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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6)

歸私,上次我是私人幫傭,說辭就辭,如今我跟公司簽着雇傭合同,沒有工作上的失誤,還請蘇總高擡貴手,別趕盡殺絕。”

蘇秉沉覺得好笑:“我什麽時候辭過你?我是不是男人,你最清楚。”

安秋沒回,聽他說完趕緊拉開車門出去,好似車裏有毒蛇猛獸,半刻也不多呆。蘇秉沉冷眼旁觀,等人都看不着了,才點了支煙,想起她剛才的話,只覺得好笑,慢悠悠的抽完才絕塵而去。

安秋匆匆跑下來,走到胡同口才想起包落在車上,可又不敢再回去,幸好裏面只有幾十塊錢,還有一個粉底液。剛走進胡同就見左邊站了兩個人,躲在陰影裏看不清模樣,只能大概猜出背對着安秋。

緊接着,就聽見嘩啦嘩啦地水聲。

其中一個,解決完了舒服道:“男人就是好,身一背,眼一閉,哪都是廁所。”

另一個喝的不少,打了個酒嗝,醉醺醺道:“放屁,老子咋沒看見廁所…憋死了。”

那人嘻嘻哈哈笑起來,罵了句傻缺,順便還踹了喝醉的人一腳,踹完人才看見安秋,不好意思,拉着醉的那個要走。那人甩了甩,急道:“操,你拉什麽拉…老子尿褲子上了…”

轉身也發現了安秋,喊到:“吆,美女你偷看啥呢…過來過來,爺讓你看個夠…”

安秋萬分尴尬,臉脹的通紅,緊走了兩步,趕緊上樓,心想這地方真沒法再呆了,什麽人都有,想到搬家,心情更糟。

進門就見玄關放了雙男人的鞋,整整齊齊,碼在哪。她換了鞋,叫了幾聲和和,沒人應,又叫了幾聲小林。

小林從廚房走出來,脖子裏挂着圍裙,手裏占滿泡沫,看樣正忙着刷碗。安秋笑着說:“麻煩你幫我下碗面,我還沒吃。”她點點頭正要進廚房,安秋又叫住她:“和和在哪?剛才叫了幾聲也沒見應。”

“哦,可能在浴室洗澡…陳先生幫他洗澡呢,他一直陳叔叔陳叔叔的叫,熱乎的很。今晚陳先生下得廚,和和吃的不少呢。”

安秋一愣,皺了下眉,走到卧室就見陳孝臣跟安和鬧得正歡,安和只着內褲,騎在他身上,嘴裏吆喝着“駕駕”,床單都掉到地上,一個大男人,就趴在地上,任五六歲的孩子騎在身上。

安和看見她,鬧得更歡,大聲道:“媽媽一起來玩吧。”

陳孝臣聞聲回頭,看見她也沒不好意思,神色如常地說了句:“你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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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秋點點頭,問安和:“和和,你作業寫了?又不按時睡覺…”走過去不顧安和的意見把他抱下來,道:“以後不許這樣玩了,快下來。”

安和不高興,說:“以前都這麽玩,為什麽現在就不行了。”

安秋道:“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說完見陳孝臣盯着她看,又補充了句:“你是大孩子了,又重,騎在叔叔身上,多不禮貌…”

安和無奈點頭,又看一眼陳孝臣,臉上帶着不開心。

陳孝臣摸摸他的頭,轉身出去,熟門熟路地走到客廳,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半晌嘆息:“小孩子懂什麽,你何必跟他計較…咱們別這樣成不?以前怎麽樣,以後還怎麽樣,你這樣真讓人別扭,我就來看看,你至于嗎?”

