有少許是對華國傳統繪畫産生重要影響的畫家作品，古代大家之作大部分為海外捐贈，而謝先生作品則被陳列在單獨一間小展廳。

一棵棵挺拔的松，千姿百态，樹姿雄偉蒼勁，樹體高大。有頑強生長在懸崖的龍爪；有滿山覆雪獨立于世的雪松；還有托舉頑皮松鼠為仙鶴遮陰的針松。圓小蛇不懂藝術，但他卻能從中看出謝永川的情懷，頑強、堅貞與博愛。

淩宸突然指着一副畫道：“我最喜歡這幅。”那是一副幾乎占了整面牆的針松圖，“你們看，這幅圖以樹幹為主，針葉為輔，樹幹形似飛龍，直沖雲霄，而點綴的樹葉不過是龍爪下的祥雲。”大家望去，那樹幹上的紋理清晰，每一筆勾畫的都非常有力，真的很像龍鱗。

周順達嘆道：“你這麽一說，還真有那麽點意思！”

王宇跟着感慨：“謝先生作畫時，一定希望華國也如此畫一樣，頑強如松，形似騰龍，直沖雲霄吧！”

他們感慨的時候，圓小蛇卻發現了這幅畫的不同尋常，只見那棵占據畫面五分之四的樹幹紋理，正以常人不可見的速度一開一合，好像會呼吸一樣。圓小蛇往前走了幾步，擡起手指輕輕觸摸，而就在這時，整張畫表面蕩起粼粼波光，緊接着，圓小蛇就被一股吸力吸了進去。

“師尊！”

“小前輩！”被留下的衆人大驚失色。

畫裏，濃郁的靈氣撲鼻，清新帶着松木香氣。一頭由精氣化成的黑龍，龍身寬三丈，身長百丈，它盤在光禿的山峰頂，頭探進雲層裏，它的眼睛是幽藍色的，全身散發着暴虐之氣。它靜靜盯着突然出現在另一座山峰松樹枝頭的圓小蛇，像是想分辨出他到底是什麽鬼東西。

圓小蛇卻先注意的是濃郁靈氣，他環顧四周，發現遠方青山遠黛，雲蒸霞蔚，靈氣氤氲，一座座山巒隐于雲海，一縷縷陽光折射出七彩之光。

一聲龍吟，拉回圓小蛇注意力，圓小蛇這才發現這頭龍看上去有點兇，除了憤怒外還有淡淡的失望。“你為何如此氣憤？”圓小蛇忍不住問道。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眼前這頭龍的氣勢與形體都不及風翼君半分，圓小蛇當他的“小情緒”不存在。

巨龍見圓小蛇不怕它，一爪子抓起圓小蛇，猛然蹿入雲霄,翻江倒海般在雲海裏穿行。見圓小蛇還不怕，它來回來去，飛快跨越十萬八千裏，最後又回到山峰頂。

“嘿，你飛得還行，但比我差的還遠啊！”圓小蛇順了順自己被罡風吹起的呆毛，運轉天賦，轉眼消失在龍爪中，不一會兒，他沿着龍脊上上下下來回三圈。

巨龍：“……”

圓小蛇：“喂，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就是謝老先生的精氣神所化吧？雖然我不知道他是怎麽把你分離出身體的，但他失了你這精氣神，久久不能投胎轉世呢。你可不可以回到他的靈魂中？”

圓小蛇是外來者，他不知道那個時代，那個時期，偉大的愛國者，他們那種無畏的堅貞，他們對國家對民族深深的期盼。他的勸說很無力，巨龍鳥都不鳥他。

圓小蛇等不到巨龍回應，他托着下巴，開始考慮将之直接拖出這幅畫的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