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告白
君歡正在跟陸軒通電話。
一想到昨晚溫純的決絕，她握着手機的力道不由加大。
最後她不忘叮囑電話那頭的陸軒：“這陣子你消停點，別讓人抓住尾巴。”
挂了電話，君歡打算回自己房間。
沒想轉身卻遇上了抄着手靠在牆邊的顧君陽。
君歡吓了一跳。
稍稍平複後，她眯眸輕笑，随手勾了下耳發。
身子悠然往欄杆上一靠：“找我有事？”
“你剛才說了秦暖？”顧君陽也是一副随意散漫的姿态。
丹鳳眼半垂着，睫下冷光暗湧，連帶着語氣都冷沉沉的。
君歡蹙眉，似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誰？秦暖？”
對秦暖，君歡沒有過多的了解。
要不是因為昨晚她和溫純一起出現在合歡小區，有一丢丢利用價值，她可能壓根不可能曉得這個名字。
可眼下，顧君陽卻問起了這麽個不起眼的人。
“你認識秦暖？”君歡微擡下颌，似笑非笑。
顧君陽掀起眼簾，冷光幽幽的落在女人身上，他的眼眸深不見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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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沒回話。
他只是簡單的理了理剛才聽到那些，又回憶了一下秦暖之前說的那些話以及她的一些反應。
顧君陽的思緒順暢了。
薄唇微啓，字字冷厲：“君歡，你知道為什麽老爺子會讓你和溫純訂婚嗎？”
君歡愣住，顯然想到顧君陽的話題轉得這麽快。
“什麽意思？”
老爺子讓她和溫純訂婚，不是她當初自己去求來的嗎？
顧君陽站直身體，抱臂的手垂了下來：“看來你對他老人家還不夠了解。”
男人扯了扯唇角，只留下這高深莫測的一句，便轉身離開了。
君歡茫然的呆愣在原地，腦子裏反複回味顧君陽的話。
她想了很久，忽然想起老爺子當初也曾堅決的反對過她和溫純的。
為此君歡還鬧過絕食。
因為那陣子，她是真的很喜歡很喜歡溫純。
許是年輕，她那時候以為溫純就是她的全世界，是唯一能和顧君陽媲美的存在。
而且當初她追求溫純時，也真真費了不少功夫。
可後來又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她對溫純的熱度慢慢退下來了呢？
就感覺溫純其實也就那樣，遇上新鮮的，願意接近她的男人，君歡便心癢癢。
再後來，她變得對男人的搭讪麻木，反生出些游戲人生的念頭。
直至昨晚……
溫純那決絕的樣子，久違的觸動了她的心。
也正因此，君歡才會更加的憤怒。
她得不到的，寧可毀了。
……
顧君陽下樓後直接給安成打了電話。
安成驅車到中庭，正好顧君陽從別墅正廳出來。
顧君陽上車時，陳晴正好從後院那邊過來，看見兒子要走，她當時就急了：“陽陽，你這就走了？”
顧君陽有些着急，但終究還是耐着性子更陳晴打了招呼：“媽，我有急事要去辦。”
“過一陣我再來看您。”
陳晴撅噘嘴，有點不舍：“什麽事這麽急？媽還想跟你說說話的。”
顧君陽回身抱了抱她，“關乎你未來兒媳婦的大事。”
陳晴：“……”
顧君陽便是在她愣神之際抽身走人的。
等車子開出了一段距離，陳晴這才回過神來，往前追趕了兩步：“什麽兒媳婦？你交女朋友了，怎麽沒告訴媽！”
……
邁巴赫開出了別墅區。
駕駛座的安成這才問顧君陽：“君先生怎麽說？”
他知道顧君陽來君家是為了幫秦暖找回工作的。
顧君陽手支着腦袋，正望着窗外。