安秋不接這茬,又問他:“你來找我有事?天色不早了…”潛臺詞是沒什麽事就趕緊走。

陳孝臣臉色有些不好:“這麽巴不得我走?聽說你去了蘇氏…之前她撺掇我媽那裏,讓你離職,我起初不清楚…你要是想回來,我可以安排,留在那裏其實不一定适合你,雖然分公司前景小,可是少操心,你喜歡,我也可以把你調到總公司…和和的事我聽說了些,我在天星小區有套房子,空了有幾年,距離這裏挺近,關鍵是和和上學方便…”

安秋覺得好笑,她考慮也不考慮,直接拒絕:“我更想珍惜當下,工作在哪都一樣,我現在…總之,日子還過得下去,我還沒打算換工作,房子的事,也不用麻煩。”

“你等我說完。”

“我知道你的意思,我很感激,可是沒打算接受。”

“我不想你去蘇氏,蘇家沒一個好東西,你最好躲得遠點,蘇錦年對你圖謀不軌,你這不是故意找不安生?”

安秋又說:“你跟蘇錦年,關系應是不差吧?上次我還見你們一起,他也是一時興起,現在,沒再騷擾我…”

陳孝臣急說:“他的心思不好說…你非要在那?”

安秋點頭,認真道:“工作剛适應,不想換,本來進蘇氏就是老劉牽線,如今我要是再靠你進陳氏,我真覺得自己一無用處了,我事事都靠關系,別人看不起,我也看不起自己。”

作者有話要說:

☆、煩惱

陳孝臣又看了她一會兒,道:“安秋,你這個人什麽都好,就是人有點固執,選好的路,非要一條道走到黑,也不管對錯…這世道,靠關系那是有背景,沒什麽見不得光。”

想了想又改口道:“不是固執,是迂腐。”

安秋聽了一頓,低着頭想了會兒反駁道:“我不是迂腐。一來,我如今有了正式工作,薪水還說得過去,還不至于窮到連住的都拿不起錢的地步,所以你沒必要幫我,我也沒必要占你便宜。二來,我們現在的關系…都不想有太淺或者太深的牽扯,清清白白最好,省的,省的你再有別的想法…我也再有別的想法…”

陳孝臣“呵”地笑了一聲,眼盯着她,似是嘲諷,似是覺得好笑。

他熄滅煙,臉上表情變換,問她:“今天送你回來的是誰?你想跟我清清白白的,跟別人那是什麽意思?車牌號我怎麽越看越眼熟?你是真想不跟我牽扯,還是覺得他比我有錢?”

安秋臉色慘白,怒道:“你胡說些什麽!”

“是蘇錦年?”

安秋不答。

他氣的拍桌子,大聲說:“蘇錦年手裏能有幾個錢?還不是他哥給的,就醫院那點兒工資,還不夠他抽煙的。”

她怕吓着兒子,收住聲,對小林使了使眼色,待她把安和拉進卧室又道:“我跟他沒關系…就算是有,也不用你來惦記…你沒事,沒事就走吧!”

見安秋動怒攆他,臉色不複之前的陰沉,緩了緩語氣說她:“你要是跟他扯上,以後都別想清淨…別死扛着,我沒想給你吵架,我是擔心你替你着急,你考慮考慮安和,別最後落到沒地方住。”

安秋仍是堅持道:“謝謝你…我們當然會搬家,不是租房是買房,我想買房子,正在打算,要是真有事,我會找你。”

陳孝臣不做聲,坐到沙發上水也不喝,聽她說的輕松,忍不住擡眼看了一眼,又掏出煙盒抽出一根,點燃,抽完才離開,安秋也坐在客廳裏,卻是沒送他。

小林端出來一碗面,熱騰騰的,上面飄着蔥花,還有幾撮香菜,香油味也散發出來。安秋愣了一會兒,想,她也愛下這種面,簡單又好吃,以前日子過的苦的時候就想吃碗熱騰騰香噴噴的面,可是愛吃的人不多,她很少再做,前一段日子做保姆時還下過一次,下給誰來着?那人怎麽愛吃,要不是餓壞了,怎麽能入他的眼。

面都入不了他的眼,人能好到哪裏去,又指望他有幾分心意?

