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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23)

…她費心費力,終是鏡花水月?

工作再遇危機,安秋雖是着急但卻有幾分定力,世上沒有捷徑,她貪圖一時利益本就不會長久,如果這次再被辭退,她就腳踏實地一步步來過。

晚上下班,安媽已做好飯菜,她見安秋無精打采以為還為陳家的事煩心,忍不住開導幾句:“命裏有時終須有,命裏無時莫強求,秋兒,命運把你指到這,就有它的道理。”

安秋吃了口菜,沒做聲,她哪裏敢說,如今咱們的好日子又要到頭…可又想,最起碼狀況不同,安和有個有身價的爸,起碼他是不會跟着受罪,這麽一思量,又覺得寬慰。

安媽又說:“蘇先生往後再來,你也別攔着,畢竟他們是父子,如今關系擺在這裏,咱們也沒有攔着的道理,和和年紀小,現在是聽大人的,往後長大省事,總是他們親近,你反而落下不是。”

見安秋不表态,安媽又勸:“他在意不在意咱們管不着,你只要做好你的就行了?他這身份地位,和和跟着甭說吃穿不愁,往後你也少不了便宜……”

安秋臉色又變:“守着孩子,不要談這些。”

安媽見此住嘴,安和卻放下筷子小聲問:“你們說什麽?什麽事不能給和和聽?”

安秋還沒反應,安媽就答:“說你爸爸。”

安秋眉頭一皺,看過去。

安和又問:“哪個爸爸?”

安媽呵呵一笑:“爸爸可就一個。”

聽到這裏,安秋再聽不下去,忙打斷他們:“吃飯吧,飯菜涼了。”又對安媽使眼色。

安和不依不饒,飯菜放到碗裏也不吃,拉住安秋直問:“爸爸為什麽只有一個?之前的陳叔叔算不算?那兇巴巴的呢?這明明不是一個…爸爸應該天天跟我們一起生活,我看別人家是這樣,為什麽我們家不同?總是換來換去,哪個才是爸爸?”

她被問的心煩,一時不知道該怎麽答,安媽說她:“你看,他什麽都懂,往後更懂,你不說給他也瞞不住。”語畢對安和說:“陳叔叔還是叔叔,蘇先生才是爸爸。”

安秋沒想瞞着可也沒想就這麽地說給孩子,話到這裏只能嘆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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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和先是意外,皺着臉看安秋,見她點頭,又拉下臉,面露難過之色。只不過孩子的心情就像六月天氣,一會兒一變,飯後求安秋讓他多看幾集動畫片,緩解情緒,安秋哪裏不知這是借口,可又覺得小孩子,管教不應太嚴,點頭答應,他聽了立馬又喜笑顏開。

安秋刷完碗碟又收拾家務,一切妥當,拎着垃圾袋下樓去丢,夏日涼風習習,小區門口時有人來往散步,或是樹下乘涼。

她扔了東西便要轉身上去,往旁邊一瞥,看見一輛私家車,車裏未亮燈,看不見人影,車子她卻熟悉,忍不住頓住,不知道要不要上前。

還在猶豫之間,車窗打開,那人伸頭看她,語氣清淡:“安秋,你上來,我們說說話吧。”

她低頭一想,緩緩走過去,開門上車。

作者有話要說: 本來不準備更,這兩日大家催更方式讓我覺得不更對不起你們。。謝謝你們支持,謝謝。

☆、酒後真言

陳孝臣熄了煙,把天窗打開,見她開門坐進來只擡眼一掃便又垂下。

安秋無話,确切一點,是不知說什麽,怎麽說,又或許有的說,只是不知道對方稀罕不稀罕聽。

他再次擡眼看她,先開口:“我想了幾天,也沒想通,現在只覺得被人啪啪地打臉…真是世事無常,人有時,不能太得意,得意忘形,就會釀成悲劇。”

安秋沒說話。

他又道:“有時候,你覺得了解一個人,其實說不定都是錯覺…做人也不能太較真兒,我讀書那會兒,為人處世方面很不通透,我對別人好,就期盼着周邊人也對我好,後來有人給我說,這本來就是周瑜打黃蓋,願買願賣,你又何必覺得吃虧?後來想想,這句話真對,我喜歡誰,憑什麽要求別人也喜歡我?很多事沒那麽高深,關鍵還是看機緣…”

安秋到底忍不住:“我知道你的意思,有些事不是三言兩語說得清…你覺得我騙了你,有意讓你難堪?”

