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起兵謀反
“前日丞相大人舉薦的那位公子, 似乎頂替了當初的禦史大人, 成了陛下最信任的人, 聽說陛下予他見面不拜之殊榮, 他卻依舊謙遜依舊,每每見陛下, 都會正衣冠,行拜禮。”
“那位公子不過志學之年, 就已位極人臣,不知有何本事, 叫陛下這樣信賴他。”
“我聽說,他手上有一定國之策,當初他将定國之策獻給丞相, 丞相看後連連稱贊, 第二天就将此策送入宮中, 陛下看後大悅, 直接将那位公子接入宮中了。”
“說來說去, 咱們還不知道那位公子姓甚名誰,出身何方呢。”
酒館內的讨論,戛然而止,說話的幾人雙雙對視, 均是一臉迷茫。流言傳得整個久安城都聽說了, 結果卻沒人知道,前日出現在宮闱的公子,究竟是誰。
“小娘, 時辰不早,咱們該回去了。”馨月不知道江尤為什麽那麽喜歡這個酒館,每次出門都要來這裏坐一坐,這裏又髒又亂,有什麽好坐的?
“馨月,我想吃街口那家的胡麻餅,要新做出來的,你去一趟吧。”
馨月看向天邊,太陽還沒有西落。現做的胡麻餅需要一段時間等候,馨月明白,這是江尤将她支走呢。
等馨月離開,江尤起身,走向酒館掌櫃所在,在櫃子後頭算賬的掌櫃擡頭看了眼江尤,沒敢看臉,視線在江尤肩膀上奇異的花紋處停留片刻,随後叫酒家傭将江尤帶去二樓的一個房間。
江尤推開門,然後順手關上了。
“大人。”少年坐在屋中,見到江尤的瞬間,就快步走到江尤面前,躬身行禮,神情激動,“多謝大人!”
“不用謝我,你很聰明,選了一條好走的路。”江尤在聽到宮內消息傳出時,就知道是他了。那本書上的東西,足夠做安霖的敲門磚,帶他進入官場了。
“大人說笑,是大人幫我選了這條路,一切都是大人的功勞才對。”安霖嘿嘿一笑,有些傻氣,他為了妹妹苦心鑽研那本書上的東西,然後憑借那些東西的一部分,獲得了劉奕的喜愛,從一個籍籍無名之輩,成了被滿朝文武好奇的安皇新寵。
初入官場,他什麽都不知道,只有一腔熱血,還有救出妹妹的信念。
“大人,如今我可能将我妹妹救出了?”安霖看着江尤,希望能從江尤口中得到肯定的答複。
“單一一己之力,可否撼動世家?”江尤能理解安霖的心急如焚,但在這種情況下,安霖更需要學會忍耐,“不急的。”
安霖深吸口氣,點了點頭,“大人之前吩咐的事,我已經做了。我找到太子,說了那件事,但太子似乎并不在乎。”
太子當然不在乎,程太尉是他親舅舅,雖然周鶴被貶,但未曾傷及太子勢力的筋骨,只要兵權在握,何懼鬼魅伎倆?
“既然太子不在乎,那就沒辦法了。”江尤本打算在巫蠱之禍開端提醒太子,但太子顯然沒有絲毫危機意識,他沒有将周家的事視作有人在攻擊他。畢竟周鶴怎麽看都是被兒子坑下去的。
安霖此番前來,是為了向江尤說明太子的态度,他說完後,就秘密離開了。而江尤也在樓下等着馨月回來。不是江尤不信任馨月,而是她和安霖認識的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日後她還要用安霖做很多事,比如如何控制此次巫蠱之禍的規模。
如果巫蠱之禍中,死去的都是那些個玩弄權術,為了一己之私推動事态發展到無法控制地步的人,江尤不會去管,只是在巫蠱之禍後期,無辜者太多了。
江尤這次回去後,半個月都沒有再出門。
久安城的街道上出現了許多士兵,每次他們出現,都會帶走許多人,有時帶走士族,有時帶走百姓,一時間久安城人人自危,街道上曾經的繁華一去不複返。
“小娘,程家小娘子派人送了東西過來。”
馨月說着,遞給江尤兩個東西。
一塊絹布,上頭寫着字,另一個則是短刀,那短刀很是眼熟。江尤拿過來看了看,确定是那日程遠岫拿在手裏的短刀。
“小娘,絹布上有程小娘的私印,只是她為何要給小娘送短刀?難道是想威脅小娘!聽說她和周家二郎君的婚期已經定下了!”
馨月惡狠狠的瞪了江尤手中的短刀一眼,沒想到那程小娘是個如此小肚雞腸的女子,明明當初都說好将此事揭過了!
“你仔細看,這短刀的把手上,是不是有什麽痕跡?”江尤一握上去,就發現了,上頭有四條劃出來的印記。“絹布上寫着的地方,你認識嗎?”
