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又見老爸挨罵
“唔……親親……”我在床上說着夢話的同時翻了個身，把枕頭摟得緊緊，口水将上面染濕了一大片。突然間冒出一只手捂住了我的嘴巴，讓我感到呼吸困難，我掙紮着張開眼。
“噓……”老媽正捂着我的嘴巴，另一只手豎起一根手指放在嘴唇上，“別出聲，跟我來。”
看老媽嚴峻的神色，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我想一定是很嚴重的事情。
“為什麽不開燈呀。”我跟在媽媽後面低聲問着。媽并沒有回答我，等到了客廳沙發上一看，姐姐和小妹已經都坐在那裏了。
“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我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有人來了。”老媽說道。
“誰？是小偷麽？”
“比小偷可怕多了。”小妹緊張地說，“是一老一少兩個道士，我拉窗簾時看到窗臺下有兩個人影晃動，起初以為是那些在牆上亂貼廣告的人，可當我使用狐貍眼睛夜間所特有的窺視功能時才發現他們身穿着道袍，外面的牆上已經貼滿了符咒，我們可能出不去了。”
“道士？是來捉我們的麽？”我低語着，“可是我們并沒有傷害過誰呀。這些家夥吃飽了沒事做麽，邪惡的人和善良的妖，到底誰才是禍害！”
“德心，你從窗子爬進去。”老道吩咐着。
“那師父您不爬麽？”
“開玩笑，我是什麽身份，堂堂茅山道士，當然是用穿牆法術了。”
“哦……師父你好厲害！”
“那是當然！”老道愈發得意起來，“德心，你先爬進去，看看師父是怎麽穿進來的吧。”
“恩！師父加油哦。”德心撩起道袍，吃力地爬進窗戶……
“……”老道嘴裏默默念着咒語，然後突然睜開眼一下子沖進了牆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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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傳來老道痛苦的呻吟，“怎麽這麽倒黴呀，這裏正好是放冰箱的地方。”
聽到廚房裏傳來異響，媽一下子打開了客廳和廚房的燈……
我們就這樣和老道以及他的徒弟面面相觑地對峙着。
“一、二、三、四……”德心數了數，“師父，二對四，我們好象吃虧了。”
“怕什麽，有三個都是女的，還有一個男的瘦巴巴。”老道不屑的說。
“這位道長，我們和你無冤無仇，為什麽深夜潛入別人家裏？”媽媽先開口了。
“哈哈……”老道順了順稀拉的胡須很做作地笑着，“孽畜，我還沒問你們，為何藏匿在人類之中，是何居心？”
“沒有什麽居心，我們只是想和普通人類一樣生活着，這樣都不行？”
“妖終歸是妖，你們始終是很危險的。”
“看來怎麽樣你都不會相信我們是沒有惡意的咯。”老媽就是老媽，面對老道，一點畏懼之色也沒有。
“降妖伏魔，維持世道太平乃是我們道士的使命。”
“哼，沒有妖魔鬼怪這世間就太平了麽？”老媽冷冷說着。
“我不想和妖精多非口舌，你們還是乖乖受縛吧。”老道很潇灑地打了個響指，“徒兒，将師父八卦乾坤袋裏面的照妖鏡扔過來。”
“接好了師父！”
“沒問題！”
哐啷……
“混蛋，成事不足的家夥，你不能扔準一點麽？”
“師父明明是您接的不好。”
“罷了罷了，把我的誅妖劍扔過來！”
咻……