小林見她發愣,忍不住提醒:“趁熱吃才好,時間一長就黏到一塊了。”

安秋心裏一暖,對着她笑了笑,心道,有人關心真好,可又一想,這人是雇來的,關心指不定也是花錢買的…

她拿起筷子,今天是怎麽了,這麽多愁善感。夾起一縷面條送進嘴裏,急急吸了一口。

“咳咳…”面還沒下肚,安秋咳起來,脖子都紅了,眼淚也嗆出來,小林急忙遞給她紙,說了聲:“想啥呢,這麽不小心。”

她又笑,搖搖頭,還未開口,電話響了。

“秋兒…”

安秋一愣,放到眼前看了一眼,才重新放到耳朵邊,沉默幾秒,輕道:“是我…媽。”

那頭呵呵笑了幾聲,才問道:“最近過的咋樣?一個人在外面帶孩子也不容易,更何況是個女人。有段日子沒說話了,和和長不少吧?”

還沒等安秋說話,又絮絮叨叨地道:“鄉下人日子不好過,城裏人也好不到哪去…要不是你弟要讀大學,我也不求你,求你也不一定把我們放眼裏,可我還是得放下面子求,比起外人你起碼是我養大的…”

安秋聽到一半就猜出意思,皺緊眉頭,打斷她,還是道:“你有什麽直說…”

那邊也沉默,安秋更不吭聲,估計面子跟現實計較了一番,還是選擇後者:“除了錢我還有什麽可說的?你爹整天沒事喝點小酒,醉了倒頭就睡,沒醉出去賭一把。我這輩子就指望你弟了…”

說完才覺得不妥,趕緊補了句:“…你畢竟是女人,不指着你弟難不成還拖累你?”

她指望誰安秋都不在乎,反正從始至終都沒想着養安秋能為她所用,錢氏雖然當初待她不好,可為人極好強,想來若不是真的到了沒法子的地步也不會張嘴,安秋嘆了口氣,問:“要多少?多了我也拿不出。”

錢氏似乎沒猜到安秋這麽幹脆,之前肯定也做了不少準備工作,愣了一下才道:“…一家人不說兩家話,你幫你弟總是沒錯的,以後他也記你的好…他現在讀高三生活質量不能落下,以後更需要錢,你…先借給我一個數吧。”

安秋想了想道:“這個月工資還沒發,過幾天結了工資我給你打過去。”說完不等那邊回話,立馬挂了。

面條黏成一坨,她用筷子夾起來又放回去,最後一口也沒吃。

安家帶來的責任就像姓氏,十年,二十年,一輩子都帶着。她從來沒想過要擺脫,畢竟養育之恩還不完,錢跟人哪能比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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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過幾天又有應酬,周州來叫她,見她桌子上一沓文件,對着電腦噼裏啪啦地打字,周州站了半天安秋也沒看見,她忍不住笑,待安秋驚了一下擡起頭才打趣她:“這麽賣力,當這是你自己家開的公司?”

安秋笑了笑,舒展身子,道:“我倒是想是我家開的,可我哪有這個本事。”

周州也跟着笑了笑,伸手拉她:“起來吧大小姐,上司都先去了,我們要是晚了今天準沒好果子吃,對了,合同別忘了拿,說不定喝的迷迷糊糊就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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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教訓

周州載着她到九歌,臨安市能數得上的會所除了這也沒幾個上檔次的,私人會所倒是不少,只是蘇秉沉應酬客戶一般都來這。有錢人講究多,忌諱也多。在哪辦事順了,往往喜歡再去。以前跟着蘇姐幹那會子,上頭信佛,公司一遇着事就愛花錢請先生占蔔,還在家裏種了幾棵杏樹,說是結多少果子就能賺多少錢。