他低頭看她,沒有搭腔,自顧自地又說:“昨天我哥問我,是不是非你不可?你到底好在哪裏?我也在想是不是非你不可,你好在哪裏,可是想了又想,我都沒想出理由,就算我有一個理由想來找你,總有一萬個理由攔着我…你好在哪裏?我覺得,只不過是王八看綠豆,對眼了…安秋,你說句良心話,你說,到底是我他媽配不上你,還是你配不上我?”

安秋垂頭,眼睛微紅,沉默幾秒才說:“是我配不上你…你家世背景我都比不上,更何況我又這種條件,從一開始,就不該開始,是我不對,讓你被人恥笑…”

“不對,你這麽說不對…”他起身湊過來,一股酒味混雜着煙味,有些沖,安秋沒躲沒避,擡眼看過去,見他眼睛裏有血絲,嘴角噙着自嘲地笑意,“是我不見棺材不落淚,一頭撞到南牆還不知道回頭,誰讓我這麽喜歡你…安秋,你明明什麽也沒做,我就是看你順眼,比那些漂亮年輕的順眼多了,我本來打算真心誠意地娶你,可天不随人願…我現在就想知道,你是不是也沒有多想嫁給我,所以事到如今,并不是太傷心?”

安秋鼻子酸澀,皺着眉回:“不是,我之前說,如果你不嫌棄,我絕不會對不起你,不是說來騙你…只是我沒想到,還是我先對不起你。”

“你求我,安秋,你求我…我就不計較。”

安秋微愣,張了張嘴,還是沒說話。

他嘆氣說:“我知道你不求…安和是誰兒子都不該是蘇秉沉的。”

她頓了頓才說:“我求你又如何?以前陳氏打壓蘇氏,現在實力不如蘇氏,自然會被蘇氏打壓…這跟別的沒有關系,你能保證不遷怒?”

陳孝臣聲音低沉:“他可不是什麽好東西,要不是他背後煽風點火,花錢買人,不留餘地,靳家也不會落到這下場。”

“你們該怎樣就怎樣,我不清楚,不過我知道一個理兒,蒼蠅不叮無縫蛋…”她稍微猶豫,最後卻道:“我只求一樣,我不想失去工作,淮南項目,也不能說沒就沒,我跟你,是私事,蘇氏跟我也沒大關系,希望陳總他公私分明。”

陳孝臣兀自一笑,撇開眼看外面,從這裏能望見遠處地高塔,那邊高樓林立,燈光閃爍,這個時候,最熱鬧,男人女人開始夜生活,只有奢靡,欲望,揮霍,與這裏相比,就像個異時空,那邊的人忙着享樂,這邊的人摸爬滾打求生存,本來就不是一個世界,挨得再近也不一樣。

他收回視線,只見一家幾口,有說有笑地從車旁過去,老的牽着小的,大的扶着老的…煩事十有八九,不能每樣都合心意,這世界上那麽多人,又那麽多女人,總有一個合口味的,人不能太較真兒,太較真兒就只剩下可笑。

等回過神,身邊早就沒人。只覺得心窩絞痛,卻不明白,這把肆意桶他的刀,是自己遞過去的。

沒過幾日,公司又有變動,安秋那日對陳孝臣說的話到底有用,淮南項目雖不再是她負責但也許她參與,除此之外,錢主管被提拔,與安秋同職,這讓她又隐隐多幾分莫名危機。

秦梅打來電話說南方不好混,地方潮濕,這裏鮮少見晴天,這幾日連着下雨,就算是遇到晴天也不能出門,太陽太毒,打傘都受不住,怪不得說水土養人,不見光怎麽能不白。

安秋笑笑,一時找不到話題,只說:“正好省了錢,不用做這做那的美白了…工作順不順心?”

秦梅在那邊沉默,嘆息:“吃穿不愁,不知道算不算順心…他老婆自上次帶着助理堵過我一次就沒再有動作…要是哪天我過不下去,回去了,你可別笑我。”

安秋又笑:“我什麽時候敢笑你?就你這張嘴,還不把我生吞活剝?”

