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帝王之愛(5)
一個月之後,越前龍馬這個名字漸漸傳遍了洛山高校每一個角落,卻不是因爲他初次代表網球部出戰就榮獲全勝戰績,而是因爲另一個原因,更準确的說是一些流言。
流言說,越前龍馬和學生會會長兼籃球隊隊長赤司征十郎之間有着不可告人的關系。不止一個人看見他們常常在社團活動結束之後還幷肩漫步在校園裏,一路行來有說有笑;甚至還有人在學校外見過他們,有時是在街邊的網球場,有時是在放學必經的林蔭道。還有人說,赤司和越前手上戴的護腕是一樣的,是情侶款。
人世間的流言總歸是從一些鶏毛蒜皮的小事演繹出來的,雖然大部分都帶着散播者的主觀色彩,但真要追究起來,總有蹤跡可循。赤司的确會在偶爾閑暇時去網球部看越前訓練;有時社團活動結束的時間晚了,也會陪越前走上一段再搭乘自家的車,所以這些流言也不算太空穴來風。
面對這些流言,越前一開始還能無視,可漸漸的他發現,不僅是網球部的一些人喜歡拿這個說事嘲弄,就連同班同學看他的目光也古怪了起來,有鄙夷,也有厭惡。其實,他幷不在乎別人用怎樣的眼光看待自己,但一想到赤司也可能和自己處于同樣的環境,他又無法不去在意。
畢竟,和默默無聞的自己比起來,赤司的身份太顯眼了,既是學生會會長,又是籃球隊隊長,一旦流言不可控,首當其沖受害的就是那個人。更何況,Inter High開賽在即,他也不想赤司因爲流言的困擾而導致比賽失利。
所以,越前開始慢慢疏遠赤司。赤司平時經過的路,他盡量不走;赤司如果出現在網球部,他總找機會偷偷溜掉。反正一切可能和赤司碰面的機會,都被他小心避開。
其實赤司比越前更早就知道了流言的存在,不去回避或澄清,只是因爲他清楚,有些東西只要被人認定了,當事人說什麽做什麽,除了越描越黑之外起不到任何作用。更何況,他不否認自己對越前有那麽一點心動,不說穿是覺得還沒到那個程度,或者時機幷不合适。
赤司很想一切如舊,但當他發現越前開始有意無意的躲避自己時,他變得沒辦法像表現出來那般冷靜,因爲在意。所以,他特意選了一天提早離開籃球部,在越前回家所必經的岔路口等待,不爲告白,只爲開解那個最近越來越沉默少言的少年。
越前出現的時候,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他就這麽低頭默默走着,眉眼緊蹙。今天在球場上因爲擊敗了一個三年級的前輩,對方惱羞成怒之下口不擇言,竟當着衆人大肆羞辱。一開始他還能忍耐,可當那些句句都帶着侮辱的話涉及到赤司時,他再也忍不住了,直接一拳狠狠揍在那張越說越得意的臉上。然後,他被部長麻生以主動打人爲由處罰,最近一個月都不用參加網球部的訓練了。
“看你的樣子,還真像一只落了難的貓。”眼瞧越前經過自己身邊還未發覺,赤司好氣又好笑,輕嘆了一聲,擋在他面前阻斷去路。
微微一怔,越前反射性的擡頭,看了看路燈下修長的身影,又連忙低下頭,往樹影裏躲。因爲他想起來了,今天打架的結果是自己也挨了結結實實的一頓揍,臉上都是淤青,他不想讓赤司看見。
但赤司是什麽人,目光何其銳利,只不過短短的一睹,他已經看到了白晰精致的面孔上青青紫紫的痕跡。微微蹙眉,上前一步不顧越前的躲閃扣住小巧的下颌,他眯眼細細打量着,口氣有點冷:“怎麽回事?誰弄的?”
不自在的別開眼,越前抿了抿唇,輕聲道:“不小心摔的。”
“不小心摔的能摔成這樣?”見越前目光游移就是不肯正眼看自己,赤司心情有點煩躁,捏着下颌的手也微微用上了力氣。湊近一點,迫使琥珀色的貓眼與自己對視,他沉聲道:“跟我說實話。”
“我說的就是實話,放開我,赤司學長!”被捏到了痛處,越前疼得抽了口涼氣,脾氣也上來了。本來被罰心情就已經很不好了,現在還被人逼問,讓他不管不顧的用力掙紮,怒道:“我怎麽樣都跟你沒關系,放手!”