“哎呀好疼，淌血了。”老道慘叫着，“逆徒，你想謀殺師父嗎！！”
“是您叫我扔準一點的。”
“這是劍，笨蛋！”
“你沒事吧，肩膀上流了好多血哎。”媽媽望着老道說着，“我家有紗布和金瘡藥粉，要不要先包紮一下……”
“不用！”老道義正詞嚴的拒絕了我們的幫助。“不要假惺惺的來讨好我，我是絕對不會心軟的！妖精，拿出你們的真本事，就讓貧道的仙術會會你們的妖術吧。”
“真的要打麽？”
“沒的商量。”
“那好，胡來，保護好姐姐妹妹，退後一點。”
“媽，您的身體……”我擔心地說。
“別為我擔心，無事不惹事，有事不怕事。既然來了，就要勇敢面對，我們一家人一定要齊心協力共同渡過這場劫難。”
不知為何，老媽用了一家人這三個字眼，我的心頭不禁一熱。可是媽媽白天為了救姐姐剛剛耗掉了大量元氣，而眼前這個老道雖然秀逗了點，可看起來也并非紙老虎，媽媽她能應付得了嗎？
為了不被附近居住的人發覺，媽媽和老道選擇了比拼暗力，兩人的法力在空中相碰時彙聚成一顆藍色的透明光球，誰都想把這顆球推向對方身上，使得球在空中不停旋轉着……
僵持了一段時間，我看到媽媽的額頭上聚起鬥大的汗珠，雙腿也微微顫抖起來。不好，看來媽媽快堅持不住了，情急之中我一下沖上前，雙掌抵住媽媽的後背。
“胡來……”媽吃力的說着我的名字。
“媽，不用說了，要死一起死，因為我們是一家人。”
“可惜，我們其實不是人……”
“那又怎麽樣！我們有顆善良的心，比起那些被叫做禽獸的壞人類來說，我們更配做人！”
“想不到媽媽的一個決定害了你們三個的性命，媽對不起你們。”
“亂說，我們還沒輸吶。而且，姐姐妹妹怎麽想我不知道，可我從來沒有後悔和您一起來到人間，雖然人類的生活不如想象中那樣完美，甚至有點殘酷，但我還是喜歡看到街道上那些忙碌的人群中偶爾露出的笑臉，相比起我們白狐族無憂無慮的生活，也許，悲喜交加的人生才更精彩，才更能讓我體會到保持快樂的心境是多麽難能可貴。在我眼裏，那些為了生活不停奔波的凡人，為了所愛的家人不停奔波的凡人，為了所愛的家人能好好生活着而不停奔波的凡人，其實才是偉大的人，我也要做這樣的人，不是只為自己活着，這樣才不會迷失人生的方向吧。”
“胡來……你真的長大了，也許，姐姐妹妹都可以交付給你了。”
媽媽的話讓我心頭一怔，難道她要……為了我們三個而和老道同歸于盡？
“媽你說什麽，不要做傻事呀！”感到不妙的我大聲叫着。
“你們這些妖孽，實在太瞧不起人了，居然還在聊天，看來貧道不拿出點真本事來是不行了。”老道哼了一聲，稀拉的銀色胡須突然四散飄蕩起來，我和媽媽能感覺到一股力量正朝我們逼來，而且越來越強烈。
“妖精！讓你們嘗嘗貧道賴以成名的強力法術吧……嚯！三花聚頂……嚯！五氣朝元……力化三清，魔神俱滅！”
噗的一聲，媽媽口中噴出一口濃濃的鮮血，而我也被震飛到牆上，渾身劇痛。
“呵呵，妖畢竟是妖，跟貧道比，你們還差得遠吶！德心徒兒，快把乾坤袋裏的招魂葫蘆拿來，揭開上面的番天蓋，對準那兩只不自量力的狐妖，收了它們的魂魄元神。”
“媽！胡來！”姐姐和妹妹無助的叫着，她們的能力實在是無法和老道抗衡。
“師父，另外兩只狐貍精怎麽辦？”德心問道。
“這兩只就輕松多了，待我一并捉了，帶回道觀，做兩件漂亮的狐皮大衣，留到冬天穿。”老道得意的說。
“混蛋！”殘忍的家夥，我是絕對不會讓你剝姐姐和小妹的皮的，我用盡全力從地上爬起來，雙腿顫抖地站立着，“不許碰我的家人……絕對不允許！”
“哦？”老道似乎對我毅力也頗感驚訝，“還能站起來呀，真不簡單。我剛才是不是聽錯了……家人？你似乎很想把自己當人看哦！”
“把自己當人看的妖總比不把自己當人看的人要好……”
