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這是我男朋友
三天的體驗期很快就結束了,俞游歌坐在托馬斯辦公室裏的會客沙發上翻看着這三天下來允許他帶回加拿大用作訓練參考的測試數據,心裏還是覺得有些意猶未盡。他明示暗示,直言不諱旁敲側擊,各種方式向托馬斯請願能不能分他一個試驗品再玩幾天,奈何全都被後爹直接拒絕了。
大公無私的後爹在送他上飛機去洛杉矶的時候,良心發現,決定在物質上安慰這小崽子一下。托馬斯大手一揮,往俞游歌的電子賬戶裏打了一筆不菲的零花錢,讓他在洛杉矶找個條件好點的酒店住,別委屈了自己。
俞游歌看着賬戶裏多出來的好幾個零,有點無言以對。他腦子裏蹦出剛剛托馬斯在送他來機場的路上,對他和盤托出的求婚計劃,心裏的五味瓶又翻了一次。這哪是零花錢,這他媽是封口費吧!
俞游歌摁滅了屏幕,小氣吧啦威脅托馬斯:“你小金庫不少的嘛,我跟你講我回去就告訴我媽,讓她全沒收了。”
托馬斯對他露出了一個“你去說喽我又不怕你說”的驕傲小表情,擺擺手催他趕緊滾蛋。
俞游歌裝模作樣哼哼唧唧地過了安檢口,發信息把預計到達時間和航班號告訴程于非,想着怎麽在洛杉矶皮個開心。
程于非的回複很快就來了。
兜頭一個晴天霹靂劈下來。
他說:教授搞事情,這邊的畢業論文開題大綱他一定要我幫他做一次實操課助教才給我過。我今天的時間錯不開了,我把公寓地址給你,你自己過來OK嗎?
俞游歌倒是沒覺得一定要他來接,痛快地回了個OK給他。
小魚同志坐上飛機,聽着起飛時轟鳴而起的聲音,居然莫名其妙地對“千裏追夫”這個詞感同身受起來,他翹起嘴角,被自己這個神經病一樣的想法逗得不可開支,他是真心覺得自己胸前的小紅花更鮮豔了呢!
小紅花本花運氣挺好,飛機沒有晚點,準時降落在洛杉矶機場。就在他拿着手機準備訂個酒店的時候,眼珠一轉,突然想起來什麽一樣,關了APP,轉而打開了優步,酒店什麽的不要訂了,他打算直奔校區而去。
俞游歌打車之前還發了條信息給程于非。他說:托馬斯訂了機票就不管我了,我無家可歸無處可去,這位大帥哥可以求收留嗎?
美加兩國為了促進雙方的合作交流,搞了一項新舉措。在交通和住宿上,兩國人民的身份碼可以通用,不受國籍影響。身份碼可以綁定自己的銀行賬戶、身份信息、工作權限等等,可以說一碼在手就能走遍北美境內。
俞游歌上了車,把手機裏的身份碼在司機旁邊的掃描儀上掃了一下。司機看了一眼他的信息面板上的楓葉旗,以為他是來洛杉矶旅行的,剛要履行職責,張嘴給他推薦一波本地的游玩好去處,就直接被俞游歌接下來的話給打斷了。
“我不是來旅行的,我來找我男朋友的。”在陌生人面前蓋章蓋得毫無壓力的俞游歌附贈一個和善的微笑。
Advertisement
優步司機頓時閉上了嘴,打火啓動,朝着洛杉矶分校的研究生公寓街區飛馳而去。
下午充足的陽光把整個城市映得全都在泛着一層亮光,刺得他睜不開眼睛。才剛剛入夏,并不十分炎熱,就已經有人急不可耐的穿上了T恤短褲,蹬着帆布鞋在街上溜達。俞游歌撐着下巴,透過車窗看着外邊來來去去的人群,不同穿着,不同膚色,不同氣質,全都在這個城市裏交融着,或是愉快地聊天,或是激烈地争辯,他們敢無所顧忌地談論自己的想法,也敢用和善的态度正面表達出自己的不同看法。新出爐的烤面包香氣和現磨咖啡的味道順着車窗縫鑽進鼻子裏,搞得他瞬間覺得有些餓了。
俞游歌覺得這個熱鬧的城市太不一樣了。一直以來,他在加拿大過得都是俱樂部、家、學校的三點一線生活,這三個地方不論哪一個都是安安靜靜的,少有吵鬧,完全不像是他現在看到的這樣,整個城市都籠罩在一種無形中碰撞出來的穩定當中。是盛夏時節的蟬鳴,雖然吵,但是一旦缺了它,就不再有盛夏的味道了;是每場比賽結束後觀衆的歡呼,吵得人腦子發懵,但是真的缺了它,面對着寂靜的觀衆席,留給選手的只有尴尬。
公寓區就不似外邊一樣活力四射了,抱着書拎着資料的學生在邁進來的一瞬間似乎都卸下了力氣,要不就疾步匆匆地奔向自己溫暖的房間,要不就拖着步子在行道樹陰影下慢悠悠地晃。
俞游歌順着程于非給的樓號門牌號找了過去,看了看時間,料想他那邊的課程還沒結束,便發了條信息給他,就找了個臨近的咖啡館美滋滋地吃下午茶去了。
陽光逐漸沉了下來,俞游歌把社交軟件上選手們曬的日常生活從頭到尾點贊了一遍,還不忘自己拍了張自拍,發在ins上,才終于等來了程于非的回信。
俞游歌拎起自己的大背包,結完賬,打算直接去他房間門口等他。
卻不想,他剛到門口,等來的不是程于非,而是旁邊房間那扇突然打開的門。
旁邊住着的美國人也沒想到一開門就看見走廊裏突然多了個沒見過的亞洲面孔,一時間也有些驚訝。不過這位肌肉健碩的金發青年馬上就換上了一副非常social的笑容,向俞游歌發問道:“你是來找程的嗎?他現在不在哦。”
“我知道,他說他馬上就回來了。你是哪位?”俞游歌陡然警惕起來。他一句話都沒說,這人居然就直接說出了自己的來意。
“別緊張,我叫埃文,是他同學,他是我們專業裏唯一的亞洲人,你也是亞洲人,所以這很好猜測不是嗎?”