“所以還是因爲我,對嗎?”望着疼得發白的面孔,赤司松開手,指尖輕輕碰觸越前眼下的青紫,沉默了好一會兒,放柔聲音道:“家裏有藥嗎?我陪你回去上藥,正好有點話要對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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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如往常溫和的語調讓越前不自覺紅了眼眶,之前被人肆意侮辱的委屈都在這一刻湧上心頭,他緊咬着嘴唇默默點了點頭,任由赤司握着手腕,一步步朝不遠處的家走去。
這是赤司第一次進越前的家門,之前就算送他回來也只是到門口,也只有一次。所以,當他跟着越前步入空蕩蕩的客廳時,眉心微蹙,眼底泛起一抹不易察覺的憐惜。他不想去問越前爲什麽這麽大的屋子只有一個人住,問越前拿了醫藥箱開始上藥。
如果赤司要是能看到被越前胖揍的那個學長就會知道,越前這一架打得幷不算虧,也就能夠理解惜才愛才的麻生拓也爲什麽會給出這麽嚴厲的處罰。可正因爲他不知道,所以才會在處理越前的瘀傷時一直強抑怒火。又或者,就算他知道了,也依然會偏心越前,畢竟這個少年,他很在意。
似乎被赤司緊抿薄唇,目光凝重的模樣吓到了,在上藥過程中即使很疼越前也不敢吭聲,乖乖坐着任憑一雙生滿薄繭的手在臉上滑動。等到好不容易熬過來了,他挑眼偷偷打量赤司,小聲嘟哝道:“你到底在氣什麽,赤司學長?”好吧,就算先動手是他不對,但他也收到了教訓好嗎?這個人能不能不要再維持低氣壓了,很吓人好不好?
不理越前,赤司慢慢收好東西,這才環抱雙臂坐在沙發上,盯着四下亂瞄的貓眼,淡淡的道:“說吧,到底怎麽回事,我保證不生氣。”
見提心吊膽了這麽半天,赤司仍然不肯放棄這個敏感的問題,越前不自在的動了動,低頭道:“都說了沒什麽,就是剛才和網球部的前輩打了一架。”略微一頓,他又補充了一句:“我沒有輸。”
驕傲倔強的語氣逗笑了赤司,無奈的嘆了口氣之後,他伸手捏了捏狼狽得相當精彩的白晰面孔,道:“是因爲最近流傳的那些話嗎?”
“你知道了?”擡眼飛快的看了赤司一眼,看着似笑非笑的赤瞳,越前皺了皺眉,垂眼輕輕的道:“對不起,赤司學長,是我給你添麻煩了。”
“你沒有給我添麻煩,現在困擾的人是你不是我。”語氣依然淡然,赤司起身去廚房裏轉了一圈,見冰箱裏空蕩蕩的除了一種名爲芬達的飲料之外再無別的,他拿出電話叫了外賣,又回到客廳,接着道:“流言始終是流言,不會因爲你不想聽或者事實不是那樣就停止,所以根本無需在意。”
一直偷瞄着赤司的一舉一動,在确認那張俊秀的臉上根本連半點氣惱都找不到之後,越前撇了撇嘴,争辯道:“但是那些話很難聽。”
“是很難聽,但你爲這些話去打架,不是更坐實了流言嗎?”無所謂的勾了勾唇角,赤司伸手按住越前的肩膀,垂頭深深看入困惑的貓眼深處,柔聲道:“不用去在意別人說什麽,我們自己知道是怎麽回事就可以了。別人的想法,我們管不了,也管不着。”
安安靜靜聽完赤司的話,又認認真真的想了很久,越前點點頭,道:“我知道了,以後再也不理他們說什麽就是了。”
看着越前的樣子,赤司知他是懂了,唇角微揚,好整以暇的道:“那麽,以後你也不用再繼續躲着我了吧?我們還是和以前一樣,可以嗎?”
回想自己這段時間爲流言而躲着赤司,越前突然覺得自己很笨,不禁感到沮喪。是啊,爲了一些無關人的看法而疏遠這個一直關心照顧自己的前輩,他真是笨的可以。既然赤司都說了不在意了,那今後他也無需在意。要知道,強迫自己無視赤司的存在,是件很辛苦的事。
因爲是提前從學校離開的,學生會和籃球部的好多事情還沒做,赤司也就不和越前多說了,徑自拿出資料開始做事。也不知道是不是越前就在旁邊寫作業陪伴着,他的心情很好,工作進行得很順利,再不像前些天那樣做什麽莫名煩躁了。
等事情差不多都做完了,正好外賣也送來了,赤司把桌子整理了一下,招呼越前過來吃晚餐。知道越前喜歡吃和食,他叫了烤魚、茶碗蒸,以及自己喜歡的湯豆腐。良好的家教讓他席間一言不發,只默默替越前夾菜剝魚,一頓飯吃得倒也愉快,甚至覺得這頓飯比平時美味許多。
至于越前,平時都是随便買點快餐填肚子,能夠吃到喜歡的食物讓他很是滿足,雙頰吃得鼓鼓的,絲毫不覺自己在赤司眼裏就像一只饞嘴的貓。等飯吃完了,他整個人癱坐在椅子上,揉着圓滾滾的肚子舔着嘴唇對赤司眯眼笑道:“好好吃。”
“那以後就好好吃飯,別總是去吃那些沒營養的快餐了。如果嫌麻煩,就叫外賣。”依然沒問越前父母的情況,赤司拿了紙筆寫下一個電話,繼續道:“這是今天叫外賣的電話,以後有空的話我也會陪你用餐,乖一點。”
聽着溫和悅耳的聲音,越前紅了紅臉,不知是爲了赤司叫他乖一點還是允諾以後會一起吃晚飯。含糊低應了一聲,他沉默了片刻,小聲道:“我被部長罰一個月不能參加訓練,可以來籃球部看你打球了。”
“好啊,只是別再睡着了,我會很沒有成就感的。”微微笑了笑,把雜物收拾好放進垃圾袋,赤司看看時間,也快到每日和遠在東京的父親通電話的時候了,遂起身道:“我要回去了,你早點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