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章節
答:“不留。”
又是幾下沉重的打擊聲,之後一切就都歸于寧靜。囚犯們還不滿足,不約而同地圍向疤瘌頭那兩個吓得簌簌發抖的心腹,二人一看衆人架式,慌忙撲到駱文佳面前,跪在地上連連磕頭:“駱大哥饒命,駱爺饒命……”剛叫得兩聲,衆人的拳腳已如雨點般落到二人身上。
“夠了!”駱文佳終于出言喝止,“你二人過去為虎作伥,對咱們百般淩辱,本該一同受死。不過念在你們也是同牢難友,過去的恩怨一筆勾銷,從今往後,我駱文佳依舊當你們是好兄弟。”
“多、多謝駱爺,不、不、多謝駱兄弟。”二人顧不得抹去滿臉血污,掙紮着爬到駱文佳面前,連連磕頭不止。
六、逃獄
疤瘌頭的意外死亡很快就被獄卒發現,衆人查看屍體,只見除了胸前那大塊淤血,并沒有什麽明顯的外傷。獄卒們也是個中老手,一看便知道是怎麽回事,不過事先有司獄官的指示,獄卒們只将疤瘌頭當成暴病而亡,将屍體拖出去草草埋掉了事。
當同牢的苦役們去礦場幹活後,工棚中就只剩下雲爺和養傷的駱文佳。直到此時,駱文佳才将除掉疤瘌頭的經過向雲爺做了彙報,最後隐隐有些得意地問:“師父,弟子這次做得如何?”
雲爺一聲冷哼,“這次算你命大,居然反敗為勝。不過老夫倒要看看,你如何兌現對嚴駱望的承諾。千萬別把嚴駱望當善茬兒,囚犯們背後可都叫他閻羅王。你要是膽敢失言,肯定比疤瘌頭死得還難看。”
“多謝師父提醒,弟子心裏有數。”駱文佳似乎并不擔心。少了疤瘌頭這個多吃多占又不幹活的工頭,大家都可以吃飽一點兒,如果再對勞作進行分工合作,他完全有信心比疤瘌頭做得更好。
第二天上工時,傷勢未愈的駱文佳便來到礦場,将苦役分成兩組,年老瘦弱的負責采掘裝筐,年輕力壯者負責背運。這一分工協作,效率果然提高了許多。中午開飯時,衆人比往常分得了更多的食物,大家對駱文佳更是心悅誠服。幾日下來,丙字號牢房的采礦量果然提高了許多,獄卒們默認了駱文佳這個新的牢頭。這樣一來,他有更多的機會向雲爺學習各種千門絕技,而不必擔心受人打攪了。
這一日,駱文佳像往常一樣帶人進入工地。礦井順着礦脈向斜下方延伸,已經深入山腹深處,離洞口有近百丈。隐隐約約的異響順着礦井傳入苦役耳中,衆人停下活計側耳細聽,只覺聲音越來越大,沉悶如雷。不知誰發一聲喊:“塌方了!”衆人立刻丢下工具,争先恐後地向礦洞外爬去。
“兄弟快走!”混亂中有人抓住不知所措的駱文佳,拖起就走。駱文佳懵懵懂懂地跟着他向洞外爬去。當他糊裏糊塗被人拖出礦井,才發覺是被義兄王志所救。二人剛沖出井口,就聽礦井中響起此起彼伏的坍塌聲,以及苦役們隐約的呼號慘叫。
“快救人!”駱文佳想沖進塵土彌漫的礦井,卻被王志拼命攔住。
“你瘋了?”王志死死抱着駱文佳,“現在誰也救不了他們,只有等坍塌完全結束後,咱們才能再想辦法。”
司獄官也帶着獄卒來到災難現場,待坍塌聲平息後,一個獄卒大着膽子進入井口查看究竟,片刻後他退出來,對嚴駱望遺憾地搖了搖頭。嚴駱望立刻向幾個獄卒一揮手:“封洞。”
駱文佳見獄卒們指揮苦役向坍塌的礦井中填土,忙撲到嚴駱望面前:“我的兄弟們還在下面,大人快下令挖開坍塌處,将他們救出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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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懂還是本官懂?如果能輕易挖開坍塌處,本官難道願意放棄這處礦脈?”嚴駱望說完轉頭招呼手下,“還愣着幹什麽?填土!”
“你混蛋!”嚴駱望的冷酷激怒了駱文佳,他憤怒地撲向司獄官,卻被兩個獄卒打倒在地。他掙紮着還想撲過去,卻被王志死死拉住:“兄弟,礦場經常出這種事,誰也無可奈何。”
“可他們是我的兄弟!”駱文佳兩眼充血怒視着王志,“我們能看着他們就這樣被活埋?”駱文佳說着抄起一柄鐵鍬,“快跟我去救人!”