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麽，安成沒有等到回複。
安成只好換個問題：“現在去哪裏？”
顧君陽：“長島國際。”
男人幽幽的收回了視線，将車窗搖上。
他要找秦暖确認一下昨晚的事情。
……
長島國際。
秦暖從冰箱裏拿了一袋凍餃子，準備中午将就一下。
她正往蘸料裏加切碎的小米辣椒，聽到玄關處傳來聲響，秦暖放下了手裏的瓷碟，趿拉着拖鞋往大門的方向去。
顧君陽進門，将手裏的外賣口袋放在一旁，自己正換鞋。
結果擡眸便撞進了秦暖探索的眸子裏。
“你……”秦暖驚了驚，轉瞬又羞又怒：“你怎麽又回來了？”
下意識的，她把兩只手往身後一背，在顧君陽直起身時，還不自覺的往後退了兩步。
那副戒備的模樣，令男人哭笑不得。
顧君陽伸手拎過一旁的外賣口袋，向秦暖筆直過去：“還沒吃飯吧，給你帶了好吃的。”
回來的路上，他讓安成去買了冷吃兔和玉米排骨冬瓜湯。
秦暖避開男人，揪着身上的圍裙：“不用，我煮了餃子。”
顧君陽把東西放在了餐桌上，扭頭往廚房看了一眼，眉尾挑了挑：“那你吃這個，我吃餃子。”
秦暖：“……”
顧君陽甚至沒等她回答，自己先去了廚房。
秦暖跟上，想攔住顧君陽卻又礙于之前那個掌心吻放不開手腳。
于是最後演變成顧君陽就着她的蘸料加了點料，秦暖卻只能在邊上碎碎念。
“你別動我的料，要吃自己重新調去。”
“你能不能挪開些，餃子該加水了。”
“我說了我不吃你買的東西……”
她絮絮叨叨個不停，偏顧君陽仗着身高優勢外加手長腳長，總阻擋着她。
最終，顧君陽把旁邊碗裏的涼水倒入了沸騰的鍋裏。
做完這一切後，男人垂眸，餘光瞥了眼身邊一臉不滿的秦暖。
他暗暗彎了唇角，忽然側過身，長臂一攬。
秦暖措不及防，被顧君陽攬入他懷中。
她的話音一頓，舌尖被牙齒磕了一下，生疼得厲害。
顧君陽見了，騰手捏了捏她的腮幫子，失笑：“叫你叨叨，咬到舌頭了吧，該。”
他聲音溫醇磁性，帶着笑，秦暖聽得耳根燒得慌。
她試圖掙紮，可顧君陽落在她纖腰上的手實在力道不小，掙脫不了。
秦暖只得紅着臉怒目瞪着那男人，想說什麽，卻又因為舌尖太疼，不敢開口。
男人笑意更深了。
改為兩手圈着她的腰，垂首認真道：“昨晚除了你和溫純，是不是還有別人在場？”
秦暖愣住，思緒被帶上正軌，眼睫顫了顫。
顧君陽見狀，心下更加肯定，“是君氏集團的君歡？”
“跟她在一起的男人是誰？”
顧君陽想到君歡在露臺跟人講電話。
想必電話那頭的人，昨晚肯定也在合歡小區。
所以他才會回到長島國際。
因為只有找秦暖才有可能問出事情的原委。
秦暖臉上的溫度降了下來，因着腰間的那兩只手，她心跳還有些快。
不過大腦還算能正常思考：“你怎麽知道君歡也在？”
“我聰明。”男人得意揚唇。
秦暖抽了抽嘴角，一腳狠狠踩在男人腳背上。
顧君陽悶哼一聲，果然松了手。
秦暖便趁機退開，轉身逃出廚房。
只剩下吃痛的顧君陽，扶着竈臺，被踩的左腳輕踮着一個勁抽着冷氣。
等顧君陽緩過來時，鍋裏的餃子已經好了。
他只好先将餃子裝盤，然後一瘸一拐的端着餃子和蘸料走出廚房。
……
客廳裏，只有君君靜靜趴在地板上呼呼大睡。
顧君陽往次卧看了一眼，見門緊閉着，想來秦暖是氣得進屋去了。
餐桌上的外賣還原封不動的放在那裏，顧君陽嘆了口氣，慢條斯理的拆了包裝。
等他把飯菜擺放整齊，秦暖拉開次卧的門出來了。
沒辦法，她實在餓得不行。
“過來坐。”顧君陽替她拉開了椅子。
秦暖遲疑了片刻，乖乖入座。
坐下後，她喝了口顧君陽給她盛的湯，擡眸看向男人：“說正經的，你怎麽知道君歡也在場？”
“你得先告訴我除了君歡，還有誰？”顧君陽拉開了她對座的椅子。
落座後，男人慢悠悠的夾了一塊餃子蘸料入口。