那幾棵樹差點成精兒,平時都是請專業園藝師護理,施肥澆水大有講究,每年杏子成熟時都有保安守着,成天到晚地看着,不許有半點差池,待瓜熟蒂落時才摘下來送人,大多是送到老客戶家裏,也不是什麽稀罕東西,貴在自己種的,有誠意。

還是同以往一樣,先陪着客戶吃飯,她被安排在蘇秉沉左手,擋酒的位置。他今天打了偏明豔的領帶,西裝照舊是黑色,卻比平時看着少了份老練,自然也年輕了些。

她只顧着盯着他看,見蘇秉沉回頭瞧她,眼中帶了份戲谑,才回過神,有些懊惱,心跳還有些快,感覺挺怪,說不清道不明,再一想前些天的事,臉色一沉,恢複如常。

蘇秉沉連日奔波,面色略顯疲憊,吃飯時也不怎麽動筷子,簡單吃了一點面前地素菜,跟平時大不一樣。今晚酒飯沒怎麽沾,話說的倒是不少,人也輕浮些,說話沒葷沒忌。

安秋坐着聽了會兒,也不是她多清高,就覺得低俗,低俗歸低俗,卻把客戶哄得喜笑顏開,守着什麽人說什麽話也是本事,但同樣的話,怎麽說也是門學問,有的人就是能把俗話說出朵花來,讓你覺得聽過好多遍,可聽這人再講,總覺得韻味更足,蘇秉沉就是這種人。

對方眼神轉了幾轉,話題轉到蘇秉沉帶來的幾個女員工身上,笑道:“怎麽都不見女士說話,見了人還怕生?這酒桌上哪能缺了女人,一群爺們兒有什麽好聊的,蘇總你手下的人果然不一般,能力不一般相貌也不一般。”

蘇秉沉笑,背對着客戶,有意無意的看安秋。安秋猜出幾分,拿眼看周州,卻見她眼也不擡擺明了不管此事。安秋忙端起酒瓶,硬着頭皮上。

斟滿酒對方客戶卻不動,她端着杯子站着,場面一時有些安靜,只聽那人又說:“喝酒也講究個由頭,姑娘你總要說句話讓我端這酒吧,不然稀裏糊塗的喝了,好酒也喝不出味了。”

安秋之前滴酒未沾,腦子一時卻轉不過來彎,越急着想越想不出,最後勉強扯出一句:“就祝貴公司跟我們蘇總合作愉快吧...”

那人摸摸酒杯沒端,看着安秋,比剛才笑的更深。安秋忍不住臉紅,頓時又想起秦梅說的話,銷售這行臉皮厚才吃得開,一眼就被看穿,自己都應付不了怎麽游刃有餘地應付別人。

對方人裏也有位姑娘,長得自然不在話下,從剛才就鬧得熱乎,蘇秉沉喝的酒基本都是她能說會道地灌得,此時一看狀況趕緊幫着自家主子:“蘇總就是眼力好,挑的手下員工個個這麽敬業,怪不得剛才我們老板還說能力不一般,我現在對蘇總可是又敬佩了幾分。只不過剛才蘇總還說了,今兒不談工作,姐姐真是喝多了不成?”

安秋抿嘴,這境地也沒個幫腔打圓場的,以前跟着蘇姐應酬都是小客戶,她忌諱少,反而應付自如,如今上頭有上司,上司上面還有上司,她更覺得被拘束,不敢出頭。

想了想,端起杯子裏的酒一飲而盡,大家見她豪爽都一愣,她趁着酒勁開玩笑道:“李總您別見怪,我嘴拙,沒有這位姑娘好口才,李總總不至于跟我這小職員計較吧?您要是一個不高興,我們蘇總回去還不得扒我一層皮,我自罰一杯。”

說完又端起手邊的杯子斟滿,整杯又喝完,忍住嗓子眼裏的辛辣:“剛才那個自罰,這次我先幹為敬,李總您随意。”