馨月看了看,點點頭,那地方很偏僻,不過她跟江尤出去時,為了不迷路,她将周圍的地形都記住了。
“既如此,那咱們就走吧,穿上巫的衣服,悄悄過去。”江尤有預感,程遠岫會給她帶來一個不一樣的信息。
算算時間,巫蠱之禍開始半個月之久,後宮前朝都不平靜,齊崇到江府兩次了,第一次連門都沒進來,第二次則直接進了江諾的書房,江尤猜,他們兩在某件事情上,已經達成了合作。
程遠岫得知江尤過來時,還以為是自己的錯覺呢,太陽西斜,離天黑還有兩個時辰。
“江小娘,你來了。”
程遠岫起身向江尤行了一禮,江尤回禮後,順着程遠岫的接待跪坐到她對面。
等江尤入屋內,程遠岫有些緊張的說道,江尤發現,她的身子在不自覺的顫抖,眼底還留有驚慌失措的痕跡,整個人都處于邊緣狀态。
這是遇見什麽大事了?
“喚我江尤便是,私下見面,程小娘,你我可沒有相熟到這個地步。說起來這地方可真是隐秘,若不是跟着你的侍女,我定是找不到的。”江尤環望四周,這裏就是個屋子,只有前頭的窗戶和門有亮光進來,其餘三邊被牆封的死死的。門和窗戶開着,若是有人在周圍,一眼便能看見。
這可真是個說秘密的好場所。
“江尤,我知道你當初為何要捏我手腕三下了,如今我在短刀上劃了四刀,你明白是何意嗎?”程遠岫深吸口氣,沒等江尤接話,就自顧自地說:“你一定是知道的,否則不會來尋我。當初你點三下是讓我小心三個人,如今我劃四刀,是想讓你小心。”
恩?什麽東西?
江尤臉上露出慈祥的笑容,看着程遠岫的目光,說不出的溫柔,就像在看一個智障病人。
算了算了,沒必要解釋。
“你這樣慌張,應該是看到了不得了的東西吧。自從巫蠱之事出現後,朝野內外人心惶惶,每個人都害怕被牽扯進去,有心人利用此事栽贓嫁禍他人,無心者明哲保身都來不及,按理說,這樣的亂局,應該由丞相和禦史大夫一同出手,壓下此事,同時向陛下谏言,撥亂反正。抓人的士兵由程太尉掌管,身為三公之一,程太尉也應出面,可奇怪的是,誰都沒有出面。”
三公保持沉默,劉奕聽信齊壬等巫觋讒言,認為久安城內有人在詛咒他,還認為巫蠱之術乃是邪術,必須清除,大肆抓捕那些疑似使用巫蠱之術的人。
不管是無辜還是有罪,被抓都只有一個下場,那就是死。
程遠岫驚訝的看向江尤,“你,你是不是在江丞相那裏看到了什麽?你是不是知道什麽?”
“我猜的。”江尤從懷裏掏出短刀,輕放在桌上,“我還猜到,你之所以這麽慌張,是因為你發現了,程太尉支持太子謀反。”
“哐!”
程遠岫聞言直接蹦了起來,她咽了咽口水,可算明白阿母說的多智近妖是什麽意思了。
尋常人哪兒會往謀反的方向猜啊!這個江尤,是個妖怪吧!
手拿劇情的江尤笑的淡定,程太尉嫡出子女中兩個兒子戍守邊關,身邊只有程遠岫一個女兒。江尤懷疑程太尉是個女兒控,否則怎麽會将一個好好的女兒,養成這副單蠢的樣子。
“你來尋我,是想讓我偷偷将此事告訴我阿翁,讓我阿翁拉程太尉一把?還是希望我能說服他,與程太尉一起,做這大逆不道的事。”
“都不是!”程遠岫不好意思的漲紅了臉,“我,我只是一時慌了,不知該找誰,就想起你來了。我腦子不好用,他們都把我當傻子,什麽事都瞞着我。我覺得你和別人不一樣,你會提醒我,不騙我也不害我。你告訴我,我現在該怎麽做?太子他不是個好人,姑姑去世,他一點兒都不傷心!”
程遠岫還記得皇後入皇陵時,太子同她阿翁說話,臉上是遮不住的笑。
皇後死了,太子卻毫無悲痛之心,甚至還因為程家勢力全數落入他手,而覺得很開心。
程遠岫不知道該相信誰,也不知道該向誰說,她阿母和阿翁肯定是一個意見,她說了也沒用。
齊家落水的事發生後,程遠岫總是會想起那天,她手上的刀,和江尤的心髒挨得那麽近,江尤就那麽相信她不會捅下去嗎?
既然江尤相信她,那她也相信江尤!她們兩的家族在朝堂上是死對頭,程遠岫卻覺得江尤說的話一定是真的。
江尤第一次,遇到人屁颠屁颠的來表忠心。
“陛下年紀大了,身邊總有小人出沒,比如齊崇,若不是他尋來那些個滿口胡言的巫觋,陛下怎會犯此大錯?齊崇若是死了,他手下的巫觋沒有膽子再胡言亂語,巫蠱之亂自然會停止,太子也就沒了借口造反。”
“殺齊崇?”
“當初你在齊家落水,應該就是齊家人做的,程太尉被逼到想要謀反,也是因為齊崇。” 江尤沒有說的是,太子程太尉陣營和江諾齊崇陣營對立,兩者之間只差一個沖突,就會引爆所有矛盾。
起兵謀反要死很多人,而且成功的幾率很小。他們想要争奪權利,怎麽能光讓底下的士兵們拼命呢?該他們自己上場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