“是麽……難道你還有什麽能耐？”老道語氣中帶着挑釁。
“我沒有什麽能耐。”
“既然沒有能耐，還想繼續跟貧道鬥？”
“技不如你不代表放棄抵抗，除非我死了，不然休想動她們一下。”
“有意思，頭一回看到這麽倔強的妖精。那好，我現在就動動她們看你能怎麽樣？”老道的修行看來也算不得多高，和一個妖精計較，早已犯了嗔戒。他從袖口裏取出拂塵，朝空中一揮，拂塵的銀絲變得很長，向着姐姐和小妹的方向延伸去，老道是想用拂塵捆綁住她們。然而老道的算盤并不如意，我在半路攔住了拂塵的去路，銀絲全部纏繞在我手臂上。
“什麽？”老道吃了一驚。
“我說過，絕對不允許任何人傷害我的家人！”我也不知道哪來的力氣，只知道自己很生氣，用力一振，纏繞在手臂上的拂塵銀絲居然全被掙斷了，連自己都吓了一跳，那是我幹的麽？
那當然不是我幹的，因為我已經感覺到身邊站着另一個人，應該是另一個狐，一個熟悉的身影。
“爸爸！”我驚喜的叫起來。老爸朝我微微颔首，他拍了拍我的肩膀，示意我退後。
“喲！還有救兵呀，看來這回一窩狐貍精真的到齊了，也好也好。”
“好什麽，老頭！”爸爸的臉上露出充滿邪氣的笑容，這神情太酷了，據說老媽當年就是被爸爸這樣的表情所吸引的。老爸的實力是毋庸質疑的，他是白狐族的大祭司，換句話說，我們族裏，除了狐長老外，沒有狐的法力能超出其右。
“那個混蛋……”負傷在一旁的媽媽眼裏一半是驚喜一半是怨憤。
“我老婆受了傷，所以沒時間陪你慢慢玩了。”爸爸沖老道這樣說道。
“是前妻啦，麻煩你說清楚點，我不想被別人誤會，哪怕這個人是敵人。”又來了，唉，媽媽的性格真是……
“可笑，貧道生平最聽不慣威脅的狠話，你有什麽厲害就盡管使出來吧。”老道将拂塵一丢，舉起那把沾着自己血的誅妖劍。
“我從來不說狠話，我只說實話！”言畢，老爸怒吼了一聲，霎時間變成了一只巨大的白狐。
“變身了……”老道的眼裏閃過一絲畏懼，“徒兒，招魂葫蘆吶？”
“師父，葫蘆上的番天蓋我怎麽也拔不開呀！”
“笨蛋！那蓋子是用旋的，沒看見上面有螺紋嗎？”
“是這樣麽……真的哎！”
“我都快瘋掉了，下次收徒弟一定要注明大學以上學歷……”
“師父，蓋子已經打開了，先對準哪只妖精？”德心問道。
“笨蛋，當然是面前最大的這只了。”
“恩，我也這麽想。”德心将黑洞洞的葫蘆口挪向變身後的老爸。
“嗷……”老爸的一聲巨吼将小道士手中的葫蘆震掉了下來。
“好可怕！”驚魂未定的小道士捂着耳朵發抖着。
“快把葫蘆撿起來！”老道邊提醒徒弟邊自己朝葫蘆的方向跑去，眼看就要拾到的葫蘆卻被突然落下的擀面杖敲了個粉碎。一旁的小妹正手執擀面杖：“對不起，你來晚了。”
“呀啊！”老道抓狂般叫了起來，還沒狂多久就被老爸叼住了道袍的衣領，直楞楞提到了半空。“不好！”老道掙紮着從道袍裏脫出，露出他的搓衣板胴體。
“你們給我記着，下次我一定多帶些法寶來，還要換一個聰明的徒弟，此仇不報非君子，你們小心了！”老道丢下幾句狠話之後拖着他的笨徒弟土遁而去。
“老爸！”我一下抱住了恢複成人形的老爸，“我好想你！差點以為再也見不到您了……”姐姐和小妹也圍了過來。“爸爸……”“爸……”
等久別重逢的驚喜淡卻之後，老爸撥開了我們，朝着負傷蹲在地上的媽媽走去。
“你……沒事吧？”爸關切的問。
“我有沒有事關你什麽事！”媽還是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子。
“想不到這麽多年了，你的氣還沒有消。”
“永遠也消不了了。”
“真的不肯原諒我嗎？”
“為什麽要原諒。”
“唉……”老爸長嘆了一口氣，“算了，反正一切都已經過去了。”