蘇秉沉起先還擡頭看她,現在見她拿自己開脫,行事穩重,也只是随着旁人笑了笑。李總哈哈笑幾聲,直道蘇總手下的人好酒量,端起杯子也幹了。她開了頭,就注定難脫身,對方的人見她能喝,也粉粉過來找借口周旋,她雖然灌了別人不少,可自己喝的也不甚清明。

安秋酒量不怎麽好,但有個好處,那就是吐的快,酒醒的也快,出去吐一圈回來基本沒大事,還能再喝幾杯。她沒怎麽吃菜,喝到一半就忍不住跑出來,在洗手間裏站了一會兒就開始吐,吐也吐不出來什麽,除了水就是酒,到最後酸水也出來了。

半天才完事,有氣無力的打開水龍頭沖去污物,酸臭味充斥着衛生間,實在不怎麽好聞,自己都覺得有點惡心,正想走又擡頭看見鏡子裏她臉色微紅,滿臉油光,只好掏出粉底補妝。

再出來是半個小時後,晃晃悠悠快走到門口時見蘇秉沉背對着她對另一個男人說話:“不簽就不簽,本來也沒指着他現在簽字,商場上兩種人最好對付,一種是愛財的,一種是好色的,他對女人比對錢有興趣正好,找個女人能花幾個錢,都訂好了?”

見那人說“蘇總放心。”他才點點頭,又看見安秋在背後站着,想了想才對那人說了句:“你先帶過去。”

人走了,蘇秉沉轉身,看她面色不好,妝容也沒之前精致,笑道:“吐酒和喝酒的滋味哪個好受?還是都不好受?”

安秋現在有些犯困,她吐完一般都犯困,聽見他問也不想答,心裏卻道,有病才覺得酒好喝,吐酒好不好受還用問,變态才覺得好受。随意攏了攏頭發,靠在透亮的玻璃門上,讓腳好受些。

蘇秉沉兀自笑了笑,點了只煙,不急着放進嘴裏,拿眼瞧她:“要是做生意的都像你這麽喝早就死幾次了,你不是幹過好幾年了,上司都這麽教的?喝酒這麽實誠?”

安秋眼睛發澀,使勁睜了睜,現在外面一片繁華,她透過窗口能看見來來往往的行人,聽見他說的話,有些不服氣,糾正道:“你這樣的人當然死不了,我喝酒不實誠怎麽能被你帶出來擋酒?那麽多給你擋酒的,你怎麽會死。”

蘇秉沉吐了口煙,往她這邊看了幾眼,走近幾步道:“應酬為什麽叫應酬?你不僅要有本事哄得對方把腰包掏出來,還要讓他自動給你,這才是酬,得不到好處那不叫應酬,叫陪酒。要是學不會還不知道自己不行,這輩子也只配跟在別人後面擋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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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戲弄

知道他說的句句在理,安秋心裏仍然不太喜歡,就像被別人踩到痛處,越不想提他越說,說完還偏偏故意用腳碾一碾。

安秋也沒再說什麽,見他盯着自己,眼裏好像滿是藐視,也許他沒這個意思,在安秋看來總是不懷好意,她心裏更不舒坦,擡腿就走。

蘇秉沉笑了,從洗手間出來要想回去必須要從他站的拐角繞過去,後面是死路,除了洗手間再沒別的。他深吸一口煙,不緊不慢的掐滅,等人走過他身旁正要拐彎才伸手,把細胳膊細腿的人重新拉回來。

安秋甩了甩沒成功,手被捏得更緊,她皺皺眉頭,平靜道:“蘇總是有什麽指示?”

蘇秉沉聽她又正經地叫蘇總,搖着頭笑了笑:“聰明的人見別人栽跟頭跟着學經驗,天生愚笨的人只有自己栽了跟頭才學乖,安秋,你說,是前頭這種人多還是後面這種人多?”

安秋眼皮跳了跳,不知道他又想問什麽,舔了舔嘴唇又抿緊,不吭聲。

蘇秉沉見她這模樣,又笑,笑完又問:“你覺得你又是哪種人?”

