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成渡忽然就懶得跟荀珞白吵了,他本就因為感冒而不太舒服,做愛時又嚎得厲害,此時泡了一會兒澡,腦子昏沉沉的,渾身上下都乏力,索性一頭撞在荀珞白大腿上,要死不活地說:“成爺今天不走了,你他媽好生伺候我。”
荀珞白将他抱起來,裹上浴巾放在床上,連腳趾上的水珠都擦得幹幹淨淨。他閉着眼,死狗一樣一動不動地賴着,沒捕捉到荀珞白唇角的溫柔幅度。
給他蓋好被子,調好空調的溫度,荀珞白才輕合上門,不知道在外面幹什麽。他睜開眼,哼了一聲,不久聽見大門打開又關上的聲音,臉色瞬間變得非常難看。
娘的,這就走了?
成渡掀開被子,雙腿岔開坐在床沿。這套房子裏有他的內褲和睡衣,但荀珞白沒給他穿——大概是嫌麻煩。他也不稀罕穿,彎腰在床頭櫃找煙,沒找着,心裏更煩,打了個噴嚏,忽地失落起來。
其實打從聽見荀珞白出門的聲音起,他就開始失落了。
這房子是他們的打炮專用地,誰也不常住,很多時候做完就走,像今天這樣留下來的情況極少。
若不是頭很痛,鼻子也不通氣,吵架吵得心煩,想馬上睡覺,他大約也會提上褲子走人。
重新躺回床上,小臂遮着眉骨,成渡輕輕嘆了口氣,放空幾分鐘,想着這麽待着估計是睡不着了,翻身而起,正要去客廳找自己的衣服,突然聽見門鎖傳來轉動的聲響。
“……”姓荀的又回來了?
愣神2秒,成渡長腿一邁,立即蹦上床,拉過被子将自己裹起來,屏氣凝神聽着客廳的動靜。
荀珞白沒有馬上來卧室——房子不大,兩室一廳,另一間沒床,過去他們偶爾一同過夜,都躺在同一張床上。成渡下意識抿住唇角,料想荀珞白等會兒應該會進來。
如此一想,方才掉進谷底的心髒又被拉了起來,懸在半空中不上不下的,不知是高興還是不高興。
大約過了10多分鐘,荀珞白推門而入。成渡裝睡,眼睫一抖一抖的,眉梢不由自主地跳動,在暖色的床頭燈下格外明顯。荀珞白将大半杯溫水放在床頭櫃,掰出兩種膠囊握在手心,看了成渡一會兒,知道他裝睡,索性耐着性子等。
成渡難受死了,平躺着不敢動,連口水都不敢咽,眼珠子也不敢轉,摸不透荀珞白在幹什麽,越急越想動,不知道自己此時的面部表情相當豐富。
荀珞白臉上自始至終挂着笑,看了幾分鐘後終于決定放他一馬,食指在他眉間揉了揉,“起來吃藥。”
他如蒙大赦睜開眼,半秒後覺得自己應該裝成被吵醒的樣子,不耐煩地揉了揉眼,啞着嗓子道:“幹什麽?”
“起來吃藥。”荀珞白在他身後塞了個靠枕,扶他坐起來,将藥遞到嘴邊:“來。”
他皺着眉,裝得很兇,嘴唇卻聽話地張開,任由荀珞白把膠囊放進去。
吃完藥,荀珞白摸了摸他的額頭,“沒發燒。把剩下的水喝完再睡。”
他重新拿起杯子時,荀珞白轉身脫外套。他問:“你今天住這兒?”
“嗯。”荀珞白和他不一樣,沒有裸睡的習慣,換上純棉睡衣,遮住惹人垂涎的肉體。
他咧了咧嘴,“哦。”
關燈之後,兩人誰也沒說話,各自占着半邊床,蓋同一張被子,身體卻沒有挨在一起。
好似之前的激烈性事沒有發生,好似方才的架沒有吵過。
成渡盯着天花板,中途用餘光偷瞄了荀珞白幾次,無奈屋裏黑漆漆的,什麽也沒看到。
荀珞白去而複返,還給他買了感冒藥,天知道他有多高興,但這種高興又讓他更加煩躁、渴求更多。比如以為荀珞白走了時,他想着為數不多一同過夜的情景,現在荀珞白就在身邊,他又忍不住地想——摟着荀珞白睡是什麽感覺?
他從來沒摟過荀珞白,荀珞白好像也沒有摟過他。那種姿勢太親密了,不是炮友該有的舉動。
成渡很輕地嘆了口氣,內心掙紮,煩得特想起來抽煙,好在沒多久藥效上來了,眼皮打架,這才暈乎乎地睡去。
醒來時已經天光大亮,厚重的窗簾遮着日光,只在邊緣處透出細長的金邊。成渡往身邊看了看,沒人。
客廳和廚房也沒人,不過餐桌上卻放着一小鍋溫熱的薏米粥、一個白水煮雞蛋、一碟清爽的涼拌黃瓜。旁邊還放着一杯水和兩盒感冒藥,杯子下壓着一張便簽:飯後半小時吃藥,一種兩粒。
成渡拉開椅子坐下,盯着便簽出了一會兒神,嫌棄地丢開,舀一碗粥,就着涼拌黃瓜吃了兩口,然後舔舔嘴唇,又埋下頭,跟餓極了似的扒拉完,再添一碗,直到舀完小鍋裏最後一勺薏米粥。
粥熬得極絨,又香又軟,入口即化,涼拌黃瓜的味道也很好,成渡吃着停不下來,好在小鍋容量不大,剛好夠他吃飽。
此時已是上午10點,成渡伸了個懶腰,洗澡後換上衣服想走,瞥見便簽和藥,猶豫片刻,還是沒有馬上離開。
荀珞白讓他飯後半小時吃藥,他不太想遵守,但便簽上的字仿佛有魔力,他看了幾回,假裝若無其事地拿出錢包,把便簽放了進去。吃藥之後,還“良心發現”,将碗筷清洗一番才離開。
下樓時,電梯裏進來一位面熟的中年大媽,樂呵呵地與他打招呼,說什麽“這才出門?上班得遲到吧”。他敷衍地笑了笑,記起以前和荀珞白一起回來,幫拿着大包小包的大媽提過一瓶土雞蛋。
從小區出來,心情沒由來地好起來。大媽剛才那句話讓他有種錯覺,好像自己真的住在這裏一樣。
但好心情并未持續太久,想起荀珞白給做的早餐,心頭那股難以名狀的焦慮感又冒了起來。
荀珞白的确是個優質炮友,人帥活好,該溫柔時溫柔,該強勢時強勢,細心周到……但相處得越久,成渡想要的就越多,漸漸已經超出了炮友的範疇。
三年前,他們說好了只打炮不談情,如今這條規定在他這兒已經岌岌可危。
之後的一周,荀珞白沒找他,他也沒主動發消息。
他知道荀珞白在忙一個重要的融資,而上次自己又說了“不幹了”這種話,幹脆斷了聯系。
但清心寡欲的生活沒過多久,他就開始天天晚上做春夢,夢見荀珞白以各種姿勢貫穿自己。每每醒來,褲裆都是一片濕淋。