她又嘆氣:“我這邊也沒朋友,別人知道這情況大多看不起,沒朋友也挺好,一個人想幹嘛就幹嘛,省事多了…”

講完電話,安秋又忙着處理文件,這幾天勞心費力,只覺得疲憊,比前些日子在超市做苦力還累,那是身體累,這是精神累,整日小心翼翼精神緊繃,每次進公司都萌生逃開的念頭,安秋又不想離開,她覺得不能再渾渾噩噩的度日,別人想讓她走,她偏偏迎難而上。

第二天下午參加飯局,陳孝臣之外,項經理派她與錢副經理同去,安秋知道自己嘴拙,在口才方面比不過這位,可又想表現自己,有心獨當一面,所以在酒桌上出了些風頭,酒自然沒有少喝,幸好她酒量不差,酒品又好,給對方留了幾分好印象。

不過,錢副經理也不是吃素,有意整她,動不動就扯着她替陳孝臣擋酒,一來二去,出了氣又逼着安秋灌了不少,免不了喝大。

安秋空腹喝酒,在洗手間吐半天也就吐些酒水,吐完更是難受,不僅頭痛欲裂,胃也開始抽搐,不過她死忍到底。

場散人去,她油光滿面,很不自在,又去洗手間呆了片刻,收拾利索才腳步踉跄地出來。

公司的人也都離了場,她提着包出了大廳扔覺得天旋地轉,還沒招手就見有車停她跟前,安秋湊近一瞧,不是出租車,又眼熟。

車窗打開,露出一張頗為年輕地面孔,他對安秋恭敬道:“安副經理,上車吧,咱們順路,我正好送你。”

安秋想片刻,說他:“小張,你換車了?”

小張笑笑:“安副經理,天都要黑了,我在這等您好一會兒了,您趕緊上來吧,換沒換車都能把您安全送到。”

聽他催,不再耽擱,開門爬進去,又舒服又寬敞,小張催她系安全帶,她摸了半天才扣上,心想,這車能是你的?

安秋到家,将近十點,蘇姐給她電話,說明早只管在家歇着,她不同意,說那可不行,明早與淮南客戶約好面談,蘇姐有些尴尬,頓了頓才說項經理引薦錢副經理負責,陳副總同意了。

安秋正在換鞋,身子一僵,匆匆收了電話,白忙活了一晚上。

一身酒氣還沒來得及處理,安和便跑過來拉着她鬧,嘴裏喊着“那老頭又來了”,她反應了半晌才明白“老頭”指的是誰。

扔下包,先問安和:“你看看幾點,怎麽不睡?”

安和抱着她不松手:“那老頭在,他走了我才睡!”

安秋扔下他,腳步沉重,直奔進卧室,蘇秉沉站在陽臺上通電話,語氣有些倦怠:“…上次說跳還沒跳?你安生些死不了…你管不着,別盡找事,拿死威脅誰?你死了我給你厚葬…我敗給你,你當我沒說…我說什麽你聽什麽?你以前的聰明勁兒哪去了…”

安秋坐在床上發呆,蘇秉沉打完電話進來,看她一眼:“喝這麽多?”

她擡頭看他,有幾分悲戚:“我希望往後安和性子随你多一點。”

蘇秉沉點頭:“像你的确不行。”

“我真的很差?”

“也不盡然,要說怎麽看,你抗壓抗打,沙袋一樣,悶不吭聲,背黑鍋倒是好料。”

安秋洩氣,酒一喝多,話也多,心裏也不設防:“我近來常有這種感覺,想改變自己,獨立自主,可又往往是泥牛入海,使不上勁,只能幹着急。”

蘇秉沉面無表情,依舊看她。

她眼眶微紅,繼續說:“可能我真不是塊可塑之才…很多事,別人做得,我做不得,我想做,又總是被牽着鼻子走…我只會蠻力,沒別人精明,只能被算計,防都防不住。”

他說:“女人傻一點也沒什麽,傻人有傻福。”

她拍着胸口自言自語:“我難受…”

“喝酒當然難受。”

“不是,是心裏難受…你別跟我搶兒子,成不?我搶不過你,我不放心,很不放心…你就是顆定時炸彈。”

蘇秉沉沒回話,她繼續念叨:“你就當和和是外人,反正,反正六年都這麽過了,往後也這麽過,不就行了?和和不喜歡你…你又有錢又年輕,三十多歲,不算老,想要孩子那就是勾勾手指的事,我不一樣,男人四十一枝花,女人四十豆腐渣,我往後也不打算嫁,就指着他了…”

他見人睡過去,開門出去,心想,那可不一樣,知道了,就不能當做不知道。

作者有話要說:

☆、緩和

之後幾天,蘇秉沉晚上下班就會去看安和,安媽還算通情達理,每遇這時都回屋避着,留他們父子倆相處,安和不喜,他也不主動找話,就坐在一旁陪着,看兒子寫作業或者是擺弄玩具,安和初時特別抗拒,又不敢攆他,過了兩天也就習慣,當他透明,蘇秉沉有心親近,他偶爾也會說幾句。

下午司機老李送他過去,恰逢重慶路路段整修,女交警站在日頭底下指揮車輛,這會兒太陽退去毒辣,但氣溫正是一天中最高,女交警又熱又曬,臉上紅色異常,老李還沒開過去,就被她指揮繞道,這一繞不當緊,又要多跑二裏路,他雖然照做,心裏不忿,對着那姑娘罵了句“操”。

年輕姑娘看過來,臉色更不好,掃一眼車牌,沒敢吱聲。

老李往前開幾米,照着指示拐彎,卻忍不住低嘆:“這姑娘還算有眼色,長得也不錯,整天在外抛頭露面,可惜了。”

蘇秉沉看一眼,手肘支在窗沿,兩指捏着鼻梁,想起事來才問:“你之前給我說男孩子愛玩變形金剛這種東西?你聯系聯系,找套珍藏版,給他送過去。”

老李扭頭:“老板,有些事,不知道你想不想聽…”

蘇秉沉看他,老李又講:“小朋友對錢沒多大觀念,只要合心意,你買個五塊的在他眼裏和五千的沒差…這東西,沒必要在意價錢,主要還是心意,尤其是他們這個年齡,正是看臉色長心眼的時候,不太懂事,但又看的出誰敷衍誰真心,我一侄子,從前特別粘我,我也喜歡找些稀奇古怪的東西送他,吃的穿的也沒少送,從穿開裆褲就愛在我眼皮子底下晃悠,去年,我老婆出門旅游,他去我家蹭飯,鬧着要喝地瓜粥,我實在沒法子,又不想出去買,就想着親手給他做,沒想到刀一晃,手上切個大口子,當時疼的火急火燎,你看,現在還有疤,挺深…他又在跟前鬧着說餓,我一急,就罵了一句,就一句,我說,吃吃吃,誰他媽都別吃,到現在,他都不願來我家,每次都是我好話說盡,你看這小子,才八歲,怎麽就這麽記仇?我對他好了幾年?就罵了他一次狠的,這事我挺傷心,也生他的氣,我媽就給我說,這麽大的孩子,你何必跟他計較?再說,又不是親爹親娘,長大了也先跟自家人親近…所以,說好哄也好哄,說難哄也難哄,這得有法子。”

蘇秉沉說:“什麽法子?”

老李笑笑:“我跟侄子和你跟兒子還不同,你們血脈相連,他接受你是早晚的事,你做的這些都不是白做,以後你打他罵他,他也不能記仇,可還不夠,他不買賬你不能心急,具體怎麽哄,您問我還不如去問他媽,畢竟朝夕相處,誰有安秋更清楚?”

蘇秉沉面色一緩,思量一番,若有若無地點頭。

車子上路,緩速前行。老李伸手點開音樂,悠轉地曲子響起,讓人平心靜氣。

又行了一段,到了地方,老李看他要下車,又說:“您之前托我打聽的事,我都問了,如今陳氏在省內處處受打壓,有意轉型做酒店生意,可畢竟從老一輩開始,咱們這行做了三十年,轉型說的容易,也不是一朝一夕,這年頭餐飲行業也不好做,競争一樣激烈,他們有這意向,打算試一試。”

蘇秉沉點頭:“人民路偏遠了點兒。”

老李說:“雖是偏遠,那也是暫時,發展前景不小,挨着淮南,能帶起來。”

蘇秉沉沒答話。

老李問:“您讓我打聽這個有什麽打算?淮南項目準備插手?現在他們開工動土,咱們攔的晚了點。”

蘇秉沉沒回他的問題,又吩咐:“往後那地方的确不錯,交通便利,周邊環境又好,改天你幫我請個風水師,我要置辦房産…別請那些禿驢,多是打着旗號坑錢,明着清心寡欲,暗地裏香車美女,我看不入眼,省的髒了我的地方。”

老李答應一聲,說:“我認識個朋友,通些門道,我回頭讓他推薦幾個靠譜的。”