安秋擡眼看了一眼,他眉目含笑,臉上微醺,眼裏卻一片清明。

她答:“我不懂。”

蘇秉沉似笑非笑,繼續道:“那我問你,今天這個單子要是把後續工作交給你安排,你敢不敢接?”

安秋心頭一動,認真瞧他。

蘇秉沉接着道:“現在是板上釘釘,誰接誰讨好,提成肯定豐厚,這個不用我給你算。”

安秋眨眨眼,內心狂喜,如果真的幹成,先不說酬勞,她在公司起碼有了一席之地,現在高不成低不就的狀态,委實不好過。工作更加穩定,對貸款買房子的事也更容易。

她雖然激動到還不至于失去理智,轉念又想,這麽好的事怎麽會平白落到自己頭上,這塊肥肉後面指不定多少人等着,哪個不比她有背景,怕就怕自己有福拿下沒福享受。

如此冷靜了一些,問他:“你這麽說...到底想做什麽?是真心幫我還是害我,讓我在公司待不下去...”

蘇秉沉道:“我不随便幫人,你想讓我真心幫你,得看你能給我什麽好處?”

安秋楞住,也沒多想直接答他:“我什麽都沒有,能給你什麽好處,你這種地位能缺什麽。你自己都不行,我更給不了你。”

蘇秉沉笑出聲,低着頭又湊近幾分,呼吸都打在她臉上:“你跟我還有什麽好裝的,我要什麽別人不知道你還能不清楚?是你記性不好,還是我那天沒把你說明白?”

安秋瞬間明白,不想看他,心死了一半,手上用力,這次蘇秉沉卻沒難為她,輕易就讓她抽回手。

安秋看看被握紅的手腕,不動聲色地用袖子遮住,雖羞憤難當,到還記得眼前這個是得罪不起的,細聲細氣地說:“蘇總何必一而再再而三地拿我開玩笑。”她轉身,這次走的徹底。

蘇秉沉沒再攔着,盯着清秀的背影看了幾眼,越看越覺得順眼,等人從視線裏消失了還有些意猶未盡。

蘇秉沉半夜才回來,喝高了,開門時密碼按了三遍才按對,六長得像九,就是頭倒過來了,三一會兒是三一會兒是八,看的他頭暈,心道他媽的下次說什麽也要去了這破防盜門,免得再惹老子不開心。

脫了皮鞋也沒換,光着腳就進了屋,天旋地轉,走到客廳就開始睜不開眼,口渴地要命,想倒杯水就是擡不起身,他倒在身後的真皮沙發上,扭了扭身子睡過去...

只覺得懷裏攬着個女人,仔細看看不是女人,應該是個姑娘,乳臭未幹,穿的不張狂,但動作幅度很大,領口垂下來,側眼看過去很瘦,一手就能拎起來。

意識一時混亂,不知是夢還是現實,周圍亂糟糟鬧哄哄,刺激着他的耳膜,他想看清卻更模糊。

難受之際,聽小姑娘說大話,他下意識笑了笑,聞到滿身酒氣忍不住皺眉,笑她:“小丫頭,你成年了沒?”

那小姑娘怒目瞪他,二話不說抱着他的脖子就啃,說啃一點也不誇張,沒經驗,又不懂控制力道,牙齒好幾次撞到他的嘴唇,有些疼又有些別樣的爽快。

再一轉,雪白大床,他被騎在身下,身上坐着個女人,頭發垂下來,晃來晃去,搔的他胸前癢癢的,心裏也癢癢的。

他不滿足,翻身把人推到身下,自己動起來,随着他的動作,白花花的身體一蕩一蕩,看的他眼裏充血,喉頭發緊,呼吸更急促。他一手抓住一個,用力揉捏,身下更沒顧忌,女人乖巧的很,許是很享受,許是被折騰的沒了力氣,正舒服的緊,就聽女人叫着推他,他正在浪頭上,顧不得,把人抓的更緊,按着她盡興。聲音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字字句句地罵他什麽,他做的忘我,極致舒爽之際,聲音漸漸清晰“蘇秉沉,你,你□□犯!”

