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舍不得離開
電話鈴聲響徹不停,歷歷從樓上沖了下來,拿起沙發邊上的電話。
“喂……哪位?”
“歷歷麽,是我,姐姐。”
“姐姐?你昨天怎麽……”
“誰?是胡忻那個臭丫頭嗎?”媽媽從衛生間裏跑了出來,嘴角還殘留着牙膏沫子。“把電話給我!”
“哦……姐……媽媽要跟你說話。”
媽媽一把奪過電話:“喂喂!你在哪?昨天做什麽了,居然一晚上沒回來,手機也不接,搞什麽鬼,快給我回來!”
“媽媽,對不起,昨天真的有點事,放心,我不要緊。”
“你不要緊?我要命啊,你一個女孩子,徹夜不歸,你想到底幹什麽?”
“對不起,真的是因為有點很重要的事,抱歉,以後都不會這樣了。”
“少來這套,別跟我談什麽以後,昨天的事你給我解釋清楚,到底做什麽去了,你,現在給我回來,快點!”
“現在不行,一會就上班了,晚上回來再說吧。”
“上什麽班,給我請假回來,家裏有事情,今天你們一個都別出去,上班的,上學的,都給我老實呆在家裏。”
“啊?”歷歷在一旁叫起來,“媽我今天有測驗啊,不參加的話平時成績要扣掉很多的,要是平時成績不合格的話,要被留級的。”
“不必了,不會到那個時候的。”媽媽突然說出這樣的話,讓小妹以及剛從樓梯上走下的我和表姐都吃了一驚,到底是什麽意思,難道說……
“胡來你今天也別去上班了,我有事要對大家說。”
“哦。”到底是什麽事,看媽媽的表情好象不是什麽小事,要知道,平常主動逼着我們上學上班的媽媽居然一反常态,光這點就讓人懷疑事情不簡單。
大概過了半個小時,我聽見鑰匙轉動門鎖的聲音,應該是姐姐回來了。
“媽,我回來了。”姐姐也和我一樣,說起話來小心翼翼。
“嗯……都過來坐下吧。”
“怎麽,一大早把人都叫到一起來,要開會麽?”老爸好奇的問。媽媽狠狠瞪了他一眼。“哦,大大家快坐下吧……”
“今天我把大家聚集在一起,是有兩件事情要宣布,都聽好了。”
兩件呀,當真是禍不單行?
“第一件事情,莺莺……”媽媽望着表姐說道,“準備告訴你父母,我會很快讓你和胡來完婚的,讓他們通知一下那邊的親戚朋友。”
“啊?”表姐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
“媽……您在說……什麽啊?”我激動得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我……”
“你給我坐下!”老媽的表情嚴肅得可怕,好久沒有看見這種表情了。“莺莺有什麽不好?你有什麽資格挑三揀四的?昨晚的事你不覺得的丢臉麽?”
“不是的,媽媽,昨晚其實是因為……”我一下又支吾着沒了聲音,太多人在旁邊了,偷偷親自己妹妹的事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
“哥你昨晚做什麽了,惹媽發這麽大火,還殃及我們這些無辜的池魚跟着你在這裏一起受罪啊!”小妹在一旁不滿地沖我嚷着。
“我……”我終于完全體會到啞巴的苦處了。
“怎麽不說了?”老媽冷笑着,“你也覺得那樣的事情很見不得人麽,難以啓齒麽?”
“見不得人?難以啓齒?”小妹眼珠兜了兩圈,“哈……難道哥哥你偷看……媽媽洗澡了?”
“什麽!”老爸一下子跳了起來,“臭小子,你真的那麽做了?”
“媽您也別為這事生氣了,我們學校裏的心理學和生理衛生導師曾經做過一次不記名調查,結果有好多男生都承認偷看過自己媽媽洗澡,其實這不是什麽變态行為,而是一種好奇心理的驅使,渴望了解女性身體的神秘感,而母親恰好是自己最容易親近的人,男孩是把母親的身體當做打開了解女性神秘大門的鑰匙而已,完全沒有亵渎自己母親的亂倫之類想法的。”小妹說着說着突然發現我們所有人都用一種奇特的眼神望着她,一下子變得腼腆起來,“我……我只是在發表一點自己的個人想法,大家,要要是有什麽不同意見的話也可以舉手哇……”
“歷歷你胡說什麽,別在這亂插嘴。”媽媽呵斥道。
“哦……”小妹低下了頭。
“胡來沒有偷看我洗澡,他是在抱你回房間的時候,趁你睡着時候親吻了自己的妹妹。”
“真的?”爸爸的情緒顯然沒剛才那麽激動了,真是的,自己兒子的醋也吃,“胡來,是這樣麽,你親了你妹妹?”