秦暖蹙眉，猶豫了一下，把昨晚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訴了顧君陽。
雖說顧君陽這人總能在不經意間惹她生氣，但秦暖清楚，他所做的一切，其實都是在幫助她。
眼下除了顧君陽，秦暖也不知道還有誰能幫她，誰會幫她。
是以，她決定接受他的幫助，記下這份人情。
兩個人一邊吃一邊聊，一頓飯吃了近一個小時。
顧君陽算是把事情的來龍去脈了解清楚了。
“所以你之所以臉紅，是因為君歡和陸軒上演的活.春.宮，并非是因為溫純？”
男人擡眸，嘴角隐着笑。
秦暖語塞。
還好她剛才沒喝那口湯，否則這會兒應該全都噴顧君陽臉上了才是。
她又漲紅了臉，支支吾吾半天也沒說出一句話來。
顧君陽倒是笑得很舒爽，“好啦好啦，我知道你和溫純是清白的。”
男人說着，也不等秦暖接話，便站起身去收拾殘局。
等顧君陽把殘羹剩飯收拾幹淨，他忽然想到了什麽，鳳目直勾勾的瞧着秦暖：“暖暖，明天我要飛巴黎，你跟我一起去如何？”
秦暖正平複着自己的情緒。
驀地聽見顧君陽的話，她愣住了。
半晌才沉眸拒絕：“不了。”
顧君陽拿出手機給安成發消息，嘴角勾着笑：“就這麽決定了，我讓安成多訂一張機票。”
“反正你這陣子呆在國內也是煎熬，去散散心也好。”
秦暖噎了噎。
仔細想想，顧君陽說得也沒錯。
現在全網都在罵她，不管是君歡和溫純的CP粉還是溫純自己的老婆粉……所有人都一致認為是秦暖用什麽下三濫的手段，玷.污了溫純的清譽。
連帶着秦暖在向日葵上班和接溫純的單子，都成了早有預謀。
而且網上還有溫純的粉絲留言，要人.肉秦暖，把她的信息在網上爆出來，讓全網的人都認清她是個什麽樣的賤.人。
現在秦暖根本不敢上網，她怕自己心理素質不行，回頭自閉了。
所以顧君陽說要帶她出國去散心時，秦暖還是有那麽一丢丢心動的。
只是……
“我沒錢去旅游散心。”
客廳裏很靜，秦暖的聲音雖然輕，但顧君陽卻聽得很清楚。
男人剛給安成發完消息，回身看向椅子上的女人，眨眨丹鳳眼：“你負責散心，我負責出錢。”
“安啦。”
秦暖望向他，一時不知該說什麽。
她覺得自己越發看不懂顧君陽這人了。
“顧君陽，我是不是把你腦子撞壞了？”秦暖冷不丁問了一句。
正往玄關處走，打算出門的男人腳步一頓。
屋子裏靜谧了兩分鐘，秦暖看着折回來的男人，下意識站起身，繃緊了渾身的神經：“我、我就是随、随口問問……”
說到底還是因為顧君陽這段時間的操作秦暖實在看不懂。
所以她才忍不住懷疑。
顧君陽卻不聽她狡辯，只氣勢洶洶的将人逼退至就近的牆角。
大手從秦暖耳側穿過，重重拍在牆上，啪——
那聲響就在秦暖耳邊炸開，她整個人抖了抖，怯怯的擡眸去看男人陰沉的俊臉。
想說什麽，一時半會卻又沒能組織好語言。
顧君陽垂着眼睫，眸光鎖着女人瓷白的小臉，眉宇間浮着愠怒。
緊抿的薄唇許久才松開，他咬牙切齒，“秦暖，我在你心裏就不像個好人是吧？”
“我不就高中那會兒當着你的面揍了個人嗎？我不就學習差了點，被老師點名的次數多了點，犯的錯多了點？”
“這些我後來都改了不是？你至于記到現在？”
“再說了，我以前對你也不差，怎麽現在對你好，你就覺得我腦子壞掉了？”
“秦暖，你別太欺負人了。我也是有底線的！”
顧君陽一氣呵成，絲毫沒給秦暖插話的機會。
男人離得近，氣息吐納全撲在秦暖臉上。
她連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起來。
直至顧君陽抱怨完，秦暖才木讷的盯着他看了一陣，慢吞吞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她對顧君陽生氣的點似懂非懂。