蘇秉沉忽地醒過來,酒也醒了,發現自己倒在沙發上,剛才做了個夢,想起夢裏的情景,忍不住笑,什麽亂七八糟的,最近忙,是有些日子了。起身時感覺到內褲的異樣,眉毛一皺,僵着身子躺回去,有些不可思議,又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煩躁。

拿起手機看時間才發現有幾個未接,現在七點多,他想了想按了下綠鍵,播過去。

“什麽事?大半夜打電話,你閑的吧。”

那頭呼吸急促,夾雜着女人的叫聲,隐約聽到拖鞋踩在地上嚓嚓地響聲,門打開又關上,聽蘇錦年嚷嚷:“哥,你早晨沒運動的習慣?這個點打電話,不方便吧?”

蘇秉沉知道他不正經,有些不耐煩,道:“你也就和女人那點事,說正事。”

蘇錦年笑幾聲,貧道:“男人跟女人,左右就那點事,我也想換點別的,可除了這個就不知道女人還有哪點可愛了,對了,這事哥你比我懂,你懂那會兒可比我早...”

蘇秉沉哼一句:“沒事挂了。”

“別啊,哥,我有事,大事...”他靠到陽臺欄杆上,從褲頭裏掏出根煙,摸摸索索半天也沒找着火,皺皺眉,湊到鼻子上聞了兩下,覺得吊足蘇秉沉的胃口才漫不經心地開口:“昨個兒我在醫院見着了熟人,應該說我覺得他熟,人不一定認識我,你猜是誰?”

問完覺察蘇秉沉不感興趣又自言自語道:“跟你說了吧,我見着市長了,姓謝的那夥計,其實這也沒啥稀罕的,這人哪有不生病住院的,也沒規定市長病了就不去我們院啊,我們醫院每天來來往往能見着不少大人物呢,見着他也沒什麽稀罕的,這事稀罕就稀罕在不是他病了,他帶着一女的去看婦科了,關鍵這女的還不是謝太太,不是一般的婦科病呢,竟然是打胎去了,你說稀奇吧。”

的确算得上稀奇,謝中軍的老婆是省裏某書記的閨女,新婚不到一年就升了市長,背後緣由明擺着的事,沒想到他在外面還有位。蘇秉沉眼眉上挑,想想又道:“半夜打電話為了這個?你什麽時候這麽無聊了,你先看看自己,他頂多是膽子大了些,色膽包天,也就是女色惹的。”

蘇錦年聽他這麽說,有些不樂意,道:“那怎麽能一樣,當官的跟咱們做買賣的能一樣嘛,做買賣錢再多只要不犯法也光明正大,我只要不嫖我就不怕,當官的有幾個敢顯擺的?前幾天那誰誰不就是從女人上出事的嘛,沒幾天就下馬了。”

蘇秉沉拿着手機笑了笑,道:“你到底想說什麽,說吧。”

蘇錦年摸摸頭,試探道:“昨天見着市長手癢,拍了幾張圖,有用沒用我不懂,你要不要?錢和女人可分不開,沒有錢怎麽養女人,我看他也不是什麽好貨。”

蘇秉沉低笑,過了半分鐘,才淡淡道:“你想讓我用什麽換?”

“你說咱們臨安醫生工資怎麽這麽低?”