蘇秉沉也沒再說,擺手讓他回去。

再見安和,他心裏也不覺急躁。安和寫了作業,坐在地上擺積木,蘇秉沉又如昨日一樣,坐在一旁看,昨天回去,放了點心思,今天再看,便能搭手,安和仍是嫌棄,覺得他笨手笨腳,盡添亂。

約摸九點,安秋回來,又是一身酒氣,這幾天工作大概難做,她每日回來皆是如此,安和跑過去聞聞,眼中難掩失望之色。

安秋說:“明天肯定不喝。”

“媽媽每次都這樣說,每次卻又做不到。”

她嘆口氣,把兒子抱進屋裏,蘇秉沉見她這般模樣,也是見怪不怪。安秋也不打招呼,徑直進去洗刷,留下兩人。

安和心情差,積木也不玩,沉默半晌才問蘇秉沉:“媽媽又喝了酒,她最近總是這樣…你們大人總愛喝酒,酒真的這麽好喝?可是姥姥說,女孩子不該喝酒,不安全。”

蘇秉沉有些意外,安秋主動與他講話的次數屈指可數,他指尖微顫,輕手放下積木,看了眼衛生間緊閉的門,低聲說:“你媽媽她要工作,要養你,喝酒也是不得已,不是說不喝就能不喝的。”

安和想了想,問:“是要賺錢?賺錢養我?”

蘇秉沉點頭。

安和低着頭又想,過幾分鐘,突然抓住他的衣擺,小聲說:“你真是我爸爸?”

蘇秉沉心裏一緊,看着他又點頭。

安和不理解,皺着眉毛與他商量:“那你可不可以養我?可不可以去賺錢?你說是我爸爸,為什麽不把我跟媽媽接回家住,媽媽為什麽還要拼命賺錢?姥姥說我要是認你做爸爸,以後要什麽有什麽,我可以認你,你不要讓媽媽喝酒,怎麽樣?”

蘇秉沉忍不住多看他幾眼。

安和搖一搖他,又問:“行不行?”

“和和,現在狀況是,我想要你這兒子,你卻不想要我這老子,你要是真心誠意,那就先叫聲爸爸來聽,我一開心,天上的星星興許也摘給你。”

安和猶豫,咬着嘴唇看他。

蘇秉沉等了又等,笑着又說:“叫不出來那就算了,真可惜…你想,她養你是因為你叫她媽,現在你都不肯叫我爸爸,我為什麽養你?”

安和說:“你說的有理,可是我還是叫不出。”

“一個稱呼而已,沒什麽要緊,你覺得你媽媽與動動嘴皮子相比哪個重要?”

“媽媽重要。”

“既然如此,有什麽叫不出的?你又不是不會說話,也不是啞巴,能說會道,怎麽就不能叫?有了第一次,往後也不再難。”

安和撓頭,又商量:“我以後不對你冷言冷語行了吧?我比你小,你要讓着我才對,你不同意,就算了,這麽小心眼,才不是我爸爸。”

“這種事沒商量,和和。”

“你一點兒都沒意思,就像這樣,所以我才不喜歡。”

“你喜歡不喜歡,我都是你爸爸,沒辦法,不能改。”

安和扭過身不理他,有些生氣。蘇秉沉看了看,主動說話:“我從來沒做過這麽虧本的買賣,你是第一個…成交。”

作者有話要說:

☆、不争不搶

安秋從衛生間出來,隐約覺得兩人神情怪異,可又說不清哪裏不對。

她見天色不早,拎着安和要去給他洗澡睡覺,蘇秉沉卻不聲不響地跟過來,安秋看他一眼:“你要用衛生間?”

蘇秉沉說:“我總要學學,往後不定用得着。”

安秋心裏突地更不安,怎麽想怎麽感覺他這話裏有話…

蘇秉沉見她這模樣,笑說:“我有這權利吧?”

安秋沒說話,扭身往裏走,安和仰着頭看他,對隐私這種事還沒有觀念,覺得沒什麽奇怪,只是有些新鮮。

蘇秉沉從小被伺候慣了,哪裏會伺候別人,他說學其實也只站在一旁看,挽了袖子卻沒有下手的意思,最後只搭手遞條浴巾。伺候安和洗澡睡下,蘇秉沉坐在客廳,仍是沒有要走的意思。

見安秋過來說道:“我想和兒子多培養培養,明天帶他出去逛逛,晚上睡我那邊。”

安秋怔住。

他又講:“他要是不樂意,你替我說幾句,你整天忙着工作應酬,自顧不暇,還有時間管他?”