埃文看他仍然沒有放松下來,上前一步,更加笑容可掬地說:“程有一次和教授說起他在多倫多的經歷,被我不小心聽到了。他說他有個弟弟在那邊,我猜就是你了對不對?”
埃文突然拉住俞游歌的手腕,把他往自己的方向扯了一把:“你在這裏站着等也很累的對吧,去我那裏坐着等怎麽樣,就在隔壁,他一回來你就能聽見。我們......還可以玩點不一樣的。”
說罷,他又低頭湊在俞游歌耳邊低聲道:“你們兩兄弟,長得怎麽都這麽好看啊。”
俞游歌被他說得頭皮發麻,他感受到埃文的手搭上自己的腰,還在緩緩往下摸。所幸的是,埃文拽着他的手并沒有使太大的力氣,俞游歌盤算了一下,剛要掙脫,就被人一把扯住另一邊的胳膊,直接就把他拽了出來。
程于非把俞游歌護在自己身後,沉聲說:“埃文·達恩先生,這是我的男朋友,請你放尊重一點。”
俞游歌搭在他手腕上的手頓時握緊了。
埃文瞥了一眼及時趕到的程于非,沒有一點被抓包的慌亂,他攤了攤手,說了句“我只是開個玩笑”,就溜溜達達下樓走了。
俞游歌無辜遭遇變态,連忙小媳婦兒一樣跟着大家長進了安全區,忙不疊地問:“這人誰啊,神經兮兮的,你住這種人隔壁沒事嗎?”
程于非放下書包,給他翻了雙拖鞋出來,回答說:“沒事,不用搭理他。我搶了他的論文選題,他看我不爽罷了。”
“啥選題,咋還能搶的。”
“我跟他撞題了,我教授的權力比他教授的大一點,我們報大綱的時候,我教授覺得我的角度新穎,就批了我的,沒批他的。”
“你不是說你教授非得讓你幫他忙才給你過的嗎。”
“哎呀,這教授老小孩一個,想起一出是一出,他就是找個借口剝削我。”
程于非陷在沙發裏,疲憊不堪地捏着眉心繼續解釋:“教授說,我這個選題,好好做認真寫的話,可以試着申請發SCI,第一作者也可以署我的名字。我真是撿到了個寶貝教授,但是頭也是真的要大了。”
說完,程于非整個人癱在小沙發上,念叨着“真是累死我了”。話音剛落,呼吸就綿長起來。反坐在書桌椅上的俞游歌還等着聽後續呢,半天沒聽見動靜,翻身下椅子,傾身上前一看,這哥居然倒頭就睡着了。
俞游歌這個時候才好意思仔仔細細看看程于非。他們真的很久沒見了,自從之前在鹽湖城見過那一次,他們就沒再面對面見過了。隔着網絡視頻,雖然能看能聽,清晰度也高到了湊近之後連毛孔都看得清楚,可是這仍舊只算得上隔靴搔癢。
這次終于親眼見到了人,俞游歌才發覺,原來程于非過得也并不輕松。眼眶下的青黑色比上次見又重了一個度,下巴上的胡茬都隐隐冒出頭了,臉上居然還長了兩個痘,再加上這沒說兩句直接睡過去,擱程醫生身上簡直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俞游歌看了一會兒,嘆了口氣,又坐回椅子上,胳膊搭在椅背上,下巴靠在上邊,安安靜靜瞅着他哥,等着他睡醒。
夜幕降臨,俞游歌摁亮了桌子上的臺燈,昏黃的燈光打在程于非的臉上,顯得他比平常更要柔和一點。
不遠萬裏順便千裏追夫的俞游歌此時沒出息地想,這樣好像也不錯。不用說特意去哪玩,吃什麽喝什麽,看什麽電影,做什麽事情。就在簡簡單單一個小屋子裏,能看得到他,特別心滿意足。忽略自己身上訓練時摔出來的青青紫紫,也忽略他費盡心血發論文熬出來的黑眼圈,沒有什麽冬奧會的金牌,也沒有隔着兩道國界線求學的辛苦波折。他們就是兩個普普通通心懷愛意的青年,這個字依舊按照約定沒有說出口,可是它早就在他們的心裏買好了兩排連棟大別墅,穩妥地安了家,誓死不搬走。
程于非八點多才醒了過來,他眼睛還迷迷瞪瞪地無法聚焦,只能看見個人影和手機屏幕的光。那是俞游歌舉着手機在打游戲。他的眼睛還在努力聚焦,嘴卻是比他眼睛反應快一點。
程于非喃喃自語:“真好啊,我一睜眼就能看到你。”
作者有話要說:
我捧着一顆親媽心,搬起一塊石頭,就擱在了程哥的事業線上。
下章開始,奧運賽季就來了!激動地搓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