蘇秉沉抽下領帶扔到沙發,聽他說完,覺得好笑,現在不跟他劃清界限了?他就知道,什麽脾氣個性的,錢給他扣住,立馬乖乖的了。

心裏舒坦,話就好說,想找個臺階下,那就給他,回:“明天給你打錢。”

收起手機,打開冰箱拿了罐啤酒,涼涼液體入口,胃裏的灼痛才減輕了幾分。謝中軍好歹是個市長,且不說他身後有人,就是沒人蘇秉沉也不會惹,不是不敢,是撈不到好處。他是生意人,跟這些公務員分得太清搞得太僵不好,太熟也不好。不能什麽都靠他們,但有時多個政界領域的人脈,可以少很多麻煩,所以度要拿捏住。

他慢條斯理地脫下西裝,解開皮帶,最後把濕透的內褲脫下來扔到一邊,光裸着進了浴室。

作者有話要說: 你們的收藏評論才會給我動力,靈感來源于動力。

☆、昏倒

江北的案子又出了差錯,蘇副總蘇從地一直不看好蘇秉沉,有幾分既生瑜何生亮的意思,公司裏的老人都習慣了,兩個人一直不和,水火不容。

問題最後也沒解決,反而進入白熾化,公司裏一個是上司一個是下屬,私下裏一個是叔伯一個是侄子,誰也不怕誰,誰也不讓誰。

蘇秉沉有實力沒勢力,公司裏元老級的人物大多是蘇從地的部下,這也是他嚣張的原因之一,不說不把蘇秉沉放在眼裏,公司的事甚至敢無視他。這幾年蘇秉沉勢力日益強大,蘇副總才發現自己一直小瞧了這個侄子,再不像以前那麽淡定,開始處處作對。

蘇副總說不上壞,蘇秉沉也算不得什麽好人,生意人除了觸犯法律這種事,明的陰的都會些手段,不然也不會走到今天。就像韓國明星不管男女都整的很厲害,誰願意在自己臉上動刀但是為了知名度不得不這樣,他們商人則是為了利益不得不耍心機。狠不下心的,最好別出來做買賣,做買賣就必須狠下心。

會散,蘇秉沉領着人出去,安秋被吩咐留下收尾。蘇副總今天心情有些不錯,看樣會上扳回了一場。他坐在主位右下手,慢悠悠地品茶。安秋認真地把文件一一分清,然後再放好,蘇從地瞧了一會兒,道:“我聽李經理提過你,你叫安秋是吧?”

安秋一頓,趕緊應了句:“蘇副總好記性。”

蘇從地哈哈一笑,和顏悅色地道:“怪不得李經理賞識你,我看你這姑娘辦事也穩妥,看着就讓人放心,做這個太可惜人才了。”

嘆息了一句,也不接着說,見安秋繼續低頭收拾東西,過了片刻又自言自語道:“年輕好,年輕有本錢,要是再有個人指點提拔就更好了,得擅用機會...”

說完又抿了一口茶,食指和中指時有時無地敲幾下桌子,靠在椅子上,搖頭即興哼了幾句小曲。正在這時李經理推門進來,手裏拿着一份文件,見蘇副總這樣也沒忌諱,看樣也是比較吃得開的得力下屬,直接道:“副總,蘇總簽了,您看看,沒問題我就拿回去着人實施了。”

蘇從地慢慢睜開眼,掃視一眼文件,手也沒擡,道:“有什麽好看的,我就知道這小子會簽字,你說,胳膊能擰的過大腿?我是心疼他是我侄子,沒下狠手,這幾年越來越不把我放眼裏,我好歹也是長輩,是該教教他規律了,他現在的本事哪樣不是我手把手教的?尊師重道,在咱們中國那還是得要的。”

李經理看了眼安秋,見她低着頭收拾杯子,點頭笑道:“您老說的對,這不是給他教訓了嘛,這公司還是聽您的。”

蘇副總聽李經理恭維,心裏更高興,點着頭笑了笑才漫不經心糾正道:“話可不能亂說,這公司還是秉沉的,他年輕不懂事,我身為伯父,不能不管,還不能放任他胡作非為。”

李經理和孫秘書趕緊點頭連連稱是。

他放下杯子站起身,背着手出了門,孫秘書收拾好文件緊随其後。李經理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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