老媽用疑惑的眼神望了一眼爸爸，她似乎覺察到了話裏的其它意思。
“這次來是想告訴你們，爸爸要結婚了。”老爸說出這句話時，我們都吃了一驚，當然臉色最難看的是媽媽，我能想象到其實還是深愛着爸爸的媽媽聽到這個消息時的心情。為什麽？為什麽會搞到今天這步田地，我想，媽媽自己有着不可推卸的責任，愛情是雙方都要付出的，只期望對方一味忍耐自己，這樣霸道的感情遲早會擊退對方的愛戀。世上的男與女呀，為什麽要欲語還羞，如果是真的喜歡，就請鼓起勇氣說出來吧，即使會被拒絕，即使會傷心一段時間，誰又能有百分之百的放電成功率吶？不要因為懦弱錯過了有可能的幸福。
“婚禮下個月舉行，由長老親自主持。我想作為我的孩子和曾經的妻子，你們應該知道這個消息。”爸爸似乎沒有停下去的意思，他繼續用如針的話語刺紮着媽媽的心，“經歷過一場失敗婚姻的我本來已經對這種事不抱什麽希望的，她的出現改變了這一切，她很美，樣貌并不輸給你們的媽媽，而且……更年輕。”
媽媽的嘴唇已經開始劇烈顫抖。
“有時候我也覺得奇怪，她到底喜歡我哪點？她說，喜歡我性格好，能忍讓她偶爾發作的小脾氣，雖然不太會浪漫，但卻很體貼愛侶。”
媽媽的眼眶已經濕潤了，以前在一起生活的時候，老媽就經常埋怨爸爸一點都不浪漫，想不到這個女人居然說不在意這點。
“我知道，你們可能不會來參加自己爸爸和別的女人的婚禮，所以就把她的照片帶來了。”爸爸從衣兜裏取出一張照片，真夠狠的。
這時的媽媽一定快崩潰了。
“靜……”靜是媽媽的名字，雖然很多女人都用這樣名字，但依然不影響說出這個字時好聽的音韻。“你會祝福我們嗎？我很想聽到你的祝福，她也是……”
爸爸居然提出這樣的要求，連我都覺得過分了，可憐的媽媽，她此時的心可能已經和七龍珠一樣碎到碎無可碎的地步了。
“靜……祝福我們吧。”爸爸步步進逼。
許久，媽媽猛嗅了一下鼻子，用炙熱的目光望向老爸，不，準确的說應該不是老爸，而是老爸手中那個狐貍精的照片。到底是什麽樣的女人搶走了本來屬于自己的男人？媽媽迫不及待想知道答案，她突然站起來，一把奪過爸爸手中的照片，用嫉恨的目光望去……
“親愛的靜：生日快樂，永遠愛你……”那不是什麽照片，而是一張精美的生日卡，已經過了子夜，今天真的是老媽的生日，不會浪漫的爸爸居然……
一旁的老爸得意地笑着，為媽媽的上當吃醋，為自己的陰謀得逞。
就在看到卡片的一瞬間，老媽的淚水徹底決堤了，堅強外表下那顆脆弱的女人心在大悲轉成大喜的催化下完全暴露出來，她一下子撲到了老爸早已準備好了的懷抱裏……
“沒事沒事了，回去睡覺……”我和姐姐妹妹壞笑着各自回到自己的房間，一樁心事終于了結了，我們全家又複合了，還有什麽比完整的家更讓人欣慰的。看來，今夜有人要無眠了，人類有俗話說：小別勝新婚。小別尚且如此，那麽久別吶？嘿嘿……以下就是少兒不宜的話題了。可是，一切都不能想得太完美……
“你脖子上的淤青是怎麽回事？”老媽的房間裏傳來她憤怒的叫聲。
“昨天洗澡搓得太用力了……真的！”
“鬼才相信！”
“靜……不要這樣嘛……”
“滾出去，不許踏進我的房間半步！”
撲通……老爸和枕頭一起摔出了房間。嘣！房門被無情的關上。
篤篤篤……我的房間外傳來細微的敲門聲。“胡來……”
我打開門，老爸只穿着一條褲衩落魄的站在我面前，手裏提着一只HELLOKITTY的枕頭。
“胡來，記得你小時侯最喜歡躺在床上聽爸爸講豬八戒吃西瓜的故事了……”
“唉……”我嘆了一口氣，“我早就不聽那些幼稚的故事了，如果您沒有地方睡的話，就進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