有什麽稀奇的,你們不知道而已,姐姐妹妹的嘴我都親過了,再說了,又不是舌吻,只不過是姐弟、兄妹之間的好奇之舉而已,世界上哪有純潔如白紙一樣的人,就算有,也是那些天生智障的白癡吧。
“那……歷歷應該從來沒有接過吻吧?”表姐突然說話了。
“哎?”我驚訝的看着表姐,不要啊,關鍵時候好象要插我一刀,女人真是不能指望。
“對于女人來說,初吻是最寶貴的,是放在記憶相冊的第一頁,将來要經常回憶起的事情,每個人只有一次初吻的機會,歷歷真是可憐。”表姐望向小妹。
“啊?”小妹楞了一下,“哦……是啊,我好可憐啊……”
本來事情過了一夜,老媽倒也沒什麽了,聽表姐這麽一說,火又大了起來,臉色又變難看了。
“結婚的事就這麽說了。”
“可是媽我……”
“你可以不結這個婚,門就在那裏,出去後就不要再叫我媽媽,我也不會再有你這個兒子,就當我便秘了幾個月,最後拉下了一泡屎而已。”
太過分了,怎麽能把自己的寶貝兒子比做便秘後拉下的一泡屎呀!這是什麽比喻啊。算了,看來昨晚的事是沒辦法解釋清楚了,反正我和章然也沒什麽關系了,現在愛情對我來說什麽都不是,就這樣吧,和不喜歡也不讨厭的人結個婚,生個子,平平靜靜過完一生吧,何必執著于虛無飄渺的幻想,這世上有幾個人是因為愛情才結婚的呢。
媽媽等了一會,看見我象溫馴的小羊一樣低頭不語,她的臉上露出滿意的微笑。“那麽,現在說第二件事,昨天晚上我和便利店那塊地皮的業主通了很長時間的電話,很遺憾,沒能說服他,看來是鐵了心要收回那塊地皮,并且不惜付出租金雙倍的違約金以及商店拆遷的賠償金,那家大財團真的出手不凡啊,世上的人沒有幾個不在錢面前磕頭的,媽媽是力不從心了,其實也好,來到人間這麽多年,是早是晚,始終是要回去的。”
“媽媽……”姐姐,我和妹妹簡直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媽媽她決定回去了,回到那與世無争和無欲無求的白狐村去,我們來的地方。我們三人的眼裏流露出從未有過的失望,不,應該是絕望。說實話,我已經很久沒有想到回去的事情了,已經習以為常了人間的生活,縱然有時覺得做人很辛苦,也很無助,可從來沒有想過要放棄這樣的生活,從來沒有想過逃避,雖然每天為了生活讓我很疲憊,但這也正是人生的魅力所在,因為我每天都在奔波,所以我能真實感覺到自己的存在,一邊奔跑一邊聽見自己撲通的心跳,大口大口貪婪喘息着空氣,體味額頭上汗水悄悄流下時癢癢的感覺,開心就笑,難過就哭,渴了就喝,餓了就吃,困了就睡,醒來後就繼續努力,這樣的感受時常會帶給我一種莫名其妙的興奮感,不問有沒有意義,不說有什麽目的,我只是想和周圍的人一起認真的活下去,乞丐也好,權貴也好,從不嫌棄別人,也不背叛朋友,同樣希望別人不會嫌棄我,朋友不會背叛我,開心的時候會有一大堆朋友聚在身邊打鬧,煩惱的時候也能有一兩個知己耐心聽我唠叨,偶爾也會喝得酩酊大醉,故意傾聽家人的責備,第二天大早就把假裝生氣的他們逗笑,人生如此,夫複何求?可是……媽媽她卻決定回去了,叫人怎能甘心。
“可是……媽媽,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小妹是急性子,有什麽不愉快都會立即說出來。“換個地方再開店不就行了,您剛才也說了對方會給很多賠償金的。”
“是啊,媽媽,真的只有回去嗎?”姐姐也說道。
“重開一家店面也不是不可以,不過我已經感到疲倦了,應該說是厭倦了,你們也越來越不如以前單純了。”
“不單純又怎麽了,光靠單純是活不下去的,只要不做傷天害理的事情,做人圓滑一點又怎麽樣,媽媽的話好沒說服力。”歷歷繼續宣洩着不滿。
“你以為重開一家店面那麽容易麽,選的新地方如果不好的話,很可能沒生意,入不敷出,就算選好了價格合理又适合開店的地方,回頭客還要從零做起,一點一點招攬來,也不是一兩天的事情,新的地方新的環境新的人際關系都要打理,這些我平時都沒和你們說,你們知道麽,開一家能贏利的店你們以為那麽簡單麽,要付出多大的心血你們能體會麽?”