礦井中逃出的苦役寥寥無幾,衆人驚魂稍定,也抄起工具向礦井跑去。突見一人從天而降攔住去路,不等駱文佳看清,一巴掌便重重打在他的臉上。駱文佳被這一巴掌打懵了,捂住臉一聲驚呼:“雲爺!”
雲爺恨恨地逼視着駱文佳,低聲喝道:“你是要做英雄還是千雄?”
駱文佳一怔,突然想起了雲爺的教導:千雄與英雄雖只有一字之差,但行事的手段卻有本質的不同。英雄随時要為別人獻出自己的生命,而千雄什麽都可以輸,就是自己的性命不能輸!正所謂寧肯我負天下人,莫讓天下人負我!想到這他不禁渾身一軟,慢慢跪倒在地,無助地望着獄卒們向礦井中填土,急怒攻心之下,突然暈了過去。
當他悠悠醒轉,發覺自己已躺在工棚中,窗外漆黑一片,原來已是深夜。熟悉的工棚中沒有此起彼伏的鼾聲,寂靜得有些瘆人。環目四顧,除了寥寥幾個同伴,工棚中空空蕩蕩,再看不到衆多熟悉的身影。
駱文佳回憶起今日發生的一切,他掙紮着翻身下鋪,卻發現連雲爺的鋪位也是空空如也。清冷的月光從裂開的門縫中投射進來,在空蕩蕩的工棚中留下一片慘淡之色。他失魂落魄地來到門邊,門應手而開,不知何時,門外的鎖已被擰斷。門外冷冷清清看不到任何人影,巡夜的獄卒不知是否躲到背風處偷懶去了,四周除了大漠朔風的呼嘯,聽不到半點聲音。駱文佳心中挂念着被埋入地底的難友,想也沒想便朝半山腰的礦場跑去。
跌跌撞撞地來到出事的礦井,只見洞口已被完全填死。駱文佳心中一痛,抄起一柄鐵鍁拼命挖掘起來。沒挖幾下鐵鍁就折斷報廢,他便赤手扒挖填緊的礦洞,只有這樣,他才能暫時忘掉心中的悲憤和無奈。
不知挖了多久,他十指早已血肉模糊,指甲幾乎全部折斷,卻完全感覺不到痛苦。朔風中傳來隐約的人聲,引起了他的注意,側耳細聽,聲音似乎有些悠遠,只是因為自己處在下風處,朔風才将那隐約的聲音送過來。駱文佳順着聲音傳來的方向,慢慢地爬了過去。
翻過一處高坡,借着天空中投下的月光,駱文佳終于看清了說話的兩人。只見一個人身材瘦削高挑,雖身着囚服,依舊掩不去渾身散發出的飄逸和潇灑,卻正是失蹤的雲爺。他的對面是一個身披淺藍色披風的袅娜女子,那女子面上罩着一條白紗,僅留雙目在外,雖在月夜蒙眬之下,那雙鳳目依舊如星辰般清朗,隐約透出一種多情的容光。二人相隔不足一丈,幾乎觸手可及,卻又偏偏固守着這最後的距離。
“師兄,”只聽那女子幽幽一聲嘆息,“想不到你竟能抛開錦衣玉食的生活,躲到這遠離中原的苦役場,讓小妹找得好苦。”
“是為兄的不是,”雲爺也是聲色黯然,“我記得師妹一向都養尊處優,從來受不得半點苦楚,卻到這荒涼偏僻的不毛之地來找尋為兄,實在令我雲嘯風感動。今日能再見師妹一面,為兄今生再無所求。”
那女子澀然道:“師兄,你我之間,何時說話也這般客氣起來?幾年不見,難道你我便已如此陌生?我記得師兄以前,一直是叫我阿柔。”
“阿柔!”雲爺聲音啞澀,神情激蕩,似乎已不能自持。
“嘯風,”那女子眼光流波,緩緩向雲爺伸出一只纖纖玉手,“再抱抱阿柔。”
雲爺渾身一顫,不禁伸手握住了那女子的手,二人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最後緊緊相擁在一起,再不分彼此。駱文佳不好意思再偷看,忙縮回到背風的山石後,盤算着是否要悄悄離開,免得令雲爺尴尬。
等了片刻,駱文佳又偷看了二人一眼,只見二人姿勢未變,依舊靜靜相擁在一起。他突然覺得有些奇怪,仔細望去,只見相擁而立的兩人身軀在微微顫抖,若非雲爺那氣息如牛的沉重喘息,這種顫抖定會被他當成心神激蕩的自然反應。
“啊!”二人突然同聲一叫,身體倏然分開,只見那女子身子搖搖欲倒,一點猩紅突然從口唇邊透出,在蒙面的白紗上濡散開來,殷紅刺目。雲爺則面色煞白,須發微微顫動。二人靜立半晌,雲爺方喘息道:“阿柔,想不到你竟練成了‘銷魂蝕骨功’。”
“可惜,還是奈何不了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