但秦暖還是下意識想要平息顧君陽的情緒，畢竟他曾經真的當着她的面，把一個高年級的學長揍得滿臉是血過。
那時候的顧君陽，一身殺伐戾氣，哪裏有半點人氣兒？
饒是過了這許多年，秦暖再回想起來，也仍舊會瑟瑟發抖。
“那你什麽意思？”男人撇嘴，沒好氣的瞪她。
他的氣是自己想太多想出來的。
十年前秦暖一聲不吭就跑去了國外，江少錦便跟他提過，像秦暖那樣的好學生，是不會喜歡他這種壞學生的。
當時的顧君陽也很自負，當場就跟江少錦說他對秦暖沒興趣。
還口是心非的告訴江少錦，他之所以對秦暖好，都是為了讓秦暖輔助他的學習。
現如今，顧君陽回想起自己那番話，都恨不得抽自己兩嘴巴子。
所以他才會在得知秦暖回國後的第一時間，設計了那場車禍。
除此之外，顧君陽想不到更好的辦法與她重新産生避無可避的交集。
他自認是了解秦暖的。
她膽子很小，是個實打實的三好學生。
她看似獨立自強有主見，但其實臉皮特別薄，最欠不得別人人情。
她這個人有時候真挺別扭的。
可顧君陽就是喜歡這樣的她，很喜歡。
因為喜歡，所以當他的示好被秦暖一次次拒絕時，他會難受。
這種難受慢慢疊加，卻被他一再壓抑着，久而久之就摻雜了怒。
就在剛才秦暖話落的一瞬，顧君陽感覺自己實在委屈到極點，憋不住了。
……
發洩之後，顧君陽就後悔了。
但他又不知道該說什麽去彌補，是以在秦暖解釋之後，他才硬着頭皮繼續嘴硬，沒什麽底氣的耍着臭脾氣。
好在秦暖那丫頭傻，沒瞧出他的異樣來。
這會兒正抓耳撓腮的跟他解釋：“我、我就是覺得你對我太好了點。”
“明明是我開車撞了你，應該我賠償你，但我現在好像欠你越來越多了。”
“而且……我們以前的關系，也并沒有好到能讓你如此對待我的地步……”
秦暖說着說着，腦袋便低了下去。
她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說些什麽狗屁胡話。
但她不得不承認，這些都是她發自肺腑的真心話。
就一直窩在心裏頭，一直沒機會說。
今天算是逮到機會了。
索性，她便由着自己的心。
“顧君陽，你別再對我好了……我會誤會，然後……我的心會亂掉的。”
秦暖咬着唇，揪着自己的衣角使勁揉，心裏是真的亂糟糟一片。
她的聲音很輕，小心翼翼又滿懷糾結。
男人聽了愣了兩秒，心底那簇怒火，當時就滅了。
顧君陽木讷的問：“誤會……什麽？”
秦暖垂着腦袋沒答。
客廳裏又陷入了沉寂。
兩道身影疊在牆角，靜靜伫立。
直至顧君陽兜裏的手機震動了一下，秦暖終于擡起頭，輕輕将他推開，從他身側過去。
走了兩步，顧君陽的聲音在她身後再度響起：“誤會什麽？心亂什麽？”
他像個複讀機，又重複了一遍剛才問過的問題。
秦暖背對着他，垂在腿側的手緊緊一攥，像是用盡了所有的勇氣，莞爾一笑：“還能是什麽？”
“自然是誤會你喜歡我。”
“這樣的誤會會讓我心亂，明白了嗎？”
這番話，秦暖說得很平靜。
話落，她沒打算再停留，徑直往次卧走。
沒想剛才還落後于她的顧君陽卻是一個箭步沖到她前面，直愣愣的攔住了她的去路。
秦暖愣然，一時間竟不敢擡頭去看顧君陽的臉。
“我知道你不是這個意思，你放心，我會調整好自己的心态。”
秦暖的語氣頗為無奈。
話音剛落，她便被男人大力拽入了懷中。
顧君陽的下颌抵在她發頂，深深吸氣，連唇都微微顫抖着：“不是誤會……”
“我确實喜歡你。”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是全國哀悼日，發憤圖強碼字，積極向上的活着，報答那些為我等負重前行的英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