聽了媽媽的話,我們都沉默不語着,其實媽媽真的很辛苦,這我是知道的,可從來沒聽她這麽埋怨過,原來媽媽一直都在默默忍着。
“總之,我是不打算再留在人間了,我已經沒有力氣從頭再來了。除非能夠繼續經營現在的商店,否則,我就一定會回去,回到長老身邊去。”
“媽媽的意思,我明白了,如果媽媽回去的話,我也不會留在這裏的。”姐姐突然說道。
“胡來你吶?”媽媽的目光轉向我。
“我……媽媽到哪我就到哪。”我艱難的吐出這幾個字,雖然不情願,但做兒子又怎能讓老娘孤單傷心呢。
“歷歷你?”
“知道了知道了,你們都不在,我又沒工作,想讓我餓死啊,我也回去就是了。”小妹嘟囔着說。
“很好,那麽胡來莺莺,一回去就給你們在村裏舉行婚禮。我們……”
“老婆,還有我啊,怎麽不問問我的意見啊?”老爸在旁邊焦急的說。
“你去哪是你的自由。”老媽白了爸爸一眼。
“我也是,老婆你到哪我就跟到哪,永遠跟在你屁股後面,就算你放屁我也不會皺一皺眉頭,捂一下鼻子的。”
“你怎麽那麽惡心!”
“老婆不要這樣嘛,誰不放屁啊,以前睡一個被窩,你要放屁之前都會提前把被子掀開的……”
“胡說什麽呀!”老媽的臉一下紅起來,“當着孩子的面,你給我閉嘴……”
“呵呵……”我們都偷偷捂嘴笑起來。
回到房間,我準備收拾要帶走的東西,将書桌上的幾本書壓齊後豎起來剁剁平,突然耳邊傳來清脆的金屬落地聲。我彎下腰,地上的戒指閃了下光芒。我用右手食指和拇指捏着戒指,放到眼前,不知道為什麽,今天總是不停閃爍着光芒,多少回憶和感慨湧上心頭……
“我是妖精,你不害怕?”
“我只害怕再也見不到你了。”
“你真的不在意?”
“現在才這麽問,不覺得已經晚了麽?我,已經被你這只男狐貍精給迷住了,所以,你要負責!”
“負什麽責任?胸部都不讓我摸下,有什麽可負的?”
“哼!你們男人都一個胚鳥!”……
我仰起頭慢慢閉上眼,不是因為困了,只是不想讓眼淚漏出來。“我想啊,很想負責任的啊,非常想對你負責任的,想把戒指牢牢套進你的手指,可是,對不起,真的對不起,然,我所帶給你的傷害,我願意一個人承受,從今往後的你的眼睛,只準流出幸福的眼淚……傷心的淚,請全部讓我的眼睛代替吧,我沒有關系的,多喝點水就可以了……”
嗡……嗡……床頭櫃上的手機不停震動着。我用食指抹去溢出的眼淚,調整了一下情緒,拾起電話,一個陌生的號碼,無所謂了,反正快離開了,裏面還存了好多話費吶,接就接吧。
“喂?”
“胡來先生嗎?”
“你是?”
“有時間出來一下嗎?”
“什麽事?”
“我可以幫你的忙,如果你肯出來的話。”
“幫忙?”
“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