“我媽在。”

“你媽明日不是回老家?”

安秋心裏一急,上前一步,問他:“你是不是又有別的打算?”

他如那天一般,還是說:“沒打算。”

安秋怎麽都不大相信,關心則亂,如今她是真的亂了陣腳。若真是争撫養權,安秋毫無勝算,且不說經濟上比不過他,就算她現在有錢,只要不如他有能耐,說再多也是白搭。

前思後想一番,忍不住對他坦白:“你如果真要帶走和和,我一點辦法都沒有,頂多是鬧上法庭,咱們打官司,看誰輸誰贏,可不打官司,我也能猜出結果…我希望,咱們不至于走到這一步,我們鬧成什麽樣都無所謂,關鍵是在孩子,他現在小,沒有決定權,只能聽憑法律判決,法律教條,不講人情,也不問他意願,往後大了,總會怨恨一方…鬧得越僵對他越不好,一個是娘一個是爹,遠近親疏都是一樣,如果非要砍去一半,才最無情…你認他我不攔着,也沒有資格異議,但我求你,也別攔着我做母親的權利。”

蘇秉沉掀眼看她,站起身,湊近她,低下頭把她臉上的恐懼害怕盡收眼底,他笑了笑才開口:“你別揣測我的意思,你又看不懂,只會兒自個吓唬自個,我沒說不讓你做和和的媽媽,也沒說要同你打官司争撫養權,這些道理,難道只有你懂,別人就是傻子?更可況…安秋,你現在和以前不同,你可以求得更多,你有這資格。”

安秋頓了頓,忍不住問他:“你這是什麽意思?”

蘇秉沉整好衣袖,撿起外套拎在手裏,嘆氣:“看,你又不懂,真不懂呢還是假不懂,現在我都懶得理你。”

不待她反應,又說:“我明天帶他出去,你沒有什麽交代?不能吃什麽,不能玩什麽,你總要說一些,不然,出了事,可別對着我撒潑。”

安秋反應慢半拍子,好一會兒才說:“沒有忌諱…記得夜裏叫他一次。”

蘇秉沉應一聲,開門離開。

第二天,蘇秉沉一早上門來接人,正好趕上他們圍着桌子吃飯,安媽張羅着給他添了雙碗筷,他沒客套,挨着安秋坐下來。

安媽問:“蘇先生沒有吃早飯的習慣?”

蘇秉沉點頭:“不吃能多睡個把小時,時間一久也就那樣。”

安媽忍不住看一眼安秋,然後說:“這習慣可不好…往後不嫌棄,就來這吃,我們也沒什麽好飯,家常便飯還是有的,你是和和的爸爸,咱們也不算外人。”

蘇秉沉只笑。

她說完又夾一根油條放到蘇秉沉眼前,回頭催促安和快點吃,飯要涼。

安和擱下筷子,非要人喂,安媽又念他。這一桌子圍在一起,蘇秉沉覺得還挺熱鬧,別有一番滋味。

飯後,他坐在一旁等着,安秋給孩子收拾東西,又是水瓶又是零食,大的小的,裝了不少。

安媽刷完盤子,忍不住湊到蘇秉沉跟前:“蘇先生…我這外孫脾氣有點邪怪,吃軟不吃硬,遇着事,您可得多耐心一點,別硬碰硬,不然脾氣一上來,按都按不住。”

蘇秉沉想,一個尿布都沒抽的小子,能有多大脾氣?都是慣的,兒子要窮養。

她嗫嚅半天,又開口:“聽我們家安秋說,您是大老板,本事了不得,我兒子今年有意來臨安讀書,只是分數上有點懸,不知道您能不能給打聽打聽…實在不行,我們也能早做打算…”

蘇秉沉盯着她看,只問:“是想打聽分數線,還是想留下?”

