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巴黎
轉眼間,春過夏至,夏去秋來,北半球的寒風瞬間席卷了各個國家,一夜之間就進入了冬季。俞游歌裹緊棉衣瑟瑟發抖,明明前一天還豔陽高照,今天氣溫陡轉直下,他終于感受到這确實是已經到了十一月份。
俞游歌換好訓練服,穿上冰鞋,上冰開始做起了熱身滑行。這是他最後一次在俱樂部的合樂練習,這個周末他就要飛往巴黎去參加大獎賽的第一個分站賽。
幾個月以來,他和教練們一起反複打磨着這賽季的兩個節目,中間起碼換了兩三種不同的編排,最終選定了現在這個想要穩中求勝的版本。
随着奧運賽季中第一場比賽的臨近,整個俱樂部的氣氛都緊張起來,每個要參加比賽的選手們都集中精力在訓練上,沒有人多說一句話。
程于非走進場館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番景象。選手們一臉嚴峻的繞場熱身,一圈接一圈的,繞得人心情有些緊張,像是暴風雨前黑雲壓頂的海面,雲層上面聚集的漩渦馬上就要破開而出,勢要在海面上砸出一個巨大的窟窿。
“啪”的一聲,有人打破了凝重的氣氛。
俞游歌沖出滑行着的人流,擡腿就是一個4A完美落冰。
這個破土而出的4A仿佛是他們約定俗成的信號,其他選手們緊接着也都開始自己的跳躍練習,熱身時候令人不安的氣氛,終于松動下來。
程于非捕捉到俞游歌跳躍完成後對着自己的方向展顏的小表情,果斷伸手沖着他比了個贊。
“他很可愛對不對。”哈維不知道什麽時候也來到了場邊。
“是的,好像永遠都無憂無慮的樣子。”
“你知道的,這個賽季對每個人都非常重要,包括他。在這種情況下,他們都會不由自主的往自己身上施加各式各樣的壓力,其中有很多壓力都是不必要的。”
“您說的沒錯,适當的壓力可以幫助他們成功,可是壓力過重可能會迷失自我。”
“所以幸好有小魚這個小太陽在,他總能在臨界點的時候活躍氣氛。就像剛剛一樣,他們都能感受到逐漸腳步凝滞下來了,可是他們都不想破開這種桎梏,他們在等待着有人能幫他們沖破這種氣氛。每當這種時候小魚總是會站出來。”
“他有着對全場下意識的掌控力,而且也有這種欲望。”程于非敏銳的意識到了這或許就是哈維當初願意把俞游歌收入門下的原因。
“沒錯,可是我們都不确定,他是不是能把這種能力完美的發揮到世界賽場上。畢竟他只有十六七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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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于非點點頭表示贊同。
哈維看着這位穩重的中國人,又接着對他說:“索莎可能還沒來得及跟你說,她要跟着維伊爾去參加中國分站賽,這個時間和法國站離得太近了,所以希望你能陪着小魚去法國。”
“我可以跟着去嗎?”程于非有些驚訝,他秋季新學期才進入鳳凰實習,居然這麽快就派他随隊了嗎?
“小魚的那點小毛病實在讓我們頭疼,在冰上訓練的時候摔多少次都不會叫疼,偏偏對于賽後的休整幾乎全身都在拒絕,只有你能治得了他,再有你們兩個交流起來也會方便一點不是嗎?你是有留在這裏工作的意願的吧,随隊機會對你來說也是件好事。”
哈維狡黠的眨了眨眼。
2038年11月23日,大獎賽法國站男單比賽開賽前兩天,俞游歌和程于非,以及滑行老師貝德女士到達巴黎。
俞游歌第一次來巴黎,完全抑制不住自己放飛的心情,剛一下飛機,就拉着他小程哥拍了一張游客照。
“我們晚上去吃什麽?鵝肝?法棍?還是大蝸牛?”俞游歌捧着程于非的手直冒星星眼。
“你不要想了,你是來比賽的,不是來旅游的。你只有勞申叔叔特制的健康餐可以吃,”程于非拍掉俞游歌的手,又補了一刀說,“我來之前他千叮咛萬囑咐,叫我一定要看好你的嘴,除了他清單上的東西之外,你什麽都不可以吃。”
“你太狠心了,我只是個小朋友!”
“你是一個要控制體重的小朋友。”
貝德女士笑眯眯的看着他倆互嗆,補充說:“好了你們快好好休息去吧,明天開始我們就要去場館進行賽前訓練了。”
如果說剛到巴黎的那天,俞游歌還有心思插科打诨的話,那麽他進了比賽場館之後,才真正感受到了世界大賽的氛圍。
“這真是太不一樣了!跟青年組完全不一樣!”俞游歌拉着程于非的袖子小聲嘀咕,“你看,那是迪蘭·懷特,還有西園寺!他倆對經典作品的展現真的特別棒!我居然可以和他們一起同臺比賽了!”
“哎,可惜我才剛升組,只能和前幾組的人一起混抽,我好想和大神們同一組比賽啊!”
“雖然說技術難度和藝術表現力一樣重要,可是跟他們一比,我覺得我可能只有難度了。”
程于非看着他緊張又興奮的表情有些哭笑不得,拍拍他示意他要開始訓練了,這才止住了他念叨不停的嘴。
這次的賽前訓練是非公開的,一共十二位選手,最後一組為參賽選手中世界排名前六的選手組成,兩組選手們進行混抽。混抽在上午已經結束了,俞游歌抽中第一組第四位上場。賽前熱身則是按照分組來安排的。
非公開訓練其實也面向記者和工作人員開放,只是沒有同步跟蹤報道。第一組的熱身開始之後,所有媒體從業者的視線幾乎都集中在俞游歌身上。
剛升組的小将們資料都不會太多,只有世青賽的成績當做參考。俞游歌在世青賽中三金一銀的成績實在亮眼,而這一年年初,剛過完十六歲生日的俞游歌最終拿下了他在青年組的最後一塊金牌,實在是讓記者們記憶深刻。
短節目選曲《天鵝湖》并不出彩,每個選手幾乎都滑過這個曲目,很難讓裁判眼前一亮。然而他的難度配置算得上是成年組最難。
從上個賽季開始,男單選手們的三周半幾乎都已經成熟了,于是之前短節目規定的阿克塞爾跳從兩周半或三周半,變為現在的三周半或四周半。
俞游歌在短節目中就直接上了四周半跳,再加上可以作為他個人特征的四周高級連跳,還有薩霍夫四周的單跳,已經可以算得上成年組最難了,畢竟排名前幾的選手中,還沒有把四周半死磕下來的人也是存在的。
俞游歌的合樂訓練結束了,舉座嘩然,整個節目的完成度,對于剛升組的小将來說,完全是值得贊嘆的。記者們摩拳擦掌,已經在心裏盤算着新聞稿要怎麽寫;同組選手們玻璃心發作,腳下趔趄欲哭無淚,連4A都沒有的他們完全不想說話。
更別提第二天的公開訓練了,觀衆們也驚訝萬分,有推特的發推特,有微博的發微博,帶了相機的就對準俞游歌一頓猛拍。滿屏全是“男單裏居然也有小陀螺了”的感嘆。
25日的男單比賽如期而至,之前大家對這場比賽的關注點,只存在于後兩組的強勢選手上,而公開訓練之後,第三組的比賽也引起了觀衆們極大的興趣,觀衆席的人已經開始多起來了。
比賽即将開始,所有人都蓄勢待發。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