安媽神色尴尬,紅着老臉又說:“我聽村裏人講,他閨女有個同桌,高考分數比他閨女少了将近二百分,都沒有過本科線,結果讀了二本,與她一個校區。聽說是人家舅舅有點本事,還說要是她考過五百分就能弄到北京去上學,這三百多分的确太低,讓她将就将就,往後看能不能保研…你說這同樣是靠本事說話,也太不公平。高考制度漏洞百出,多少人從中撿漏,哪家父母能耐多一些,孩子前途也就廣一些…冬子要是被錄取也就算了,要是不成,還指望先生搭把手,遞句話…”

蘇秉沉笑着點頭,也沒給準信,安媽卻覺得歡心,早把心思都挪到蘇秉沉身上,覺得這位也是不錯,權勢更大,只是心思缜密,不太好相予,可是有錢人,眼高于頂,也是常見,安秋給他生了兒子,他再不喜歡,為了兒子,也要留幾分面子,往後關系處理好了,求人辦事,少不了好處。

安秋拎包出來,見他們挨着說話,走過去提醒:“媽,你也該走了,別介誤了點兒。”

安媽放下心也沒耽擱,忙起身,去提行李,蘇秉沉說正好一起送過去,便接過來行李,下樓裝車。

人上了車,一路向火車站而去。

最近幾天,不常見太陽,天氣依舊涼爽,在屋裏不出門空調也不大用開,安秋腰不好,耐不住寒,早早就關了空調。晚上偶爾開一會兒,但不像前幾日,整夜整夜地運作。

路上車水馬龍,交通還算順溜,到了車站,安秋去送人,蘇秉沉趁她下車之際說了句:“你媽是個明白人,能屈能伸,不像你。”

安秋回頭看他。

他又說:“多學着點,心眼這東西,跟學歷可沒關系,不過太聰明也不好,聰明反被聰明誤,操之過急,肯定顯得過于功利。”

突然這番話,又一想母親為人,安秋也猜出點因由,立時又覺得臉上無光,低聲道:“她往後求你辦事,你就當沒聽,不用答應。”

蘇秉沉戲谑:“那可不行,這時候,我得巴結她。”

作者有話要說:

☆、尿床

安秋在公司水深火熱,明裏暗裏屢受項經理打擊,如今她才明白,人在高位,往往看不清人心,公司裏向來都是憑個人私利,沒有永久的合作,也沒有永久的敵對。

牆倒衆人推,是多數人的選擇。只不過有人做到明面上,有人私下裏竊喜。

孫主管倒是例外,安秋也不知是否因她還是他的頂頭上司,上面多次動作,他曾幾次暗示。

這天,公司開會說淮南那邊新公司用人,公司打算派幾個有經驗的過去,至于人選還未定。這下子亂成一鍋粥,人心惶惶,大多不願去,可又不能明說,淮南地處偏僻,總部去人,對于高層,顯然是明升暗降。

項經理老謀深算,聽到風聲,一早便把錢副經理支去外地,帶在身邊一同出差。

散會後,她回辦公室。中午飯後回來,剛坐下孫主管便敲門進來,他開門見山:“安副經理,我向上頭遞了申請,準備去分公司任職…這事算是越過您自行決定,我估摸問題不大,上頭這兩日便會下來認命,我提前知會您一聲…”

安秋擡眼看他,有些許不高興,手底下的人,想走便走,把她這上司絲毫不放眼裏,她也不是不讓走,只是哪有先斬後奏的?

孫主管見她如此,也有幾分愧疚,思量一番解釋道:“安副經理,我這也是沒有辦法,主管這個位子,我做了七年,不能說是業績斐然,但也小有成就,按說到我這年紀,該升一升,只是上頭一直未見動靜…再等幾年,說不定也沒前途,與其在總部謀個小職位,說出去好聽,還不如去分公司,一是薪水高,職位高,二是,有盼頭,規矩少。”

安秋站起身,來回踱步,心裏百轉千回,默了許久才問孫主管:“孫主管,您也覺得,淮南那邊,前景不錯?”

孫主管點頭,笑說:“說不好,但公司投資不少,下了大力氣…這去了,肯定沒個十年八年不會調回來,但要是那邊發展起來,往後也少不了好處。”

安秋又說:“你過去,公司給個什麽職位?”

孫主管直言:“目前還沒定,但不會比主管低。”

安秋嘆氣:“在那邊,一個部門經理還比不過這邊一個主管光彩。”

孫主管搖頭笑,卻沒再說話。安秋囑咐幾句便讓他出去,眉頭緊鎖,瞻前顧後,猶豫不定。

沒過一個小時,安媽那邊來電話,說順利到家,她要在家住幾天,去幾位老姐姐家裏看看,讓她別擔心。

她挂了電話,還沒放下,蘇秉沉又來電話,只說兒子鬧着要找,讓她安撫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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